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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律师  第14页    作者:余宛宛

  “不了。我一直想做什么,你知道吗?”

  龚启允不言。孩子全依他的愿做了律师,似乎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三个儿子都聪明,也都十分顺理成章地当上律师。然而他们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

  龚允中看着父亲,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我想教书,也许当我有更多实际经验后,我会接受学校的聘书。我喜欢平和的师生交流,而不是法庭中紧张的对峙。”

  “希一离婚离得突然、廷山带个风月场所的女人,你又砸了一堆什么自我实现的鬼话给我!决定了一切,再把结果丢给我,就是你们三兄弟的做事态度吗?”龚启允大口吸菸,背过身不看儿子。

  儿子为什么要反抗他?

  “你不也是如此对待我们吗?我们从没想过法律之外的科系,因为你决定了一切。”

  龚允中平心静气地说完所有的话,果断地关上了门。

  这一年多来,他了解到──所有的个性都是出于他的心,他该是任何情绪的主宰,他是唯一的龚允中。

  他要做回真正的自己。

  该和允中联络吗?

  华宁宁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脚下的红砖。

  其实昨天就回来了,只是不想打电话给他。这一年多来,都在国外见面,她是不曾再踏上台湾的土地了。

  在异国他乡,现实离得比较远。

  另一个“龚允中”是不曾出现过了,因为心理医师的治疗有效,或者如卢凯立所猜测的,她和允中的分开不会刺激到“他”,也或者允中这一年来自我调适得非常地成功……

  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不过自从她出国后,海盗的确就消失了。

  在她的沉思之间,转角的一辆机车勾住了她的裙摆。她把几分钟前刚买的杂志放到机车坐垫上,低头正想解开裙摆时,眼角却盯住封面的标题──

  名律师龚允中与航界名人之妻杜亚芙之不伦之恋?

  “?”印成铅字只有一个点,却可以让人痛苦许久。

  犹记一年多前,她第一次向龚允中邀舞时,杜亚芙正是龚允中的伴。杜亚芙不是容易让人遗忘的女人。

  人在生病中会特别脆弱吗?在医生尚未对她的腿伤下定论之前,她对于这种八卦杂志的报导,只会置之一笑吧?华宁宁拿起杂志,脚步急促地向前。饭店就在下个转角,她想回房打电话──

  问问他,为什么不曾和她提过杜亚芙。

  “宁宁。”

  她倏地抬起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龚允中还是海盗?

  龚允中敞开着衣领,气息仍因跑步而微喘,平素优雅冷静的长型眼瞳有着外露的狂放。

  他,是龚允中,但又不像龚允中。

  “回来为什么没告诉我?”他捉住她的肩膀。

  “我……。”华宁宁犹豫了会,却还是明白地告诉他她昨天的心情:

  “我不想打。”

  打了电话,好像是想把自己的痛苦全丢到他身上一样,虽然她的确是因为想见他才搭机回国的。

  她的视线流连在他脸庞上。

  龚允中的眉头蹙起,脸孔中有着压抑的神色;他知道她不爱在舞台外的地方引起注意。“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回来了?”他重复地问。

  “我为什么要说?你也不见得什么事都告诉我啊。”她握紧手中的杂志。

  “你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量加大,手也不自觉地握痛了她。

  “我们半年没见面了!你不爱用电话联络,像个吉普赛人一样地行踪不定。这六个月里,除了一、两张明信片外,你音讯全无。你曾经想过我在这里的心情吗?要我告诉你什么?从来都是你主动联络我的。”

  龚允中毫不保留地说出心中的话,将他思念已久的容颜愈拉愈近。

  “不要在街上动手动脚。”他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好自私。她推开他,向前小跑了两步。

  “如果你是想扰乱我的定力,你做得十分成功。”

  言未毕,他的手打横抱起了她,公然的亲匿姿态引得不少群众观看。

  “放开我。”她低声说道,整张脸冰冷地生着气。

  “不放。除非你给我一个答案。”他跨着大步向前,同时将她揽得更紧。

  他是如此思念她,她却只想推开他!

  她讨厌这样被对待!华宁宁挣扎着想逃离他的拥抱,因练舞而结实的小腿却因悬在空中而失去任何踢人的力气。

  在他的脚步逐渐接近饭店时,她伸出手肘侧撞他的小腹。

  龚允中闷哼一声,眼中燃烧着愤怒:“你逼我的!”

  他低头,咬掉她用来固定长发的木簪,一头乌亮瀑布顿时流泻在往来人群的视线中。

  “好漂亮喔!”

  “你看,好像有人在拍的MTV耶。”

  路人的赞美涌入他们周遭,人群逐渐聚集。

  “你太过分了。”她僵着身子,拒绝看他一眼。

  一年多的相处,即使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她一直以为他是最了解她的人,最少他该知道她讨厌在别人面前放下发髻。

  她不爱那种长发披肩的柔美形象。

  在饭店门僮的侧目下,走入饭店,他同她一样凝着脸。“房间号码是几号?”

  沉默持续到两人进入电梯之中。

  “放我下来,你的秀可以结束了。”她说。

  她的话没让她得到自由,龚允中沉着脸又问了一次:“几楼几号房?”

  “九楼A室。”她丢下话,目光却溜向镶镜的电梯中他的身影。

  为什么今天的他显得如此陌生?他专制霸道得让人不悦。

  她从来不欣赏任何自大的男人,所以体贴的龚允中占据了她的心房,而非那个善于调情的海盗。

  站在九楼A座前,他命令地说:“钥匙。”

  她递过钥匙,低垂着视线看向地板。

  龚允中开了门,在进入房间、放她落地的那一刹间,反身将她的身子定在门板上。

  “我想你。”他的唇覆住了她。

  他熟悉的温热气息扑向她的鼻端,她闭上了眼,任由他亲密地探索她的唇。

  龚允中的重量将她的背压平在门板上,冰凉的门板沁人背部肌肤,华宁宁张开眼,所有的热情在片刻间消逝无踪。

  “放开我,你这个行为和另一个‘你’有什么不同?”她选择了最强烈的譬喻来说明她厌恶的心情。

  华宁宁将手上的杂志丢到地上。

  她实在不敢相信现在歇斯底里的女人是华宁宁,她一向很冷静的。

  “对不起。”她把自己蜷入沙发中。

  “发生什么事了?”他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演出不顺利吗?”

  “不是。”她闷着声说。

  为什么她的生命中要有这么多不确定?就连她以为会陪伴她一辈子的舞蹈都可能会离她远去,那么人的感情岂不更没有保障?

  “绝对有事。”他的大掌捧住她的脸,认真地注视着她:

  “你要我把心事说出来,你不要我心里积压任何阴霾,而你却打算把苦往心里放吗?”

  “你也不是什么都说的人。”她把目光移向地板上的杂志。

  龚允中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才瞄了眼八开大杂志上的标题,便轻笑出声:

  “以为你和其他女人不同,没想到竟也信这种东西。为了几句捏造的标题,你和我闹弯扭?”

  “平日的我不会,但是一个没有舞蹈的华宁宁会。”她不笑也不怒,只是木然地说着话。

  “发生什么事了?”龚允中表情一敛,着急地问。

  她看入他眼中的焦急,在内心挣扎了许久后还是开了口:

  “我在公演时扭伤了脚胫,治疗了一段日子都没好转,再照x光时,医生说我的韧带严重受伤,可能无法再使力。”

  华宁宁像在说别人故事一样的平淡,然而她目光中的空白却骗不了人。

  她很痛苦!

  “多久以前知道的事?”他紧抱住她冰凉的身子,心疼她所受的痛苦。

  “一个星期前。”她轻声地说,没发觉自己的手指已握成拳。

  “为什么不告诉我?出了这种事,你不希望我在你身旁吗?”扳开她紧握成拳的手掌,怜惜地轻抚着她手心中的瘀紫。

  看似坚强的她,却比谁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以为我可以撑过来的,不过就是不能长时间跳舞罢了,又不是──”她停顿了下,想挤出一个微笑,却只是动了动嘴角。

  “──不是世界末日。”

  “你怎么这么倔强呢?难过时就说你难过啊。”他抱住她在怀中轻轻摇晃着,像抱着一个婴孩一样地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说出口会这么痛苦。”她睁着无神的眼神看着他。“什么都不说,伤口才不会变大,说了会难过。”

  “伤口不处理,只会愈来愈糟。我的例子还不够让你警惕吗?”

  “那不一样,你的能力并没有被否决。而如果我没有了舞蹈,生命就只剩下一片空白。这些年一直陪着我的,除了这头长发,就是舞蹈了。我从不会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不能跳舞!”

  她捉住他胸前的衣襟,不住地摇晃着头。“我好难过──”

  龚允中拉过沙发上的一床薄被,将她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头。她浑身冰凉,而且不停地发着抖。

  “宁宁,你还记得去年我到伦敦找你时,你说过你很喜欢台东的一处海边,你想在那里盖一座房子,你可以在海滩上跳一整夜的舞,而我会是你最专心的观众。”他将脸颊偎上她的脸庞,温柔地说:

  “你记得吗?”

  “记得。”在他的说话声中,她逐渐地放松,手也悄悄地偎入他的胸腹之间,寻求着他的温暖。

  “你还可以继续跳舞,虽然你可能无法再站上国际舞台,但是你已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大家面前了。不是吗?”他抬起头,看着她憔悴的小脸。

  “这一年多来,文化界不是封你为‘重生的火鸟’吗?你演出的‘火鸟’即使连最刻薄的舞评家也赞不绝口,这样就够了。人的一生,只要曾经达成过他的梦想,那么他这一生就不算白走一遭了。你才二十多岁,却已经踏上金字塔的顶端。你该为你自己感到骄傲。”

  “为什么你安慰人的话让我想哭?”华宁宁呢喃地说。

  “因为你从来不肯让别人有机会看到你脆弱的一面。”他轻拍着她的发。

  他的话让她红了眼眶,她低呼了一声,把脸全贴到他的颈子间。

  “我一直告诉我自己,不要太依赖你、不要太想你。如果我太依赖你、太想你,我会熬不住这种一年只能见上几次面的日子。”

  龚允中挑起她的下巴,深情地看着她。“是我的错。我该多为你做一些的。至少当你不和我联络时,我可以想尽办法找你。我起码要努力做到,你一受伤时,不是一个人躲起来,而是躲到我的怀里。”

  她伸手拉下他的颈子,送上自己的唇。

  龚允中留恋地在她唇间啜吻她的馨香,双手早解开了两人的衣衫,在心灵交融时,结合了彼此的身体。

  “我没有吃避孕药,你也没有用保险套。”自激烈的欢爱中清醒,她无力地偎在他胸前,听着他仍亢奋的心跳。

  “如果你想会有一段时间不跳舞,你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吗?他抚着她如缎的背脊。

  “怀孕会让你的身上多一些肉,我也可以冠冕堂皇地要你多摄取些营养。你不能再拿舞者的超瘦标准来拒绝吃太多食物。”

  “这是──”她屏住了呼吸。自从伊棱因为她而再自杀后,对于他们之间的未来,她从不愿想太多。

  “这是求婚。”他侧过身子,俯看着她颊边淡淡的粉,忍不住又吻上了她的唇,双手爱抚过她的身子。“可以吗?”

  “我们去年就说过你不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干扰我的思考。”她忍住一个呻吟,拉开他的手。

  “我忍不住。”咬了下它的唇,龚允中笑问着:“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你最近和龙院长有联络吗?”

  “没有。院长身体怎么了?我才刚结束日本的公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着急地想坐起身。

  龚允中摇了摇头,又把她压回抱枕之间。“和院长无关,和兰祺有关。我大哥要结婚了,新娘子是龙兰祺,你该知道的,她和你同一个育幼院。”

  “兰祺要嫁给你大哥?!”长睫毛不置信地煽了煽。“你大哥不是很严肃吗?”

  兰祺是个甜姐儿一样的阳光女子。

  “互补作用吧,兰祺已经做了明智的决定,你呢?”龚允中认真地注视着她。

  “伊棱怎么办?她的病情好些了吗?”她半坐起身,看着他皱起了眉。“她还没好,对不对?”

  “时好时壤的,有时连我都认不得。她的前半生太顺利了,以致她无法接受她感情上接连的受挫。”

  “你不怕和我结婚之后,她的病情又恶化?”

  “我不能为了她而放弃了我们的幸福。人一生能找到命中的伴侣是种福分,我该珍惜,而不是让你孤独地扛着我们两人的命运。伊棱现在精神状况不佳,但是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我想,柳伯伯也能体谅我的。”

  “为什么想法突然改变这么多?”这一年多来,他就像个苦行僧一样地把他对伊棱的内疚拼命地往自己的身上扛。

  “今天早上我接到凯立的电话,一听到他说他在饭店里看到你,我差点发疯。我以为我会失去你,我焦虑不安,所以才会在饭店门口做出那些不理智的行为。”他握住了她的手,虔诚地在她的手背上印了个吻。

  “刚才我差点以为‘他’又出现了。”她诚实地说:“‘他’现在是你的一部分了,我应该高兴你们成为相融的一体了,对不对?”

  将她的发丝全拢到耳后,心因为她的体谅而暖和着。

  “嫁始我,宁宁。”

  “不能跳舞的我,可能会失去生活重心,可能会像今天一样无法控制情绪。我太孤傲,不会是那种以夫为天的妻子。”她咬着唇说道。

  “我不奢望我会是你全部的世界,但是我希望我能在某部分成为你的支柱,就像你支持着我走过这一段日子一样。”

  “人太高兴时会想大叫吗?”她唇边的笑靥灿烂。

  喜悦原来会让人如此激动啊!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们都要学习如何释放情绪。”

  “我爱你。”华宁宁拥着薄被坐起身,一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地说。

  龚允中笑得幸福而满足。

  “不后悔?即使那本杂志写我和亚芙是不伦之恋?”

  “我对自己不确定时,才会胡思想乱。而现在,即使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站上舞台,我却可以肯定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信任也是爱的一部分。”

  “不听我说明吗?我连答辩、陈辩词都想好了。”他眼尾的笑纹让他多了几分孩子气。

  “不听了。”她倾身倒了杯白开水,慢慢地啜饮着。

  “适度的酸可以增加滋味。”

  “当食物已经很美味时,任何的调味品都是多余的。”华宁宁举起手中的水杯。“白开水比任何饮料都来得甘甜、解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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