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着擎天高阶成员的资料,握股最多的任均毅、任海仲,在商场上打混的时间都不算短,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而第三个任舒云,看到那张有着灿烂夺目笑靥的相片时,虽然事先已有心理准备,还是让他的眉头紧拧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她的千金身分就是令他不舒服。
她算是三人中最嫩的角色了,突然,他的脑中问过一丝灵光,C计划!如果他没料错,他们定会先拿她下手。
他把推断书由电脑传给上面,三月十五日,先拦截住任舒云再说。
至于这小家伙胆敢骗他,这笔帐再慢慢算!
今天是六个女子的聚会日,任舒云正叽哩呱啦说着近日来她常挂在嘴边的男人。这人,她们五个都听她提过。不过他在绵绵心中的形象可真是百转干折,戏剧化得很。
一开始是名谦让美女车位的翩翩君子,且是不畏恶势力的大侠,接着变成以暴治暴的杀手;后来每下愈况,变成无礼可憎的沙猪。现在呢?又摇身一变,成了油嘴滑舌、却又颇有深度的画家。
她们不知道这男人若是知道自己在一个女孩心中有这么多面,心里作何感想?但可以确知的是,绵绵纯真善良的性格,不会真的去讨厌什么人,坦博爱的。
“虽然之前剑拔弩张,但最后他还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啦,谁能拒绝得了我这么可人的甜姐儿?你们说是吧?”绵绵自恋的下了结论。
她们做了一副欲呕状,齐声道:“拜托,我们才刚吃饱。”
绵绵蹶起嘴。“逗你们笑一下而已,真没幽默感。”
顿了顿,她突然问雷姗姗。
“曹译这个名字,你听过吗?”绵绵知道姗姗对文艺界的事情较熟悉。
“当然听过,他在画界小有名气,是新生代颇被看好的后起之秀。画风多样,尚未定主一格,所以成就还不能论断。不过,我喜欢他中国仕女图系列。”姗姗侃侃道来。
“他真的是画家?”绵绵喃喃自语,接着很认真地把曹译对“安琪利卡”这幅画的解释说给大家听。
“你们知道吗?他说骑士是来解救被少女踩在脚下的动物,由这幅画可以看出保育动物的观念以及女性不再是传统的被解救者,而是可跟男性相抗衡的敌对角色,可见当时思想的进步。我一点都看不出来耶,我还以为骑士是来救被怪兽挟持的少女呢!”
瞧她一脸深信不疑的模样,大家笑不可抑。
水莲强忍住再度爆笑的冲动。“绵绵,他诓你的。这是一幅意涵再简单也不过的画,一名骑士解救被怪兽困住的少女,传统的英雄救美模式。那年代会有什么新意呢?什么环保意识、女权主义啊,根本是天方夜谭。你又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被人家的专业身分给蒙蔽。
她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绵绵一脸颓丧,魏蓝忍不住想落井下石。“小姐,拜托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希腊神话嘛,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要懂得掩饰。”
绵绵整张脸顿时红了起来,心里暗暗咒骂着。“死曹译,枉费我这么相信你,竟敢骗我,咱们的仇结定了。下次让我遇到,绝不饶你!”
“他简直是低级、无耻、龌龊、卑鄙……”这些日子以来,任舒云心中对曹译还是止不住的愤恨。她将自己所知道的难听话语,全数都奉送在那个可恶的男人身上。
“不行。”愈想愈不甘心。此仇不报非君子!她一定要当面臭骂这里人一顿不可。
第四章
已经注意好几天了,任舒云还是搜寻不着那银灰色的车影,就在几乎要打消念头放弃搜索的一刻,她不经意瞥向对街,炫烂的银灰在阳光照射卜,硬生生刺入眼帘。
嘿,嘿!真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任舒云盛满怒气走向曹译。
曹译早就注意到,在对街的任舒云见到他车时,整张脸上写满了不悦,且还怒气腾腾地朝他走来。
他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是他一贯的作风。
一走到他车门旁,任舒云省去所有不必要的问候语,直接就在他打开车窗的耳边炮轰起来。
“喂,你很过分喔,人家我都尽释前嫌不跟你计较,你还要耍我,真是没品!”她双手叉在胸前,很有泼妇的架式。
可是在曹译看来,怎么看都像是小女孩扮大人的装腔作势,好笑得紧。
好不容易方忍住哈哈大笑的冲动,他一脸不解地问:“你是说哪一件事?”
他不开口还好,她可能会因意识到自己泼妇骂街的行径,自觉没水准而松口;但他一开口,她肚里的火气便马上冲上来。
他竟然问她是哪一件事?没有丝毫的愧疚,好像做过N件恶事,搞不清楚对方所指为哪桩?
舒云被气得七荤八素,倚着车门,对他怒目而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副老婆骂老公的模样?”他兴味十足地瞅着她。
“你少臭美,嘴巴不三不四,没个画家样。”
“嘿,你不打自招喔,莫非真的‘肖想’很久?”
任舒云脸又红起来,不打算理会他,再跟他拌嘴下去,吃亏的是自己。
她自顾自地把话说完。“枉费我这么相信你,还以为自己素养不够,看不懂画,把你的‘安琪利卡’新解广为宣传,害我丢脸丢到美国去了!”
曹译不禁一愣,天啊!这女孩未免太单纯了吧?他压根儿想不到自己信口胡诌的谬论,会被她认真地放在心上。
她纯得好可爱!
这回他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气得任舒云只差没吐血。突然,曹译止住笑,表情瞬间凝结,利眼一眯,由后视镜看到一辆急驶而来的车影,嗅出危险的气氛。
后方驾驶座旁的男人,正准备打开车门,蠢蠢欲动。果然不出他所料!
“上车!”他声音冷酷的下令。
“偏不!没给我一个交代,还想要我上你的车?”虽然他的语气凶得可以,可是她不吃这一套。从小到大,谁凶过她啦?只有这臭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她。
该死!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怕呢?
来不及了!曹译只有粗霸地将她抱上车,在她还没回过神前,已替她扣上安全带。油门一踩,车子便迅速往前冲出。
一切迅雷不及掩耳,任舒云根本没机会开口,就被御风而行的速度,给弄得心脏差点儿从喉咙蹦出来。
高速、急转弯、钻行、逆向……任舒云的嘴巴越张越大。
老天!他以为他在赛车啊?
她不禁要大叹倒楣并且祈求佛祖保佑,看来她是遇到飞车党了。
随着车子东钻西窜,任舒云身子也跟着前仆后仰、东倒西歪,她真的要怀疑起这个男人的居心?
只不过骂他几句,就要遭受这等飙车虐待,这世间天理何在?
而他,他……竟然还有空暇拿起手机,叽哩呱啦说着她不懂的话。“阿驹,F103。’
曹译故意绕山路还有小径,他并不急着将他们摆脱,而要在他们晕头转向之际,把他们引入警方在山脚的埋伏。
“我要下车!”就快撑不住,任舒云忍着欲呕的冲动,困难的开口。
“现在不行。”曹译手握着方向盘,瞥一眼她惨白的面孔。“坐好,别乱动。”她的脸白得让人心疼,他的声音不觉放柔许多。旋即才又恢复他一贯的镇定,专注地留意后方车子的动态。
太棒,跟上了!
曹译转向山脚,和埋伏在前方的人员略点个头后,扬长而去。
胃不住翻滚着,任舒云有头痛欲裂的感觉。就在一切濒临临界点时。“吱”!一阵刺耳的煞车声划破耳际,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前倾,额头“砰”地直往前窗玻璃撞去。
“你还好吧?”曹译扶住她,有些焦急地问。
“不好!”任舒云低吼一声,赶紧冲出车门。顿时天旋地转,头像宿醉初醒,有强烈被撕扯的痛楚,胃里酸水直涌,她倚在墙角,挖心掏肺的狂吐起来。吐得连泪也跑出来。
她感觉到背部被一双厚实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极其温柔地,令人安心。终于胃里再也没有东西可吐,她立直身子,喘一口气。他用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拿手帕擦拭她的嘴。
“好一点吗?”
任舒云恹恹地看着他溢满关心与疼惜的双眼,有着不容质疑的真诚。
看在他尚有点良心的分上,本来的气也消得差不多,她轻揉自己的太阳穴,整个人快虚脱。
“这是我住的地方,先扶你进去休息一下,嗯?”
抬头看一下这位居山腰的房子,任舒云无力地点点头。
尽管已经下车,她的双脚仍有种虚浮的不踏实感,觉得屋子好似晃动着。 将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再也不想起来。
模糊中,只知道他又递冰水又冰敷的,很是舒服。
她就这样昏昏沉沉睡去。看着她无邪的睡脸,曹译竟然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任舒云从梦境的边缘悠悠转醒,伸了个大懒腰,用手揉着眼睛,总算清醒些。突然意识到自己目前身在何处,不由得大呼一声。“啊!现在几点了?我得赶快回去。”
曹译瞥向她布满乌青的手脚,眉头不由得深锁。
现在还不能让她回去,像她这种金技玉叶,一点小伤小痛,也会让家人大惊小怪。事情还未明朗化之前,不宜让她的家人心生警戒,一追究下去,无端坏了事,可就糟了。而且阿驹还没捎来讯息之前,这女孩的安危他还得担负。
他用手支着下巴,思忖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把她留下?
“喂!你发什么呆呀?”任舒云跳到他跟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我说我要回去。”
“嗯,怎么回去?”曹译一副事不干己的模样。
“是你把我带来的,当然是你要送我回去。”任舒云斜睨向他,理所当然地说着。曹译无奈地摇摇头,双手一摊。“抱歉,我爱莫能助,方才大飙车的结果,我的车需要‘冷却’一下。”他胡乱地掰着乱七八糟的理由。
“那我叫计程车好了。”任舒云只好退而求其次。
“这是郊区,三更半夜不会有计程车肯上来。”
“看来我只有打电话回家求救了。”
曹译指向她布满乌青的手跟脚。“你觉得你这个样子可以跟家人交代吗?”
看着自己身上的瘀血,任舒云显得很沮丧。“那该怎么办呢?”
“看你是要委屈在这待一晚,还是要露宿荒郊喽?”曹译的嘴角溢起邪邪的笑容。
“我就委屈待在这吧!”想到这儿深山野岭,荒凉得很,任舒云不由得毛骨悚然,马上接口道。
“你不怕我吃了你?”
“你才不会呢?况且你对我不义在先,又虐待我在后,于情于理,都应该照顾我。”
“好吧!那你总该打个电话回家吧?”曹译一脸平静,若无其事地说。
“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呢!”任舒云赶紧起身走向电话旁。
“老妈,我是绵绵。我在同学家玩,今晚不回去,别担心……”
曹译双手交握胸前,斜倚在沙发上,长腿懒懒地伸着。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嘴边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等她挂上电话,他突然说道:“刚刚你在电话说你叫什么来着?”
“绵绵啊!”
“绵绵。”他重复着。“为什么?”
“你猜。”
“我想大概你的人跟你的声音都像云一样软绵绵的吧?”
“或许。”
“嗯,绵绵,很适合你。”他浅浅笑着。
绵绵打了个呵欠,瞥见那张柔软的双人床,忍不住立刻向它投诚。
“我想睡了。”她指一指大床,便朝它走过去。
“喂,你得上些药酒,不然瘀血很难褪去。”看她已然躺上床,他赶紧叫着,以免这单细胞的小妮子真睡着了。
“好嘛,你去拿就是。”绵绵敷衍几句。
拿着药酒走到床边,曹译很无奈,认命地爬上床,帮她推拿。
看着细皮嫩肉的她,遍布的黑青,他的心没来由地像被谁狠狠的揪住,一阵疼。都是自己不好,真该死!他开始自责起来。这就是他保护她的结果?他忽略了她是一朵温室的花。
小心翼翼地揉着,深怕弄痛她。好不容易推拿完,他早已满身大汗,赫然发现这小妮子正舒服的以他的手为枕,沉沉地睡去。看她睡得香甜,怕吵醒她,曹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和衣躺在她的身旁。
曹译不懂他的心跳为什么会如此急促?他倾侧过身子,仔细打量起身边的女子。虽然几次的针锋相对,但他几乎没真正认真瞧过她。这会儿一看,才发现她原来相当动人。
对!就是动人,用动人不用美丽,是因美丽对她而言太俗。粉嫩白皙的肌肤,显示她未经风霜;长长睫毛弯成柔美弧度、小挺的鼻微微透点倔气。樱红薄唇在睡梦中轻轻扬起。乍看这些组合,她像个公主似的娃娃,但这组合是配在一张干净的瓜子脸上,又显得古典。宜古宜今、似柔且刚,使她浑成一股独特魅力,令人直觉想疼惜。
愈看愈专注,他好像上了瘾,无法将视线转开。心又开始不听使唤的乱撞,必须费好大的劲,才能克制想抚摸她脸的欲望。
好不容易才平回身子,想着这个误闯进自己生命的精灵,纯真的一如飘落的雪花,清新不染一丝杂质。“安琪利卡”,曹译忍不住又笑了,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她一直是这样了无心机吗?没有经历太多人间险恶,单纯看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少去怀疑。尽管在自己三番两次嘲弄她之后,仍能信任地在他手中睡去。因为一种被信任的感觉,曹译心中漾起一种难言的幸福感。
身旁躺着一位如此动人的女子,已是对一个男人很大的考验。偏偏对方浑然未觉,以天使般的睡容撩拨他心房也就算了。竟然得寸进尺,将她修长的玉腿,大刺刺地跨在他身上。
而且,而且……哪儿不好跨,不偏不倚,恰恰跨在敏感的部位……
老天啊!这个不解人间事的女子,她以为他是柳下惠吗?竟然这样折磨一个正常男子。
他的男性荷尔蒙开始大量分泌,使腹下有种烧灼感,额上冷汗直冒。
不行!快撑不住了。
他用他身上仅可自由活动的左手,轻轻将她那害死人的腿给移开。尽管是那么小心,还是惊动了她。
她睁开睡意朦胧的眼。“借人家跨一下会死呀?”说完腿又跨上来,再度沉沉睡去。
“当然会死!”曹译根本来不及说。
这个没有危机意识的女人!她不懂男人的欲望与兽性吗?怎么可以轻易就相信一个认识不深的男人?若他是个衣冠禽兽怎么办?因为她不懂得保护自己,使他突然觉得愤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