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儿,还有人比本王更值得让你信任的吗?难道本王对你所做一切,你都感受不到?」
夏常君继续催眠她的意识,要她厘清谁才是真正能让她倚靠的物件。
「我只有感受到你……」她浑身一颤。
「感受到本王什么?」小丫头似乎有点开窍了。
「我只感受到你不断欺负我!」她顿时又羞又怒的指控。
下一刻,夏常君狠狠地搂住她,不知该气她的迟钝无知,还是该笑她的纯真可爱。
梦羽竹不知所措地任由他抱住,心中开始后悔她为何老说些会惹怒他的话。结果呢?最倒楣的还是她,因为他总是残忍地将各种罪名加诸在她身上。
而现在,他是不是又要……「呵,我的小竹儿,本王又不是狂佞之徒,哪舍得欺负你,但你有时实在是让人不想欺负都不行呀!」埋在她颈窝的夏常君,失笑地说道。
你就是狂佞之徒,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这些话她只能在心中暗暗默念,不过他拥着她的感觉,又让她彷彿回到从前那种温情的日子。
「竹儿,你是不是在偷骂本王?」
「没有。」过于急促的辩解,反而令人更加起疑。
「是吗?」
夏常君握住她的双肩,将她轻轻推离他怀抱一臂之距,他放肆又邪佞地盯视她赧红的脸蛋及飘忽不定的水眸.
「没有就没有,不然你想做什么?」
「啧啧,本王是很想对你做什么,可是在此之前,本王还是希望你能据实以告,让本王替你分担一切。」
梦羽竹错愕的凝视那双摄人魂魄的黑眸,小嘴合合又张张,就是无法逸出声音来。
该说吗?
如果她说了之后,上天就会还她一个公道吗?
她的心跳得狂乱且不规则,忽然她垂下眼,直直地盯住被她压在腿下的丝褥,及被她藏匿在床下的印信。
「我想睡了……」
缓缓地抬起眼,梦羽竹的神情已见疲累地请求他。
衡量过后,她还是决定暂时不说。
在夏常昭还没有给羽烟姊交代之前,她个人的死生都不重要,她只要照着丁爷的吩咐就能讨回她所要的公理,即使最后遭受到夏常君的严厉处置,她也会欣然接受。毕竟她也同样害死他大哥,他有权将她处死。
夏常君冷冽深邃的眼,若有似无地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芒,他旋即拥住她,一同倒卧在床。「睡吧!
天一亮,我们就回逍陵别苑。」
夏常君诡异又低沈的嗓音在她耳畔缭绕,梦羽竹心乱如麻地紧贴在他身上,几乎要与他融合成一体。
然而夏常君却突然闷哼一声,搁在她腰际上的双臂也同时收紧,「别动,竹儿。」他是很渴望再与她共赴云雨,不过她的纤柔已承受不住他再一次的狂恣掠夺。
闻言,她当然不敢妄动半分,因为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压抑,而为了让她虚软不堪的身子能获得充分的休憩,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竹儿,乖乖闭上眼,本王今夜不会再动你了。」若他再不声明,她肯定会以这种僵硬的姿势跟他耗上一夜。他是无所谓,但又不忍见她明早会起不了身,只得无奈地立下保证。
下一瞬间,梦羽竹僵直的娇躯果然放松,逃不过一波波袭来的睡意及身子的极度疲累,她终于合上眼,沈沈地睡去。
「竹儿呀!为什么你还是不愿相信本王?」
夏常君目光一凝,继而俯首轻点她的绛唇,诡异的邪肆俊庞泛起一抹难以理解的冷残邪寒。***
「要放哪里好?」
梦羽竹捧着锦盒,眸光四处乱飘地梭巡这偌大华丽的寝房内,哪一处才适合放置印信。
虽然她知道把这贵重之物藏在这里,对夏常君来说会很危险,但丁爷应该有他的理由与作法,她只能尽全力配合。
况且姊姊个性温和善良,能跟她相处的丁爷想必也是个好人,他绝对不会把无辜的夏常君牵扯在内才是。
迟疑了半晌,梦羽竹决定把印信藏在他们俩共寝的床底下。
当她放好印信起身之际,心头却突然掀起一股没来由的不安。
倏地,她心神不宁的想再次蹲下身将印信拿出。
她是不是该问清楚丁爷的意思之后,再这样做会比较妥当?
「羽竹姊姊,你是不是在跟二哥玩捉迷藏的游戏?那菱儿也要玩。」
夏菱儿骤然的出现,让梦羽竹顿时慌乱地起身回转。
「没有呀,我没有在跟君爷玩什么游戏。」梦羽竹仓卒地走向花厅,神色复杂地看向跟她一同步出外头的夏菱儿。
怎么每当她在做坏事时,夏菱儿都会凑巧的出现?
夏菱儿一直都逗留在逍陵别苑,就连她同夏常君入宫时,她也没跟着回宫去,她似乎是赖定这里。虽然她喜欢身旁有这么一位可爱的公主作伴,但她不晓得这种愉快的情景还能维持多久,可能不消几天时间,她便要跟公主反目成仇了吧!
「讨厌,姊姊骗菱儿,瞧你玩得满头大汗,还敢说没有!」夏菱儿不依地指着她额际所冒出的冷汗。
「姊姊是因为天气热才会出汗,菱儿别误会.」梦羽竹连忙以衣袖擦拭脸上的汗珠。
「是吗?」夏菱儿嘟着小嘴,不满地望着乌云密佈的天际。
都快下雨了,天气会热吗?看来她应该多多教导羽竹姊随口胡诌的伎俩。
「菱儿……我……」梦羽竹随着她的眼光瞟去,清丽的小脸在瞬间显得有些狼狈。
「羽竹姊,其实菱儿早就知道你在做什么。」夏菱儿望着小脸刷白的梦羽竹。
「你看见了!?」这下怎么办!
「羽竹姊,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整理随身衣物本来就很正常,不过,你可以叫那些奴才们去做,何必把自己累成这样,如果让二哥看到,可能又要心疼死喽!」夏菱儿虽皱着眉,但扬起的唇角却含着狡黠的古怪笑意。
幸好夏菱儿并无撞见,不然她就惨了!
「我为什么要整理随身衣物,难道君爷是要遣我回去?」在松口气之余,她不免对于夏菱儿所说的话感到疑惑。
她不仅仅是感到疑惑而已,还有说不出的怅然若失、一种失落空洞的感觉。
她怎么一下子就有那么多的情绪反应,他终于肯放她走、放她离开,不再当她是他永远的小舞孃,她应该要感到高兴才是。
可是,她为什么全身都开始不对劲了。
「羽竹姊,你好象不怎么高兴耶!」
「我怎么会不高兴,我很高兴……」梦羽竹一脸木然的微微扯起唇角。
「这样就好,再过一、二天,二哥就要我们先行回南都,到时菱儿就可以带着姊姊四处去游玩了。」
「回南都城?」梦羽竹低呼出声,双眸瞪大。
南都是大梁国的南方重镇,位属广陵王所管辖的疆域。
「是呀,回到南都后,菱儿就自由了,不必天天待在枯燥无味的皇宫里头。」夏菱儿开心地手舞足蹈。
原来他是要她回南都,并不是要遣她回去。
她之前一些不对劲的失落情绪,一古脑儿消失。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股不知名的欣喜充斥心头。
「嘻,羽竹姊,要这种高兴的表情才对嘛!」夏菱儿促狭地取笑她嫩颊浮上醉人的酡红。
「菱儿!」梦羽竹羞赧地转过身。
「羽竹姊,其实你根本不必带任何东西,因为二哥早就替你备妥一切,只要你的人有跟去就行了。」
夏菱儿说完,还故意贴近她耳边窃笑。
「菱儿,你──」梦羽竹浑身一僵,舌头似乎被咬断了半截似的。
天?,她在欣喜些什么呀!
难不成只是为了能去广陵王所属的领域,就兴奋得忘掉自个儿的血仇吗?
「羽竹姊,你又怎么啦?」夏菱儿踱到她跟前,不明所以地瞧着她。
「我不会去南都城的。」梦羽竹突然幽幽地逸出声。
「为什么?」
「不为什么。」梦羽竹别过脸,不想对她多作解释。
「二哥不会答应你留在京都。」她看得出二哥这回是要栽在羽竹姊的手中,而羽竹姊也难逃二哥的手掌心。
「我并不需要他的答应。」梦羽竹的口吻淡得不能再淡。
「是吗?你要不要试试呢?」
一道迫人的低沈嗓音蓦地传来,令梦羽竹心头一颤,旋即凛着小脸回过头凝视夏常君。
「君爷,除非他受到报应,否则竹儿绝不离开京城一步。」
第八章
挑了眉,夏常君好整以暇地轻笑出声。对于眼前这只敢一而再地违逆他命令的雪白猫儿,他该要拍掌叫好。
纵使他可以轻易赐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但他美丽的小竹儿一直以来都不曾打过退堂鼓,嗤,或许她早已有了等死的觉悟。
只是,他从没有扼杀这只雪白猫儿的想法,就算这只无知小猫向来没有断过要报复皇兄的念头。
「谁要受到报应?」在一旁推敲的夏菱儿,极感兴趣的一会儿瞧瞧夏常君,又望向满脸坚决不驯的梦羽竹。
「菱儿。」夏常君笑容可掬地斜睇夏菱儿。
「好嘛!」被他这么一睨,原本想留下来看热闹的夏菱儿只好噘着嘴,非常识趣地离开。
「倘若本王说,害死梦羽烟的另有他人,你会相信吗?」修长阳刚的身躯站在她面前,迫使她悄悄退后半步,不敢与他狂恣慑人的气势太过贴近。
广陵王也算是一名武将,但为何他却不似一般武人的粗犷,反倒像名长年饱读诗书的优雅公子哥儿。
「呵,竹儿,如果想看就说一声,本王很乐意马上褪去衣服让你仔细瞧个够。」说罢,他立即攫住她贴在他胸膛的小手。领着她解开他上衣的襟口。
他可以确定她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难道他该高兴自己竟有如此强大的魅力,让她能够欣赏到浑然忘我?
不过,他似乎高兴得太早,因为困阻她的魔咒已然解除。
「君爷,你在干什么?」猛力抽回手,梦羽竹倒退三大步。
夏常君邪笑出声,朝她走去。
「君爷……」梦羽竹直退至抵在门边上。
「竹儿,你回想看看本王方才跟你提过些什么?」夏常君欺近她,一手撑在她头侧,身子微微倾向她。
梦羽竹屏息凝视他带笑的放肆神情,极力思索着他所说的话意。
方纔他有说过些什么吗?
「呀!」她记起来了。梦羽竹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你是说,还有人跟太子一起同谋害死羽烟姊!」
那她不仅仅要向太子报仇,还要捉到那个共谋之人。不过当夏常昭受到报应之时,她或许已无能力再找到此人。
「竹儿,你──」他差点忘了这个比菱儿虚长不了多少的竹儿,脑袋瓜却不似菱儿机伶,简直憨直得可以。
啧,他不该跟她迂回,算他失策了。
「君爷,你快告诉竹儿,另外一个人是谁?」就算她来不及找那个人报仇,她也会在九泉之下拼命……不!是尽全力诅咒他。
「你听本王再说一次,梦羽烟之所以会投河,并不是太子的因素,而是另外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
夏常君在讲这段话时,神情异常慎重。
「什么叫作不是夏常昭的因素?我不懂,也不想憧,你只要跟我讲与他合谋的人是谁就好……」她也不是听不懂,而是他的说法不对劲。
假如照君爷的意思来说,就是指她报仇的物件又弄错人了。
这不是很可笑吗?
从原先错认他是太子,现在又说太子不是兇手,那她绕了大半圈,到底是在干嘛?
「竹儿,本王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所以本王要你先放下对太子的仇恨,这样本王才能放心对你说出真正的元兇是谁。」而他将会把那名加害皇兄及煽动竹儿的祸首给处以极刑。
梦羽竹被夏常君肃冷阴残的表情给骇到,以致她想脱口嘶叫的声喊立即转?娇软的嫩调:「我办不到。」
「本王相信你可以办得到。」见她仓皇不定的神情,夏常君瞬间露出微笑,并以手指腹轻轻刮过她的雪颊。
「不!」梦羽竹死命地摇头,拚命想抗拒他摄人夺魂的温柔呢语。
自从找到印信后,她的心里头一直坚定的意念就开始动摇,而且正疾速崩解之中,她相信自己就快撑不住了。
「竹儿,你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太子误了梦羽烟不是吗?」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也不是道听涂说来的,丁爷有给我姊姊的银环作为物证,所以……」激愤的声音戛然而止,梦羽竹继而赶紧撇清:「我所说的丁爷是……是名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他是在河边捡到银环,好心送来给我,我真的不认得丁爷是谁。」
梦羽竹或许不知道自己是愈描愈黑,但他脸上一副奚落讪笑的表情,却令她想也不想地打算从他肩下逃走。
瞒不过他了!
万一他真的去查丁爷,那日后教她要拿什么脸去见丁爷?
「你不必逃,本王不会叫你带我去见什么丁爷的。」夏常君将她擒回来,随即失笑地安抚她。
「真的?」梦羽竹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嗯,真的。」他何须要她带路?只是他有点失望她竟然是在被逼急的情况之下才脱口说出关键人物,并不是心甘情愿对他吐露实情。
「君爷,你可不可以忘掉竹儿所讲的这个人?」
「什众人?」
「就是丁爷,羽烟姊生意上的合伙人呀!」梦羽竹再次单纯地洩底。
「喔,合伙人。」
夏常君在嗤之以鼻的同时,梦羽竹这才迟钝地想起她刚刚在无意识中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顾不得自己正被他扣在怀中,梦羽竹恼怒地使劲推开他,「你故意要误导我的对不对?好让你去把丁爷杀人灭口!君爷,你好可恶,枉费竹儿喜欢你,可是你竟然一再的戏弄我……」
猛然间,梦羽竹的双臂被他钳制得更紧、提得更高,让她不禁因疼痛而益加挣扎,「放开我,我不要留在逍陵别苑,不要再被你当成猴儿般耍弄,我……」
「方纔的话再说一次。」俯身逼近她愤怒的小脸,邪恣俊美的脸庞有着她无法揣测的诡异,而他深邃炯亮的黑眸更是带着两簇异常的炽焰。
「要我再说几次都无所谓,我梦羽竹再也不要被你当猴儿……」紧张地嚥下几口口水后,梦羽竹虽然害怕却仍不畏惧地嘶吼。
「不是这一句。」夏常君冷冷地截断她。
「我要离开逍陵别苑!」
「不是这句。」夏常君瞇起眼,声音更冷了。
邪恶的俊脸就近在咫尺,梦羽竹的呼吸几乎停止,她嗫嚅半晌,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原本炽焰高张的怒火在转眼间立即烟消云散,她宛如一朵娇弱无依的芙蓉花,正奋力地抵抗欲探撷她的邪恶花盗。
「竹儿──」他极力压抑想敲打她小脑袋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