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靳妃心机较深,通常她就冷眼旁观,显然在情况还未明朗前,她不会做不利自己的举动,而其余欺负她的,全都是一些脑袋不灵光的女人。
「这里在扫什么地?扫成这样,能看吗?满地的落叶?」
听到这个很少听过的声音,林子芹只觉得有些耳熟,其余的嫔妃则出声请安。
「郡主好。」
原来是林子芹命中注定的煞星驾到。
只见如花被一顶软轿载著过来,她一脸病恹恹的表情,看来身体不是很舒服。
不过如花一见到她,眼睛却是发著亮光,这让林子芹觉得那股亮光有种可怕的寒意,意思好像是:你死定了。
「我皇兄派你来这里扫地,都扫了半个月,你怎么还是连地也扫不乾净?宫廷内都传言有个芹妃连地也不会扫,丢死人了。」
林子芹站直身子,觉得老是要跟这些人唇枪舌战,也是挺累的,刚好她今天觉得有些倦,便不爱应答,更何况如花是宋祁堂的妹妹,看在他的面子上,就不跟她计较算了。
看她似乎是默认了,如花满意的冷笑道:「算你识相,没回答些浑话,要不然我就掌你的嘴。跟我来吧,我跟皇兄说过,要调动你的处罚,从今天起,你就跟著我。不过可不是一天半个时辰那么轻松,你得从早忙到晚,晚上才能回去休息。」
林子芹只感觉到背後那群嫔妃看笑话的意味非常浓厚。
为了不想让别人笑话,她低头应答,「是,郡主。」
见她乖巧听话,如花似乎觉得非常的得意。
林子芹跟在如花郡主身後走了一大段的路,又回到了当初她误闯如花郡主的住处。
如花被人放上了床後,门被阖起,这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她冷冷淡淡的道:「将地上给抹净,要跪著抹,一寸一寸的抹过,若是还有些灰尘沾在地上,就有你好受的。」
「不好意思,我刚才扫地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今天的处罚也已经做完了,等明天要抹地再抹地吧,我要回去睡美容觉了。」
没有外人在场了,她也在那些嫔妃的面前,给足了如花的面子,没在别人面前顶撞她,更何况自己今天的确该做的份都做完了,总可以休息了吧。
如花见她一睑懒懒散散的表情,哪里有刚才在御花园的乖顺样子?
她气得发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我的话,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郡主?」
林子芹大剌刺的坐在床边,看著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的女孩,沉思该怎么说话才好?最後,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如花啊,任费你长了一张这么好看、漂亮的脸蛋,却是成天在生气,再美的美女也会变成丑八怪,而且还会老得很快。所以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再乱发火了,你不觉得累,被你发火的我,实在是觉得耳朵都快长出茧来了。」
「你——」
如花气得一掌挥过去,却被林子芹紧紧握住她乱打的手。
林子芹还没说完的继续道:「还有,叫我抹地这种电视剧都快演烂的苦情戏,你以为我会乖乖的配合吗?拜托你,起码也有点新意吧。」
「你可恶、可恶死了,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待我,我要让你手脚分家,还要把你斩成十八块。」
她的怒气正源源不绝,不过林子芹的手却按在她的脚上,低声问道:「你的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看你不是躺著,就是被人抬著,从来也没有看过你走过路?」
如花最讨厌被别人问到她心口最深的创痛,立刻就拍床大怒,「无礼者,给我放手,不准摸我的脚!」
「你的脚是瘫了,还是跛了?连动也不动,你老是躺在床上,纵然脚没事,也会变得更严重喔。」
「你这贱女人别碰我,呜哇,好痛啊,别碰啦!」说著,几滴清泪溅出了她的眼眶。
向来不示弱的如花痛苦的吼著,还流了两行的眼泪,看来痛得不轻。
林子芹收回了手,看她哭得这么凄惨,她也不好意思再摸下去,但是她迟疑的问道:「真的这么痛吗?」
「好痛,痛死了,叫你不要碰你还碰,你这该死的女人!」
她一边骂,一边哭,上身缩成一团,可见那种痛苦非常的剧烈,痛得她很难忍受。
「大夫来看过吗?」
「没有用的,我的脚废了,请谁来看也没有用的。」如花随即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解释,便气道:「不关你的事,你给我滚,明天再来抹我房间的地。」
林子芹深思了一下,又伸手去捏了一下如花的脚,见她痛得一颤,额头还流出冷汗。
如花哭骂不已的手乱挥向她,「你这个贱女人,竟敢欺负我!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快——」
林子芹的话堵掉她的乱呼,「很痛,代表你的脚还有感觉到痛的神经系统,也就是说你的脚没有废掉,还好好的。一般而言,若是真的完全感觉不到痛,这脚才算废掉。」
「你懂什么?大夫说最多只能医到这样,它每天一直痛,天气变的时候痛,天气不变的时候也一样的痛,你哪里知道我的痛苦?」
对她的无理取闹、自哀自怜,林子芹相当反感,她冷冷道:「你这小孩是耳朵长在哪里啊?就跟你说了,你的脚没事,我看顶多是要多做些复健,复健的日子久了,你的脚自然就没事,也可以站得起来,自己跑跑跳跳。如今一定是你成天怕痛的躺在床上,才会变得更严重。」
「你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是你自己不懂的自以为是,若是我家那个成天只知道研究的教授在场的话,铁定知道怎么做。他拿下好几种博士,应该也有医学博士才对,只可惜他在二十一世纪。」
「不要你管,一张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你给我出去!出去!不准再碰我的脚了。」
林子芹不理会她的走出去。生平自己要做好事,却被别人给吼出来,看来好人难做,那还是别做好了。
* * *
这天晚上,宋祁堂对她加倍温柔,还语重心长的对她道:「如花要你过去陪陪她,我觉得在这後宫的嫔妃里,最放心如花跟你在一起了,所以你白日就去陪她,她虽然孩子气了点,不过个性不坏,她是生了病之後,才开始乱发脾气的,你就多担待她吧。」
林子芹奇怪的问:「她到底生什么病?」
「是她贪玩,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腿,不晓得是不是摔得严重,她的腿痛得厉害,怎么治也治不好,顶多是给她一些止痛的药物,所以她才常常躺在床上,不出来活动。」
「你没问过大夫她的脚怎么了吗?亏你还当人家的哥哥?」林子芹对他的口气异常不满。
怎么这个当哥哥的,只给妹妹止痛的药物?要知道止痛的药物吃多了,也是很伤身的。
宋祁堂的回话倒温和多了,「其实我不是她亲哥哥,不过她的娘亲是前皇后,在我进宫当太子的时候对我挺不错的,所以我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她娘亲去世後,她的脚才因一次意外变成这样,我也派许多的大夫医治过,不过她总嚷著很痛,也查不出病因,我也莫可奈何。」
「我觉得她的脚没问题,只是需要复健而已。」
「复健?」宋祁堂没听过这个辞汇。
「就是一般人受到重大伤害後,肌肉会受到损伤,需要每天做一点点运动,让肌肉能变得较为强韧。」
听林子芹说得头头是道,宋祁堂急忙说:「那你若懂,就帮她做啊。」
「我哪里真的懂啊,只不过知道可以这么做,但要这么做,还需要专业的医师来指示。」
哎呀!这实在很难解释清楚。
林子芹搔搔头,「总之,就是要有专业的大夫,才能指示她做什么样的复健。而我又不懂,更何况我也不知道她哪里的肌肉可以做复健,哪里的肌肉不行。」
反正她说来说去,就是她也没有办法。
宋祁堂拍了拍她的肩,「那就算了,只能听天由命了,顶多我找一个很好的好人家嫁了她吧。」
「又不是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她,她的腿就会不痛了。」这个方法,林子芹觉得听起来也不怎么样。
宋祁堂也知道她说得没错,但是这已是唯一的下下策,如果如花的脚一直是这样的话,那他也只能为如花暗地寻访个能够善待她的好人家,算是为她的下半生打算了。
林子芹觉得他刚才所说的话里,好像有一点点怪怪的,於是她提出来问他。
「还有,如花的娘亲既不是你的亲娘,却对你很好,这实在是满宽容大方的,哪里像後宫那些妃子,你只不过常常住在我这里,我们也没做些什么,她们就常常闲得跑来看我扫地,顺便说话刺激我,你说她们的度量小不小?」
「我不是先帝的血脉,先帝的血脉严格来说,应该是一个也没有,就连如花也是先后有了身孕後,才被召进宫的。虽说如花是郡主,但是知晓宫中秘辛的人都明白,如花其实并非先帝之女。」
「就是前面那个皇帝没有生儿子,也没有生女儿……」
宋祁堂点头,「就因为皇位虚浮,所以才找最没外戚干政困扰的我进宫当皇太子。後来先帝死後,就由我当上皇帝,因为我是先帝远亲里最没权没势的家族,在我还没进宫当太子之前,我家穷得还得靠外人接济呢。」
「哇,那你的皇帝位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吗?」
见她惊奇非凡的表情,宋祁堂的微笑里忍不住有一种涩味,「若是每天有各种皇亲国戚认为踹你一脚,就能把你踹死,还每天在你这个皇太子面前如此宣称,你觉得这个皇太子的位置好不好坐啊?」
光是被那群後宫的妃子讽刺,她纵然不以为意,还是会觉得烦,所以想想当时宋祁堂的情况,可能比她难受一百倍以上。至少现在还有宋祁堂可以让她当靠山,他当时一定是没靠山的,所以才会惨成那样。
「这么凄惨吗?」
宋祁堂回了一句,「还有更惨的呢。」
「多惨?」林子芹听得都有些提心吊胆了。
「例如被人绑在宗庙面前,说什么乌鸦成群飞过,是因为後人不祥,把我押进牢里,差点处死呢。」
「哇,竟然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简直是太过分了,乌鸦会飞过天空,又不是你的错,那是自然现象而已。」
「不是自然现象。」
不是自然现象,难不成是他宋祁堂真有神力?
「咦?你该不会告诉我,是你叫它们经过,它们就真的会经过吧?这不可能的啦,还是你真的那么厉害?」
宋祁堂对她的思想逻辑无可奈何,「不是,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有人早已想废了我。奸臣与一些万恶的皇亲,买通了人,趁先帝在宗庙前祭祀时,放出了早已买好的乌鸦,乌鸦一被放出,当然成群结队的飞走,他们就想要以此为理由的废了我,顺道杀了我。」
可见他当时这个皇太子当得多么的委屈!一时间林子芹有些不忍,轻轻的抱住他。
她小声道:「那些人太过分了,若是我在场的话,绝对会出来帮你臭骂他们一顿的,幸好现在你什么事也没有。」
宋祁堂享受著被暖玉温香抱满怀的舒服感受,也享受著有人真心关心他的幸福感觉,他自然而然的吐露出真话。
「爱妃,先帝是个很不好的皇帝,我生长在民间,知道民间的困苦,若是让那群想要把我扳倒的皇亲国戚当上皇帝,那铁定民间又要痛苦几十年,所以我死也不肯把这个太子位置让出去,我发誓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
「其实我觉得皇帝这个工作好像不是人做的耶,每天工作那么晚,处处又要防刺客,所以你实在太辛苦了,不过既然你是为了那么多人著想,才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那就勉为其难的做完它好了。」
林子芹的话,让宋祁堂发出会心的一笑。当皇帝是平常人梦魅以求的梦想,但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好像当皇帝是要不得的苦力一样,若不是自己坚持要做,她一定不会赞成似的。
他把脸埋进林子芹的秀发里,深吸一口清香的气,然後才笑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林子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知道他笑得很怪。
「没有,爱妃,我只是觉得你非同凡响而已,你真的是太特别了。爱妃,别回什么现代了,就留在朕的身边吧。」
「不行啦,我的硕士还没读完呢……」
宋祁堂吻了她的额头,向来迷人会放电的眼睛,正深情的注视著她,「爱妃,朕求你也不行吗?」
求她?说得这么暧昧干什么?
「我、我、可是——」
也说不出个好或不好,林子芹头脑一片乱烘烘的,感觉好像第一次被人求婚的含羞带怯的少女一样,让她脸一阵的红通通。
虽然早巳发生关系好几次,但是这种类似求婚的台辞,她是第一次听向来没什么正经的宋祁堂亲口说出,怎不叫她慌了手脚。
「到底好不好?爱妃?」
「你别吵,让我想——想看嘛!」
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宋祁堂甜腻的躺在她的身上,正拉低她胸口的衣服,害她胸部都裸露出来了。
她羞得面红耳赤,他却吻了那最先接触到冷空气的嫩红,「说好,爱妃,要不然朕可要处罚你了。」
林子芹脸上红得像泼上红墨,因为他说得好邪恶的样子。
她紧张道:「你要罚什么?」
「罚你这个。」
宋祁堂的手竟然乱摸了起来,让她连连尖叫道:「你这个色鬼干、干什么——哇——」
所有的低叫声又被盖住,换成了软黏的娇吟低语。
* * *
吃过了早膳,林子芹才到如花住的地方,不过一路行来,只要想到昨天宋祁堂如何的「处罚」,她就全身燥热,几乎从头红到了脚趾。
再走没几步,就见到如花住的地方,而她早被人抱到了屋外,正坐在外面等著她来。
看到她姗姗来迟,如花摆出难看的脸色,而且她今天脸色显得憔悴,看来昨天铁定又是脚痛得睡不著觉。
「你是死了吗?走得这么慢?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看她这么没精神,陶醉在幸福里的林子芹,决定可怜她的痛苦,小小的讽刺一下就好。
「我这不是来了吗?你总得让我吃饱饭,才有精力让你虐待吧!」
她毫不客气的反唇相稽,如花气得一挑眉,两个人就这样恶脸相向的对看著。
突然如花微皱著眉,林子芹知道她一定又是脚痛了。
她轻轻问道:「怎么,你又脚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