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均……”他吻向她的睑,疯狂地撕开她上衣的前襟。
“不……不要……你走开……”她尖声呐喊,右手到处摸索,抓到床边的台灯,用力一挥,往他头上敲去。
他痛呼一声,抱头倒下,她则乘机跑向房门,抖着手正要打开门锁,他却已从后方扑来,扳过她的身子,往她睑上掴去。
左颊一阵疼痛,她被打得眼冒金星,心中又怒又气又害怕。
“你不准走!别指望秦书寰来救你,他故意在我面前和你打情骂俏,可恶!那臭小于为什么不在九年前心脏病发死掉算了?”他恶狠地咆哮。
她捣住左脸,颤抖地瞪着他,真的难以想像,这个人就是江明彦吗?是那个爽朗又富正义感的大男生吗?
“哼!我知道,他从以前就喜欢你了,你明明已经是我女友了,他还不要脸地老是偷望着你,现在,他又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不让你走,绝不!”他疯狂地说着,抓住她的头发,往回拉。
“不要!救命啊!书宇!书宇!”她痛得哭叫,心里只盼秦书宇快回来!只希望他快来救她……
他早已被酒精冲昏了理智,一听见她喊着秦书宇,气得掐住她的脖子,厉声喝止:“闭嘴!不准喊他的名字!”
她被勒得脸部泛红,空气愈来愈稀薄,挣扎了半晌,到最后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连四肢也虚软得不听使唤……
也许,她就快死了,因为她脑中竟产生了幻觉,她看见了高中时的秦书宇,瘦削苍白的脸带着一抹她最熟悉的微笑,他唤着她。
“夏可均,别放弃,加油,别放弃……”
秦书……寰?
她喊着他原来的名字。
“对,是我,你要救你自己,别轻易死去,再撑着点,他就快来了……”那温柔的声音不断地给她打气。
谁?谁会来?
她纳闷着,但脖子上的力道愈来愈大,再也吸不到任何空气,她的脸渐渐发紫,两眼翻白……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秦书宇和邱绮华冲了进来。
“江明彦,你干什么?”秦书宇大喝一声。
江明彦看见他们,立刻被吓得清醒过来,他缩回手,看着差点被他掐死的夏可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人渣!”秦书宇暴怒地上前揪起他的衣领,一记重拳打得他嘴角破裂,倒地哀鸣。
邱绮华则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像在看一头什么恶心的怪物。
“可均!”秦书宇飞快地抱起夏可均,看见她脖子上的掐痕,还有被撕碎的衣服,那模样狼狈得令他心疼万分。
夏可均睁开眼睛,一见到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支撑了许久的力气终告殆尽,两眼一闭,晕倒在他怀里。
“可均!可均!”
她依稀听得见秦书宇在喊她,可是,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他的声音和之前的幻影不一样。
真的……很不一样……
第八章
睡了整整二十个小时,夏可均才慢慢醒来,当她睁开眼睛,就看见秦书宇长满胡碴的睡脸,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即使沉睡中,眉宇间还是挤满了忧虑。
她不想吵醒他,悄悄移动着身体,可是头部才动一下,脖子就痛得令她无法呼吸,倏地,江明彦狰狞的模样又跃入她的脑海,她的心头忍不住战栗,一点都不愿去回想那个噩梦,但那恐怖的经历还是在她清醒的一刻就尾随而来,她惊惧地吸口气,不自觉抓紧了秦书宇的手。
秦书宇睁开眼睛,看见她清醒过来,松了一大口气,上前拂开她的发丝,轻声道:“可均,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看着他,摇摇头,可是眼眶还是红了。
他心中抽痛,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别去想它……”
“广告……还拍吗?”她的喉咙受伤,声音变得沙哑,每说一个字就痛得她皱眉。
“一切全停工了,发生这种事,绮华哪有心情工作,我推托说雨势太大,要广告改期再重拍,要工作人员先回台北,绮华也说她有事得处理,因此大家全都走了。”他解释着目前的状况,心里暗想,这回邱绮华和江明彦是分定了。
“那……江明彦呢?事情……没闹大吧?”她虽然不想再提到这个人,可是还是担心自己又成为新闻焦点。
“除了我和邱绮华,其他人都不知情,他和邱绮华一起回去了,临走前,他只想向你道歉,他说他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惩处。”一提起江明彦,他的火气就又来了。“如何,你要告他吗?”
“算了。”她叹口气。
“算了?这样就饶过他太便宜他了!”他怒道。
“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也不要再见到他。”她并非不恨他,只是,她不想再让江明彦这个人影响她往后的心情。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放他一马,反正,恶有恶报,他会受到报应的。”他冷哼,洛德的亚洲区总经理很快就要换人了。
“谢谢你……救了我……”他为她激愤的神情,让她感激又感动。
“不,我只庆幸我在你出事前赶回饭店。”他在机场时就眼皮直跳,莫名地感到心慌,只想快点回饭店,因此没再耽搁,直接搭计程车赶了回来。
“那绮华呢?”
“我回饭店后到处找不到你,后来在大厅遇见邱绮华正在对柜台发脾气,她说她回来拿行李,可是房门打不开,而且还听见里头有奇怪的声音,这时有个工作人员说你去江明彦房里找他,一直没下来,我心想不太对劲,连忙跑上楼撞开江明彦的房门……”他说着背脊又一阵阵发毛,要是再迟了一步,也许可均就会……
他不敢想下去,不敢想像,若是可均也像书寰一样离他而去,那他会变成怎样?
“我上来找他……是想问他绮华的下落……没想到他却……把门锁住……不让我走……”她打了个寒噤,余悸犹存。
“好了,别再想了,可均。”他揉揉她的发丝,劝阻道。
“我不懂……九年来他不曾想过我,而且又已经有了绮华了,为什么还要对我……”她想不透,江明彦明明早就忘了她了,为何还会对她存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他光鲜的外表下,却得像小狗一样任未婚妻摆布,自尊心备受打压,偏巧在这时遇见了你,初恋的美好以及你的一往倩深让他一时昏了头,以为你还爱着他……”他看着她,话声暂停。
她眨眨眼,试图把盈眶的泪液压回去。“我也以为我还爱着他,但后来我才明白,我爱的只是九年前的那个存在我心中的影子而已……”
“不要哭,不要为他那种人哭。”他双眉一拢,轻轻抬起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口。
“我不是为他哭,我是为我自己的愚蠢而哭……我好傻……”她哽咽地偎在他怀中,
换做是前几天,他一定会因为她终于认清初恋的幻影而大声取笑她,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再也没有半点报复的想法,反而为了逗她开心,故意揶揄:“是啊!你是够蠢的了,不爱我,却去爱个坏蛋!”
“对不起……”她没有破涕而笑,只有更难过。
“嘿!我不知道你这么爱哭哪!我可不喜欢爱哭的女人。”他捧起她的脸,糗着她。
“那么……只要是不爱哭的女人你都喜欢?”她蹙了蹙眉,反推他的话。
“咦?已经会和我斗嘴了?那表示你真的没事了。”他神情一霁。
是的,她没事了,全都因为有了他……
同学会的乍然重逢,她真的恨他恨得牙痒痒,可是现在,她再也不埋怨老天再次安排与他相遇,如果没有他,她也许还在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
“又在想什么了?”看她两眼发怔,他好笑地拍拍她的双颊。
他斯文中带着狡黠的笑容令她心里一阵激荡,一句大胆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我爱你,书宇。”
他呆住了,屏息了好几秒,才从她的告白中回神,然后,惊愕慢慢褪去,脸上又浮起了耀眼迷人的微笑。
他温柔地将她拉向自己,在她的唇印上深深一吻。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难得展现的柔情。
四片唇办交缠了许久,他才不舍地放开她,原想让她好好休息,不再打扰她,可是,她盈盈约双眸盛满了期待,她被吻得微肿的唇瓣鲜红欲滴,她曼妙的女性曲线在他昨晚为她换上的衬衫下若隐若现……
他的理智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他的大脑早已停止了运作,他的身体开始改由男性的本能支配,因此,即使明明知道她把他当成书寰,他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将她拥入怀中,再度封占她的双唇。
她喜欢这样被他抱着,喜欢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在他的双臂之间,她就能忘掉昨天的任何不愉快……
两人的体温都节节高升,她的胴体贴着他,热气透过衬衫炙烫着他的皮肤,并散发出一股女性独特的体香,一古脑地挑起他的欲望,一团火热瞬间从他的口舌窜向他的下腹,令他血脉偾张,意乱情迷。
她依稀感觉得出他的躁动,有点紧张,可是又不愿阻止他,如果爱就是这么一回事,那么她不会再抵抗,她要顺着自己的心情,勇敢去爱。
狂野的吻让他们肢体接触得更加密切,厮磨中,她身上的衬衫一寸寸褪除,而他身上的衣物也一件件脱掉,不知何时,他们已裸裎地交缠在一起,他用吻一一巡狩着她的唇,她的乳尖,她的小腹,她的全部,以指尖唤醒她沉睡已久的女性意识,扇惑着她为他绽放,为他着火……
她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他,很痛,可是又很美,而且,她一点都不后悔。
事后,他从背后抱住她,两人相叠地侧躺着,她的背贴着他的胸,仿彿她和他的心连成一致,他们的心在唱着同样的节奏,同样的旋律!
他不停地吻着她的发丝和耳后,那份长年来不曾有过的充实与满足令他昏昏欲睡,他的眼皮逐渐合上。
可是她却睡不着了,她佣懒地望着房间的那扇大窗,呢喃地道:“你知道吗?当我被江明彦掐住脖子时……”
“嗯?”他已有一半意识进入睡眠了。
“那时……我听见你在叫我……也看见了你……”她接着道。
“哦?”他心不在焉地应着。
“那是……十八岁时的你……你叫我要撑下去……还告诉我有人快来救我了……你那时的声音……和现在不太一样……”她想起那时听见的嗓音,以前的秦书宇声音比较高,现在则比较沉。
她的话把他从睡梦边缘震醒,他睁开眼,霍地坐起。
“你说什么?”他瞪大眼睛,脸色大变。
“怎……怎么了?”她回头看着他,茫然地问。
“你说你看见了谁?”他眉心绞结成团。
“你啊!高中时的你,一样的微笑,一样的沉稳……不过那一定只是我的幻觉……我一定是太希望你来救我了,所以才会以为看到你,很好笑吧?”她也坐起上身,蜷抱着双膝,微笑道。
但他笑不出来,隐藏在他心中困扰着他的那个结再次浮现。
是书寰吗?她看见的是书寰吗?为了心爱的女人,显灵跑来救她?
不……这太荒谬了!根本不可能!
他翻身下床,坐在床沿,思绪烦乱地想着。
“书宇,你还好吧?”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坐起身拉住他的手肘询问。
他反射性地甩开她的手,但甩开后又深感自责。
“书宇?”她呆愣且受伤地望着他,百思不解。
“你休息吧!我出去一下。”他丢下这句话就起身穿起衣服。
“书宇,你是怎么了?你要去哪里?”她不懂,他刚刚还热情如火地与她相拥,为何会突然就翻脸发怒?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闷闷地穿好衣物,然后走出去。
“书宇!”她喊他,可是他根本不理她,门砰地一声关上,那重重的摔门声有如打在她心上,痛得她无法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深情似海,一下子冷漠如冰,她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难道……他对她并不是真心的?难道……他只是在要她?
一堆揣测如七、八个水桶吊在她心上,撞击着她的心,她就这么呆愕地杵在床上,独自啃蚀着那股忐忑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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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宇在一幢老旧的公家宿舍前已站了一个多小时了,地上全是他抽掉的烟蒂,细微的雨丝飘落在他悒郁的脸上,打湿了他全身……
突然,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从里头拎着垃圾定出来,不经意瞥见他,吓了一大跳。
“你……”
“好久不见。”他低沉地打声招呼。
那男人瞪大眼睛,久久才发得出声音。“书……书宇?”
“是。”
“天啊!真的是你吗?”男人冲向他,激动地盯着他的脸庞。
“不然,你以为是谁?书寰吗?”他冷冷地问。
那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道:“进屋里来吧!”
他默默地走进屋内,简单老旧的陈设和空寂的四壁,看来有点萧索。
“坐。”那男人替他倒了一杯水。
他瞥见墙上挂着好几张照片,走过去仔细端详,照片里的人全是书寰,是从小到大的书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男人问道。
“前一阵子。”他没有转身,还是盯着照片看。
“你母亲还好吗?”
“很好。”
“那你呢?你好吗?”那男人一双眼睛精烁地看着他。
他慢慢转过头,盯着那张与他神似的脸孔。“你认为我不太好吗?”
“去照照镜子吧!你现在这样子糟糕透了。”那男人叹了一口气。
他蹙着眉,调开目光。
“今天来这里,是来看书寰的吧?”那男人又问。
“书寰已经死了。”他阴鸷地道。
“对其他人而言他是死了,不过对你而言他还活着,活在你心里。”那男人了然地道。
“够了,你又知道什么了?”他因被说中心事而发怒。
“书宇……”
“别叫我的名字!”他喝道。
“你是我儿子,为什么我不能叫?”那男人毫不动怒,微微一笑。
他瞪着他,瞪着这个他从小到大只见过一次面的父亲,忽然觉得,他平和的神情活似书寰!
“你和书寰虽然是双胞胎兄弟,但你的性子像你母亲,看似尖锐,却又容易受伤,相反的,书寰就比较豁达沉稳……”
“我不是来听你分析我和书寰的不同。”他不客气地打断父亲的话。
“好吧,那你上楼去看看书寰的房间吧,他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他去美国后,他的房间我都没动过,也许,里头会有你想看的东西!”父亲指着客厅后的楼梯。
他踯躅了片刻,才缓缓踱向楼梯,一步步走上楼,来到一间小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