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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女孩  第5页    作者:子澄

  她还在发呆。

  陶之毓淡淡地叹了口气,决定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想这么久?」虽然明知她不一定会据实以告,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有必要问上那么一问。「你知道,我很愿意分享你的心事。」

  茫然地拾眼看他,郎月眉的眼眶有点红,很明显的还没由震惊的情绪里爬出来。「分、享?」

  她迟钝的说话方武,会让人以为她从来不明了那两个字的意义。

  「嗯,分享。」拉起她的手,他像在安抚孩子般轻拍她的手背。「不管是甜的也好、酸的也罢,甚至苦的也行,我都可以跟你一起承担。」

  郎月眉慌张地抽回自己的手,手背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你不要多管闲事。」

  陶之毓皱起眉,一点都不喜欢她的拒人千里。「目前只有我可以分享你的心事,像你这样把心事闷在心里并不是件好事,它们总有一天会崩溃的!」

  她的唇蠕动了下,终究还是选择闭上。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逼不了你,但我可以保证,那对你不会是一件好事。」

  没有人天生顺遂,连他也不例外;每当他被不如意的逆境绊住时,他也会找寻适当的管道宣泄不平,不然即使是神仙也会受不了。

  郎月眉瞪着他。「你太自以为是了吧?」

  「会吗?」他扯开笑纹,眸底却不见丝毫笑意,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你怎么说。」

  然后,他便静静地暍着咖啡,黑瞳盯在另一杯不曾被移动的咖啡杯上,那缕袅袅上扬的轻烟,久久、久久──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受不了屋里沉闷的氛围,郎月眉终于出声了。「陶先生……」

  「陶先生?多生疏的称呼。」他心里嘘声不断,但表面上却全然看不出来,只因不想让她再缩回自设的城堡。「我记得你以前……」

  「拜托你别再提以前的事了好不好?」她苦恼地皱起眉心,双手紧揪着膝上的长裙,不知该怎么让这个男人知道,她现在只需要他扮演倾听者的角色。

  陶之毓不再说话了。

  他之所以等待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她卸除心房,继而与他剖心,因此他断无理由再让她筑起心墙的道理,只能聪明地保持沉默。

  见他不再出声,郎月眉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张口询问:「你……不喜欢我叫你『陶先生』?」

  陶之毓暗叹一声,欲振乏力地摇了摇头。

  「那我叫你……『小陶』奸吗?」她犹豫再三,潜意识避开小时候的惯用称谓。

  「你干脆叫我的全名『陶之毓』算了。」翻翻白眼,陶之毓实在受不了她莫名其妙的坚持。

  「啊?!」她楞了下,认真地思索了两秒。「好吧,既然你认为这样比较好,那我以后就连名带姓叫你,这样可以了吧?」

  老实说,陶之毓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悲痛错觉;他仰起头瞪着天花板,浑身无力到了极点。

  「你高兴就好。」他低喃道。

  「你说了什么吗?」郎月眉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他的声音全含在嘴巴里,她会听得清楚才怪!

  「没什么。」就是因为不想让她听到自己的牢骚,让她误认为自己是气度狭小的男人,所以才故意感叹得那么小声,他哪可能笨得自行招供?「你不是想说什么吗?说吧,我洗耳恭听。」

  郎月眉惊跳了下,话临到嘴边又踟蹰起来。「我……真的可以说吗?」问题是,他听了之后会不会认为事不关己,反而觉得她很啰唆呢?

  陶之毓无力地往后仰躺,大刺刺地躺到偌大的双人床上。「你可不可以别那 龟毛?再这么耗下去,我看你还没开始讲,我就先睡着了。」她再不说,他铁定会被好奇心杀死!

  「你你你……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她撅撅嘴,埋怨起他的语气不佳。

  「提神吶!不然我真的睡着了,你就留着跟空气谈心好了。」索性闭上眼,好证明自己真的有些累了。

  再怎么说他都还不算是个完全痊愈的病人;这种机缘得来不易,此时不利用更待何时?

  郎月眉胀红了脸,这下倒有点拉不下脸了。「人家……人家又没说要跟你谈心!」

  「不谈喏?既然不谈,那我要睡喽!」他当真翻了个身,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大有准备陷入睡眠的打算。

  如果他的预料没有错,女人的心事放在心头往往憋不过三天,总有一天她会主动投降;所以今天他就大发慈悲地放她一马,等她有心想说时再说咀!

  「陶之毓!」郎月眉急了,不晓得是急他会当真睡去,还是急他从此不留任何时间给她诉苦?「你不要睡啦!好啦好啦!人家说给你听嘛!」

  「奸,给你五分钟,逾时不候!」他慵懒地抬起手臂,当真开始计起时间来了。

  揪了揪领口,郎月眉有丝不安。「我、我用不到五分钟啦!」

  「嗯。」闭上眼应了声,陶之毓淡淡地提醒道:「妳只剩下四分四十五秒。」

  郎月眉不敢置信地眨了下眼。「欸!你这个人怎么……」

  「四分三十秒。」言不及义,该罚!最重要的是,时间得照把。

  「陶之毓!」她花容失色,似乎从来都不知道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我的话根本还没说完!」

  「我知道啊,还剩四分零八秒。」他可是精明得很,一秒钟都不会漏算。

  「你、你这样我会紧张,紧张就会说不清楚……」

  「三分五十六秒。」

  「奸啦!」郎月眉被他逼急了,恼火地大吼一声。「我说就是了嘛!」

  这一吼,可把陶之毓的精神全给吼醒了,他知道,她这回是真的忍不住话了。

  「我……我刚才看到……郎京生后来娶的那个女人。」她闭上眼,没敢看他过于晶亮的眼。

  郎京生?后来娶的那个女人?陶之毓楞了好半晌,总算将记忆里的影像和这两个身分对上线。「喔,她怎么样了?」

  她连自己的爸爸都连名带姓地叫了,他陶之毓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她……」咬咬唇,她睁开眼,眼底却是明显的无依和慌乱。「她和我们家的

  司机……阿忠在一起,他们……很亲密……」噢!她实在说下下去了!

  挑起眉,陶之毓总算听出她话里的重点和严重性。

  「你是说他们──」他伸出双拳,竖起两根大拇指弯曲又伸直,意味着某种太过亲昵的关系。

  「我不知道。」她忙乱地摇着头,惨白着小脸不敢再多细想。「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是他们……」

  「他们怎样?」困难地吞了下口水,陶之毓隐隐有种偷窥的变态感。

  「哎,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啦!」她惊慌失措地捣着脸,既害怕又害羞。

  无奈地搔搔黑发,陶之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不然,妳表演一下好了。」他陡地异想天开地说。

  「表演?!」郎月眉又惊又羞地瞠眼瞪他。

  她敢发誓,不是他说错话,就是她犯了耳背!

  表演?!天!这实在太疯狂了!

  「就……稍稍比一下他们之间的肢体语言……」莫名的,陶之毓也感觉颊侧热了起来,而且是没有缘由地发烫。

  「我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她的声音抖得厉害,身体不自觉地往床畔挪移,两颊潮红得恍似娇艳的出水芙蓉。

  「不然我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呃,亲密?」

  两人之间恍若有条隐形的丝线似的,她每挪退一步,他便逼近一分,两人始终维持在半臂的距离之间。

  「我没有乱说话,他们真的看起来很亲热!」她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的道理,何况这还关系到自己的家庭,她怎么可能随口胡诌?

  「我没有说你乱讲话。」后!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喔?「我的意思是,或许只是你眼花,或者只是你想太多了,搞不好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

  「你……反正你就是说我乱讲对不对?」她生气了,很生气,小脸也因而更红了。

  陶之毓简直想仰天长啸。「没有,我不是……」

  突然一阵眼花,一副软玉温香的娇躯陡地贴上他的胸口,细软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攀住他的肩,几乎令他的心脏跳出胸口──

  郎月眉咬着唇,放大胆子地抱住他;她不敢或动,因为她这是在「表演」。

  「小眉……」天!他的声音几乎要发抖了,但全身的毛细孔却因此而兴奋地张开,令他是既痛苦又欢愉。

  「他们就是这样抱在一起的。」说不出所以然地,她的心脏跳得好快,快得她数不出速率,只能用小鹿乱撞来形容。

  陶之毓所有激动的血液,全因她的解释而终止奔流;他终于了解她之所以如此「热情」的原因了。

  「你这样还认为我是在说谎吗?」稍稍推开他一点,她羞赧地睐他一眼。

  哇咧!这个眼神、这股媚态,只要是男人都受不了!

  说时迟那时快,郎月眉根本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一阵天旋地转就攫住了她,吓得她惊叫出声。「啊~~」

  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她正被陶之毓紧紧压在柔软的床铺上,瞠大的美眸瞪视着眼前紧闭的眼睑,微启的唇才想发出抗议,却被他那滑溜的舌尖强硬侵入,逼迫似地要她承受他所有的男性气味──

  「唔……」她想拒绝、想推开他,但他的力气好大,他的胸膛好结实,他的唇……好热、好温柔地舔吮着她,令她所有的理智化为融化的乳酪,全糊成一团了,再也没有抵抗的气力。

  软热的舌尖邪恶地缠绕着她的,不顾她生涩且羞怯的躲避,他就是执意要引诱她的配合,让她随着自己起舞、嬉戏,直到两人都气喘如牛为止。

  郎月眉急喘着气,她感觉肺部发疼、胸口发闷,这一切全是这个坏男人所引起的!

  男人的肺活量终究较女人强了些,借着急促的吐纳,陶之毓很快便恢复了平稳的呼吸;他低下头,意欲再偷个软玉温香,可惜却让她别开头给躲了开来。

  「你……下流!」太可恶了!他以为他是谁?怎么可以如此霸道地夺去她的初吻?!

  攫住她差点贴上自己颊侧的小手,他轻松地为自己挡掉一个劫数。「嘿,这么凶悍?你果然一点都没变!」

  「你!」她的胸口羞愤地急促起伏,全然不晓得自己制造了多少眩目的「美景」。「你该死的一定得提以前的事,是吧?」

  「欸,天地良心!是你自己提起那个女人的,与我何干?」一推二五八,他三两句就推得一乾二净。

  「我现在说的不是她的事!」她气红了眼,转念想弓起膝盖攻击他。

  「嘿!小心点!」一个被制住双手的女人还能怎么着?当然只有双腿可以动喽!就在郎月眉心念意动之际,陶之毓已先一步揣度到她可能采取的举动,继而用双腿压住她蠢动的膝。「万一踢伤了我的小兄弟,你不就要守活寡了?」

  轰~~

  郎月眉料不到他会无耻至此,又羞又恨地羞红了脸,连脖子都红了。「你不要乱讲话!」

  「有吗?我说了什么?」他装傻,假装听不懂她的指控。

  「放开我!你这该死的登徒子!」

  「嘘,我说过,女孩子讲话要文雅一点。」

  「关你屁……唔!」

  郎月眉不敢置信地再次瞠大双眼。这家伙以为他在做什么?他竟然敢第二次吻她?!

  她气疯了!就在她准备咬断他作怪的舌头之际,他似乎又早一步发现她的企图,在紧要关头的前一秒钟放开她,稍嫌太过愉悦地瞧着她又羞又恼的红颜。

  「怎么样?还要说难听话吗?」他没肯松开她半分,低下头故作亲密地跟她「咬耳朵」。「没关系,以后你每说一句不顺耳的话,我就吻你一次,直到你昏过去为止。」

  肝火一烧,郎月眉实在不吐不快。「你……」

  「嗯嗯~~」警告性地发出声响,他乐得和她玩「叠叠乐」。「还想再试看看吗?来啊,我绝对奉陪到底!」

  郎月眉是又气又不敢置信。

  她一定是流年不利,才会遇到这么失礼又变态的色鬼男人!

  天吶!到底谁可以来救救她啊?!

  第五章

  新鲜又陌生的「同居」生活在陶之毓的公寓里展开──呃,或许不能称之为同居,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充其量只能说是「邻居」,但是又比邻居更贴近那么一点,介于敏感与暧昧之间。

  其实郎月眉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单方面屈服在陶之毓的胁迫之下。她就像一只长期被豢养在铁笼里的金丝雀,一直期盼着铁笼外的世界,却始终缺乏了机缘和胆识;而陶之毓,正好给了她这样的诱因和冲动,所以她没有太多挣扎便妥协了。

  趁着郎京生不在家的时候回家收拾简单的行李,她随便扯了个理由敷衍「那个女人」,然后便怀着说不出口的激动和兴奋,飞离了禁锢了她二十四年的牢笼──心灵上的牢笼。

  之后,她的生活有了大幅度的改变,这当然是她在下定决心要离家之前所始料未及的。

  最明显的地方,便是她可以放心且自由地邀约朋友来访;当然,这是经过陶之毓首肯的前提之下。

  「这里不错啊,虽然不算太大,可是组织一个小家庭也够了。」啜饮着花茶,祁淇依旧是极新潮的打扮,一身全银的蝴蝶袖、喇叭裤和媲美矮子乐的高跟鞋,但她那银光闪闪的装扮在陶之毓的客厅里,却吊诡地不至于感觉不协调。

  「你在说什么啦!」郎月眉心口乱跳,慌忙地为大家的杯子里注满红色的花果茶,惴惴不安地低声嘀咕。

  「我也觉得满好的。」甄孝齐抚着微凸的小腹,满心羡慕地接话。「我总觉得窦嗣丞的家太大,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好可怕,还是这种大小刚刚好。」窦嗣丞是她的阿娜答,两人恩爱得令人称羡。

  萧岚旅没好气地赏了甄孝齐一个白眼。「你那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像我们家那个穷业务员,要干到哪时才赚得到那么大一间房子?嗟~~」

  萧岚旅的男朋友管仲笙是个业务员,工作满辛苦,却不见口袋里麦克麦克,真所谓人比人气死人!

  「后!啊你是没听过大而无当喔?」白睦琳为了安慰萧岚旅,料不到却在无意中踩了甄孝齐一记痛脚。「没那个命喉,就别想那么多啦!房子嘛,只要可以住人就好了咩,计较那么多,永远都计较不完啦!」

  陶之毓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并没有参与女人们聊天的本意,但在他听到白睦琳的一番话之后,着实忍不住地放下报纸,两眼崇拜地记住她的面貌。

  这个女人──可真够白目啊!

  由于女人们都很了解白睦琳的通病,所以并没有太将她的话放进心里,倒是忍不住全失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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