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什么钱……只有信用卡和一点点现金,给你我就没了……背包里只有我的衣服和机票,不能给你,给你我就回不——啊!”话还没说完,那把锋利的刀子已威吓性地划破她白皙的皮肤,流出一道血痕。
“妈的!你给不给?我没空听你在那边废话!”他恶狠狠地说道,已没了耐性。
区亦翎几乎吓傻了,叫声也只是毫无力气可言的虚弱哑喊。
虽如此,她还是立刻动作迅速地把背包交给他,全身发抖的开始在身上搜寻零钱。而脖子上的伤口虽不是太深,但眼看着鲜血滴落,她的泪水也益发不能停止。
“给你……都给你……”她低泣着,不断在口袋里摸索,把纸钞、硬币全往那男子手上堆,直到身上真的一干二净为止。“没有了……”
“来观光才带这么点钱?你别玩花样!”看她拿出的全是小额零钞,那男子有些火大。“我看你穿得不错,别骗我!”
“真的没有了!”见他刀子愈抵愈近,她怕得急喊,早哭得乱七八糟。
看她哭得厉害,全身又吓得发抖,那男子总算有些信了。
“哼,倒霉!”他咒骂一声,之后又看向区亦翎。“现在,你给我安静点,如果我听见从你嘴里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小心你的小命不保。”他恶狠狠地警告,之后以狰狞的目光看着她,缓缓退后,最终消失在另一条暗巷中。
见到威胁渐去,区亦翎不由自主地抚过颈项上的伤痕,阵阵的痛楚让她蹲下身来,哀哀低泣。
“救……命……”她想叫人,可是声音根本出不来,只好蹲在原地啜泣。其实就算那名抢匪不警告她,她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恐惧占据了一切。
这是她生平第一回遇见这么可怕的事,她原以为自己的英文很好,一个人来纽约绝对没问题,想不到竟会遭抢。
她的机票、钱包、信用卡都被拿走,全身就连一毛钱都没有,更悲惨的是,她的护照也在背包里……现在她连护照都搞丢了。
怎么办?
她蹲在无人的窄巷里悲伤地哭泣,在这陌生的城市,她觉得好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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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夜,飘着细细的雪花。
广场饭店的门口人来人往,漂亮的旋转门旋进了穿着体面考究的各色人士,灿亮的光从大厅里透出,显得那样华贵、美丽。
但在它的对面,微暗的角落里,却坐着一个像风中落叶般打抖的小人儿。
那小人儿坐在石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广场饭店的大门,注意着往来的每一个人。突然,她站起身,原本像是要冻僵的沉重身体在瞬间轻了起来,她飞奔着穿过马路,一把捉住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被突来的拉力拉停了脚步,回过身,只见一个长发零乱披散、身上带着点点血迹的女孩,她漂亮的大眼盈满了泪,什么话也不说地直盯着他,只是任泪滴一颗颗的掉落。
“嘿!我们没有零钱可以给你,走开!”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皱着眉,对这个街头乞丐似的女孩挥手大喝。
“亦翎!?”男人望着她,不可置信地唤了她的名。借着灯光,他看清了这个不断掉泪的小人儿竟是自己的小妻子!
“律,你认识她?”那个出声大喝的男人有些弄不清状况。
“对不起,詹森先生,我想今晚我不能陪您喝一杯了。”封律回答着身旁的男人,目光却没有一刻离开过区亦翎,她这可怜又狼狈的模样震撼了他;他一把将她颤抖不停的身子拉进怀里,用大衣裹住她冰冷的身体,才抬起头对詹森道:“我有事。”说着,他朝他点了点头,就拥着他的小女人进饭店里去。
望着封律坚定离去的背影,詹森有些目瞪口呆。
这年轻人太不简单,不仅镇定自若地与他竞争,竟还有勇气一句话也不解释的丢下他!不要说是“喝一杯”,想和他握个手的人都不知排队排到哪儿去了,想不到他竟为了街头一个乞丐似的小女孩,放弃了和他接近的机会。
不过,他就是欣赏他!
“好吧,今晚我就独自喝一杯吧!”他出口语道。手一挥,一辆黑色大礼车立刻悄然驶近;他上了车,望了一眼广场饭店后扬长离去。
当封律拥着浑身脏兮兮的区亦翎进入饭店时,不少人投以异样的目光,而柜台的饭店领班也立刻追上了他们。
“封先生,有您的传真留言。”领班递上一张纸恭敬道,微弯身的同时,目光却不时偷偷打量着区亦翎。
一见到领班探询的目光,她立刻抱紧了封律的腰,小声颤道:“啊!我是真的认识他,没骗人,别赶我出去……”
她好怕再被赶出饭店大门;他们没一个相信她认识住在这里的客人,只是像赶流浪狗般的把她给嘘出门,甚至连门口也不让她站,她只好坐在对面等封律。
她的话让封律眼神顿时锐利起来,他没接过领班手中的传真,只是温柔地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你们赶她出去?”他冷肃地问,眼神像在凌迟那位领班。
“不……呃,是的……可是那是因为……”见过各种大场面的领班吓坏了,平时伶利的嘴顿时结巴起来。他怎么晓得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会是饭店贵宾的朋友?纽约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太多了,他总不能全信吧?怎么知道她竟真的是……
封律目光严厉地扫了领班一眼,之后才低头对怀中吓坏的小人儿轻道:“别怕,他们不会再赶你出去。吃饭没?”
区亦翎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却看见一双深沉担心的黑眸。
她摇了摇头,之后将脸埋回他的胸膛。
他和那天早晨的样子差好多,她以为自己还会看见一张冷脸……
“送一份晚餐和一杯加白兰地的热牛奶到我房间,留言也一并送来。”交代完,封律不再理会那头抬不起来的领班,抱紧了区亦翎搭电梯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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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泡在满是肥皂泡沫的热水里,体温渐渐恢复时,区亦翎苍白无血色的脸蛋才慢慢转为白皙透红。
到现在,她还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如果不是脖子上那道伤口隐隐作痛在提醒,她还真要以为这是场可怕的噩梦。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竟有被饭店拒在门外的时候,还遭人恶声鄙夷。
好可怕……
今天发生的事都好可怕,身上没有半毛钱的她是一路问一路走来广场饭店的,又累、又冷、又饿、身上又痛……她真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陌生的城市了。
她真的好害怕,坐在饭店对面看着人来人往地穿梭在旋转门间,她好怕自己会漏看了封律,好怕他会夹杂在人群中消失在门内。
因此,她连眨一下眼都不敢,一有泪水出现就立刻抹干,更害怕在掉眼泪时错失了他。
可是她没有错失他,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对她来说,他像发光体般明显易辨。
见到他的那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顿,在还没意识到之前,她的身体已动了起来,向他飞奔而去。那时她好怕,怕他会是幻影,直到捉住他大衣的瞬间,她还恐惧着,但是泪水却因某种确定感而不停掉落。
之后他唤了她的名字,一把拥她入怀——那时,她突然体会到“安心”两个字的真义。
少爷,惊喜该到了吧?何奶奶我希望你们小夫妻间有什么误会,就快快解开,我可不希望再见到少奶奶难过的一张小脸。
惊喜?
好个“惊喜”啊!封律一把揉皱了侍者刚送来的传真,气得往垃圾筒抛去。
看来,亦翎之所以会出现在纽约,一定全是何奶奶——封家的当家领班的安排。
只是这“惊喜”的定义好像不太相同!
虽然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让他知道她确实安全地在他的羽翼之下,但只要一想起刚才她拉住自己掉眼泪的模样,他心里就是一阵痛。
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搞得这么狼狈?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好好看看她,看她身上有什么地方受了伤?但一进门她就要求先洗澡,坚持得很,他只得依她。
可是她也洗太久了吧?现在的他实在没什么耐心!
就在他想起身往浴室走去时,门主动打开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又是新婚那一夜的美丽人儿——微湿的发、洁白的浴袍,眼底虽有些惊魂未定的怯意,但已镇定多了。
“过来。”他朝她举起手,声音有些喑哑。
区亦翎望着他,他的眼神像有魔力,驱使她一步步向他走去,当她的手想触碰他迎接自己的大掌时,他却突然主动地拉住她,一把将她扯进怀中。
“让我好好看你。”封律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并捧起她漂亮的脸蛋细看,很仔细地审视着她,之后他立刻发现她白净颈项上有一道细细的伤口,还微渗着血丝。
“这伤口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的血是这伤口造成的吗?”他激动地问,心中泛起的怜惜让他胸口疼痛。
哪个天杀的混蛋竟敢伤了她!?
区亦翎被他眼底流露出的激动与伤痛震住了,她觉得他好像很痛苦,但她却不晓得为什么。
“你很难过吗?”她定定地望着他的黑瞳,完全忘了这个男人是她一直认定的“陌生人”,是她气得不得了的人;在他的怀中,她只觉得好安心、好温暖、好平静。而这时,她只关心他眉宇间的痛楚。
她抬起手想抚平他的眉心,却被他一把捉住。
“回答我,这伤口是怎么回事?”他盯着她坚持地问道,内心激动得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改变,只是急切地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弄伤了她?
“有一个看起来像阿拉伯人的男人用刀子割的,他抢了我的背包、所有的钱,还有护照。”她想不到自己再回想这件可怕至极的事时,不但一点恐惧的感觉也没有,竟还能平静地描述。
在他的怀中,她只觉得好安心,她什么都不怕,也没有任何恐惧余留在心底。
“我好怕,脖子上的伤口又痛……但等不痛之后我就走到这里来找你,可是我身上很脏,饭店的人不让我进来,所以我只好在对面的街上等你。”她继续叙述着,可是却发现他眉宇间的皱褶加深了。
“……你怎么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想知道原因。
是因为她突然跑来纽约找他,所以他不高兴吗?他大概真的很不喜欢她……想到这儿,她难过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但封律却一把紧紧搂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
她的描述让他感到万分恐惧,虽然那都过去了,可是他竟觉得自己在颤抖。在那可怕的情况下,稍有差错,他就会失去她了!
“封律……”她在他怀中轻唤。他突来的拥抱让她疑惑,而他牢牢扣住自己的手臂力道更是大得惊人,像是要把她嵌入他的身体里。
他不是讨厌她吗?那为何这么紧、又这么温柔地拥抱着她?
“别说话。”他低声制止她。
现在他必须好好的抱着她,那种可能失去她的可怕感受让他觉得自己十分脆弱,如果不好好拥紧她,他会受不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胸中这激动的情绪,更不晓得自己竟如此在乎她!
此时,他明白了那天早晨为何他会如此愤怒,她的话确实刺伤了他。
其实当时他就明白,她的话很可能是因为他故意用玩笑般的言语刺激她,才会让她脱口而出,赌气的成分占百分之九十九,但只要她口中出现别的男人名字,他就不能忍受。
他确实知道她是在赌气,也看见了她在自己沉下脸后的难过表情,但当时他却不明白心中为何会突然出现那么强烈的怒意。那种自己无法掌控、也无法明了的情绪让他无法面对她,那强烈的怒气让他不晓得自己将会对她做什么。
所以他离开,像逃难般的直飞纽约。
并购案的进行颇为顺利,现在一切只等签约就算完成,而美国企业巨子似乎对他颇为欣赏,甚至主动接近;但这一切都无法使他感到任何骄傲或愉快,那天早晨发生的事不断在他脑中重复上演。
而当她可怜兮兮的出现,他心中除了无限的讶异之外,竟忽然起了种强烈的欢愉感。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见她;但在得知她曾遭遇的危险时,心中的恐惧震住了自己,那时他才晓得自己有多怕失去她!
直到现在,将她拥在怀里,确实把她安置在自己的羽翼下之后,他才觉得安心,也明白了自己有多在乎她,以及为何在乎她……
他——爱上她了!
第七章
好久好久,直到听见一声肚子的咕噜叫声,封律才惊觉自己不知拥着她多久了。他松了手臂,但没有全放开她,可是原本浪漫的情绪全被这一声不合气氛的声音冲淡,换上的,又是那种忍不住想笑的心情。
“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呢,有人的肚子在咕噜叫哩!”他低笑。
“你、你肚子饿了要早说嘛!”区亦翎咬住唇,头低得不能再低地回道。
她……好想一刀杀死自己!
怎么她的肚子会在这时叫出声嘛!纵使再怎么不解风情、没有恋爱经验,也晓得这时她该“安静温柔”,而不是让肚子发出剧响!
“是啊,我是肚子饿了。”他松开手臂,微笑地看着她通红的脸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东西?”他没放下她,长手一伸就拉过一旁的餐车,并打开罩在餐点上的银制罩子,食物的香味立刻袭来。
他竟然没反驳她!?早饿坏了的区亦翎没有被这诱人的香味吸引,只是惊讶地抬起头,望着他脸上那抹不可思议的微笑,差点要以为是另一个人。
看出她的惊奇与疑惑,封律挑了挑眉,温柔的眼神顿时多了分邪恶。
“你这么看着我,是要我别吃东西,改吃你是不?”他附在她耳畔轻轻吹气,低笑。“我也觉得这提议不错,你看来的确是比那些食物可口多了。”说着,他已动手要拉开系着她浴袍的带子。
“你、你、你做什么?”她心跳加速地挥开那双不安分的手。“谁提议什么了?你不吃东西我可要吃,我饿了!”说话的当中,她想跳下他的膝,可是腰却被紧紧的拦抱着。“放开我呀!”她生气地叫。
啊,他又恢复成她熟悉的样子了!什么温柔的微笑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她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