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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到好尪  第6页    作者:卫小游

  “你是不是跟大方怎么了?上回你不才说喜欢跟欣赏是两码子事。”

  “没错啊,可是,所有的喜欢一开始都起源于欣赏啊。”

  是吗?

  我不打算再争论这种永远都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

  “啊!”李明玉突然大叫一声,我正疑惑,她却塞了一封信封给我。“魏品轩托我交给你的,我差点忘了。”

  李明玉在一旁催着我打开——

  是一张卡片,锡卡纸上印着一幅水墨画,绘著一潭明湖,月色微晕,湖上一水亭,聚着文士数人,有一女子坐于湖畔,低首抚筝。

  这景色像极了那梦幻一般的夜,我蓦地想起魏品轩轻印在我颊上的吻,不由得心头一阵燥热,脸色潮红。

  “魏才子给你卡片干嘛?”李明玉好奇地凑近,将头靠在我肩臂上。

  我倏地将卡片一合,斜眠着她,笑说:“孔老夫子没教你非礼匆视吗?”

  “让我看看又不会少块肉——该不会是情书吧?他那天晚上吻了你耶!”

  杀千刀的,她就非要提起这件事吗?我都已经够窘了。“那不叫‘吻’,而且那只是传统。”传统?那岂不代表下届诗魁换人时,我也得这么做?这算什么传统!又是哪个王八蛋规定的?

  “要不然什么才叫作‘吻’,难不成要亲到嘴巴上才算?”李明玉口无遮拦地嘲讽着。

  无论如何,我不承认就是了,这一点坚持,我宁愿舍弃保守而就进化。

  “得了,别一副苦瓜脸,只不过是一个吻而已。”李明玉拍拍我的背,‘安慰’道。”快看看他里头到底写什么嘛!”

  我甩开她,打开卡片——秋凉,恭喜你赢得了诗魁的荣誉。你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星期六晚上,在湖畔将有一场青年诗人的聚合,希望你能拨冗参加,期待你的莅临。

  魏品轩

  “他请你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呀!”李明玉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说不定魏才子真对你有好感呢。”

  她拉着我,左看看,右瞧瞧。“啧!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先是一个小陈,现在又来一个魏才子,有这么多人拜倒在你石榴裙——哦不!拜倒在你牛仔裤下,请问你究竟何德何能?”

  “我何德何能?不过天生丽质难自弃,色不迷人人自迷罢了。”我打趣道。

  我有何德能?女子弄文诚可罪!我不要集满一身罪过就不错了。

  李明玉就是爱大惊小怪,普普通通的一张邀请卡和几行文宇竟被她当作魏才子对我有“好感”的证据。我真是服了她。

  我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自己难道不明白?以前的杜秋凉没人要,哪里知道上了大学便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果真是如此,除非以前那些人眼睛全长在脚底,才舍沧海遗珠,没发现我这块“蒙尘的瑰宝”。

  “才褒你两句就飞上天啦!那我再多夸奖一点,你是不是打算要飞到广寒宫,陪嫦娥‘碧海青天夜夜心’?喂,说真的,你到底去不快?”李明玉好奇地直问我。

  奇怪,我去与否,对她而言很重要吗?

  “看过‘未央歌’没有?”

  李明玉点点头,却一脸茫然。

  “套句里头的一句名言,‘干卿底事’?”我还特地用北京腔加重语气。

  我想,魏才子会邀我,太概是我顶上诗魁头衔的缘故。去小聚一番倒是无妨,只可惜那天晚上我没空,得去上家教。提起那个小子,我就头大,恶梦啊!我想他根本不需要家庭教师,他只需要一根棍子,我会考虑免费奉送他。

  另外,社团那儿,我打算不去了,虽然有点对不起昭君,可是,不知怎地,我处在其中,一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今晚再去一次,就当作是最后的告别。

  昭君若是懂我,她会明白的。顺便我也要把她上次借我的仿玉簪子还给她。

  *  *   *

  晚上,我到了社团的活动教室,没有早到,也没迟来。我上礼拜没来,不知道今天是团练的时间。挑了张椅子坐下,静静地观看着其他人练习。

  筝声有点涩,不知是不是天冷的关系,冻着了那抚筝的手。

  胡琴的声音总是那么凄凉,跟着琵琶的节奏,显得有些仓卒。琵琶在演奏中依然扮演着主旋律的讨好角色,没办法,谁叫弹奏它的是那么严肃、强势的一个人,只要他要,谁抢得过他。

  啊!扬琴,扬琴清亮的弦声永远都是这么特出。

  曾经我也想像着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可是我是个怯懦的人,缺乏音乐的天分,只能选择逃避、再逃避。

  昭君的仿玉簪,—下回见面再还她吧。

  *  *   *

  我一直在想,是现在的小孩变聪明了,还是我的脑袋退化了?

  我正式到王家任教以后才发现他们的小孩根本用不着辅导,若要,也绝不是课业上的。

  可是为了我的饭碗着想,我还是“克尽职守”地督促着学生的课业。虽说,我觉得王家比较需要一个看护。

  我的学生叫作王彬,很聪明的一个男孩,若我们同时去做智力测验,我保证他绝对“青出于蓝胜于蓝”,所以我说王家聘我来是当他们儿子的“伴读”。

  王家是个很富有的家庭,如同一般缺乏亲情温暖的家庭—般,王氏夫妇镇日忙于赚钱应酬,无暇照顾他们的独子,只好聘一个“家教”来帮忙看顾他。

  “秋凉,这题怎么算?”我的学生在召唤我了。他不叫我老师,反而没大没小地直呼本小姐的劳名。

  “这题很简单啊!你看,把公式带入,这样再这样就出来了。”我详细地示范指导,想不到他太少爷也有不会的时候,这突显了我这“家教”存在的价值。

  “啊哈——你花了两分钟零六秒解它,我只花了一分二十秒。”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码表,脸上写着胜利的愉悦。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只是赢我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当头淋他一盆冷水。

  我早就看开了,我是来当他的人格导师,而不是来辅导他课业的,当然,如果他需要,我会尽我所能地教他。

  “就是赢你才了不起。”他不减得意地说。

  “如果你是我弟弟,我一定会掐死你。”我恐吓他。

  “秋凉,你英数那么差劲,是怎么混上国立大学的?”

  “请注意你的措辞,人家我可是光明正大考上的哦!这叫作实力,懂吗?”摒弃英、数不谈,我其它科可是念得顶瓜瓜,信手拈来一段‘三民主义’,仰首能诵‘赤壁赋’三年寒窗,好歹也曾埋首用功过。

  “秋凉,你要不要吃汤圆,我叫王嫂煮。”

  “吃汤圆?冬至到了吗?”我记得还早哩。

  “就是想吃,不行吗?谁规定冬至才能吃汤圆。”

  小鬼,想吃就说一声,还拿我当挡箭牌。“王嫂不是请假回去了?”我差点忘了。

  “对哦!我忘了。”他神情黯淡地说。

  “算了,不要吃了,晚上吃消夜容易胖。”我半带安慰地说。

  我怀疑是不是每个女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母性的特质?年纪轻轻如我,总觉王彬缺乏家庭的温情,同情心很难不油然生起。

  这个有着过人智商的太少爷,毕竟仍是个国中生。

  “得了吧!我看会变胖的人只有秋凉你吧。”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我可还在发育,可怜我晚上用功,饿着肚子窝在这里算一些无聊的数学问题。”

  “你说什么?我哪里胖了?”这个可恶的小鬼。我插起腰,自觉大有凶婆娘的架势。

  “整体看来倒是还好,就是‘心’胖了点儿,心宽体胖。我知道秋凉你最好了,巷口阿婆的红豆汤圆煮得很好吃哦!走,我请客。”

  算这小子识相,可是,这样好吗?我是来当“家教”的耶!不督促他读书反而带着他鬼混,似乎有违职业道德——虽说,这小子他很聪明,根本不必这么辛苦读一些死东西。

  “走啦!别怕胖,你其实应该要再多长点肉才好看。”

  马屁精一个!

  “不好吧?到时候胖得太难看,没人娶我怎么办?”我为难中不忘幽默。

  “若没人娶你,还有我啊!我想我可以勉为其难包养你。”

  包养?真难听,好像地下情妇似的。

  “想得美哦!就凭你,等下辈子也轮不到你。”  我故意嫌弃地说。

  “秋凉,你有男朋友吗?”王彬怀疑地问。

  太瞧不起人了吧!

  “有啊!姑娘我可是炙手可热得很呢!”

  为了不在学生面前丢脸,我信口开河,谁知他全然不买帐。

  “哈!秋凉你说谎,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像我这么富有同情心?”

  我被他一阵抢白,顿时找不出话来回,舌头有点打结。

  “秋凉,我说的对不对呀?”这小鬼乘胜追击,又来招惹我。“瞧你一脸作贼的摸样——心虚。”

  “你管那么多干嘛?难不成你暗恋我呀!这是不对的哟!‘师生恋’在一般人眼中可是不伦的。”我顾着唇枪舌剑,忘了措辞是否妥当。

  只见王彬刷白了脸,急忙辩驳:“谁暗恋你来着?我女朋友可是一卡车都载不完一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何必暗恋‘一根葱’?”

  “太花心不行哟,国文没读好,乱用典故,罚你默写‘国父遗嘱’一百遍。”嘿嘿!当老师就是有这个好处。口舌上再怎么失利,我都不会是输的一方,尤其王氏夫妇授予了我充分的权力,我可以“适当”地管教他们的儿子。我的“谏言”可以影响王彬零用钱的多寡。

  “妈呀!秋凉你就饶了我吧!我这全是跟你学的呢!”他言下大有“上梁不正下梁歪”之意。

  侮蔑尊长,罪加一等。

  我伸出两根手指头,笑吟吟地宣判:“两百遍。”

  王彬噤声,再不敢造次,我见他拿出纸笔写下——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我摸摸他的头,笑说:“走吧,去吃汤圆——你请客。”我想想不对,又加上一句。“你出钱。”

  “那有什么问题!”王彬一副“老子就是钱多”的扫样。我差点没踹他一脚——想想,又何必.富家公子哥儿,哪个不是这副德性?

  *  *  *

  王家跟我租来的小蜗居说来不远不近。隔了三条街,真要步行起来也挺费时的,我那辆二手脚踏车便成了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从王家一路骑回公寓,大概只需十分钟左右。

  夜里很冷,我穿着厚外套,用一条长围巾紧紧包裹住头颈。

  十点半了,七点整开始的课程没有一次不延误的。

  这样也好,省得四百块的钟点费教我拿得不心安。

  到了公寓所在的巷口,想到屋里的灯管坏了,得去五金行买支新灯管。我走到巷口那家五金行才想起都那么晚了,人家早打佯没做生意了。

  我对着大门深锁的五金行不禁哑然失笑。

  默默地牵着车,车辆沙沙的转动声,以及被昏暗路灯映射出的斜长影子,更衬托出我的孤独。萧瑟袭上心头,我突然觉得好寂寞。

  此时此刻,阑珊灯火处,不知正在上演着多少邂逅?

  “秋凉——”

  一声熟悉的叫唤让我不置信地回过头。

  “你——”一瞬间,我感觉心脏跳漏了半拍。

  “真的是你!”他扯开笑颜,快步朝我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呆楞地立在原地。

  他向我走近,眼神带有魅惑。“我在等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你果真住这儿。”

  他在等我?  “你等我做什么?是不是来讨债的?”我想起还欠他一笔医药费,便笑笑地问。

  他微笑地摇摇头。“你住这儿?”他看了看我身后的楼房。

  我也摇了摇头。“不,我住最里边的公寓。”我边推车边说,天气怪冷的,我瞧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

  “我住顶楼,上来喝杯热茶吧。”我放好车,邀请道。

  他先是迟疑了下,尔后便跟着我一路上了公寓的顶楼。这栋公寓,总共四层楼。

  打开房间,将东西一古脑儿全推到小沙发上。“对不起,房间有点乱。”大部分的家具是现成的,我最近太忙,没时间整理。

  他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我则拿了两只纸杯,两袋香片,快速地冲下热开水,递了一杯给他。

  没一会儿,整个房间全弥漫着茉莉茶的香味。

  “住得还习惯吗?”他问。

  “嗯。”我拿来另一个纸杯,将浸泡过的茶袋拿起置入。搁下我的茶杯,顺手接过他那杯,如法炮制后才送回他手上。“这样比较不会苦。”

  他啜了口茶水。“平常都这么晚回来?”

  我想了会,才摇摇头道:“只有兼家教的时候。”

  “你当家教?”

  大学生兼家教是很普遍正常的啊,怎么他惊讶成那样?

  “你缺钱用?”他皱着眉问。

  “学习经济独立,增加社会经验不行吗?”灯光突然忽明忽暗了起来,我才猛然想起这根老灯管该换了。

  “你等会儿。”我站起身子,走到橱柜前翻翻找找。

  “找什么?”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距离近得仿佛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顿时颈边一阵酥痒。

  灯光蓦地整个暗了下来,我心一紧,找出打火机,点燃手中的腊烛。“瞧,知道了吧。”我索性将电灯关掉,小心翼翼地护着烛火到桌边,垫上一块板子,滴了几滴腊油在上面,最后才将腊烛立在板子上,“好像停电一样。”

  “这么晚回来,一个人走夜路不怕?”我们两人各据桌子一端,隔着一支腊烛凝望。

  “不怕,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捧着纸杯,哈着气想将茶水吹凉。

  “现在治安这么坏,你这么晚回来,我不放心。”他喃喃道。

  我啜了口茶,抬起头。“啊,你说什么?”他说他不放心,不放心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正想询问,抬起头,却只看见一簇烛火啪滋啪滋地燃烧。

  我在光前,他在光后,隔着腊烛,只依稀看见他半隐入黑暗的身形与不甚清晰的轮廓,有那么一瞬间,我完完全全地被盘惑了。

  夜,以蛇的姿态,这么深刻地向我袭来,紧紧地缠住了我。

  我们就像天边的星子,隔了几千万年的轮回,终于寻到一刻的胶着,错身而过的刹那,等待又要重新来过。

  我终于寻到了你,这一生,我绝不再放你走了——

  梦境中的那名男子,逐渐转过身来,我赫然一看,竟是——

  “杜秋——怎么了?”他靠近我轻轻地摇着,手上的婚戒在星红烛火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灿烂,几乎刺痛了我的眼。

  我猛地清醒,轻轻推开他。“我没事。”话虽这么说,我的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润湿起来。我赶紧转过头,胡乱地抹去泪水,不知怎的,我就是不要他看见。

  我清了清喉咙,吞下那股苦涩,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杜秋?好奇怪。”

  只见他赧然一笑,“对不起,不知怎的就这样叫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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