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儿呀!慢慢说,别急嘛,你不会早死的啦,怪婆婆帮你看过,你不是短命相!而且人家说「祸害遗千年」呀,你一定会活很久很久的!比彭祖还长寿!」
蝶衣急了,「怪婆婆,我说真的!皇上死了,他们要捉我去陪葬呀!」
怪婆婆这时才翻身下树,惊讶地问,「什么?狗皇帝死了?」
一旁的菁枫早气得大骂,「狗皇帝死就死,干嘛又捉一些无辜的人去陪葬?」
遁居山谷长年隐居的人大都对丑陋的政治深恶痛绝,尤其现在还是大唐初年,李渊起兵灭隋,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蝶衣,你不要回宫了,回宫去等死呀!你就留在这里,我用我的轻功带你玩遍千山百岳,他们想捉你回宫,来呀!陪他玩!」菁枫一脸慧黠道。
「这不行。」蝶衣愁着脸说:「我胆敢不回宫,不但奶娘和婢女马上被处死,连家乡的亲人都会被波及,会满门抄斩,诛九族的!」
「那我代替你去好了,」一个轻柔若梦的声音传过来,一身白衣的湘竹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背后,她道:
「反正我闭气装死的功力一流!就算把我埋在地底下,那一关又一关的古墓根本困不住我!」
「这都不是万全的方法,」怪婆婆摇手道,「来吧,小蝶儿,你再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再为你卜个卦。」
还没退出江湖前,怪婆婆是有名的「神算」,她精于占卜,而且结果奇准无比,每每令人事后叫奇!
蝶衣告诉她生辰八字后,怪婆婆拿出一张书满奇怪符号的纸,在上面写呀又写、画呀又画,念念有词的……
「师父,怎么样呀?」性急的楼菁枫忍不住问,她已经决定了,不管占卜结果如何,她都要拚命留下蝶衣,不让她再回宫受害。
「别吵、别吵……咦?奇怪了?」怪婆婆用力瞇起眼睛,「我占卜了五十几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
蝶衣闻言紧张死了!善解人意的湘竹笑吟吟地倒了一杯怪婆婆最爱喝的菊花茶过来。
「师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喽!喝口茶,再看吧。」
怪婆婆喝了一大口菊花茶,果然精神好多了!她再定睛一看,慎重道:
「小蝶儿,将来……你会到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蝶衣放声大哭,「哇……那不就死了吗?」
「不!没死、没死!」怪婆婆认真地盯着占卜结果看:「你命中注定会生育一男一女,还没生孩子你怎么能死?」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蝶衣可怜兮兮道。
「奇缘……真是奇缘!」怪婆婆啧啧称奇,「小蝶儿,你放心,你命中有贵人……而且是与你这一生极有缘的人会来救你。你听好——明晚午时,你一个人去那准备埋葬皇上的坟墓里……」
「什么?」蝶衣害怕地大叫,「不要!吓死人了!我会怕!而且皇上的遗体已运过去了,你还要我去那里……」
「不怕不怕,」湘竹笑咪味道:「古墓里很安静、很清凉的,里面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哟!你若害怕,明晚我陪你去。」
楚湘竹真是与众不同,别的姑娘家闲暇喜欢游山玩水,她大小姐却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古墓钻,去「寻宝」;在别人最怕的地方玩得不亦乐乎,八成是小龙女投胎的!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的人才可怕!」怪婆婆道:「蝶儿,你记住,明晚午时,你一个人去皇上的墓里,放一块信物在那里,自然就会被与你有缘的人拾到,他会救你脱离险境。」
「我一个人去?!」蝶衣哭丧了脸,「信物?我有什么信物?」
「什么都可以,最好是跟在你身边很多年的东西。」怪婆婆眼睛一亮,掏出挂在蝶衣颈问的玉佩问:
「这是你从小就戴的玉佩吧?太好了,带了这么多年,玉一定也有你身上的灵气,你就把这块玉放在墓里。」
那只玉佩是蝶衣出生时,娘为她戴上去当护身符的,坠子雕了一对交颈的鸳鸯,雕刻得栩栩如生,玉质十分晶莹剔透。
「这样就会有人来救我吗?」蝶衣仍十分怀疑地问,「至少你要告诉我,救我的是什么呀?是不是九天仙女下凡?」
「这我怎么知道?」怪婆婆又在占卜板上东瞧西瞧,「我只能算一个大概呀,哪能算得那么清楚。」
「你不是巫婆吗?」蝶衣跺脚大叫。
「巫婆也是人嘛!法力也有限呀!」怪婆婆打蝶衣的头道:「小家伙,你放心,本婆婆纵横江湖数十年,哪一次失算过?乖乖照我的话去做吧,一定会有人来救你的!」
※※※
韩蝶衣会认识怪婆婆和行踪飘忽的楚湘竹和楼菁枫,说起来也是一段奇遇。
蝶衣从小就贪玩,十岁那年,她一个人偷溜到明月山下玩,被山间特殊奇异的美所吸引,愈玩愈深入山麓……一个不小心竟摔下山谷。
醒来后,她的眼前出现两张漂亮明媚的脸蛋,两个小姊姊一穿青衣、一披白纱,就是楼菁枫和楚湘竹,她们救了蝶衣,把她带回山里疗伤,蝶衣才见到她们的师父——怪婆婆。
说起这怪婆婆,可真不是简单人物,她上自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而且更精于医药、易容、下毒、占卜……江湖人士对这隐居多年的老妇仍充满好奇,很多人传说她是三十年前突然失踪的江湖第一美女——邬兰儿,邬兰儿年轻时貌若天仙、艳冠苇芳。当时江湖最大的两大派系掌门人为了争夺她而引发大火并。
邬兰儿为了平息这场纷争,干脆自毁容颜并隐居山林。
不过怪婆婆从来不承认她就是邬兰儿。
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呢?蝶衣也无法确定,因为怪婆婆脸上总是罩着面纱,连她两个徒弟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一年前蝶衣被遴选入宫后,她仍时常偷溜出去找怪婆婆玩,当然,如何进入明月山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
隔晚,午夜十二点,一个人影悄悄地出现在皇上陵寝旁。
蝶衣不安地东张西望,她怕死了!一个人半夜来这阴森森的地方……皇上的遗体已安置在陵寝内部了……拜托呀!蝶衣不断祈祷……皇上您安息吧!好好睡吧!千万别爬起来对我说「嗨」呀!
唐高祖乃开国皇帝,所以陵寝建得十分气派雄伟,但因大批陪葬宝物尚未安置在墓内的关系,所以四周的守卫并不森严……总没有人无聊到去偷尸体吧?!故蝶衣很轻易地便进入陵寝内。
墓内的沉闷潮湿与阴气令蝶衣毛骨悚然,十分害怕,她不敢再往内部走,把玉佩解下来放在一间密室内……这里就可以吧,「有缘人」就会捡到吧?
放下玉佩后,蝶衣逃也似地跳出陵寝。
※※※
二十一世纪,中国大陆。
烛火照映下,欧浩文绘声绘影地讲鬼故事。
……
「女鬼慢慢地转过身来……一张大白脸没有五官……可是她居然能发出声音,「相公……你找我吗?」」
「啊——」
「啊——」
易家倩和叶可熏同时尖叫,纷纷躲入自己的老公——聂子扬和关恒毅怀里。
「不怕、不怕噢!有我在这里!」聂子扬和关恒毅眉开眼笑地搂着娇妻,催促浩文道:「再说啊!再来呢?」
听这小子讲鬼故事真是太好了!老婆三不五时就会投怀送抱!可把聂子扬和关恒毅这两个大男人乐坏了!
「再来,那女鬼又……」
「不准再说了!」可熏尖叫抗议,「欧浩文,你三更半夜还讲鬼故事吓死人呀?你不知道你已经长得很吓人了吗?换点别的说说吧!」
「换了别的他不会说呀!」闭恒毅笑着调侃他,「这小子除了讲鬼故事之外,就只会讲黄色笑话!」
「不准讲黄色笑话。」易家倩马上红着脸道:「在座还有淑女在!而且我妹妹宛倩也才十八岁!」
易宛倩大口嚼着牛肉干,冷冷地说:「老姊、可熏姊,你们真无聊耶!那鬼故事连三岁小孩听了都会打哈欠,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你们想让姊夫表现大男人气概,也不是这种方法!」
「咦?易宛倩,你的意思是说我讲得有够烂了?」欧浩文不服气道:「那换你来讲讲看,我看你讲的鬼故事才好笑幼稚到连鬼都会笑醒!」
「欧浩文,你——」
「我怎样?」
宛倩气红了脸,眼看两人又要斗上了,可熏及时道:「好啦!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吵?我们搞不好会冻死在这里……欧浩文,都是你啦!说什么要带我们到中国大陆来,结果给我们安排什么烂行程?」
「这也不能怪我呀!」欧浩文无辜地一摊手,「今天之前我们不是一直玩得很开心吗?我怎么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
自易家倩和聂子扬结婚后,对家倩情有独钟的欧浩文仍不死心,三不五时总要在他们夫妻身边出现一下,晃一晃。
像这次易家倩和好友叶可熏计画要和老公去大陆玩时,欧浩文知道后立即热心地表示自己因常去大陆做生意的关系,所以对大陆熟得不得了!他可以充当向导。
聂子扬和易家倩也不反对,好呀!反正有人熟门路地带他们玩,何乐不为?而且他们小俩口感情如胶似漆,十个欧浩文也拆散不了!
易家情并把自己十八岁的妹妹宛倩带出来,还是舞蹈科学生的宛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清秀可人。家倩当然有她的如意算盘——希望欧浩文转移目标,改追宛倩!
因为,坦白说,家倩并不讨厌欧浩文,除了他对自己死缠烂打的攻势令她受不了外,欧浩文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他肯负责、有主见、又幽默风趣,有一点大男人主义,但也不至于令人讨厌。尤其是他的痴情,更令家倩放心把妹妹交给他。
只不过,家倩似乎牵错红线了,欧浩文和宛倩,唉……两人自从机场上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吵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只差没拿刀互砍!
反正,他们俩瞧对方就是从里到外,没有一根骨头顺眼,不对盘就是不对盘!
他们一行六人由广州、桂林、杭州、北京、上海……一路玩过来,畅游了桂林芦笛岩、杭州西湖、北京的故宫、天坛、去走万里长城、一访十里洋场上海……玩得十分尽兴!
但今天……唉!今天真是衰到底了!
他们一进入西安后,便找来当地的地陪,地陪神秘兮兮地说可以带他们去参观唐朝皇帝的陵寝,现在中国大陆最出名的古墓除了秦始皇兵马俑外,尚有明十三陵、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安阳殷墟妇好墓……等等。
西安的唐朝皇帝陵寝(其中还有武则天的哟!)因为内部宝物还没整理好,所以尚未对外开放。
但贪财的地陪表示,只要「加点钱」,他有门路带他们进去参观。
加钱就加钱吧!唐朝可是中国历史上相当强盛的朝代,唐十八陵(共十八座陵寝)的威严气派自不在话下,留给后代无故的文化遗产,在考古学上更是重要的一页。所以他们六个人便没有异议地拿钱给地陪。
谁知道这地陪真是黑心到极点!把他们用车载到梁山下的唐十八陵参观后,日暮时分要返回市区时,竟又用路途遥远的关系向他们趁机要价,狮子大开口,三个男人马上火冒三丈,他们哪肯乖乖当冤大头,不但一口回绝贪心的地陪,还把他臭骂一顿。
老羞成怒的地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车子一开,一个人驾车回市区——把他们六人丢在原地!
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梁山地处偏僻,离市区有十万八千里远!更何况十八座古坟立在这里,附近的老百姓谁没事晚上敢来?
走路回市区?开玩笑!走到腿断也到不了!更何况天黑之后,乌漆抹黑一片,你怎么知道要往哪一边走?
他们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今晚先在古墓里「住」一夜,天亮后再想办法。虽然「住」在帝王陵寝内是件很可怕的事,但也没别的方法了……反正有六个人嘛!可以互相壮胆。
此时他们六个人正躲在唐高祖的陵寝内,手持烛火围坐在一起。
「鬼故事没意思,咱们来玩点别的吧。」宛情由背包中取出一副扑克牌,「扑克牌算命!」
「你会算命?」欧浩文又故意激她,「那你还是先算算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嫁出去吧?算出来之后别忘了去谢天谢地,感谢众神保枯「善良又忠勇爱国」的你!」
「谢谢!我的终身大事不劳你操心。」宛倩冷冷地看欧浩文一眼,「我才十八岁,青春才刚开始,不像有些人都快三十了!婚姻大事还没半撇,不知者之将至。」
欧浩文正是三十岁。
「喂!你……」欧浩文正要开口,马上被易家倩制止,「好了!你们两个不准再吵了!喂,这里可是皇帝「睡觉」的地方耶!你们尊重一下「他」好不好?玩算命就玩算命,小宛,发牌吧!」
宛倩嘟着嘴白了欧浩文一眼,才熟练地发扑克牌——她可是玩牌高手,平时闲来没事,最喜欢和同学用扑克牌互相算彼此的恋爱运、考试运、偏财运……等等。
「奇怪了……」宛倩浪翻牌边疑惑道:「好奇怪……这种结果我从没看过。」
「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欧浩文嘻皮笑脸道:「扑克牌预测我会娶一个唐朝公主?」
「你少不正经!」宛倩白了他一眼,难怪唐朝公主全死光了——谁肯嫁给欧浩文呀?!
「这组牌预测……」宛倩沉吟道:「我们之中会有人发生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唉!这不就发生了吗?」可熏叹气道,「咱们六人莫名其妙地被困在一千多年前的古墓内!」
宛倩摇头,「不,是更奇特的事……而且是发生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
宛倩迅速地翻着牌,突然,她手的动作停下来,瞠目结舌,极慢极慢地抬起头盯着——欧浩文!
「你?!」
欧浩文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我就我嘛!我都不怕了,你干嘛一副见鬼状?」
「可是……」宛倩拿牌的手第一次颤抖,「另一个……是……我呀!」
其余的人闻言全愣住了,现场一片死寂。
「嗤……」倒是聂子扬悠不住笑意,愈忍愈想笑,这两个八字相克的人会一起发生什么奇特的事?
发生凶杀案比较快!
「你笑什么?」家倩狠狠白了老公一眼,清清喉咙道:「没事、没事的……只是玩牌嘛!何必当真?大家聊点别的吧?」
「我才不信这幼稚的玩意,」欧浩文不耐地扔下扑克牌,「三岁小孩都会的把戏!」
不相信我?宛倩嘟着嘴瞪欧浩文,我算得向来可是奇准!如果真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那就请求天神赐给我神奇的力量,把你这混帐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