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呆呆站着,脚不会痛吗?快坐下来!"李宣毅在一连串的惊讶中,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像个洋娃娃随他摆弄。
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就像作梦般幸福,让她又想哭了,但她想哭的理由却跟刚刚截然不同;刚刚是因为丢脸得想哭,而现在却是幸福得想哭。
只不过屁股的疼痛却让她在梦境中有了那么一点真实的感觉,刚一落座,让她痛得忍不住呻吟出声,弹跳起来。"怎么了?"他紧张地问她。
"我……哦……屁股……屁股好痛!"疼痛迫使她把一句话说得零零落落。
"屁股痛?"黎和感到一头雾水。
"我在……浴室跌倒,摔……摔到屁股了啦!"李宣毅满脸通红地对他解释。
原来那一声巨响就是她摔在地板的声音,他懂了!
"我看看摔得严不严重,如果严重的话,得把傅医生再请过来瞧瞧才行。"黎和说得轻描淡写,李宣毅可听得面红耳赤。
他说什么!他要帮她看看?
虽然全身上下都被他看光,也被他"嫌"过了,但这并不表示他可以任意观看她的身体。他是不是弄错了?
"喂--你要做什么?住手!"她抓住他正要脱下她运动裤的"魔掌"。
"帮你看伤势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他奇怪地睨了她一眼,又继续他的动作。
"你不要碰我,大色狼!"李宣毅在情急之下又骂他。
这一句大色狼果真产生作用,立即让黎和停止手上的动作,眯起眼凝视着她。
"我说过我对你没兴趣,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她已经骂了他两次大色狼,简直是对他的一大侮辱嘛!他黎和是个会动女孩子歪脑筋的登徒子吗?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就只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感恩,把别人的好心当起驴肝肺的笨丫头才会说出这种活,把他对她的一片关怀当成恶意的骚扰,真是会把他气死!
第五章
在黎和第三次重申他完完全全对她没有任何一丁点的遐想与企图之后,李宣毅不知该气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亦或是难过自己的缺乏女性魅力,致使一个男人不断强调自己对她兴趣缺缺。她心中蓦地抽痛了那么一下下--痛得让她眼睛又想要"流汗"了。
"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只是想帮你看看屁股的伤而已,别担心好吗?"
黎和看她头低低的,神情有些黯然,怕她又要泪洒当场,赶快换上他最诚恳的声音及最轻柔的语调。
"嗯!"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做无谓的坚持,索性乖顺地自动趴在床上。
"这才乖嘛!"黎和觉得这时的自己真像个保母在哄小朋友。
他怕会碰到她的伤处,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褪下她的运动裤及小内裤。
一解除她下半身的束缚,触目所及的红肿让他心中有些不忍。
难怪她会哭,还把嘴唇都咬破了,一定很痛,那一下摔得那么大力,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还当她在闹别扭,他真是太粗心了。
自责与心疼的情绪霎时充满了黎和的胸腔。
"怎么了?我的屁股很丑吗?"李宣毅惶惶地问道。
他的沉默让她惴惴不安,怕是原本就很遭他嫌弃的身子经此一摔,更加惨不忍睹,而让他惊吓过度说不出话来。
"不会啊!只是我看你摔得不轻,在考虑要不要请傅医生再过来一趟。"听到她的声音,黎和迅速从怔忪中回过神来解除她的疑虑。
"不用麻烦他了,我用毛巾敷一敷就行了。"她慌忙摇头拒绝。
她可不想让一个男人欣赏完她的臀部之后,又让另一个男人欣赏,即使他是医生也一样。
在这之前,除了家中长辈看过小时候光溜溜的她以外,说起来黎和是唯-一个见过她身体的人。她虽然个性大而化之,有男孩子的英气、直率,打扮起来也满中性的,但在这一方面的心态却是道道地地的小女人,所以她从小就很讨厌打针,若打针一定不肯打屁股,即使人家说打屁股比较不会痛,但她宁可痛,也不愿让人家看到她的身子。而她游泳时穿的泳装更是保守得可以,绝对是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连身、及膝、高领地运动型泳装,不了解的人甚至常常误会她是不是身上有无法示人的疤痕或残缺呢!
她是个新新人类,可是在这一方面却百分之百的LKK、SPP,矛盾得可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子,即使只有大腿、肩膀,都会觉得非常没安全感;她能接受的裸露范围只限于小腿、手臂,但也不常暴露在空气中,所以她常做的打扮就是T恤、衬衫配上长裤,因此今年夏天大为流行的细肩带背心可说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根本一点也搭不上,谁叫那样的衣着在她的标准来说已属太过于暴露。
"可是你的臀部肿的很厉害,我看还是请医生来检查比较好。"黎和眉头深锁,满是怜惜。
"不要!不要!"对于这一点李宣毅可是很固执的。
"好好好,不要,不要!那我拿药油来帮你推揉一下总可以了吧!"她的固执让他只好采取折衷的方式,但又怕她耍赖,走出房门前不放心地又回头语带威胁地对她说道:"你可不能有异议,否则我还是会请医生来的,知不知道?"
"好啦!"李宣毅闷着头应着。
"那你不要乱动,省得碰到伤口。"他又补上一句,才放心的走出去拿药油。
罗唆!
李宣毅对于这个忽冷忽热、时而温柔时而冷漠 的男人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 ★ ★
"哎哟!好痛!好痛--"李宣毅被臀部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痛楚逼得没志气的呼天喊地、哀号连连。
"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黎和即使不舍,还是得硬起心肠往她红肿的红方使劲地揉、拼命地搓,以求把瘀血化掉。
"可是真的好痛!"眼泪不争气地又跑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折腾,李宜毅几乎以为她的小命休矣时,黎和终于宣布了"特赦令"--OK。
"你呀,真是厉害,不过才来两天就弄得全身是伤,要是被你爷爷看见,说不定还会以为我凌虐你呢!"
帮她推揉完毕,黎和心情轻松了些,忍不住开口调侃她。
或许她那小孩子的脾性,常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撤下了心防,以真性情面对她。会和她生气、和她开玩笑,这一面除了他的家人及他最私密的朋友何亦非外,少有人能见到。就因他善于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所以何亦非才会常取笑他是一个标准笑里藏刀、虚伪狡诈的阴险小人,只会利用他的俊美脸蛋、翩翩风度、尔雅气质及三寸不烂之舌欺骗无数男女的生意与感情。
可是自从她出现后,却让他一再破例,无法再用平常对待别人的那一套对待她,会因她说的话暴跳如雷,也会在看到她的糗样时取笑她,更会因她受伤而感到心疼。
黎和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他的改变,只能说她有他的"缘"。但他绝对否认这是男女之情,毕竟两人年龄相差悬殊,而且她早有了未婚夫,若真要说起来,也只能算是兄妹之情。
对!一定是兄妹之情,因为他只有姐姐,没有妹妹,他一直很想有个妹妹可以让他宠,所以他才会对她特别关心。
黎和终于为自己不寻常的行为找到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说辞,而且他认为这个说辞……无懈可击。
"你本来就凌虐我,揉得那么大力,谁知道是不是想乘机报仇?"李宣毅也调皮地和他抬杠。
"聪明!被你猜透了,我就是故意要整你的。滋味好不好受呀?想不想再尝试一次我的马杀鸡功夫呢?"黎和故意抛给她一个"好计得逞"的坏坏笑 容。
"你说咧?"她不动声色的拉好裤子,霍地从床上爬进来,朝他的胳肢窝进攻,行"哈痒"之报复行动。
"哈哈哈……"黎和未提防她有此一着,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滋味好不好受啊?"这句台词改由李宣毅来说 了。
"哈哈哈……"他除了笑,一句话也吭不出 来。
"没想到你会怕痒,真是令人意外。"他平素那温文优雅的模样和现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弯了腰的他真有天壤之别。
这样的他,像个孩子般天真,仿佛与她的距离拉近许多,感觉不出他是个成熟的大人,而她犹青涩稚嫩的……配不上他。
啊!李宣毅惊觉到一个非常强烈的事实--她喜欢他。
原来那些乱七八糟挤满她心中的情绪就是喜欢的感觉,难怪她每次见到他老是脸发烫、心乱跳,难怪她老是心中不平静,难怪她老在他面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难怪她老是觉得胸口闷闷涨涨的,而这一切都源于……她喜欢他!
怎么会呢?才相处短短两天,还谈不上了解,她会这么简单的就喜欢上一个人吗?她虽然年轻,但并不梦幻,她从没幻想过她的白马王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只知道环绕在身旁的男孩子非常多,撇开她家那一窝男人不提,由于她开朗随和的个性,在学校结交的男性朋友往往比女性朋友还多,但他们都不曾给她这么强烈又震撼的感觉--一种渴望被保护的感觉,甚至渴望栖息在他的羽翼之下。
她这一刹那的发怔恰好给黎和一个反攻的好机会,他改劣势为优势,换李宣毅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哈!没想到你也会怕痒,真是令人意外!"他也套用她的话。
"你……好可恶!哈哈……哎哟!"她笑得太厉害,结果一个不小心,左脚踢到床脚,这下可乐极生悲了。
"怎么了?"黎和听到她变调的低呼,连忙伸回他的"魔指"。
"撞到伤口了。"李宣毅忍住痛楚回答他。
天啊!她痛得脚都麻了。
"快坐下来!"他扶她到床边要坐下来时,突然想到她臀部也有"问题",赶紧喝道:'等等!"说完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拿了几个软垫子进来了,李宣毅才明白他的用意。
黎和怕她坐在硬硬的床上,臀部会受不了,所以体贴的帮她拿垫子,意图减轻她的不舒服。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该不会他也喜欢上她了吧!
不可能的!她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而且不只一次讥讽她的脸蛋与身材,由此可知他根本不可能会喜欢她的!李宣毅推翻这种可能性。
"不舒服吗?"他看她一直愣愣的不说话,只是猛盯着他的脸看,还以为她坐得很不舒服。
"没有啊!"李宣毅摇了摇头。
"那刚才撞到的伤口还疼吗?"他不放心又问了声。
"没有啊!"她闷闷地否认。
"那就好!"她若有所思的神态让他觉得不安,她忽然间的沉静让他感到陌生。为了改变气氛,他只好故作轻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头发还湿湿的,我帮你吹干,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为什么他不喜欢她却对她这么好?这种温柔让她好难过。
顶上吹风机的风热热的,而她的眼眶……也热热的。
★ ★ ★
她的眼神似怨还诉的,像在责怪他!
为什么?一直都好好的,可是从他哈她痒不小心撞到床脚开始,一切就不对劲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敢打赌,百分之百不可能是为了他害她撞到受伤的脚而对他生气,依她的个性,若是这种情形,她早对他破口大骂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放他过关?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但到底是为了什么?
黎和帮李宣毅吹干头发,看她吃完饭,送她上床休息后,回到房间后就不断的推敲她的反常,可是想来想去,就是没办法为李宜毅古怪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答。
真伤脑筋!
这时电话铃声偏不识相地响了起来。
黎和顺手接起,语气有些不耐。反正会打来这儿的绝对都是自己人,无需掩饰自己的焦躁。
"喂,我是黎和,请问你是哪位?"
"当然是我咯,还有谁?难不成会是你那一大堆赶都赶不走的苍蝇、蜜蜂?"是一个熟悉却又令人"厌恶"的声音。
"你比起苍蝇、蜜蜂也好不到哪儿去。"
"啧啧啧,黎大少爷今天心情非常的不好哦,语气这么冲,像吃了好几吨炸药,不知是哪位不要命的家伙这么有勇气,敢给人见人爱的黎大少爷气受,实在太稀奇了,小弟我一定要认识这一位'伟大'的人物不可。"他的语气里尽是挪揄。
这么缺德的话也只有他的超级损友--何亦非才说得出口。
"你打电话是来找碴的吗?"
黎和可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这家伙自从结婚之后就越来越爱闹他、糗他、损他、亏他,嘴巴越来越坏,而且越来越不怕他。谁教他婚姻幸福美满,在春风得意的情况下,天天笑脸常开,脾气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再那么爱生气,他想要报复的伎俩当然也就常常失败,害得他少掉一个很大的乐趣,这全都要怪他的太座--叶心,把他调教得这么讨人嫌。
"我是特地打电话来问候你,怕你保母生活过得太过惬意,舍不得回来何氏企业上班!"
"你放心,你想要摆脱我可没那么容易!"黎和没好气地道。
"那就好,少了你我会很无聊的。"这是老实话。
"这位先生,我不是为了解决你的无聊才去上班的,请你弄清楚这一点。"两人又杠上了。
"怎么这么说嘛!真是无情。"话筒那端的语气有些埋怨。"但你无情,我可不能无义,说来听听,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你失去平日的冷静沉着?"
他的心态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百分之百的好奇心作祟加上幸灾乐祸。
"还不是我妈那个客户,才来两天就已经摔得遍体鳞伤,真伤脑筋!"黎和虽知他的"心术不正",还是据实以告,因为他想听听他的意见,有时候他的馊主意偶尔也能派上用场的。
"黎大少,对小女孩你也出手,太狠了吧?"又是一句嘲讽。
"不是我弄伤的!"
黎和沉下脸,他快被他的冷嘲热讽气坏了。
"那人家不过和你相处两天就摔得遍体鳞伤,未免太奇怪了?"何亦非狐疑道。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她突然变得古里古怪,让我搞不懂她在想什么。"黎和把他的迷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