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晓得水笙和鬼堂优的关系,但明显鬼堂优对这位同学有某种程度的好感,否则不会假公济私刁难她无辜的亲爱的。
「喂,你睡著了,什么误会?」阿野学她闹他的把戏,伸出一指猛戳她出神的脸颊。
「你三月以後要去日本发展,长住在那里熟悉冰川的环境,一直待到七月,打算什么时候问我呢?」花欣低叹了声,腻向他肩头,双手爱娇的攀住他颈子。这几天看他那么烦,她也心疼他的心疼呀。
「问......问什么?」阿野果然又心情沉重,再也无暇追究她的消息来源和鬼堂优发神经的原因。
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人居然在逃避现实耶,花欣怔了下,随即偷偷地笑了。
「我帮你想过,你现在呢,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阿野全身一僵,恶很狈地回头斜瞪她不知死活的笑脸一眼。
「鸡婆。」他不要选择,他才不要被人逼著做出任何决定,他不要和她分隔两地。
人已经够烦,还怎么躲也躲不掉面前那两只碍眼的指头,阿野嘴巴一张,身躯倾前狠准的咬住了它。
「你没断奶啊?咬我指头。」花欣送上另一只手,一次五根手指让他一并咬个够。
两人一阵笑闹後,花欣习惯的横躺她专属的肚皮上,脸贴向阿野的肚子,隔著红色毛衣磨蹭著。「别逃避了,快问我是哪两条路?」
「不要。」他耍脾气地打掉她作怪的手。
「你一定要问。」
「我说不要就不要,你废话那么多干嘛。」他被她闹得有点上火。
生气了......花欣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敢再嘻皮笑脸,直截了当的解决问题。
「一是分手,一是保持现状,谈现在很流行的长距爱情......」从阿野僵黑的脸宠,花欣很欣慰的发现他舍不得她,明显的他痛恨这两个提议。
「......然後呢?」
「最後就是我牺牲一点跟你去喽!谁教我不能没有你呢!」她不很认真地出
拳,不痛不痒、纯情趣的捶打他硬如花岗石的肚子。
阿野的脸更沉。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不想她为他未知的前途牺牲,没理由要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这么做,爱情没有伟大到牺牲所有。而且刚去日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那里的环境如何,不想连累她。
「第二个好了。」他含糊地嘟嚷,听得出情绪很低落。
「那就这样,我尊重你的决定。」相较於枕边人的不情不愿,花欣慵懒的语气太乾脆了些。
虽然是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选择,阿野还是火她答应得太不留恋,於是蛮脾气一发,一把搂得她险些休克。
他不要和她分开!
第十章
一票大男生在一起,撞球场绝对热闹滚滚。
花欣趁著帮大夥儿买饮料的空档,拉著同学一起逃出撞球场闹烘烘的贵宾区,在吧抬前拉住同学。
「戚水笙同学,我很不想对你说这么客套的话,但是,谢谢。」笑出泪水的眼眸,已有浓得化不开的依依离情。
「太见外了,花欣同学。」戚水笙企图冲散伤感情怀的笑眸,摇曳著泪光。
「你帮了我这么多年,没能帮你什么,我过意不去。」
「好个没帮什么,可没几个人有那懂能耐在冰川的车队帮忙安插工作,总监秘书?不错的头衔,我不会让你这推荐者丢脸的。还谢谢你大方的把突然迸出来的东京别墅,免费让我们使用。其实我家那口子很乐意养我的。」
戚水笙镇她一眼。「女儿当自强呀,我可不准你污蔑了日文系才女的威名。」
「我恰好也这么想呢。」噙著离愁的泪,两人仰头大笑。
「戚水笙同学,自己保重了。好好看住自己,不过要是发现了好男人就让他拐跑吧。」花欣取笑著揩去眼角的泪珠。
伤感的泪水终於笑出戚水笙故作坚强的脸颊,她笑著低头抹去泛滥的泪水,却越抹越多,最後脆弱的搂住伴她多年、已成为生命中极重要一部分的姊妹淘,想笑却哭个不停,头抵住老同学温暖的肩头,泪水一滴滴滑落。
大学同窗的过往,一起顽抗工作压力的点点滴滴,都将成为回忆了。
忆及过往遇到挫折时相互打气,兴之所至一起搞怪,笑著叫著抱在一起分享女孩子家的悲欢心事,从未想过日後两人会离得这般遥远。以前彼此是随傅随到,以後却连无聊时相偕出来散心、打打撞球,甚至彻夜谈心都成为可遇不可求的奢侈想望。
生命的部分防佛被掏空,戚水笙顿觉孤独寂寞,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收不住。
「水笙......」
「对不起,失态了,败了你的玩兴。我出去......透透气,你别理我。」戚水笙哽咽地挺直身,摆了下手,转身朝撞球场外走。她在门口顿住步子,勇敢抬起又哭又笑的凄楚泪容模她。「回贵宾区前先去冲冲脸,省得你家亲爱的以为我欺负你,罪加一等,以後连门都不让我登了。」
花欣看老同学快步走下台阶,纤细的背影迅速被夜色吞没,隐身在朦胧暗影中的她显得无比娇弱。
生离死别,的确是世间最难的事。离乡是别无选择的决定,她家亲爱的比她更需要她,而且她也不愿意与他长时间分隔两地,相思难耐呀。
从洗手间冲脸出来,花欣走出撞球场想找老同学谈谈,遍寻不到她,正想回转贵宾区。
「劲......」
那声音......
循声走近撞球场角落一处爬满九重葛的隐密凉亭,花欣以为她听错了,傻笑的一甩头想离开,但接下来的声音,的确是阿劲酥麻的诱哄声。
「不哭了,嗯?」
花欣绕出遮蔽屏障,眼前的一幕,让她惊愕得无以复加。
镶嵌在围墙的橘黄色造景灯,斜打在那对火热拥吻的情侣身上。那个被拥住的人是她娇柔的老同学,而拥住她的人,则是阿野的最佳损友阿劲。
她脆弱的老同学坐在石桌上,身村修长的阿劲则是玩世不恭的将她半露的美腿夹在双腿间,他一腿弓跨石椅上,一腿斜撑在地,手臂分别撑在她身侧,伏向她的背躯在光影交错下,充满了力与美,把娇柔的她整个圈抱在怀中。
他们的姿势从她的角度看,加以晦暗的氛围上实在非常煽情,绝不是一般情侣牵牵小手、吻吻小嘴的幼儿科交往方式可与之并论。
闭著眼睛靠在阿劲肩头的老同学,尚未发现她,倒是拥吻著她的阿劲发现了。
他扬起俊美的一眼,不慌不忙侧溜向她,眉梢那一朵清莲娇艳欲滴,正对她轻快的眨动,他那只美丽的瞳眸因她的呆愕而亮起一簇颓靡冷光,旋即不慌不忙回眸,细细吻掉水笙脸上残留的泪珠。
两人引人想入非非的颓放姿势,不变。
花欣脸红的撇开眼,但是乍看的震愕已焊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阿劲一指托高戚水笙嫣红的腮,珍爱地啄吻她濡著亮光的睫翼。「别哭了,阿欣来找你了。」
偎在他肩头的戚水笙一僵,愕然掀开被泪水濯亮的多情乌眸,越过阿劲肩头与楞在三步远的花欣对望。她躁红了脸,彷佛意识到自己与阿劲的姿态太暧昧,挣扎著想下地。
「嘿,别急,阿欣不会凭空消失的。」阿劲不疾不徐地逗她,帮她拉整好柔媚的细肩带料缎上衣,及相搭的飘逸裙摆,才轻松的抱起慌愕的她,直接往花欣面前一放。
「劲......」戚水笙手足无措地急缩回放在阿劲臂上的手,像个打破玻璃窗当场被逮著的小学生,不敢抬头看同学。
「我进去了,今天坐我的车回去,就这么说定。」阿劲嘻皮笑脸地扳高戚水笙火红的脸,屈指轻弹了下她俏挺的鼻头,俊美的笑容满是宠溺。他转向因他们的举止而楞得说不出话的花欣,颓唐的眸光又冷冷漾起。「她暂时交给你保管,别再让她哭了,拜托喽,阿欣。」
揉了下花欣头发,阿劲神采飞扬,大步跨进撞球场。
「阿劲以什么身分......拜托我?」明明知道答案,花欣打破不过问惯例,艰涩地问出口了,要听老同学亲口证实她的猜测。
「我们......」戚水笙不再畏缩地认命一叹,勇敢的抬透迎视老同学,并对她促狭地眨眨眼,试图活泼尴尬的气氛,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上床了。他诱惑我的,很不错的第一次经验。他经验丰富,而我完全不足,刚好填满。」
「戚水笙同学,你明明......和那个鬼堂优......」
戚水笙倏然转进凉亭,极力想回复冷然的态度,声音却碎得一塌糊涂:「那天晚上,我......我以为我抱的人是......优......也确实喊了他的名宇,在紧要关头时很差劲的喊了......」
「老天!」跟著走过来的花欣楞得更彻底。「阿劲没有停下来?既然是第一
次,一般的男人不是会因此大受刺激,或者有风度的欲火全消?」
「他风度很好......」只是,做得更彻底,几乎是太彻底了。戚水笙苦笑著低下头。「欣,我不後悔,後悔也无济於事了......现在我似乎被困住,无法脱身了......」
「告诉我,我听错了。」花欣真不敢相信她的老同学在临别之际,出这么一记狠招,让她终生难忘。
戚水笙绝美的秀颜迷惘地望著阿劲转入的方向。
「我无法拒绝他呀。好像利用了他一次,愧对他什么,於是又有第二次、第三次......越来越难拒绝了......」她和他现在几乎是住在一起了。
「你在玩火,戚水笙同学,你忘了笞应戚伯父的事吗?」她这位全校最冷静的校花同学是怎么啦?「你即将和鬼堂优订婚了啊!到时候阿劲怎么办?」
戚水笙晶莹透亮的美颜一震,乌眸敞沉,迷茫低喃:「我真的必须为了公司卖掉自己吗?」
「水笙!你爱鬼堂优,两家联姻不是皆大欢喜吗?这哪是牺牲?你何必为了无谓的抵抗和......和阿劲上床......」
「不是......」戚水笙飞快抬起震愕的脸,脸色苍口地摇头否认。「我不是利用劲来遗忘什么,我从来没有利用他的念头,除了第一次......」一次就够受了,她怎敢再利用他第二次、第三次......
「这么说,你爱阿劲喽?」她真的不希望她同学爱上全台湾最花心的男人,宁愿她嫁鬼堂优。阿劲可以当朋友,不能当伴侣,超级会放电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专一。
「我只是他的女人之一,他对每个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这个之一,应该也不会太久了,至少要到我觉得不欠他了......」
「戚水笙同学,是不是事情关己则乱呢?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和遍历花丛的情场浪子上床,怎会觉得欠他呢?严格来讲,应该是他占了你的便宜才
对。」
每当阿劲把她当成珍宝一样轻拥入怀,她就有很深的罪恶感,觉得利用了他呀。
「欣,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我......一时也说不清,我知道自己很差劲,但求你
别在这时候逼我。我会圆满处理,尽量......不愧对任何人......」
「怎么个不愧对法?把自己均分成数等份,每人发送一份吗?」看她那么痛
苦,花欣和缓了语气,语带嘲弄的拉著一脸迷惘的她坐下。「谢谢你送我这份份量足够的临别大礼,让我不能走得乾乾脆脆。」
戚水笙感激她体贴饶人,撒娇的蟒首斜倚向她。「我就要你时时惦念著我啊。」
「喂!你们两个要聊到什么时候啊!买饮料买这么久!」阿野气呼呼的冲出
来。这女人也不想想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待不到二天又要回去,老是跟这个怪胎腻在一起。
戚水笙起身让出空间前,恶作剧地当著阿野醋劲大发的面,又哀又叹地紧紧搂抱老同学一大把:「唉,欣,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片刻。」
站在安全距离外的阿野一等她闪人,马上火大的南冲进凉亭,激动过度竟严重地结巴起来。「那、那、你......那那......」
「水笙爱我。」花欣悠然地回答他吐不全的问题。
「她是同志?!」妈的!就知道她常在这女人身边转一定有问题!难怪长得人模人样的,却老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不是,但她爱我。」花欣笑著被腾空抱起,移坐进他吃味的怀中。
真刺耳的友谊。「下礼拜要比赛了......」比赛完,等於正式和她分隔两地,他不怕当空中飞人,但他怕被她遗忘。他已经很努力的试了半年,不算对不起她了。
「那你还回来?」
苦恼不已的阿野不可思议的怒瞪她。「你不想我,我想你可以吧?!」
「可以。」他哪里知道他来来去去的这半年,她结束了多少事呢?不论是心
情、亲情或友情,都必须一一道别,滋味很难受,离开生长二十九年的土地,更是不好受,尤其这一去极可能变过客了。离别真的好难。
「你......你......你......」忍耐了半年,他真的受不了了,理她适不适应,先拐去再说。想到她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房子,他睡觉都会做恶梦。
「有胜算吗?」花欣忽略他憋红的脸。
「我又不是真的为了气日本鬼子才去比的,我是为了我自己和......你比赛好不好?当然有胜算。反正那个死日本鬼子敢刁难老子,我不会便宜他。你......你你......」
「日本住得习惯吗?」
「当然不习惯!你不要再打岔了,让我说完可不可以?!」他火大地迁怒。
「看样子,我们真的要暂时借住水笙在东京的别墅了......」花欣喃喃自语。
「女人我告诉你------」阿野火大的表情转为不敢置信的惊喜,一把粗鲁的将怀中人扳过来,见她扬起笑眸甜蜜地凝睇自己,他激动得声音发抖:「你......你再说一次。」
「求你带我去日本吧,亲爱的。」
阿野眼睛充血,抖颤得厉害的嘴唇张张合阖,吐不出半个音,最後索性又死死的一把狠搂她入怀。
她早晚闷死在他的怀抱里......花欣娇笑著埋进他阳刚味浓厚的发间。
「姊姊......我生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哦。臭阿野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马上飞去日本助你一臂之力,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合扁他......」花雕大著七个月的身孕,哭得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