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这样!”周楚安噘嘴抗议。“我没这么见色忘友。”
“要不要赌?”
听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打着商量,却仍旧是愁眉不展,想也知道准是沟通不顺,碰上了瓶颈,轻咳了一声,修果不禁插话——
“若有需要,撒冷应该可以抽出几天的时间来……”
撒冷?好耳熟的名字……咦,不是修果的哥哥吗?
微怔了怔,她正要问周楚安自己的揣测是否无误,就见她柳眉一扬,不假思索的开口反对。
“我不答应!”周楚安反应激动。
“楚安?”他微讶。
“你别叫你哥那种危险份子靠近上虞啦。有毛病啊你?真让上虞独自待在爱丁堡,我都已经够担心了,你还来火上加油?”噘着红菱唇,她断然拒绝丈夫的建议,眼角瞥见祝上虞也朝她睁着疑惑的眼,出言毁谤的她笑得挺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见该有的心虚。接着,她转而对她说:“让你落在他手上,我不放心。”
“这个撒冷是你大伯耶!”既然确定这个撒冷的确是修果的大哥,她也不再多话,只笑着提醒她的措词。
“我知道他是谁啦,而且,他也不是坏蛋,只是恶毒了好几点,记住,不是一点点,是好几点。所以这段时间我都很努力的让我们避开他的暴力范围。”对祝上虞做了个鬼脸,再朝丈夫义正词严的重申,“总之,我不赞成。”
祝上虞闻言也不反对,只是微耸肩膀,陪着她傻笑。
她哪搞得清楚楚安的大惊小怪与顾虑呀?毕竟,对于伯里斯考家族所有成员的个性,她当然没她这个新嫁娘来得了解,可是,既然连楚安都厉声反对了,那就一定没她的好处。
通常呢,没好处的事情她也不爱做!
结果,让她大感惊诧的是,竟然连修养颇佳的修果也没意思替自己的兄长多美言几句,他大哥做人还真失败。
这时修果拧眉轻忖,指头还扶在镜框边缘,他又想到了另一个人。
“要不,我请赫森抽空来陪上虞?”
唷,又打哪儿冒出来一个闲杂人等呀?
柳眉一挑,祝上虞讶问,“赫森是谁?”
“对呀,可以请赫森挪出几天带上虞游爱丁堡。”周楚安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没想到他呢?这么个理想的人选,我竟然会忘了他?该打,修果,你说赫森抽得出空来吗?”
“麻烦他几天,应该没问题吧。”
“那,他那儿由你联系?”
“可以!”瞧事情绽露曙光,他的心情也展开大半。
瞪着他们夫妻俩嘀嘀咕咕的径自作了决定,就是没人好心的先替她解惑,祝上虞又问了,“请问,这位赫森是谁?”
“修果的好朋友之一,英俊潇洒又温文儒雅,很出色的男人唷,唉,等等,不会吧?你在婚礼上没注意到他吗?就是那个会说几句怪腔怪调中文的东方人呀。”
“呵,那个男人呀?我记得他!”她恍然大悟。
另一个硕果仅存的帅哥!
“如何?”挑挑眉梢,周楚安对她笑得别有含意。“请他抽空陪你游览美丽又具风雅的爱丁堡?”这下子,她总算可以稍稍感到安心了。
怎料祝上虞的回答差点害她摔了一跤。
“我不要。”
“你说什么?”
“敬谢不敏了,我,不要!”
“不要?!”天要下红雨了?她竟然连一秒的眉开眼笑都没有,就直截了当一句不要便拒绝了?“为什么?”
怎么会呢?这种好处上虞竟然不捞?她难以置信哪。
“嗯,不是我嫌弃这么好的机会,只是,何必那么麻烦呢?”见周楚安一脸的瘪相,她笑得倒挺开心的。“他们不是都很忙吗?我看,真的是免了啦,我可以打点自己的游程,别去骚扰人家了。”
“我想,赫森不会介意的。”周楚安想的倒是挺理所当然的。
甚至,她开始幻想,如果上虞的缘份就是赫森……
“收收你脸上的那抹贼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祝上虞受不了的说。
“噢?”她欲盖弥彰的睁大无辜的眼。“我在打什么鬼主意?”
“还有什么?赚我的媒人大红包呀!”
“你看出来了?”她没有一丝愧意的问。
“废话嘛,顺便告诉你,别随便替我牵红线,没用的啦。你忘了我要的男人守则?除了是活生生的男人外,他还不能太帅、不能太有钱、不能太能干,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能跟我唱反调。”
“我相信很有绅士风范的赫森一定没问题,他也绝对会对你俯首称臣。”
在这种乐见其成的节骨眼上,就算要她将教人欣赏的赫森说成侏罗纪里的吃人恐龙,她也绝对全力以赴。
“可是他太帅了,也好像很有钱,况且,你说他很君子,那他的女人缘铁定极佳,对不对?”她哼笑了几秒,这才耸肩摇头。“别高估我的魅力与能力,楚安,你该知道这种男人我管不住呀。”
“不是每个人都像杨政宵那么薄情寡义。”知道祝上虞又想起了旧情人,她的笑容浅了几分。
“唉,别安慰我了,我已经差不多不去想他这个人了。”她有点口是心非。
失恋的滋味彻底难尝,尤其,她是败在青梅竹马的男人手上,更呕。不是呕自己的魅力不足,也不是呕对方的移情别恋,而是在呕自己的有眼无珠,竟然看不出他其实是条舌粲莲花的双面蛇!
有了前车之鉴,她怕了,现在,帅哥之类的男人对她来说,只是纯粹欣赏罢了;口水若流光了,顶多再制造个一、两加仑,但是,仍暗藏裂痕的心若再度破碎,她已无力去缝补了呀!
“真不要我们联络赫森?”
“敬谢不敏。”
“唉,有机会你也不把握,真不知道你脑袋瓜是怎么想的?”斜睨着她,周楚安漫不经心的追问:“说说看,你要怎样的男人?”
“单纯就好。”
“单纯?!”这是什么“两光”条件呀?周楚安皱眉的心忖。
“噢,还有最重要的一项条件忘了提。”
“什么?”
“他还得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男人。”
☆ ☆ ☆
弓身坐在室内游泳池的阶梯上,撒冷刚游完夜泳,浑身水气,无聊又心情不佳的紫眸遥遥瞥见甫嫁进门的周楚安端了两杯咖啡,走进中庭的那间大客房,他拧眉竖目,犹豫了几秒,还是违背意愿的杀进弟弟的房里。
他昨天才知道那间客房住的是什么人。那个不长眼睛的东方女人!
也是在昨天,他才知道弟媳的亲朋好友并没有撤光,至少,那个有眼无珠的东方女人还赖在爱丁堡!
伯里斯考家族的势力极大,几乎是掌控了整个爱丁堡的商业动脉,在他活动的势力范围里,多一个她,少一个她,只要不碍他的眼,眼高于顶的他向来也是无所谓,才没那闲工夫去插手这种杂事,只是这次,她的存在令他满心不悦。
该死的东方女人,就这么三言两语,却让他寝食难安到现在!
“修果!”
见到闯进房的不速之客是他,修果大吃一惊。
“咦?”怎么回事?撒冷何时有兴趣夜访他人深闺了?“你今天休战呀?”他打趣着。
通常,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除非有公事在身或是被家族活动绑上了,否则,撒冷不是在外头某个女人的房间里做肉搏战,就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忙碌,当然,也是跟某个女人忙着交战!
可是他今天却“不安于室”,而且还破天荒的“在外游荡”?
撒冷没有理会弟弟的揶揄,劈头就撂下重点。
“那女人是来做什么的?”
闷头就来这么一句,也没挑明了是谁,修果听得一头雾水。
“谁?”
“成天都跟你的楚安同进同出的女人哪。”
“噢,她呀。”原来是指上虞。“你倒真有时间去监视她们。”真稀奇,撒冷何时开始对监控这档子事起了兴趣?
尤其,教他起了注意的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女人。
凶眉耸了耸,撒冷不答反问:“她是谁?”
“她是祝上虞,楚安的好朋友,来陪嫁,跟楚安作伴的。”修果停了半秒,心里涌起狐疑“唉,你什么时候遇见她的?”他可不记得曾替他们引见呀。
台湾补请的婚宴,撒冷在英国忙得脸都黑了,所以没去,而更早前在爱丁堡举行的婚礼,撒冷才刚露面,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也没能持到最后一秒,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给他们正式引见。
撒冷跟上虞就算一辈子不认识,他也不以为意,可是,撒冷今晚的来意似乎另有含意,怎么了?
“你们回来的第二天。”他闷着气说。
无端遭人羞辱的日子,他记得一清二楚,想忘也难。
“那天呀?”修果在脑子里迅速回想。“我们那天出去了,没在家,大半都待在王子街的那栋办公大楼,啧,你那天也在办公室里?”他还以为撒冷这段时间还留在法国,不在家呢。
“对。”
“你有自我介绍吗?”
自我介绍?哼,什么玩意儿?
“我为何要?”酷酷的抬高鼻梢,先哼口气,他才再说道:“凭她?她是谁呀?”通常只有他不屑人家的份,何时他曾被人家贬得这么低贱过?
杂工?
想到不禁又有点火冒三丈,连一秒都没停,他又将话题拉回来。
“你说,她是来做什么的?”
“陪嫁呀。”
“陪嫁?”心里快速的咀嚼这两个字的意思,刹那间,撒冷倏地瞪大眼,“才刚结婚,你老婆就肯让你讨小老婆?”
“不是。”
“她不是陪你老婆一块儿嫁给你?”
“别说笑了,她只是来做客,跟楚安作伴的。”撒冷的异想天开叫他不禁发噱。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究竟何谓陪嫁,但是据楚安跟上虞的解释,这个名词的定义大致就是与新嫁娘作伴,一路送到夫家的好姐妹。
纯粹是作伴,如此而已!
“她以为楚安是嫁到龙潭虎穴呀?”他不屑的说。作伴?哼,有必要吗?
“再怎么说,我忙,而楚安刚嫁来,人生地不熟的,当然会觉得孤单,有个谈得来的朋友陪着熟悉环境,会让她更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可是,你跟楚安不是明天就要去德国?”
“嗯。”
“那她还留下来?陪谁?”
“她自己。”要笑不笑的扬起笑眉,修果补充说明,“我已经留上虞在爱丁堡小住数天。”
事实上,他允诺上虞,随她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拿这儿当家,别当旅馆。
听了他的话,撒冷顿时垮下臭脸。
“你让她无限期的住在家里?”他口气有点不爽。
“是呀。”一抹愉笑浮上修果温文儒雅的面容。“这栋大宅多的是空房间,况且这里近市区,环境又好,要玩要逛都比较方便。”
“对谁方便?”眼里仍带着浓浓的不悦与猜忌,撒冷啧啧舌,又起了挑剔,“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你们都走了,她还留下来干么?”
“难得来一趟爱丁堡,她可以随意四处走走呀。”
“就她一个人?你们放心?”
“为何不?她是个大人了,没问题的。”顿了顿,他不是很真心的提出要求。“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客人了?既然这样,或许,我们不在的时候,你愿意替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撒冷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的嗤之以鼻。
“别做梦了!”
“你很不喜欢她?”
“废话,她没有半点值得我喜欢的地方!”他又是毫不留情的评语。
修果总算确定,他们碰面的那天必定出了什么事,撒冷像是跟上虞结下梁子、杠上了,这才会对她诸多攻击。皱眉叹笑,修果没鸡婆的追究原因,只是真心的口出奉劝,“上虞的性子就是这样,偶尔会有口无心,但你别太在意,她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女人,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惹火你,你不想讲,我也不问,只是,帮我一个忙好吗?”
“哼?”撒冷冷哼一声。
“如果你真这么看她不顺眼,那就离她远一点,甚至不小心面对面遇到了,你想对她视若无睹都可以,就是别动不动拿她当箭靶射,OK?”为了大家好,他先提出要求,丑话讲在前面,免得撒冷“仗势欺人”!
至于上虞,他相信她不是那种会自讨没趣的笨蛋,既然已经跟撒冷打过照面,她也应该观察得出他对她的态度不善,所以,聪明的她该懂得跟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这一点是无容置疑。
说实话,他倒是不担心上虞会笨到以卵击石地跟撒冷硬杠上,反而在见了撒冷的反应后,他比较担心自己的哥哥会挟着怨气无端挑衅。
果然,听了弟弟的好言相劝后,刹那间,撒冷摆下脸色,厉声质问:“你当我会吃了她?”
“不是,你倒不至于会吞了她,我只是怕你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凶走了我跟我老婆盛情留下来的娇客。”
“什么意思?”修果说的是什么话?“你这是在威胁我喽?”
连想都没有想,笑容仍旧不减的修果不假思索的说出答案——
“对!”
第三章
楚安没骗她,赫森·唐的确是个人见人爱的绅士君子。
如果不是她的心已不在此,铁定也会迷上他!
而纵使她婉拒了他们的建议,可是,接到情报的赫森仍特意腾了几天的时间出来陪她。
那天,他们一块儿送修果夫妇去机场,回程时,体贴的赫森开着车带她在爱丁堡市区绕了几圈,细心的指出东南西北的大目标或是不错的旅游景点,以利她接下来的自助行程。
接着,他将她送回伯里斯考位于皇家哩路的百年大宅,约好了第二天再继续带她游览后,就走了。
隔天上午,他依约前来,接了她后,先就近逛了坐落在王子街的国家艺廊,然后请她吃饭。连着几天,他都善尽地主之谊,陪她吃吃喝喝兼逛大街。
这天,他们刚自博物馆出来,他请她吃口味差强人意的中国菜。
“原来你是混血儿!”吃着、聊着,她恍然大悟。
难怪怎么看,都觉得他实在是帅得特殊且有型,颀长的身型不致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具东方人的斯文俊俏,又有西方人的粗犷神采,不可否认,她对赫森的第二印象加分不少。
原本以为她是因为楚安的评语而先偏了眼光,可几天的相处后,她真的是爱死了他的陪伴。
这么个优质男人,能一直锁在身边当朋友多好呀,能言善道又窝心的很,说不定在某些伤心失意的时刻还可以借用那副宽阔又稳健的肩膀靠一靠;可是,若要当情人或老公,这,又另当别论了。
帅哥之流的烫手份子,最好是看看就算了,连想都别想去碰一下,免得下场凄惨。
“你对混血儿有偏见?”
“可不是嘛。”祝上虞笑叹着心中的赞赏与羡慕。“谁叫混血儿通常都是俊男美女居多呀,咯,你不就是一个最佳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