他在心中冷哼。天天睡在他床上的女人叫他莫先生,怎不令人为之气结。 他没再理她。
虽然电梯上升速度很快,但仅仅几秒的沉闷气氛也足以令人窒息。胡莉菁被这种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廿六楼的门当的一声打开,她迫不及待地冲出去。
前脚刚踏出,后脚尚未跟进,她便听见冷得直逼极地温度的声音传人耳中。
“胡小姐,到我办公室来。”
她一怔,愣住了。找她作啥?
“哇今年你会红,大清早被‘大人’召见,你是不是初一、十五没到庙里拜拜?”路过的同事在听见莫子璧的吩咐后,不意地推推发呆的她。“快去吧!今天早上天气不稳定,随时有山洪爆发的可能。”有些人路见不平,却没人能拔刀相助。
这种一大早就被老板点名的,九成九九都--不是好事。为避免殃及无辜,那自然是,点到谁谁就该认命啰。
把老板的心情比喻成天气,满容易令人理解的。
胡莉菁很认命的在位置上放下东西后,整整仪容便朝他办公室走去,大有从容赴义之感。
这男人,又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轧错了。 从阔别十年后再见到他的那刻起,他就始终处在晴时多云偶阵雨的状态下,待她忽冷忽热的,活像十几条神经全纠结在一起般,令人摸不透。
她深呼吸正准备敲门,门就自己开了。“莫先生等您很久了。”秘书小姐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笑容后,将她送进去,并顺道关上门。
可怜的胡小姐,不知是哪里做错,惹到气头上的狮子,这一进去,少不了又是一顿挨刮及好骂。愿天上的神保佑
秘书小姐私底下为每个接受点名的人祝福,祝福这些人能全身而退。
“你昨晚给我滚到哪里鬼混去了?”
人未站定,咆哮声便朝她袭来。
胡莉菁一时呆住、傻掉了,完全忘了反应。
看她呆若木鸡的样子,莫子壁更气,心头涌出无明火来,他拉紧她的肩,紧迫盯人的怒吼在她耳边响起:“你给我说清楚,你昨晚究竟在哪儿鬼混一整晚没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你在搞什么鬼?”
面对他排山倒海的怒气,胡莉苦又失神了……
这人……是不是在关心她呀?否则为何问这些事?
望着胡莉菁茫然失神的白痴样,他打心里认定她一定是被早上送她来的年轻小伙子迷昏了头,才会如此魂不守舍。
想到此,他心里居然开始不服气。出乎意料的,他狠狠吻上她的唇,舌尖探入她口中用力吸吮她的蜜汁。在一阵粗暴的狂吻后,他的吻逐渐细密温柔而缠绵。
胡莉菁忍不住环住他的颈项,全身软绵绵的偎在他怀中任他为所欲为。
莫子璧的手不安分的游移在她全身上下,他的热情也逐渐的向下蔓延,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
两人由原本站着,不知何时已变成在办公桌上拥抱,整齐的衣衫此刻已扣子全开,头发也逐渐凌乱,两人的呼吸都转为急促而浓重……室内逐渐陷入无声息的静默中。
他们的世界时而天旋地转、时而七彩缤纷,直到桌上的电话铃响不经意的惊扰了他们。 莫子壁首先恢复冷静的接起电话,但胡莉菁仍旧处在迷蒙中,尚未由方才突如其来的激情中回过神来。她双手依旧环绕着他,贴在他胸膛上的感觉是如此的安适自在。而莫子璧搂紧着她,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莫名其妙,却又……理昕当然。
他挂掉电话后沉默了半晌,才轻轻推开她。
真糟他在心中暗骂自己。她才自他怀中离开,他就有种空虚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子壁不知所措的抓乱自己的头发。
胡莉菁静静的整理自己的服装仪容,见他烦躁的样子,不消问,起因一定是她。“薛先生等一下找我谈事情。”他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话来。
她只是“嗯”了一声,便动手替他将解开的衣扣一一扣好,替他拉平衬衫,弄直领带,再把西装顺了顺之后,随即替他理顺那一头已不再整齐的乱发。“到底怎么回事?”他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的。”她以为他问的是大老板薛先生找他什么事,所以顺口安慰他。
莫子璧怪异的盯着她看,完全不了解她的答非所问。未了他作几次深呼吸后才又陕复一贯的严肃吩咐她:“晚上别乱跑,回家准备晚餐等我。”
用力推开她,他才正要大步迈出,谁知这女人又匆忙挡在他面前,拿出手帕细池心往他唇上抹……
“不好意思,口红沾在你唇上了。”她细心的为他拭去最后一点困脂色彩,这才放心的任他走出办公室。
此刻,莫子璧的心中除了茫然外,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懊恼和甜蜜感。
欸,好奇怪的情绪。
踏上往二十八楼的电内,他还不自觉的触摸着自己的唇失神……接吻的柔软触感依然在……
想到她紧张的拭去他唇上色彩的模样,他突然想笑。哪有人在那样深吻后唇上会没有纪念品的?
看来,胡莉菁是长了年纪,却没有长脑子。
“中非的国家希望我们去投资?”听到这消息,莫子璧简直想笑。
可是面前两位大老板正经的脸色却令他顿时止了笑。他再度盯着冷静的薛敦诚及从容依旧的赵佳平的脸色后,收敛起嘻笑的神态。
“你们不是说真的吧!”
四只眼睛盯上两只眼睛,莫子璧开始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为什么?投资那种政局不稳定、随时会垮台的国家?我还不如干脆直接给他们经济援助算了”他不明白。
只见薛敦诚闭上双眼沉思后,得意的拍拍掌。“没错,就当咱们丢了几亿美金去赈灾好了。好聪明啊!莫。能用这种方法来调适自己的心情,不错”
老板的夸奖令莫子璧莫名其妙。
“我这可不是苦中作乐耶我可是在抱怨。钱难赚,几亿美金就这样白白送给中非某小国,我发疯呀我?”莫子璧开始不满的唠叨起来。
“愿意也得花,不愿意也得花。世界的贫富悬殊太大了,第三世界的人穷怕了,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当是花钱做善事吧!把这笔投资的金额当作是日行一善吧!”
二老板赵佳平沉稳的叙述令莫子璧皱眉眯眼。
“日行一善?我这真是……”
“反正你不是已‘日行一善’一段时间了?再多做几件善事也无妨嘛”两个老板瞅着他看,脸上的暧昧神情让他一时胡涂了。
“什么意思?什么日行一善?”莫子璧还以为自己给人的印象一向只有冷漠无情,他何时也和“日行一善”扯上了关系?“莫,都是自己人别装了。”大老板薛敦诚戏谵的用手肘撞撞他,明示也暗示。 “装什么?”虽然良好的默契令他心下已明白情同兄弟的敦诚所指为何,但他仍忍不住要装傻。
薛敦诚从背后勾住他的脖子逼问他:“小子,和旧情人同居一个多月有何感想?幸福吗?美满吗?”
莫子璧迫不及待摆脱他的手,急急为自己辩驳:“什么旧情人?谁和胡莉菁是旧情人?别笑死人了。受了小子琮的托付,顺便收留她的。”说着说着,他的脸竟泛起不自然的微红。
这情形看在两个老板眼中除了想笑还是想笑。平日精明能干、算盘打得比谁都精的莫子璧居然也会有无措得脸红的时候,真是大新闻
“收留她还可重温旧情,真不错。”赵佳平故作羡慕的姿态。
而薛敦诚也不放弃机会取笑他:“怪不得你这段时间都是喜上眉楷,活像个恋爱中的男人。”
“恋……”莫子璧差点呛死在自己的口水中。
什么恋爱中的男人?他哪里像?真是见鬼了。
“咦?不承认吗?”两个老板开始靠近他,仔细审视他的表情。
莫子璧被看得更加不自在,坐立难安。“承认什么啦”
“承认你恋爱啦”两人异口同声,语气兴奋得有些异常。
“什么恋爱?谁在谈恋爱?我才不做这种蠢事……”莫子璧难得显得心慌。
他的情绪一向都掩饰得很好,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不愠不火的。唯独在两个相交甚深的老板面前,所有的掩饰与伪装都是徒然。
“不做这种蠢事……”薛敦诚别有所指的盯着他,“那你早上为何一脸快喷火的表情看她下车进电梯?”
莫子璧心中喊糟,懊恼那一幕失态的样子竟被瞧见了。
“再说……”薛敦诚不怀好意的盯着他西装下的衬衫衣领,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大喊:“佳平快来看,这小子衣领上有口红印哩”
两个老板迫不及待的研究起他衣领上的口红印,令莫子璧忍不住猛犯嘀咕:“她居然这么不小心……怎 没擦干净……”
说话声虽细小,但终究难逃老板的顺风耳。两人直朝他逼供:“说是不是死灰复燃,否则……”
这两人笑得挺邪恶的。
莫子璧打死也不再说一句话,他把自己当哑巴了。
“唉,我早就知道这小子是认真的。纯情青春梦嘛旧情人的魅力怎么躲得掉。”薛敦诚就喜欢笑他。
“是啊!否则怎么会在大清早看见名花另有人护送,就气得一脸青绿?”赵佳平和薛敦诚两人一搭一唱,配合得好极了。
“谁在乎她搭谁的车上班,我连理都不想理。”未经考虑,他便气急败坏的冲口而出:“十年的老爷车,我连看都不想看。”
两个老板此刻又是互看一望,贼贼的窃笑。两人心思流转的是同一件事:奇怪喔理都不想理,看都不想看,居然还知道人家搭的是一部十年的老爷车。
稀奇,真稀奇
“你知道送她上班的人是谁?”薛敦诚好奇的打量莫子璧少有的表情变化。他敢打赌,这个向来精明能干的小子一定不知道送她来的人是谁。
“我才不要知道。”他赌气的大喊。让人一望即知--他、在、吃、醋。
“那人年青有为,是个地检署的书记官哟”捉弄人的心情一起,真不是三两下就可以玩完的。
两个老板很多年不见他如此生气蓬勃,捉弄他捉弄上瘾了。“书记宫?”想到他就气。“有啥了不起?小毛头一个。”看长相也知道那人比他年轻,想起来就令人生气。“胡莉菁真没眼光,挑上个穷小子。”他又忍不住猛犯嘀咕。
一根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摇晃,赵佳平故作严肃状地说:“那人可不是个穷小子,好歹他也是世族大家之后,不过是较有理想抱负罢了。啧啧啧,随意将人看轻,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世族大家之后?莫子璧直想把这几个字踩碎。
他也是个世族大家之后,不同的是个落魄世家罢了“这女人永远狗改不了吃屎,脑袋中永远装满了一堆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自从和胡莉菁住在一起后,他愈来愈常犯自言自语的嘀咕毛病,成天嘀嘀咕咕的,愈来愈像只母鸡。
他自顾自的念着,浑然忘了旁边还有两人颇富兴味的正在仔细研究他的神情。直到薛敦诚不得已的“重重”咳嗽了几声,才把他自神游境中唤回。
“冥想完了?”两个老板此刻可不再容许他打马虎眼,一人一边展开了严刑逼供。“说吧!我们不会笑你的。”
莫子璧听了这句话更加紧闭嘴巴,大气也不吭一声。
“说嘛现在和胡莉菁进行得如何了?”薛敦诚狡诈的眼精眨呀眨的。
“别害羞我们俩最守口如瓶了,绝不会把你为了胡莉菁甘愿做和尚的事说出去的。”
打死莫子壁也不相信,他们这不就说出来了吗?虽然处于恶势力之下,他依旧充满警戒,绝不轻言向两个老板屈服。
“欸年轻人纯情是件好事。想想看,痴心等待一个女人重回你的怀抱是一种多么无悔的付出。”薛敦诚赵朝佳平眨眨眼。
赵佳平立即了然的接下去:“莫,我觉得你好伟大,气度宏大;胡莉菁这样嫌贫爱富、弃你而去,但在她需要人帮忙之际,你仍然无怨无尤将她纳入你的保护之下,你真伟大。”
好恶心的台词莫子璧头皮发麻的瞪着赵佳平,不相信话是由他口中出来的。
“我们现在是 ,别担心话会流传出去,你知道我和佳平足最守口如瓶的。”
“是呀我们关心你,怕你阴阳不协调容易产生病变,现在好一点了吧!协调点了吗?”
“咦不说话?枉费咱们兄弟一场喔”
不管两个老板如何的哄他、骗他,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他深深明白“言多必失”、“多言必败”的定理。
闹了半天见他没反应,两人也开始觉得有些无趣,只好故作放弃状。 “别说了,佳平,闷葫芦闷了一天啥也不说,真是无趣。”薛敦诚无聊的撇撇嘴。
“好可惜。”赵佳平抚着下巴叹息。“我原先还以为他早上见了白佳昕送胡莉菁上班他会难过,想要安慰他一下哩谁知道他都无所谓。”
谁说他都无所谓?莫子璧在心中啐了一口。他是不能表现出来,但这个白佳昕又是谁?
“佳平哪那个白佳昕是谁呀?”薛敦诚仰天冥想。
“还不就是那个书记官吗?”
好呀总算被他知道名字了。这个叫白佳昕的真是皮在痒了,回头他非想个法子不可。
莫子璧故作不在乎地道:“不要再听你们鬼扯淡了,我要回去。”说完人就不
“”见他离去,薛敦诚和赵佳平痛快的击掌祝贺。
“当然啰死鸭子嘴硬。”两人相视一眼,又露出了设计人之后的奸笑。
还没捱到下班,莫子璧就开始了少有的烦躁,迫不及待的心情促使他频频望向墙上的钟。
真烦看了八百次时间了,还过不到一个小时。他不耐烦的在办公室内踱步。明明是有许多事要做的,偏偏却提不起敬儿来。
中非投资案、亚太地区航天科技开案,这些动辄几亿甚至十亿美金的案子都吸引不了他目前的注意力,他的心被胡莉菁一早吹皱了一池春水后,即始终无法恢复平静。
“胡莉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拨内线电话给她,毕竟以现在他们之间这种扑迷离的关系而言,做什么事都很奇怪。
呃她竟楞住了,无法作出任何反应来。
她来这地方上班这么久,莫子璧还是头一遭主动打电话给她,令她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