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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君心  第5页    作者:乔轩

  「我不在乎这个组织会变成怎么样,也从未眷恋『宙斯』的位子,」希勒瓦失去焦距的眼眸对着兰堤斯,冷然一笑。「你在乎吗?在乎的话,那就让给你好了。」

  闻言,兰堤斯整个人震懾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宙斯」在希勒瓦的心中居然如此的无足轻重。

  虽然极力压抑着怒气,但是,兰堤斯胸口的起伏却越来越沉重。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从前的希勒瓦冷静、果决、不留余地也不留情面,因为他们必须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里成为绝对的强者,才不会被啃噬得尸骨无存。

  而如今,希勒瓦却将努力得来的一切视若粪土,就连至高无上的权力都不屑一顾了!

  「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

  其他的,他全都可以舍弃!

  「你想要的?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权力、金钱、地位……就连白宮与白金汉宮都要看你的脸色说话,这样还不够吗?」兰堤斯激动的问。

  希勒瓦闭上眼轻喃道:「我真正想要的,至今仍无法完全掌握。」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与希勒瓦是双生子,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希勒瓦了,但是……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已不再能看透他?

  而且……他再也不能感应到希勒瓦的思绪与想法。

  究竟是什么阻碍了他?

  兰堤斯的心念飞快地转动着,突然,一个人影倏地跃入他的脑海……

  「殷冠臣?是殷冠臣吗?」他表情阴狠的逼问着。

  哼!他早该猜出来的!因为,除了殷冠臣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动摇希勒瓦!

  希勒瓦没有亲眼见过殷冠臣,但却对他的一举一动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反应,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希勒瓦用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毫不松懈地追寻着殷冠臣的身影!

  「这回可真说是引狼入室啊!」兰堤斯自嘲地说道:「原本绑架他是为了要医治你的双眼,现在他倒反成了我们组织的心腹大患。」

  希勒瓦沉默不语。

  兰堤斯凝视着希勒瓦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孔,用最平静的语气撂下令人胆战心惊的狠话。

  「我绝不允许组织里有这个危险因子存在!等他为你动完手术,我会彻底解决掉他这个麻烦!」

  「不准动他。」希勒瓦冷酷地开口。

  希勒瓦的护卫姿态让兰堤斯更加不满了。「恕难照办!殷冠臣绝不能留,等我解决掉他后,我会向你自请处分的!」

  丟下这句话,兰堤斯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如果你敢动他,我会毀了这个组织。」

  希勒瓦淡然的回应当场冻住了兰堤斯的血液。

  「你说什么?」兰堤斯不敢置信地停住脚步,慢慢地回过头来。

  他这是在威胁他吗?

  希勒瓦俊美的双唇勾起一抹森冷的微笑,毫不留情地道:「如果你想试试看的话,这就是我的回礼,你应该知道的……我绝不会心慈手软,兰堤斯。」

  希勒瓦决然的态度,让兰堤斯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只要希勒瓦说得出,就定然办得到!

  一星期后,冠臣为希勒瓦动了脑部手术。

  整场手术都有兰堤斯的手下在一旁监视着,而黑帝斯更是从头到尾举着枪,瞄准冠臣的脑袋。

  「如果宙斯的血压低于三十,心跳每分钟低于四十,我会杀了你,并且以核子弹毀掉整个台湾。」黑帝斯冷声说道。

  面对黑帝斯的恫吓,冠臣只是好脾气的扬扬嘴角。

  他一边整理着一旁的手术刀,一边说道:「我是一个医生,就算病患再怎么罪大恶极,我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黑帝斯闻言,仍然不为所动,将枪枝瞄准冠臣太阳穴的姿势更是不曾动过分毫。

  面对他的不信任,冠臣无奈地笑道:「好吧!你可以瞄准我,只要別妨碍我的动作就行了。」

  他的身边没有半个护士,或是助手医师可提供他任何协助,所以,他必须独力完成整个脑部手术。

  冠臣没有要求希勒瓦落发,所以,他沿着发际线切开头盖骨的时间,比往常的切开手术多出了半个小时。

  切开了头盖骨后,冠臣就以手术刀流畅地划开脑膜,戴上显微视镜,在后脑枕叶部分寻找着压迫到视觉系统的血栓。

  因为先前已熟记了X光片上血栓存在的位置,因此,他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找寻,只是血栓卡在充满神经脈络组织的部位,使得整个过程显得有些棘手。

  一般的脑科医师绝对无法在没有助手医师的辅佐下,顺利地将血栓取出,即使是累积了数十年手术经验的资深脑外科医师,也不敢贸然地朝此处下刀。

  但是,冠臣下刀取出血栓的动作,是如此迅捷而轻盈,刀法俐落且细膩得教人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血压、脑波全都正常,心跳略为缓慢,但却规律,手术台上的希勒瓦彷彿不是在进行手术,而仅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一场脑部手术花掉八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是很常见的事,然而,冠臣却在短短的六个小时內一气呵成。

  当冠臣缝好希勒瓦的伤口,并包上纱布之后,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看见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冠臣不禁失笑。

  「別光只是看,手术完成了,帮我把希勒瓦推到复元室去吧!」冠臣指挥着一旁看呆了的手下。

  「是!」一堆世界级的通缉犯不敢怠慢,忙推着病床到隔壁的复元室去。

  冠臣脱下乳胶手套后,笑看着身后的黑帝斯,「你的手枪可以收起来了吧?举枪举了六个钟头,不累吗?」

  他的笑容是那样和煦,如薰风一般令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黑帝斯猛然回过神,为自己的失神感到微微的恼怒。

  他绷着脸收回手枪,僵硬地说了一句,「谢谢。」

  「啊!不客气。」冠臣含笑以对,「请你派人守着希勒瓦,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请记得告诉我,我好累,得立刻小睡一下。」

  「知道了。」黑帝斯面无表情的颌首。

  「谢谢你。」冠臣迳自躺上手术台,指了指门口,用带着慵懒倦意的语调说:「出去时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黑帝斯露出一脸怪异的表情。

  「你要在这里睡?就睡在手术台上?」

  冠臣笑着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睡哪里都没有差別,因为,我恐怕撑不到我的房间了。」

  语毕,冠臣便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他居然敢在他面前入睡?难道他忘了五分钟前他还拿着枪指着他吗?黑帝斯看着冠臣毫无防备的睡颜,不自觉地蹙起浓眉。

  冠臣侧臥在手术台上,睡颜平静且安详,像一个收起洁白羽翅,栖息在人间的天使。

  黑帝斯的浓眉拧得更深了。

  天使?!在他们这种无情、黑暗、邪恶的世界里,怎么可能会看得见天使?

  退出开刀房,并轻轻的带上房门后,站在走廊上的黑帝斯才突然想到──除了希勒瓦与兰堤斯,不曾有第三个人用这等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话,却没想到,今天他却任由一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人对他发号施令!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觉得讨厌……

  手术后的一个星期,冠臣准备拿下缠在希勒瓦眼睛上的纱布。

  他拉上所有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的耀眼日照,但柔和的亮光依然穿透了蓝灰色的窗帘,为室內带来些许亮度。

  「我要把纱布拆下来了,等一下你先別急着睁开眼睛,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希勒瓦突然抓住他的手唤了一声,「冠臣o」

  「嗯?」冠臣停下动作。

  「我今天一定要亲眼看见你!」

  冠臣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

  「你一定可以重新看见这个世界的,希勒瓦。」

  「我想重见光明的理由并不是为了看这个世界,」希勒瓦微微敛起薄唇上那抹略带嘲弄的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而是你!只为了见你。」

  曾被无法计数的人示爱过的冠臣,面对这类似于告白的话语,早已被训练得无动于衷;然而,希勒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如同一滴清泉般,落进他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一圈圈的波澜。

  冠臣从不知道自己那如荒城般枯寂的心,竟也会有人造访,而希勒瓦是一个不懂得放弃的人,他执意要敲开他紧闭的心门,直到他有回应为止。

  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城因为他的敲击而微微震动的声音,然而,这座牢固的城墙,是不会因此而崩塌倾圮的。

  冠臣执起一把锐利的剪刀,剪断了纱布,一圈一圈地拆卸而下。

  「一点一点地……慢慢把眼睛睁开。」

  希勒瓦依言缓缓地睁开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扬起,他那双深邃如黑曜般的眼眸再无遮掩地呈现在冠臣的眼前。

  眼前的景象如同隔了一层雨雾般模糊不清,但是,他很快就适应了黯淡的光线,看见眼前略显纤细的白色身影。

  在他眼前的冠臣,有着一张比初雪还白晰晶莹的脸庞,修长带有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眸,他的鼻梁直挺,而他的唇色……是连首席肖象画师也调不出来的,他生平仅见最美丽的颜色。

  想必希腊神话中最教人赞叹的美少年Adonis也不过如此了。

  亲眼目睹的冠臣,比他所能想像的更为优雅俊美,就像一只天然的发光体,即使是黑暗与阴霾,也掩盖不去他的光芒和身影。

  希勒瓦伸手欲触碰冠臣的脸颊,却又怕褻瀆了他的聖洁似的犹豫了一下,最后,他的大手仍是贴上了他的面颊,如同轻抚着最精致的艺术品般轻柔。

  「我总算看见你了。」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刻呵!

  从出生到今日,他从来没有真心的想要过什么东西。

  如他这般生存在世界上最晦暗地方的人,根本不配拥有任何美与善,而今,他的心却有了不该有的冀求。

  打从冠臣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开始,就像一道光射进他的世界,这道光无时无刻不诱惑着存在于黑暗最深处的他。

  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只要能够独占眼前这个彷若下凡的謫仙。

  「你比我所能想像的更美丽。」

  希勒瓦的眼睛热切地梭巡过冠臣脸上的每一处,无法不为他的精致绝美而赞叹。

  「只要看过你一眼,任谁都会想要牢牢的将你擒在掌心中,如果不能拥有你,将是我毕生之憾。」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冠臣淡棕色的柔细发丝,细声的说道:「冠臣,我要你!」

  冠臣回视着他的黑眸,清澈的眸子倏地转为冷然。

  「我已经治癒了你的双眼,你们要我做的我已经完成,所以,我要求你释放我回身边」

  希勒瓦立即瞇起危险的厉眸。「只有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

  「留着我对你有什么意义?」

  希勒瓦抬起他超凡绝俗的容颜,凝视着他沉静得教人心醉的琥珀色眼眸低语着,「当然有,你让我第一次真正想要去拥有一个人。」

  「我不是物品,不属于任何一个想要我的人。」冠臣难得严厉的说。

  「你不是物品,但你必须属于我。」他微微俯下头,当他视线落在冠臣俊美的唇瓣上时,眼眸的颜色变得更深了。「如果你还记得,一个要求是要付出一个代价的,上回,你要求我销毀『帕德拉』,我还向你索取报酬呢!」

  「你……」

  冠臣一开口,希勒瓦的吻便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异常灼热的吻,激烈地封锁住他的唇。

  冠臣伸出手来抓住希勒瓦的衣襟想要给他一记过肩摔,但希勒瓦聰明地反剪住他的双手,同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直到希勒瓦品尝够了他唇上的甜蜜,才缓缓地抽身而退。

  希勒瓦的视线梭巡过那双被他肆虐后显得益发晶燦动人的唇瓣,以及冠臣那双因愤怒而燃烧的双眸。

  即使是生气时的冠臣,依然绝美得教人屏息。

  希勒瓦的手心贴上他白晰的面颊,如恶魔的宣告着,「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即使会让你恨我,也绝不改变。」

  在地狱中迷途的天使,从此沦为恶魔独占的禁臠……

  这一天的天色暗得特別早,夜幕低垂,但是月却隐没在夜空中。

  用餐时间,希勒瓦一向坚持冠臣必须与休同桌而食。

  有別于以往的闲适,今天的晚餐时分有着难以言喻的冷清。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似乎都没什么不同,冠臣一样坐在希勒瓦的身边,他的胃口并没有特別差,当然也没有有特別好,他的琥珀色眼眸亦如往常般,像一泓澄澈且平静的湖。

  但是,希勒瓦就是感觉得到冠臣刻意隔开的距离,那充满冷漠的疏离感,像一道无形的鴻溝般,让他无法触碰,也无法跨越。

  「你是打定主意不跟我说话了吗?冠臣?」

  从头到尾,希勒瓦碰都没有碰一下眼前的食物,一双黑眸就这么盯着冠臣看,彷彿要看穿他脑中所有的想法。

  冠臣放下手中的刀叉,啜了一口盛在水晶杯中,加入少许檸檬汁的礦泉水,而后微微一笑道:「你的眼睛已能视物,看样子应该不会產生手术后的併发症,至于开刀的伤口,半个月后应该就能完完癒合了。」

  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像是一个专业医师,而他俊美容颜上所展露的笑容,也是职业性的微笑。

  「冠臣!」希勒瓦努力地压抑着胸中窒闷的感觉低吼着。

  他叉起盘子里的生菜沙拉后,又对希勒瓦说道:「刚动完手术不久后的人,最不要动怒,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们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吗?」希勒瓦百般忍耐地问。

  「当然不!」冠臣笑着道:「事实上,我会建议刚动完手术不久的人最好少说话。」

  希勒瓦倏地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字地道:「就算你用这种方式拒绝我,我也不会放你自由的。」

  「你的情绪太激动,需要休息。」冠臣反手扶住希勒瓦,微笑地道:「我扶你回房去。」

  「我不需要休息!」希勒瓦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擠出来似的。

  「那听我的话,到床上去躺一下。」冠臣一如往常温文的提出建议。

  希勒瓦握紧了拳头,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从不曾如此失控过。

  冠臣再也不与他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笑脸都有些虛伪。

  他为什么不发怒?为什么不与他冷战?

  如果他肯为了他的冒犯而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即使是恨意也好,那么,他至少还能够告诉自己,冠臣并非对他的吻无动于衷。

  然而,他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因为,为那一吻而迷乱的人只有他一个,对冠臣而言,自始自终都像是不曾发生过一般!

  当痛楚超过一个临界点时,希勒瓦的情绪顿时由激昂迅速冷却,他漠然地站了起来,转身上楼。

  抵达他的臥房前,冠臣体贴的为他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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