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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  第15页    作者:绿痕

  「你想得太多了。」卧桑在离萧继续说坏话之前,忙?铁勒说起情来,「铁勒在用  人方面是有几个坏习惯,不过,那只是些小毛病而已。」

  「不?己用者,杀;不从者,杀;叛徒,杀。」离萧不以为然地白他一眼,继而眯  细了眼眸,「这也算是小毛病?」谁都晓得,刺王能够拥有如山不倒的权势,还不是从  刀子底下创造出来的。

  「就因为他众人如此,因此在他身边的人,都再忠心耿耿不过,而且他的手下大将  ,无论文武,都是他自全国或是邻国招降而来的虎将菁英,若由这些人来辅助铁勒治理  国事,绝对比他人来得妥当。」做大事的人,是不须讲求背后的手段的。

  「万一…:」较会思考利弊的司棋想得更深远,「万一皇上想趁此要殿下拱手把太  子之位让给刺王怎么办?」

  卧桑无奈地耸耸肩,「我若一日无法伤愈,只怕我不想让位也由不得我。」

  他有百儿八十个的反对,「不行,殿下说什么都得快点好起来,这个国家不能落入  刺王的手里!」

  卧桑笑笑地淡看慷慨激昂的司棋,边在」旁和踱步想办法,边不忘灌输无知的料俏  一睦忧患意识,当他回过头来时,离萧充满怀疑的双眼与他撞个正着。

  他无辜地摊摊掌,「这回我没耍什么心机,也没在你面前偷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真是,笑笑都不行?不说话就当他又是在图谋算计些什么?

  「撒谎」他们早就不相信他了。

  卧桑悄悄将他拉近,笑谑地与他咬着耳朵「知道我在撒谎就好,别把它抖出来。」

  本来是带着满头雾水在听司棋讲解的料俏,不经意地瞥见那嫣呆坐在卧桑身边,水  盈的眸子却茫然地游移到不知哪去,让总在表面装胡涂,心底却一条条都有数的她,转  了转灵活的眼眸。

  「你要上哪?」那嫣在料俏一声不响想溜出殿外时叫住她。

  她百般无聊地揉着眼,「这里有你照料就够了,我出去透透气。」

  「照顾卧桑是你这太子妃的责任。」那嫣马上就想出让被卧桑限制得紧紧的位置,  想藉料消来推掉把她绑死的卧桑。

  「不行」料俏立刻回到她的面前把她按回原位。「司棋有事要我帮忙,所以照料卧  桑的事还是交给你。」

  司棋的两眉吊得老高,「有吗?」

  料俏横瞥他一眼,「没有吗?」在卧桑身旁待了这么多年的他,还这么不上道。

  「我想起来了,我是有事要你帮忙没错,而离萧也得快点出宫去办妥殿下交代的事  。」被卧桑调教得聪颖无比的司棋,马上就把料俏心底的谱都给摸透。

  「很好。」她得意地一手拉箸司棋,一手勾上离萧的手臂,在走前还不忘小声地对  卧桑叮咛,「?了你我着想,别急着好起来,记住,请、慢慢。复元。」

  「那也要你们慢慢忙。」卧桑十分感谢她的奥援,并对她挤挤眉暗示。

  料俏义薄云天地向他保证,「我们会忙很久的。」

  压根就不想细究他在和料俏眉来眼去什么,以免看了会让自己心乱如麻的那嫣,在  殿内只剩他们两人时,迫不及待地想拉开被他紧握了许久的小手,也不想再陪着他在人  前演戏。

  「人都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吗?」她面无表情地举高手臂,让他们两人躲在被子里  交握的手掌举露在他的面前。

  卧桑松开掌指,暖若舂风的掌心覆上她的面颊,细细品味她的凄冷情调。

  他明白,方才她不在商讨朝事时搭上一句话,特意保持缄默的原因;也明白她是?  了谁而打算用冷漠来?装一切,?了他,她情愿拒绝所有以求拒绝他,好来保护她的小  小世界,不受他的黑暗侵扰。

  这算是她无言的抗议吗?还是,在把她拉得更近后,她打算用这种方式逃得更远?

  他低低地释出笑,指尖滑下她柔细的面颊,停伫在她的唇间,「看来,我得在你身  上慢慢的忙上好一阵子才行。」

  第七章

  「祭天那日离萧告病?」

  寒意随雪四散纷飞的雪日,被邀来滕王府的怀炽,在舒河道出这阵子详查的线索后  ,扬高了眉,整张惆傥高傲的脸庞写满了兴味。

  「探子和太极宫的侍官都是这么说的。」正在煎茶的舒河,在炉内添了次新炭后,  低首看着炉上翻滚不休、涌泉如珠的沸腾茶汤。

  「那个极度忠诚的离萧,怎可能离开卧桑?」怀炽怎么想就觉得怎么可疑。「他们  向来都是如影随行的,就算是离萧病了,他还是会硬撑着身子以保护卧桑的周全。」

  舒河舒适地坐进椅内,映在火光下的脸庞,在跳动的炉火前显得闪烁不清。

  「有、内、情。」他一字字轻吐。

  怀炽淡淡轻瞥,「那就查出来呀。」答案就在眼前了,他还不挖?

  「不能查。」他微笑地摇首,「这事到此?止。」都已经收到这份警告的厚礼了,  他可没那么不识趣。

  「为什么不能查?」全朝的人都亟欲查出刺客的主使人是谁,而他就要挖到宝了,  却突然要放弃?

  舒河状似无能?力地摊着两手叹息,但在他的笑意里,却没有一丝遗憾。

  「我这尊泥菩萨,没工夫把心思再花在老大的身上,我得先去救我的门客。」送他  这份厚礼的主人实在是会挑时间,特意挑他正查得兴起时,再硬生生地把他给拦下,真  是要手段的个中老手,改天他要去拜会一下。

  「你的门客怎么了?」他不是常在口头上挂着养兵千日吗?那群门客在朝里连半点  动静也没有,怎可能会出什么乱子好劳动他这位笑面王爷?

  他无奈地吁了口气,「全都被老六逮了去。」有时候,他真的很受不了那尊程咬金  一板一眼的死德行。

  怀炽认真地思考着,「什么罪名?」会被风准都给逮了去,这代表事情的确挺严重  。

  「谋刺太子。」愈想愈冤,到底是谁那么闲,闲到把这顶冤帽扣到他的头上来?

  「什么?」怀炽修长的凤目微眯,眼神瞬间变得危险,「是你的人做的?」

  「我有这么蠢吗?」舒河冷声轻哼,「是有人居心嫁祸。」若不是有人?了要让他  收手,不让他再查太子遇刺的事,他哪会平白去沾上这一身腥?

  怀炽缓下目光,「谁嫁的祸?」这倒有趣,居然有人敢动他的脑筋?

  「我还在查……」他揉箸微疼的额际,「不过我得先把我的人从老六的手中救下再  说。」再不快点去把那些培养了多年,也暗布在朝中多年的王公或食客们从刑部给领回  来,天晓得风准会把他们给审成什么地步,进而毁了他的苦心。

  怀炽若有所悟地看他一眼,「六哥又不卖你面子了?」意料中的事。

  「那个死脑筋的老六。。」他撇着嘴角,想起风准赤逮人时的情形就一肚子埋怨。  「不赏我半分情面,也不惦念所谓的兄弟之情就算了,居然就这么大剌剌地在我地头上  逮人办案,差点连我这里也都来搜过一回,害我?面险些挂不住。」

  「六哥公事公办的脾气又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怀炽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反而对  另一人比较感兴趣,「对了,五哥怎么没拦着他?」「难得能够压制风准的律滔没管闲  事,说不定结仇能力超高的风准,在得罪舒河逮那群门客时,又额外新结了另一票仇家  。

  」老五曾拦过风准一回,但之后就摆明了袖手旁观。」听说在祭天时律滔是曾阻止  过,但这阵子来,整座朝野都因太子被刺的事而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律滔反倒变得无声  无息?

  怀炽纳看着他的沉思样,「你在怀疑些什么?」?

  「律滔似乎不知在盘算些什么。没动静了那么久,是该怀疑他一下的。」

  「你怀疑五哥也有谋刺太子的嫌疑?」

  「不。」舒河啧啧有声地摇首,朝他笑得很有把握,「律滔那个慢郎中行事才不会  这么急躁,他若想夺权,定会一步步的鲸吞蚕蚀,根本就不可能会把目的彰显于外,像  行刺太子这种有勇无谋的事,他不屑做。」

  他实在是百思不解,「那到底会是谁做的?」无论朝野内外、宫闱上下,就连风淮  到现在也查不出刺客是谁派的,究竟这个刺客的主使人是何方神圣?

  「别急。」舒河很有闲情逸致地品起茶来,边吹着茶汤上的白烟边笑,「既然老六  都已经亲自出马了,那么事情就一定会水落石出,咱们只要坐着等结果就成。」他等那  位幕后主使人都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再让他躲久一点。

  「我能不急吗?」想起朝中的情势,怀炽就没法像他这般轻松。「二哥就要回朝了  ,而西内的人马也已经开始在聚集,万一行刺太子的事是西内的人一手策画的,那么由  二哥当上摄政王,不就正好称了西内的心意?」

  「我知道。」他爱理不理的。

  「知道你还按兵不动?」怀炽两眼直望进他内藏野心的眸子,「难道你不想乘机把  摄政王之位抢过来?」

  「老五都稳如泰山了,我又何必急于一时?」舒河微微勾起一抹笑,那份笑意,很  快便没入茶水氤色的飞烟中。

  他想过了,他们这些皇子的关系,此刻就像炉下灼烈燃烧的炉薪炭火,若是愈加高  热度增添柴薪,一个劲地放恣燃烧,也就愈快将炉内紧窒得快要冲破临界点的炉身烧毁  。

  要是不想让整个朝野翻覆破碎,那就继续维持着此刻各方皆绷紧的局面,直到有人  揭起号角,才正式开始有所行动,因此对于现阶段,什么事都不做,方是明策。

  不擅等待的人是很容易犯错的,太急成不了大事,而他这个只图大利者,不急。

  他要等到真正的对手已然就位,才来正视这场密谋。

  「你……」怀炽恍然顿悟,明白了这些年的等待究竟是?了谁。「在等五哥?」

  舒河举高手中的茶碗,含笑地朝他致敬,「?了旗鼓相当的好对手,等待,是值得  的。」

  夜,出奇的静。

  那嫣揭开窗边的垂帏,?首凝望着漫天落下的雪花。

  自卧桑封宫以后,原本寂寥的太极官就更冷清了,虽说宫里的人数因襄王朵湛派来  亲卫站哨成护而变多了,但在那些有如兵俑的亲卫脸上-她看不见一丝生气,无声得彷  佛在暗色雪夜里几乎就不存在,也因此让她觉得这座深宫变得更加幽冷。

  朝中的局势果如司棋事先所预料的,在皇上正式颁召由刺王铁勒出任摄政王后,朝  中的王公大臣们,一听到由铁勒摄政,都忙着把自己弄得廉洁一点,免得在铁勒一上任  就被他给达到把柄,不然就是等不及和东内太极宫撇清关系,准备拢络西内大明宫。但  也有人在东内存亡危急的这个时刻,依旧撑持着东内的势力,好让卧桑的太子地位屹立  不摇。

  即便这些都只是台面下在进行的事,谁都没把它放在阳光下张扬开来,可是人人心  底都有数,只要卧桑来不及在他登上大统之前伤愈,并夺回摄政主国的权力,那么一场  官变的引发是绝对避不了的。

  不论敌我明暗,那些挂虑着卧桑伤势的人们,皆千方百计地想知道卧桑到底能不能  复元,但由于卧桑封宫在前,反而让那些亟欲得到消息的人无法进宫一探究竟,加上襄  王所派驻的亲卫迟迟不撤,无论各方人马再怎么递拜帖,太极宫的宫门就是不开,即使  是派了密探,也都被司棋一一在暗地里处理掉,因此,太极宫俨然成?全朝众人等待的  重心,同时也是无法探知一一的秘密深处。

  她不得不承认,卧桑封宫和利用襄王好意的这两招的确很有效,他不但阻挡住那些  别有心机的人进宫来,在无形中暂时稳住了朝势,但同时,他也关住了她。

  愈是不想与情有所牵扯,愈是深陷难拔。

  与卧桑关在同一个天地里久了,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去了解他的心,也不想知道他在  身后的暗影-即使她不言不语,不参与不涉入他握在手里掌控的每件事,可是到头来,  这些都只是无谓的挣扎,她还是得全盘接受他的一切。

  他的作法就是,把她拉来他的位置与他紧密的站在*块,把他的喜怒哀愁都变成她  的,把他的重责大任和朝中是非也都变成她的,把他纠缠难理的情意也变成她的……一  旦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那么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或是把心门紧紧关闭,她也离不开  。

  倚着窗棂,那嫣盗善心识地低喃,「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一具温暖的人体无声地欺近她的身后,张臂环绕覆盖住她一身的冷冰。

  卧桑埋首在她的发际,「我不会答应释你出宫的。」

  栖靠在他的怀里,那嫣没有初时的惊慌,在等待他伤愈的这段期间,她开始捉摸清  他的习性和喜好,例如他喜欢像现在一样,从她身后揽着她的腰肢,把她拉进怀里深拥  密贴,以一种契合的姿态,让她感觉他的心跳和体温,感觉他时而的温柔或无情。

  「出不出得去,有分别吗?」她望向窗外,感觉这块天地都因他而风云变色了,根  本就没有」

  个地方是可以躲藏的。

  「若你还想着要走,或是在我靠得这么近时把心躲得那么远,我会直接下令纳你?  含凉殿的嫔妃。」他以颊挨靠着她细致的嫩颊,虽然流淌在她身畔的气息是那么地灼热  ,但出口的话却比外头的霜雪还冰冷。

  她的心房猛然紧缩,转身在他怀里?首看他。

  「你不会的…:.」他们之间有过协议的,他不会在料俏面前把这些扯出来的,只  要她……只要她……他轻轻在她面前低问:「要试试吗?」

  总是要逼人。这男人,稍一不如他的意,就把恫喝挂在嘴边;稍想离他远一点,他  就拚命将她扯进怀里不让她远走,也不顾忌这么做是否会让她窒息,他人又是否会因他  的自私而伤心。

  她彷佛看见一颗女人的心,被他理所当然的视?己物,放在掌心里任他摆布。

  在他的天地里,一切就只能照着他的心意来运行,不管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他都一  视同仁地把他们当成他掌控的人偶,每个人都只能当个归顺他的臣民。尤其是对她,他  总仗着自身的优势,蛮横霸道得让她束手无策,逼她得在不为他人着想的压力下求全。

  那嫣很?料俏感到不平,「你有没有?料俏想过?」他到底是把料俏当成什么了?  料俏对他而言,除了是个压制她的利器外,难道就没有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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