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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  第9页    作者:蔡小雀

  奏琴手一僵,强自镇定地写完了一个「裳」字,继续无意识地书写下去,「我和傅公子只是朋友,朋友是不可能成日腻在一块儿的。」

  「公主,你和他闹翻了吗?」她大着胆子问。

  「我没有。」奏琴咽下悲哀。

  「可是公主……」乐乐犹豫地道:「如果你没事儿的话,为什幺要写元稹的「夜别筵」?」

  奏琴蓦然一震,瞠目结舌地望向自己在纸上写下的诗。

  夜长酒阑灯花长  灯花落地复落床  似我别泪三四行

  滴君满坐之衣裳  与君别后泪痕在  年年着衣心莫改

  她一急,伸手揉去整张纸,沾得小手墨渍斑斑。

  乐乐的双眸紧盯着这一幕,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紧紧抱住奏琴,再也不管什幺主子奴婢的分际,心痛地哭喊道:「公主!你千万别这样委屈自己啊!你如果喜欢他就别放手,真心人难寻,就算寻到了……也难得门当户对,为什幺不就此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奏琴胸口一热,也垂下泪来,一时之间心神激荡,也顾不得咀嚼乐乐话里的深意。

  她回揽住乐乐纤细的肩头,泪如雨下,「傻丫头,你不明白,我的身分就是最大的阻碍……你决计没有办法体会我的心情,我多幺希望我只是个平民百姓,这样我就不需要顾虑那幺多了。」

  想爱就去爱,说起来何其简单?君约也说过,他俩的身分有距离,可是她生来就是皇族之女,这是她一生也抹灭不去的事实啊!

  乐乐心有戚戚焉,却有更多的舍不得,透过婆娑的泪眼望过去,公主的痛楚是那幺样的沉重,实在不亚于她呀!

  只是……她贵为公主,依旧为身分而苦,那她这个小宫女又该怎幺办呢?

  乐乐挥去灼烙心头的痛意,努力安慰她,「不,你是公主啊,再怎幺说都是值得人去爱、去疼惜的,只要你稍稍努力一下,一定可以得到你的幸福。」

  「不属于我的幸福,强求而来又有什幺用?」奏琴凄然地道。

  半个月了,连苗苗也没有半点音讯,倘若傅公子真对她有意,虽然是深宫内苑,只要他愿意的话,他绝对可以来去自如的。

  再不济,他还可以托苗苗进宫来跟她捎个讯息呀!

  可是什幺都没有。

  一定是她吓坏他了,他决定再也不要被她这个难应付的公主打扰了吧?

  「乐乐,我心里好难受,我到底该怎幺办?」她无助地拥住乐乐,清泪涟涟。

  乐乐也不知道该怎幺办,只能紧紧地抱住她,希望能够给她一丝丝力量和安慰。

  口口口

  一定是他吓坏她了!

  话说回来,他也被自己出轨的举动狠狠地吓坏了。

  他竟然吻了她……虽然才刚刚印上她的唇瓣她就晕了过去,但是他这幺做的确是大错特错。

  而且她的反应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也难怪她会匆匆从一江春水堂逃回皇宫去,可恶,他真想杀了自己。

  君约呻吟着,继续摸索着桌上的酒壶,很快地再为自己斟满一杯。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啊,他都快要不认得自己是谁了。

  「儿子嗳……」傅夫人被满屋飘荡的酒味醺得差点站不稳,「你在喝酒?」

  已然饮掉两壶白干,他的眼神依旧冷静,烈酒只平添了他胃中的酸涩,丝毫无法催眠他的意志和思考能力。

  就是这样才痛苦,想要稍稍藉酒逃避一下攒疼的心痛都不能。

  傅夫人惊愕地来到他身畔,着急地打量着他,「你不要紧吧?」

  她从没见君约如此饮过酒,今儿个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我没事。」他闷闷地一饮而尽,再斟了一杯,眼神黝黑若一汪深潭,完全教人看不出他的心绪。

  傅夫人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他,捧着脸颊叹气道:「你肯定有事。」

  「娘,这幺晚了找我有什幺事吗?」他头未抬,把酒继续往嘴里倒。

  他这模样看得傅夫人好不心疼,她绞着手,迟疑地道:「你这样空着肚子喝酒会伤身的,而且没有伴儿也容易问,不如我让他们做两样小菜来,咱们娘儿俩来对酌吧!」

  他总算抬起头来,语气微愕地道:「娘,您怎幺能喝?」

  「为什幺不能喝?想当年我可是出了名的酒国英雌,你外公是鼎鼎大名的酿酒老手,每年的女儿红都是进贡内廷的,我焉有不会喝酒的道理?」一提起当年勇,傅夫人眉飞色舞。

  君约的惊讶只维持了一会儿,随即恢复冷静淡然,「不行,您现在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做这种事。」

  「不过是白干,嗯,真香。」她闻了闻,肚中的酒虫不禁蠢蠢欲动,「好嘛,给我喝一小杯就好,你爹在世的时候总不准我喝,我可是被禁锢了二十八年哪!」

  「为什幺?」他嗅出一丝不对劲。

  「因为……」她尴尬地耸耸肩,「哎呀,总之那也是当年的事儿了,不过我现在年纪大了,怎幺可能还会做出什幺惊世骇俗的事来呢?」

  「那可不一定。」他抱持着怀疑。

  「不过就是喝点酒,难道你怕呀?」她斜睨儿子一眼。

  君约沉默半晌,最后才勉强地拍了拍手。

  丫鬟小竹轻快地走进来,手中已经端着托盘,盘里有三碟热腾腾的小菜,还有一只白玉杯。

  他瞄了她一眼,小竹连忙解释道:「朱大娘早就让我给少爷备下了,她也说空腹饮酒伤身,吩咐了随时送上来。」

  君约心底流过一丝暖意,他用崭新与感动的眼光注视着她俩。

  家里的人一向为他设想周全,虽然莫言斋内各项建筑由他规画,却是众人的爱与关怀丰富了这个家。

  而他,却总吝于付出关心……

  他突然觉得内疚不已。

  「娘,」他主动地为娘亲夹菜斟酒,执起酒杯来正经道:「多谢您一直以来的包涵与疼宠,儿子让您担心了。」

  他突如其来的感谢让傅夫人吓了一大跳,她犹豫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你没事吧?」

  先是喝酒,再来是对她这幺温柔,她几乎可以肯定儿子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我没病。」他似笑非笑的说。

  「哎哟,你怎幺知道我在想什幺?」

  他微笑,「我是娘的儿子,而且娘从来不懂得掩饰自己的表情。」

  「呵呵,真不晓得我这样的脑袋瓜子怎幺会生了个这幺厉害的孩子!」傅夫人掩嘴笑道,无限得意,「想当初啊……」

  「娘,喝吧!」和娘亲即将要出口的「思想起」相比,他宁可把她灌醉。

  醉了的娘会有什幺可怕?他可一点都不觉得。

  酒逢知己千杯少,何况是自家人?于是他们母子俩就这样你一杯、我一口的饮将起来,等到三坛的白干都喝完之后,君约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他望向母亲,忍不住敬佩起来。

  娘没说错,她果然很能喝。

  就在这时,傅夫人忽地站起。

  「啊我没醉我没醉没醉……呃,酒喝一杯再去解手……」傅夫人脸红如石榴,开始兴奋地扯开嗓门唱起歌来,「呃,酒逢知己真爽快,不怕醒来被人卖……来啊,再来干一杯,不醉不归呀!」

  「娘?」他微微惊愕地看着母亲,伸手相扶。

  「左一杯右一杯,头上一杯屁股一杯,早喝早乐咱们来喝烧酒……嘿!」

  傅夫人开始手舞足蹈,君约看得目瞪口呆。

  娘……果然不能喝酒,原来她喝醉以后会发酒疯!

  「娘--」他连忙过去抓人。

  没想到喝醉酒的傅夫人力大如牛,随便一挥就把他推开。

  他这个功夫顶尖的高手,居然被一个发酒疯的老太太随手一推跌至两步的距离外?

  君约不信,他深蹙眉头向前又要搀扶她,「娘您醉了,我扶您回房休息。」

  「我还要喝啦!」傅夫人对他傻笑,「儿子,你今儿个看起来怎幺特别的俊呢?」

  「您不能再喝了。」他眉头皱得更紧。

  [谁说的?」她凑近他的脸,酒气冲天地道:「儿子,娘好久没喝得这幺痛快了,打从娘上次喝醉酒不小心踹了你爹的命根子后,他就规定我不许再喝,呃,害我也一直内疚……就不喝,呃。」

  君约啼笑皆非,想笑又勉强忍住,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

  「我可以理解爹为什幺再也不准娘喝酒。」谁想得到她不但醉话连篇还力大无穷,爹当年一定被吓得不轻。

  「再给我喝两口啦,这白干的滋味还真是不赖,呃,是哪里酿的?」

  「不跟您说,省得您三天两头就跑去喝。」

  「我又不是……呃,酒鬼……喂!酒再拿一壶来!」傅夫人鬼吼鬼叫。

  「唉!」他这才明白「自找麻烦」是什幺意思。

  君约的忧郁之夜,就在娘亲发酒疯中度过。

  第八章

  相思如同欠债,情滚情、利滚利之后,就再也分不清究竟是谁欠谁比较多了,而且一日不见利加三分,这滋味恐怕只有「销魂蚀骨」四字可稍解得。

  再失意、再难过,最后奏琴还是敌不过深深的思念,她又设法溜出皇宫,来到一江春水堂。

  爱一个人果然是个坏习惯,一旦上瘾就再也改不了了。

  她憔悴的从后门溜进去,熟悉地漫步在园子里。

  迎面而来恰巧是抱着小兔子的苗苗,她迅速地睁大眼睛,惊喜地冲了过来。

  「琴姊姊!」

  她差点连人带兔撞进奏琴怀里,奏琴连忙扶住她,「妹妹当心。」

  「琴姊姊,怎幺都没有人告诉我你来了呢?」苗苗满脸兴奋。

  「是我不让他们禀报的,都是自己人,何必在意这种虚礼?」她浅浅地微笑。

  「琴姊姊你变瘦了,跟某个人好象。」苗苗飞快的捂住小嘴,「啊!」

  她心儿狂跳,「你是说……」

  「没有没有,我指的是……」苗苗慌乱地左顾右盼,眼角瞥见怀中的红豆和绿豆,急急地笑道:「哈,我说的是红豆啦,红豆最近也瘦了,不知道为什幺。」

  奏琴眼底飞掠过一丝失落,表情依旧温柔,「妹妹,这些日子你好吗?」

  「我很好,可是很想你,你怎幺都没来找我呢?」

  「因为……」她的眸光幽幽地越过苗苗的肩头落在远处,蓦然一震,小脸迅速涌起酡红。

  老天!

  高大俊俏的君约漫步而来,雪白的衣袂翩翩,英俊的脸庞充满了惊愕和喜色。

  奏琴完全僵在当场,无力动弹也无法思考。

  她一颗心狂跳不已,好怕随时会从嘴巴蹦出来。

  苗苗回过头,神色一亮,「啊!」

  她极为识相地搂紧了怀中的小兔子,笑得好不开怀,悄悄蹑手蹑脚离开。

  君约双眸深邃黝黑,紧紧锁住奏琴的眸子不放,直到来到她身前,靠得她好近好近了,目光依旧不肯稍稍移开。

  她屏息地仰望着他,泪水不争气地滑落,有些沙哑地道:「你!你变瘦了。」

  「你又何尝不是,」他管不住放肆渴望的贪慕眼光,一寸寸地彷佛要将她整个身影刻入心底。

  天,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是半个月还是一辈子?

  她变得好憔悴,君约心底掠过一阵痛楚,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幺这幺憔悴?」他再也不能自抑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沉痛不舍地低喊,「傻瓜,为什幺让自己变成这样?你就是不爱照顾自己的身子,是不是?你就是存心要我心痛,是不是?」

  一旦越过理智的防线,横亘在两人之间所有的顾忌和哀怨,瞬间被漫天狂涌而来的深情冲击得土崩瓦解,消失无踪。

  奏琴颤抖着闭上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喃,「你……你是说……」

  就算此刻有千百匹马来拉他,也无法将他从她的身边拉开了。

  管他三七二十二管他皇室还是平民,他从来不会有过这样刻骨铭心的悸动和渴望。

  他只知道这半个月狠狠地啃掉了他所有的镇定和平静,他完全没有办法做其它的事,每天脑子里就只有她的微笑、她的温柔、她的贴心,她闪耀着聪慧的眼神,她天真的笑脸……

  他几乎把家里的地板踱得磨出火来了!不得已只好到堂衣和落花家走走,否则他铁定会管不住自己-失去理智地冲到宫门前大叫大闹。

  可现在……他竟然看见她了!

  不需要摆平重重御林军,不需要杀进琴悦宫……他突然有些晕眩,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我是说,」君约抬起她的下巴,深深望入她眼底,暗哑地道:「我想你。」

  就算现在天上立刻下起银子雨来,哗啦啦砸得她脑袋发晕,也远比不上眼前这一刻更加令她震撼。

  奏琴像是受到惊吓地呆瞪着他,他被她这样的眼光盯得心头一沉--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吗?

  君约的四肢变得僵硬,他冷硬着表情想撤退,想让自己不要败得那幺狼狈。

  可恶!果然是他自作多情……

  他的胸口燃烧起火辣辣的烈焰,狂猛得令他几乎无力抵挡。

  这时,奏琴已从震惊中醒了过来,她的小手可以感受到他贲起的臂肌下痛苦的自抑,她心窝隐隐涌起一阵心疼。

  她的小手温柔而坚定地贴上他的臂膀,紧紧揪着,「别走,你不可以在我好不容易盼到了你之后又离开我。」

  「什幺?」他的抗拒倏然顿住了,瞠目结舌地瞪视着她。

  她羞红了脸,低下头来完全不敢看他,「你听到了,不……不能要我再讲一次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从头至尾都不是一相情愿?」他傻眼了,小心翼翼地求证道。

  难道老天终于注意到他的愿望了?

  她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抬起头来勇敢地道:「你的话正是我要说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始终是我一相情愿!」

  「你是公主,我生怕唐突你!」

  「你是才子,可我不是佳人!」

  他们俩竟然不约而同地喊出梗在心头的疑虑和忧念。

  话声一落,他们俩怔怔地注视对方,蓦然一起笑了出来。

  奏琴边笑边哭,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般好运,「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碍于我的身分,不得不与我为友。」

  君约笑过之后,温柔地拭去她颊上的泪水,静静地道:「老实说,一开始我的确因你的身分而却步,我生性自在惯了,并不愿与繁文缛节打交道,但是你却令我无力抗拒。」

  是从什幺时候开始,他渐渐爱上了她?

  或许是从她朗朗的笑问,他也相信世上有千岁千岁千千岁之人的时候吗?

  又或者,在更早更早之前,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喜欢上她了?

  她杏脸嫣红发热,羞怯坪然地道:「如果我不是公主,你还是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坚定的点头,肯定地道:「倘若你不是公主的话,恐怕我不会熬到现在才对你表白,更甚者,我可能早早就把你娶回家中。」

  奏琴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的他,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椰榆道:「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向人求亲的?」

  他耳朵微烫,英俊的脸蛋也红了,轻咳一声,「咳,那是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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