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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蝉儿  第9页    作者:单飞雪

  知道柳梦寒是个姑娘,庞辙严也很震惊,但表现的显然比卓菲镇定多了。

  面对卓菲一连串质问,庞辙严的额际又开始抽痛起来,他镇定地俯瞪着卓菲因激动而胀红的漂亮脸蛋。

  「师妹,你冷静。」

  「你还要我冷静?」卓菲不敢相信地跺脚咆哮。「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我还能不激动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庞辙严皱眉。「你小声点,别吵醒她。」他瞥见梦蝉不安地动了一下,然而他无心的一个关怀教卓菲更是火冒三丈。

  「啊……你气死我啦!」卓菲推开师兄,哭着转身跑了。

  「小师妹……小师妹啊……」众师弟们一见最疼爱的卓菲哭了,全奔出去追了,房里只剩下老大夫和庞辙严。

  老大夫舔了舔笔尖,开着几帖药方。

  「这个……她身子好瘦啊,我开几帖补的壮壮她身子。」不愧是习医的,只管照料病人,方才的骚动他倒是一副不干己事的模样。

  庞辙严叹息一声,踱近床畔,俯望床上的柳梦蝉。「她不要紧吧?」

  「嗯……」老大夫写着药方边喃喃问道:「方才诊她脉象,好象有精神耗弱的问题,这姑娘是不是很容易紧张啊?」

  望着那合着眼清秀的睡容,庞辙严勾起嘴角。「是啊!」她是他见过最会紧张的家伙,动不动就尖叫、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师父师父的嚷个不停。他向来严峻的面容,在注视柳梦蝉时不知不觉缓了眉眼。

  「得了。」老大夫写妥方子。「你叫下面的人熬这几盅药给她调理身子,一日三回,连续吃上一个月,她身子就会健康起来,也不会那么容易流鼻血了。」

  老大夫抬起脸望住庞辙严,低低道:「卓菲这丫头一直在等你回来娶她……」

  庞辙严叹气。「我知道,她就这么死心眼。」

  「我看……除非你出家,要不她怎么都非你不嫁。」他呵呵笑。「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搞不好我真会当个居士。」

  老大夫听了哈哈大笑。「你真是被逼急了,嗯?」

  庞辙严双手环胸倚靠床栏,长腿懒懒地交叉着,很疲惫又很头痛的闭上双眸。「我专程送她回来……」他揉起发疼的额际。「看样子,要走是不容易了。」

  老大夫笑嘻嘻地摸着长须。「何只不容易,卓菲还好应付,你想着夫人吧,她要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马上杀过来──」他夸张地打了个哆嗦。「我看你最好把皮绷紧,等着她「大开杀戒」吧!」

  「瞧你说的,没那么可怕吧?」庞辙严笑觑老大夫。

  老大夫回瞪他一记。「哼!你比我更清楚她,夫人她啊……啧啧啧……」他的口气就像在说个多恐怖的怪物。

  庞辙严回头,看着沉睡的梦蝉。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帮她拉好被子。

  「你倒是挺关心她。」

  庞辙严怔住,停住拉被的动作,回头望住老大夫,轻描淡写一句。「因为这世上,只剩我关心她。」

  可惜柳梦蝉睡得昏沉,要不听见师父这话,感性的她肯定又要哭上个大半天,然后用又软又轻的嗓音说着那句:「师父……师父好好喔……」

  「你是女人为什么不早说?」

  这是梦蝉醒来后,听见的第一句话。问的人是庞辙严。

  她正吃着很苦的药,抬起脸来,一双熨着水气的眼儿望住他那深邃黝黑的眼,很无辜地反驳道:「我说过了啊,我一直很努力的说了啊!」是师父不肯相信。

  庞辙严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想起了麒麟山种种,忍不住偏头笑了。这一切是很莫名其妙,是很荒唐。

  庞辙严斜斜倚靠着床栏,脸色有些疲惫。他懒洋洋看着她。

  「这么说你是顶替了柳梦寒的身分上山喽,真不知你们柳家是怎么想的?」

  梦蝉小声地说着事情经过,庞辙严听了非但不可怜她还大呼意外。

  「难道你不生气?」他问。

  梦蝉捧着瓷碗,一对眼儿瞅着他。「生气?娘的确是很生气……」「我问的是你!」他瞅着她。「你这样任人安排不生气吗?」

  梦蝉很没骨气地耸耸肩。「我没想那么多ㄟ,娘不生气就好了。我最怕她生气了,真怕死了。而且弟弟搞不好真是因为我无心的几句话出走的,我……」

  「好了好了──」庞辙严不耐烦地挥手,她这种个性真叫人想掐死她。拿走她手上已经空了的瓷碗,他回头嘱咐:「案上放着一套衣裳,你明日可以替换。」

  「师父……」梦蝉不安地望着他。

  庞辙严侧着身子,回望她胆小的视线。「什么事?」

  「这里很多机关吗?」她左顾右盼瞧了瞧,不安地问。「这里面没毒气了吧?」这陌生地方教她很是紧张。

  庞辙严想起大夫说的话,怕她又紧张兮兮地吓病自己,于是耐着性子向她保证道:「只有大门处为了怕外人闯入才设机关,这里很安全,你放心吧!」

  梦蝉看着他「喔」了一声。

  「好好休息。」

  「嗯。」她眨眨眼,还是一副很惶恐的样子。

  庞辙严只好加重语气保证。「这里面真的很安全,你服了药再睡一会儿,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知道……师父……我没事了。」她小声地说着。

  庞辙严望着她那张清秀的脸儿,看着那一对漾水的眸子,还有那小小的鼻和嘴──不知怎地,觉得她的脸色苍白得很可怜。

  他扬眉。「我真走了。」

  「嗯。」她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子躲在藏青色被下,长长乌黑的发,亮得像一匹黑绸。

  鹿辙严迈开脚步,忽又停住。他仰头,忽然咒骂出声:「该死!」猛地又转回身踱向床畔椅子坐下,他瞪着她看。

  「怎么了师父?」梦蝉不安地望着他冰冷严肃的表情,她做错什么了吗?

  「我在这里陪你。」他像是和自己生闷气,往床栏用力一靠。「你睡吧!」该死、该死!就是不忍心这样抛下她,她还啰啰嗦嗦地。

  「我没事啦,师父,你看起来很累,你回房好好……」

  「闭嘴!」他咆哮,看她双肩一缩,他命令。「躺下、闭上眼睛,你给我好好睡,别动不动就流鼻血吓人!」师父生气了?梦蝉赶紧钻进被窝里不敢再有废话。

  「爱,是不求回报的。」一名男子,绕着趴在桌上啜泣的卓菲踱步,他摇头叹息,深情低吟。「师妹,慕风对你的爱天地可鉴,日月为证!为了你,二师兄一定帮你,只要你……」他折扇,用扇柄轻轻托起卓菲泪痕斑斑的脸儿,咬文嚼字地卖弄浪漫词汇。

  「只要亲爱的美丽的卓菲师妹,别再让那悲哀的珍珠般的眼泪,淌落你那宛如皎月般晶莹的脸儿,我……」他躬身捂住胸口,情深意挚地说。「我慕风什么都愿为你牺牲,哪怕是你要我死,只要师妹一句话,我……我就算粉身碎骨……」他深吸一口气,表情激动,俊脸抽搐。「也在所不辞!」他说得惊天地泣鬼神,恶心得地上蚂蚁死一堆。

  死?连死都愿意?喔……卓菲眨眨眼,眨出了更多泪,感动至极。

  「喔!二师兄……」她红唇颤抖,悲伤地揪住胸口,感受那凄美的氛围,融入自己悲惨可怜的角色里。「你……你的一片痴心,小师妹……怎能一再辜负?」她呜咽一声,别开脸去揩泪。「我的心早许给了大师兄──」她也咬文嚼字起来。「情字由来最伤人,喔……这份爱为什么这么痛?」

  「爱……本就是痛的,」慕风按住师妹双肩,闪烁着那因深情而蒙眬了的眼睛。「就因为痛,才更显出它的伟大。你放心,二师兄绝对站在你这边,二师兄帮你,你别哭了,你一哭,慕风的心都痛了!看见你哭,就像针在一下一下戳着我那样,好……痛……」他陷入这个痴情角色无法自拔,大概平时吟诗吟惯了,他一个转身踱向窗口,幽幽地悲伤呻吟。「问世间……情为何物?」

  「呜呀!」卓菲一听,哭得更大声了,自艾自怜配合着那凄美的诗意。

  「直教人……」慕风重重叹息。「教人,」下一句是?他凝眸苦思。「教人……」

  忽地,「砰」的一声,门忽被踹开。瞬间那玉树临风的身子被骤开的门给撞上墙壁,但仍他不忘将诗吟完。「直教人……生死……」

  「死你的大头啦死!」来人是高头大马、虎背雄腰的红衣妇人,她边骂着还不忘往他屁股踹下去,登时令他痛呼不休。「都什么状况了你还给老娘吟诗!」

  慕风被踹得眼泪直飘猛揉屁股。「唉……为师妹被踹,我无怨无悔。」

  「那我踹死你!」红衣妇人抓狂了,横眉竖目抡起袖子提脚又一次狠踹他屁股,踹得他该该叫。她一手插腰,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白痴啊?卓菲那么惨,而你只会吟诗,吟个屁!成天只会在那里废话,问世间,问世间个屁啊?直叫人,直叫人个屁啊?」她越踩越来劲。「你吟诗卓菲就怎地?她大师兄就娶她了是不?是不是啊──」

  「啊!」她脚下的慕风「啊」得更大声了。

  「师娘……」卓菲听了。更加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奔进师娘怀里。「大师兄好坏喔,呜……师娘……他竟然……他竟然和个女人……」她双肩颤抖,泣不成声。

  「别哭。」师娘踹开慕风,抱住心爱的干女儿卓菲。「乖喔,别哭。师娘都听说了,师娘给你作主。」她咬牙拍拍胸脯。「那个什么来路不明的丫头,她要敢坏你的婚事,老娘就将她的皮一层层扒下来烤了吃,她要有两个胆她就试试看,我啃了她!乖……」她拍着卓菲安慰道。「嘘……别哭别哭,我给你作主,别哭喔,小心肝。」

  可怜的慕风,还陷在自己营造的凄美氛围中,不能自拔爬呀爬地爬过去抱住小师妹的腿。不顾屁股疼痛,他仰头咬牙道:「菲,二师兄也替你作主──」

  「走开啦!」卓菲一脚踹开他,这个只会吟诗的笨蛋!

  呜呜……慕风含泪仰头泣道:「爱……就是这、么、痛啊!」这是真爱,他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了!

  这个慕风有被虐狂。

  这个师娘有虐待狂。

  至于这个卓菲嘛……她有虐待狂也有被虐狂,她还情绪化,一碰上爱情就情绪化……

  这就是庞府。

  当然……还有一个和庞辙严最要好的,庞门的老门主。

  他在哪?

  在这样一个月白风清的夜,他肯定是在后院里。

  干什么?

  打坐和打太极拳。

  「玄啊!」相较于性急又泼辣的师娘,老门主则是一头白发,慈眉善目。他缓慢地旋身再悠悠地出拳,摇头赞叹。「真玄啊!」这是他老人家的口头禅。

  庞辙严安坐在他身后石椅上,绸制黑衫衬着他健硕匀称的体魄。他垂眸,表情沉敛温雅,周身散发着一股坚韧却又优雅的气息。黑衫被晚风吹得徐徐轻飘,他专注地擦拭着膝上一枝褐色竹箫。黑发散落宽肩后,狂放不羁中又隐藏着一股成熟内蕴的风采。

  「很玄啊,啧啧……」老门主打了一套又一套拳法,在树影婆娑间,怡然自得。

  庞辙严将尘封已久的竹箫擦得发亮。「师父。」他抬头望向老门主。「弟子在麒麟山创了几路刀法,这回将刀谱带来,答应你的事总算有了交代。」

  老门主跟他一样嗜武成痴,一老一少最爱一起钻研武术。自收了辙严这武术奇才,原本就变幻莫测的庞式武功更上层楼,他们师徒联手使之发扬光大,声名更胜另一个赫赫有名的武馆,焰合堂。至此庞门成为江湖上能人最想加入的顶尖武馆,远远超越了焰合堂。

  「严儿,你瞧我这拳打得怎样?」老门主挪移身形、缓缓打拳。

  「柔中带劲,可惜刚强不足。」他诚实道。

  老门主听了瞇起眼,呵呵笑了,苍白的胡子长得快要沾地。「师父是故意试你的,不愧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严儿,你隐居麒麟山太可惜了。」

  庞辙严把玩起手中竹箫。

  「师父,我打算叫老曹将藏经阁的秘籍调出来更动几个势子。中原各派武功日新月异,咱庞门武术若流于形式很容易教人看出破绽,既是顶尖武馆,就不能故步自封。」

  庞门秘籍全锁着,由总管老曹负责看管。

  老门主呵呵笑,孩子气地拍拍手。「听你的,全听你的!」好象庞辙严才是他师父似地。他圆滚滚的脸儿因为打拳而泛红,一身白衫,满头蓬松白发,倒有些像化外仙人。「由你来改,我就放心了,这次你打算留多久?」

  「至多一个月吧!」

  老门主风一般转到庞辙严身侧,一边练拳一边斜眼觑他。

  「小子,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听说你带了位姑娘回来?听说你们孤男寡女的在麒麟山住了好一段时日,听说她还扮男装瞒着卓菲,这「听说」你师娘也已经听说了……」他笑瞇瞇撞了庞辙严手肘一下,总结道。「这些个「听说」全是真的吗?」

  庞辙严深吸口气,轻轻抚着竹箫,只淡淡一句:「些许真、些许假。」

  「哦。」老门主似懂非懂,变化着手中拳式退后几步,望着徒儿俊朗面容,他摇头赞叹。「玄啊,真玄啊!」

  庞辙严笑了,觑他。「照你这样「玄」法,天下事没一件不玄的。」

  「天下事本就没一件不玄的!」老门主立于庭中,他停住势子,微微屈膝合眼,徐徐吐气。「严儿,好久没听你吹箫了。」他闭目沉吟。「吹一曲来听听。」

  「不行。」庞辙严断然道。「夜深,会把人吵醒。」思及先前好不容易才睡熟了的梦蝉,那家伙半夜要听见箫声,按她胆小的性子肯定要以为撞鬼了。想着,他淡漠的脸庞不觉地浮现笑意。

  老门主缓缓睁开左眼皮觑他。「吵醒谁?咱庞门还有人怕吵地?」他又闭目摸摸苍白的胡子好似明白了,微笑地不住点头,仍是那一句赞叹。「玄啊,真玄了!怕吵醒人?哼……玄啊,呵呵呵呵……」几时见严儿这般小心翼翼,这还不玄吗?

  第六章

  翌日──

  大堂上,师娘双手插腰立在众弟子间,对着堂下咒骂不休,俨然有骂上一整天的打算。堂上只听得她东骂西骂骂声咻咻不绝,卓菲则一脸憔悴站在一旁。庞门众人围住立在堂中被骂了一上午的庞辙严及柳梦蝉。

  老门主一身白袍,晾在角落边坐着喝茶。他漠不关心地听夫人嚷嚷个不休,一副很习惯了的模样,还索性盘腿嗑起瓜子。

  柳梦蝉脸色惨白,瞪着眼前对她一直叫嚣个不停的血盆大口。

  「你好样的!你打哪儿蹦出来的,嘎?」

  蹦?「我……」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个问题又劈来。

  「我说你安什么心眼?你什么意思啊?你还要不要脸?」师娘骂声连连,她见梦蝉直往庞辙严身后藏,于是骂得更带劲了。「你不知道他已经定亲了吗?还跟在他身边、住他那里,你什么意思?你给老娘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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