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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病呻吟的年代  第19页    作者:郭晏光

  我又继续在蜗居躺了三夭。滤过性病毒无药可医,不管看医生、吃药,都只能做到一些防止症状恶化的洽标疗效而已,时间到了,自然不药而愈,当然,倒楣的,染上些别的副作用就糟了。

  病了这几天,觉得自己变得很神仙,不用吃多少食物还是活得好好的,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吃喝拉撒睡这些肉身必经的负担都减到最低,就是意识昏昏沉沉的,集中不了精神注意力。我怀疑我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整个人觉得疲软不堪。

  有时我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处看,雨花还是不停地飘落而下,空气阴湿又冷寒,吸进肺里,特别有一股麻凉的抖颤。这雨,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瘫掉——可是我还是退回床边,梦游似地撩开被躺回床上。

  感冒的这些夜晚,大半时候我的意识模糊不清,可是,偶尔会冒出一两个时刻,思路特别的清明。可是在周遭一片静寂,除了雨声,再也找不出任何声响,那清醒,混含着迷离不清的虚幻,像处在真空状态一样,四周真实的反而像虚梦一般。我每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爱觉到那种混沌迷离慢慢自其中溶透而出。

  像现在,在这黝黑的世界里,我缩靠在床角,觉得特别的清醒,清醒到瞪着黑暗发呆。我觉得很不舒服,身子很虚,软趴趴的,连抬头都觉得好费力。

  这个夜,好寂静,静到了极点,除了吵杂的雨声,再也听不到任何有生命的声响——包括我在内——不!好像有人在叫门。门铃早坏了,我也懒得请房东找人来修……奇怪!我怎麽会想到这些……好像有人在拍门叫唤的声音——好像!我张大眼睛,依然坐着不动,瞪着门的方向,黑暗中,突然觉得莫名的慌张。

  拍门声又响起来,我跟着更缩向床的最边角。那个声音让我害怕,惊恐又慌乱,我用手捣住耳朵摇头大叫:

  “不要拍了!不要再拍了!没有人,里面没有人在——”

  声音却拍得更激烈了,夹杂有人的叫喊声:

  “宝!你在里面吗?开门!开开门哪!宝——”

  “不在——不在——”我依然捣着耳朵摇头大喊。

  那个声音却不放弃,固执地又响起来:“宝!开门啊!是我,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这声音好熟悉!我放下手,瞪着门,它又咚咚地响个不停:

  “开门!宝,是我,我是沈自扬,快开门!”

  我跳起来,快速跑向门口,打开锁,然後又飞快缩回床上的角落。

  沈自扬用力打开门,跟着大叫:“宝——天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然後打开电灯。

  “不要开灯!”我举起手挡住灯光。

  他连忙关掉灯,快步走到我瑟缩的角落。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宝?你这麽变成这样?他呢?怎麽把你一个人丢下不管?”

  我缩着身子,抖个不停。“把门关上好吗?我——好冷!”

  他把门关上,开了一盏小灯,又回坐在床角。我还是抖个不停,把被蒙盖到头了,还是冷。

  “宝!拜托你!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沈自扬的口气好着急。

  我这才转头看他。昏暗中,怎麽深刻的翰廓都不显明,唯有那两道清亮的眼神,黑暗中看来,夜明珠似地发出光亮的异釆。

  “没什麽!”我努力压抑住颤抖。“我只是感冒了!”

  “我就知道!”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怜惜地爱抚着,“我就知道你一定出事了!这些夭到你学校都没看见你;到这里来,门窗也都关得紧紧的,一点灯亮也没有。好不容易问得一个认识你的邻居,也说这些天都没看见你下楼出现过。我不放心,又跑到学校去,找到你那个同学,她说打电话来,你只说是感冒了,不碍事。可是我知道一定有什麽不对。果然!你一个人待在这屋里多久了?怎麽不去看医生?他呢?到那里去了!为什麽不来照顾你,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恶!”

  “沈浩走了,回纽约了。”我垂着头,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走了!为什麽?”他甩一甩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穿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不要看医生——”我还是软趴趴的,全身无力。

  “你不看也不行,由不得你了!”说着,四处搜寻,在椅子上找到一件外套帮我给穿上。

  “走得动吗?”他扶我下床.找到了鞋袜帮我穿上.跟着外套一掀,紧紧地把我裹罩在胸前,双手横胸一拦,密密地将我封护在胸怀里。

  我几乎是被他扶持著走的。坐在车里了,他还是不肯放开我.怕我又受寒。计程车司机看见我们这怪样子,频频从後视镜窥视。沈自扬只当不理,一会用手摸触我的额头,一会又用鼻尖下巴贴触我的脸颊,又时时亲吻我的额际,理整我的鬓发。

  医生诊察说我虚弱过度;感冒也未痊愈,而且拖得太久了。

  “要多休息,多吃一些营养的东西,不可以再著凉,否则抵抗力太弱,病毒就容易侵入。”

  打了一针营养剂!然後领取了一大包的药。

  这次生病;拖了这麽久.除了讨厌医院外,最主要的,还是身边剩下不了多少钱,我双不好再向家里拿钱。再说.看一次医生.那医药费足够我活一个星期。反正我常感冒,我想,因便吃个药就好了.那知身体越来越差,以前咳个三天就没事了,现在演变成发烧无力。

  我坐在床上;沈自扬把开水和药拿到我面前,我接过来,低声说:

  “我会还你的。”

  “还我?还什麽?”他皱了皱眉。

  “医药费。”我说:“我知道,那花了不少钱。”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把病养好就好,其余的以後再说。赶快把药吃了.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就会舒服一点。”

  我顺从地把药吞下,然後曲身躺下,他帮我把被盖好。

  “赶快睡吧!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他再轻轻理弄我的鬓发,然後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我叫住他。

  “沈自扬——”

  他回头。

  “啊!我——我——谢谢!”

  他微微一笑,然後关掉灯,将门带上离去。

  第三十五章

  那以後,大概又拖了一个礼拜,我的感冒才慢慢好,也不咳了。可是雨还是落个不停,偶尔一两个下午下疲了,暂且休住,然後阴霾重重,一入夜,便又唏沥哗啦垂掉下来。

  沈自扬每天上完课都来看我。开头一两天,他怕我身体尚未恢复,体力吃不消,硬是不肯让我到学校。後来我惦着实在缺课太多,他才勉强让我去上课,还不放心地跟着,他始终客气而温柔,可是,那种温柔礼貌中,也始终透着一股疏离冷漠。

  是我自己松手把他对我的热情放掉的,到如今,我凭什麽再期望他所有的倾心?如今他对我这样好,是他对我的恩情,可是我再凭藉什麽这样地厚颜无耻!

  所以,当这晚上,他送我回到蜗居,我电热开水後,他犹站在门口,我也挨着门边,笑着说:

  “谢谢你送我回来,这几天麻烦你了,耽误你不少时间和精神。我已经好多了,请你不用再那麽麻烦了。”

  说这话时,我的脸上笑得极力柔美灿烂,可是,心却暗暗地在抽痛。

  他说没什麽,英俊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感受。

  我们隔着一道门槛,面对面默默对视着。门开着,那距离却远比门墙还沉厚。良久,他才开口: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那天,你说他走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视线平摆,看着他的胸口,觉得好累,这许多是是非非、曲曲折折——唉!

  “好累!我已经想放弃,不再渴望追求了,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还要撩拨我?我将双手插入口袋,头一低,长发垂过肩头。”

  “他希望我跟他一起走,一起去美国,我——”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极其无可奈何地吐出来。“反正就是这样。”

  “为什麽?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直在等着他,为什麽要放弃?”口气平淡,还是那种淡淡的疏离感。

  事到如今,我还想冀求什麽?!

  我转头往後看,水开了,我走过去拔下插头,拿出杯子,问他说:

  “水开了,你要不要?请进来吧!”

  他摇头,跨过门槛,关上门,依然站在门口。

  我给自己倒一杯开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喝完一杯又一怀後,我晕着一脸笑,对他微微鞠躬着:

  “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真的非常感谢,以後请不必为我担心!”

  好阿光,不是我立意辜负,而是,我不再有资格珍惜啊——

  “我懂了。你不用向我道谢,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沈自扬声声说出,神色冷漠,然後拉开门,跨出我的世界。

  我悄悄流下两行清泪,躲在墙角,掀起薄帘偷看,楼层下,徒见—片漆暗的春色和水光。

  第三十六章

  恼人的雨水才走远不久,阳光普照的日子也才开始艳亮得正是时候,热带性低气压就旋舞笼罩人间。午後阵雨有一搭没一搭的,下得让人极其心烦意乱,料不定气候的阴晴真象,陡然湿了一身闷气和牢骚。

  我窝在木木表叔开的那家钢琴酒吧角落,该正是上课的时候,我却啤酒喝着—口接一口。

  “你再这样喝下去,不醉也会吐!”木木手一抄,把我正喝着的啤酒夺走。“课也不去上,再几个礼拜就期末考了,你书还念不念啊!”

  “你叫什麽叫!”我把啤酒抢回来。“又没人叫你陪我旷课,看不惯不会自己走开!”

  “阿宝!”木木唉声叹气的:“拜托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你这样也解决不了事情的。”

  “谁说我有事来着。”我仰起头,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全喝光,摇摇晃晃地走到吧枱。

  “再给我一杯啤酒。”

  小陈邪恶地笑看着我:“怎麽?失恋了?喝闷酒!”

  “噜嗦!”我敲敲杯子,“到底给不给?”

  “给!给!当然给!”他笑得更邪恶了。“不过喝这个没意思,我来给你更好的。”

  木木走过来,大声地斥喝小陈:“陈克维,阿宝已经喝醉了,你不要再给她酒!”

  我推开木木,晃着杯子说:“谁说我喝醉了!这儿没你的事,你走开!”

  小陈把脸转向木木,一脸的邪气:“听到没有?没你的事。”说着递给我一杯金黄透明的东西。“哪!慢慢喝,这酒很烈的。”

  酒杯里只盛了浅浅一圈的汁液,我看了敲敲吧枱说:

  “你太小气了吧!就给这麽一点?”

  木木在一旁硬要把我拖开。

  “明明就不会喝酒,也根本就不懂酒,还要逞强。这一点就足够醉死你了,你还想要多少?”

  我用力想把她的手甩开,她紧抓着不放,直要把我拉开。我抓住椅背,一边喃语着:“谁说我不会喝酒,我喝给你看。”手一抓,就把吧枱上那杯透明得跟糖水一样的汁液咕噜咕噜地直灌下肚。

  小陈似笑非笑,看着我,“怎麽样?滋味如何?”

  我先是静了五秒钟,然後一股反胃循着胃壁反溯着食道直冲入咽喉。我张口要吐,又强忍住。木木看我不对劲,拉扯着,把我推入洗手间。

  脚刚沾上洗手间的地板,“哇”一声就吐得满马桶。木木在一旁,一边帮我捶背顺气,一边骂着:

  “叫你不要暍了,偏不听!这麽逞强做什麽?吐吧!吐死你好了!省得我看了心烦!”

  她把毛巾浸湿扭乾递给我,又接着骂说:

  “威土忌烈得要命,後劲又强,你当是喝开水啊!根本什麽都不懂,硬要逞强,还说人家小陈小气,只肯给一点——这下子吐得唏沥哗啦,看你还敢不敢喝?小陈害不死你,他是不会开心的,你自己可也要检点一点!上次是血腥玛丽,这次又扯出威土忌!你当你是酒女啊!他给什麽,你就喝什麽!”

  我才把脸擦乾净,“哇”一声又吐得一马桶。木木赶紧又拍拍我的背。我推开,按下马桶冲洗键,然後起身打开洗手枱水龙头冲湿了脸,再用衣袖抹擦脸揩揩嘴角,跟着又摇摇晃晃走回吧枱。

  “那什麽忌的,再给我一杯。”我面无表情对小陈说。

  小陈的一双眼睛跟贼一样,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我:“你真的还要?不骗我?”

  “噜嗦!”我不耐烦地说。

  “苏宝惜!”木木跟过来,破口大骂:“你还喝!吐得那样子了,你还暍!好!要暍就喝,喝死你算了!”

  她骂完,气得跑开。

  我不理她,催促着小陈,小陈笑得极为开心,倒给我一杯。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怎麽样?待会我们上哪坐坐聊聊?”

  我不理他,喝完手中那杯,又要了另一杯。

  “好了,就这麽说定了!”他又倒了一杯给我。“等一下你在门口等我,我这里忙完就可以走了。”

  我不置可否,沉默地喝着看起来晶莹透明得跟糖水一样的威土忌。

  过了一会,木木的声音又响起来。

  “你来的正好,帮我劝劝她。不知道怎麽搞的,一晚上一直喝着闷酒。”

  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住。球鞋,牛仔裤、T恤——黄大维—把夺下我手中的酒杯—在吧枱上,环腰一抱,硬把我架离吧枱。

  “苏宝惜!你怎麽搞的?女孩子家喝成这模样,像什麽话嘛!”

  黄大维把我丢在角落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两腿架得高高的,挡住我的去路。

  我缩在角落,半合着脸,觉得头好重,想回驳他,又觉得累得不想开口,意识有点模糊。

  “大概是醉了!”我听见木木说:“喝了好多!死老陈,还给她威士忌喝。刚刚吐得一塌糊涂,这会儿,我看是差不多了!”

  “我送她回去吧!她这样子,让她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是黄大维的声音。

  “光是送她回去有什麽用?过几天她又跑来了。”木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可是听得有点模糊,我的头越来越重了。“不晓得有什麽事不对劲,一定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看……”

  “你确定是这麽回事?没搞错?就算是这样……不过,你知道……”怎麽声音又变了,我分不清谁是谁了。

  “不知道,”到庄是谁在说话,我听不清了。“找……不就得了!你去拿来。我……总会找到的……”

  “也好!你等一下,我去拿……”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我觉得奇怪,想睁开眼,眼皮好重,就放弃了。术木不晓得去那里了——奇怪!我又是在哪里——

  “怎麽会喝成这样?”又有声音响起来了。是谁?谁在摸我的脸?讨厌——我伸手想拨开,却软软地,没力气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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