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觉醒来她会出现在这里?她完全想不起来!
“美吗?”封律跟出了房间,此时他已穿上白色的浴袍。
穿上晨袍的封律掩去了一身精硕的肌肉,自然也掩去了那种野性的不羁。但此时的他模样潇洒迷人,有居家男子的休闲气息,但又透着蓄势待发的魄力,仿佛是将一头猛兽小心地隐藏在他文明的身体里般,而他此时的微笑不再透着刻意的邪气,却不经意流露慑人的吸引力。
区亦翎正惊讶于这一片巨大的美景,冷不防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立刻惊慌而机警地回头,看到的正是一个魅力迫人的男人,和刚才给她的印象完全不同。
她呆愣了两秒,立刻又找回原先的抗拒心情。
“你不要靠近我,我讨厌你!”说着,她就跑下楼梯往别墅门外冲。
区亦翎冲出了别墅才赫然发现,这幢别墅是建在海岸的断崖边,四周一片开阔,什么都没有,像个遗世独立的城堡。
她跑离了房子一小段距离,站在崖边呆立着,巨大的海风狂吹着她的发丝。
站在崖边,她有些茫然地低头看了看不断冲击着断崖的海水,听着潮水冲激崖壁的拍岸声,闻着空气中微咸的水气,之后又再回头看了看那高耸的别墅,一种彷佛她不是身在台湾的错觉油然而生。
到底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对,昨天是宸宇哥哥和连馨的婚礼,这让她好伤心、好难过,所以她就到PUB喝酒,想来个“一醉解千愁”……她记得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难喝的东西,又辣又烫喉咙,然后耳边又很吵,所以她就离开了,然后好像上了公车、又被司机凶……但是然后呢?
区亦翎抱着头,努力地回想,但接下来的事她竟怎么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会在这别墅里醒来、为什么身边会躺了一个赤裸的男人……忽然,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为什么她会只穿了一件陌生的衬衫!?
对了,有关于酒的话好像不只有那么一句“一醉解千愁”——虽然那是骗人的——还有一句话就是:酒能乱性!
原来,是真的!
她愣看着海浪一次次的拍击着崖壁,看着看着,她忽然蹲下身把头埋在膝头上,在断崖边上开始放声大哭。
她真是世上最不幸、最可怜的人了!
自己最喜欢的人在昨天娶了别的女人,她变得不再是他最关心的女孩了;原本以为这就够悲惨了,想不到之后她竟喝醉酒,还和一个不晓得从哪里蹦出来的陌生男人发生了一夜情,她宝贵的第一次竟然就在她毫无所觉的状况下发生了……
她……她不想活了,她不要活了!
有了这想法,她突然站起身望向直直坠向海面的高耸断崖,海浪冲击着崖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卷起高高的浪花,看来十分吓人。看着,她忽然又害怕起来,双脚不觉地颤抖起来。
真、真的要往下跳吗?
“没勇气是吗?我来帮你好了。”
正当她还在恐惧、犹豫时,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之后她就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立刻往前倾去,眼看就要坠崖。她顿时放声尖叫,可想不到下一秒她就被搂进一堵厚实的胸怀里。
封律在她冲出别墅时,就已悄悄跟至她身后。虽然他开她玩笑,但可不希望她玩命,若往这断崖一跳,恐怕连尸首都找不着。
他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看她呆愣地望着海、看她放声大哭、看她想死却又怕死的望着断崖犹豫……看到这儿,他已经确定她不会轻生,因为她根本没那勇气。
不过他还是要杜绝后患,所以他得再开她一个可怕的玩笑。
那种以为自己要坠崖的可怕感受吓坏了区亦翎,所以当那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自己时,她是紧紧地攀住了它们。
她死命地捉牢了护住自己的这双臂膀,等到稍微有些力气时,她才回过身来怒瞪着这可恶的男人。
“你……你谋……谋杀啊!”虽然她是“怒瞪”着他,可是她的身体却还不住地打颤,就连牙齿也格格作响,说话自然结巴。
“我是在帮你呀,你不是想自杀吗?”说话的当中,封律已拖着她向后退了几步,将两人带至离断崖远些的距离。
“我……我想自杀是一回事,可……可是你刚才根本是谋杀!”她又怕又气地叫着,但也渐渐镇定下来。“你是不是担心昨夜的事我会要你负责,所以想杀人灭口?放心,我才不屑要你负责呢!”说着,她高傲地白了他一眼。
封律实在想不到现在还有人会单纯到这种程度,连究竟有没有发生亲密关系都可以任人说了就算,也不想想,若真要发生了关系,她还会穿着衣服吗?
他可不是那种亲密之后还有闲功夫替人穿衣服的人,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她绝对是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还有,她说要自杀,却言不由衷地紧捉着他不放,到现在还在发着抖,实际上根本怕得要命,真是太有趣了!
而他现在好像是开她玩笑、捉弄她上瘾了。
“哦?那是什么人昨晚揪住了我的领子,强要我娶她啊?还说什么不娶,会是我的损失呢!”他搬出昨夜她的醉话来堵她。
“绝对不是我!”她一口否认。反正,她又不记得!
“这么笃定?”他挑了眉,又扯起邪恶的笑容睇看着她。
被他这笑容、眼神一逼视,区亦翎心跳当下漏了一拍。
“好,就算我曾经说过好了,那你这个相信醉话的人就是个傻瓜!”虽然他逼人的目光让她呼吸不顺,但她的嘴还是伶利得很。
“好啊,那我情愿当傻瓜,既然你话都说出口了,不该负责吗?就算你不想对自己说的话负责,总该为昨夜的一场缠绵负责吧?”再一次,他扩大了那恶魔般魅惑人的微笑。
“你——”区亦翎瞠大了双眼,无法相信这种话会由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这……这种事不都该是女人哭着要男人负责吗?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现在社会讲究女男平等。”他轻易驳回。
他的话让区亦翎一时语塞,也让她气得想捶人,而就在这时她才忽然惊觉两人竟如此接近——从刚才到现在他就一直紧紧地抱搂着自己!
“你……你放开我,谁准你一直抱着我的?”她推开他,鼓着腮帮子瞪住他一脸的笑意。没法回堵他的话,她只好采取另一种方式让自己理直气壮地大声骂人。
难怪她会觉得呼吸不顺,就是因为他抱得太紧了!
“我抱你,是因为怕你坠崖。”虽然抱着她的感觉愈来愈好,但他也没有阻止她推开自己的动作,只是依然带笑看着她漂亮的怒容。
真不可思议!她生气,可是却不减损任何一分美丽。
“我会坠崖还不是你推的?你还敢说!”他说的是什么鬼歪理嘛!
“如果我不推你一把,你又怎么会知道坠崖的可怕?我可是帮你断了自杀的念头呢!”他轻松道,但说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封律的话让区亦翎一震。
“谁、谁说我真的要自杀了,我只是在那儿看风景。”虽然他的话在瞬间让她有种震撼的感觉,甚至在瞬间对他另眼相看,觉得他不那么讨人厌了,但拗脾气的她还是不甘心就此示弱。“反正,一切都是因为你,我讨厌死你了!”
看她瞪自己瞪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封律于是收回那种激她生气的邪气笑意。
虽然逗她是件惹人开心的事,但再下去就不好玩了,毕竟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把人逼得气坏了就不是开玩笑,而是恶劣了。
“好了,不闹你了,先回别墅里换衣服,我送你回台北。”他收敛起笑容,换上平时没表情的冷淡模样。
他的工作连一点进度也没有,他却还有心情逗着她玩,甚至愿意亲自开车送她回台北,看来他真是挺喜欢这半路杀出的小醉鬼哩!
既然如此,那她的提议倒是不坏——娶她,或许真的不错!
第三章
区家因为区亦翎的失踪,整夜不得安宁,两老为了此事几乎急得发疯。
区家两老都晓得亦翎从小就爱慕住在隔壁的大哥哥,但人家心有所属也没办法啊!本来她哭着说不愿意参加聂宸宇的婚礼,但最后还是在典礼进行到一半时出现在教堂。那时他们还有些担心她会突然闹脾气地阻止婚礼进行,幸好她只是坐在教堂最尾端的长椅上默默盯着一切,脸上的神情就像他们所熟悉的一样——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其实他们并不认为亦翎懂得什么叫“爱情”,而她想霸占聂宸宇的心理,也和小孩子抢玩具没什么不同。
而她长这么大个性却还像个孩子,也是因为家里过于保护的缘故。
她是区家两老晚年得子的独生女,也可能是年龄过大才怀孕,所以她是不足月的早产儿;就因为早产,她小时候身体很差,家里给予的照顾与关爱自然也就特别多,到了她开始念书时甚至成了一种限制。
所以她不但到现在行为、想法都还像个孩子,就连在学校里也没交到什么特别知心的朋友。也因为如此,虽然现在她身体是健康了,可是她的世界也只剩下“家”与“聂宸宇”而已。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婚礼结束后不见她的踪影时,区家两老也没什么紧张、担心,他们猜想她一定是因为心里难过和闹别扭,所以躲起来不肯送新人上蜜月旅行的飞机。但是,彻夜未归就让他们非常恐慌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独自在外过夜过,更何况是这种整夜毫无音讯的情况!
这一夜,已让他们开始担心她是不是一时脑筋转不过来,想不开去了。
“亦翎已经失踪将近二十个小时,我看还是报警处理好了。”无计可施下,两老终于下了报警的结论。
但就在他们拿起话筒的时候,却听见了院子传来的叫声。
“老爷、太太,亦翎小姐回来了!”在区家工作有三十年之久的一个年长女佣在院子里高声向屋里大喊。她晓得老爷、太太一夜都在客厅里焦急等待,而他们这几个在区家工作多年的人也同样是担心得不得了。
在区家工作的几个人,个个都有好几十年的资历,全都是看着区亦翎长大的长者。在他们眼中,亦翎小姐虽然是有些小孩性子,但却是个富同情心的好孩子;虽有些任性,但绝对是善良而不坏心眼的。而其实造成亦翎小姐孩子脾气的祸首,他们这些在区家工作多年的人全有份。
听见亦翎回来的消息,区家两老立刻放下话筒向院子跑来,就见他们宝贝女儿的身边跟了一个高挺俊逸、风度翩然,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男人。
在商场工作多年,区展立还没见过这么出色的人。一时之间,两老甚至忘记要喊女儿,光是看着这男子就看呆了。
“爸、妈!”一见到父母,区亦翎立刻像个三岁娃娃般的窜到他们的怀抱中,但一反常态的,她并没有一直黏在他们怀里撒娇,而是回头瞪了一眼那个让自己父母看呆了的男人,接着就冲进屋里跑回自己在二楼的房间。
见到女儿一反常态的表现,两老当然惊讶,可是他们也反常的没有跟上她问清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更想弄清楚眼前这风采卓绝的陌生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又和亦翎有什么关系?而从他身上也应该可以得知亦翎反常的原因。
“请问你是……”区展立开口询问,这同时却莫名地产生一种紧张感。
身为长者,他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年轻人面前感到不自在?
“敝姓封,封律。”封律昂然挺立在两老身前,他向两人微颔首后就伸出手与区展立一握,气度卓尔自在。
“封……律!?”听见这名字,区展立眼睛顿时瞪大。“难道你就是‘鹰隼集团’的总经理?”他立刻再次将眼前的男人从头至脚仔细看过一回。
他的身材挺直而高大,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天生的领袖气息,表情有些淡漠,但微微上扬的唇角让他不显过分威严;应该是他在面对他们时刻意放温和,因为在他俊逸的五官中不难看出一种锐利严肃的气质。
早有耳闻“鹰隼集团”的未来接班人有着不凡的领导才能及可怕的商业头脑,不少欧美大企业都因为他而开始注意到这个亚洲的商业集团,多数都是怀着戒备的心态。
但这些也只限于“耳闻”,因为他其实不常出现在社交场合,也不接受媒体的采访,所以他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男人。
如果眼前的男子真是封律,区展立绝对相信那些传闻的真实性。
只是,那些传闻漏了点东西,那就是除了有不凡的领袖气质与商业头脑外,他更有一张足以迷惑众生的俊逸脸孔!
“我就是!”封律再次微微颔首,唇角的弧形扬高了些,眼神依旧带着习惯性的淡漠。
听见确定性的答案,区展立顿时显得有些慌张;虽然封律只是个年轻的企业第二代,但地位及社会评价却极高,而他的气度也的确会让人不自觉地紧张。
撇开什么地位或社会评价不管,以一个父亲的立场,区展立的确有问题要问;他非常想知道平时对生人总保持一段距离的亦翎为何会在失踪一夜后由他送回?亦翎的生活圈子十分狭小,他相信在昨天之前她绝不可能认识他!
而这一夜里,他们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亦翎怎么会显得这么反常?
“呃……你和亦翎……”虽然想以长辈的身份问话,但想不到开口时还是受到相当大的影响——并不是因为封律的身份,而是他不意流露的气势就是会让人紧张。
“别站外边说话,里面坐吧!”见到自己老伴连说话都结巴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区母立刻发挥了女人特有的应对方式。“王妈妈,麻烦煮几杯咖啡到客厅。”她对着最先嚷叫亦翎回来的那位女佣轻声吩咐,接着就以温婉的笑容请客人进屋。
进到客厅,三个人一时沉默半晌,但感到不自在的依然不是他们这位贵客。
“呃……你和亦翎……”最先开口的还是区展立,即使经过一阵僵硬的沉默,他开口时还是结巴,甚至不知如何把话问清楚才好。
“区先生,我希望您能将亦翎嫁给我。”封律见他似乎问得有些吃力,于是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语气平静得一点也不像是女婿面对岳父提亲。
而封律说来显得平淡的话却起了意想不到的影响,不仅区家两老在同一时间吃惊地瞪大了眼,就连端咖啡进来的王妈妈也“吓”得打翻了正要摆上茶几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