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你胆敢再不告而别,我一定会狠狠地揍你屁股到下不了床!”他恶狠狠的警告。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她不惧反笑。
清澄亮灿的眼瞳是全然的信任,化解了他刻意摆出的凶戾。
“要命!我就知道你是我这辈子命定的克星。”额头紧贴着她的,他轻吐低语。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还被绑着的艾瑞,总该有人好心替他松绑吧。
停云走过去为他撕开嘴上的胶带,三个人很有默契的笑了,眼光礼貌性地注视天花板,偏偏嘴边都有一个可疑的弧度,似乎憋得很辛苦。
三人焦点都集中在那浓情蜜意的一对,因此忽略了倒在地上那猥琐的人影。
奥堤神情狰狞地盯着独孤昊的背影,眸子深处的疯狂已到极致,左手缓缓抽出背后暗藏的枪。没有人知道他是双枪手,他们将会因此付出致命的代价。
“小心!”在奥堤背后的艾瑞最先注意到他拔枪的动作,警告的大声一呼。
两声枪响同时响起──
在独孤昊怀中的深深突然用力推开他,子弹迅速穿透了她的胸口。
另一出自听风枪管的子弹则射入奥堤的心口。
“用我一条命……换你……一辈子的痛……值得……”奥堤张嘴大口喘息,眉眼布满黑沉的死气。“我要笑最后一次,哈……哈……”他头一歪,气绝而亡。
独孤昊接住深深颓然倒下的身躯,惊恐地眼见鲜血像止不住的喷泉自她胸口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他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飞快脱下白衬衫压住她的伤口,希望能止住血。
“振作点!”艾瑞大步奔来,飞快的为她测量脉搏急救并低声安慰。
听风、停云连忙以隐藏收讯器联络调度人马。
“艾瑞……谢谢……”她抬起手轻触他的颊,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什么谢!别再说话浪费力气!”艾瑞粗声粗气的说,眼眶却止不住的红了。
深深黯淡的眸子转向独孤昊,望入他伤痛的眼。
“昊……有些话,我一定得告诉你……”一阵阵抽气喘息声揪得他心痛至极。
“不!不要现在。”他用尽力气按住伤口,血液依旧以惊人的速度泊泊流出。
“我一定得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瘫倒在地的她脸上已呈一片死寂的灰败。
“胡说!”独孤昊惊惶驳斥,眸中不再闪着光彩,共剩下一片绝望。“我等着你在未来的每一天说给我听。”他紧紧压着伤口,该死的夜魅为何还不出现?
她看着他,用尽仅有的力气盯牢他,他清瘦紧绷的身形、阴郁痛苦的脸庞……依依不舍的目光仿佛要填补什么似,又像是诀别前的眷恋不舍。
“我说过……欠你的……我定以命相还……”她哇地一声,鲜血自口中喷出,在他白色衣襟染上触目的红。
“还不了!还不了的!”他用力摇晃,唤回她仅存的意识,眼中有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恐惧。
她垂下眼皮,遮住一双星眸,似陷入了昏迷。
“醒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欠我的,你这一辈子根本还不了!我不要你以命还我,我要你用一生相抵!倘若你敢负我,今生来生,我要生生世世追索不休!听到了没?”他狂乱的喊道,毫无理智的摇晃她。
“到这地步……你还是这么的……嚣张、霸道呵……”深深费力的半睁开睛,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
她抬起手触摸着他的脸庞,手指全沾满了泪,他伤痛的泪。
“你……哭了?我不要你受苦……”
“你若走了,我会更苦……留下来!”他萧索痛苦的身形让所有人别过了眼。
“我爱你……”深埋在她心底的话终于说出口。
“口说无凭!我没安全感,用你的一辈子来向我证明。”
“你……太贪心……”最后一句话仿佛无力的呢喃。
“是!我贪。我贪要得这一晌欢,并且将之延长为与你死生相倚的一辈子!这是我今生唯一执着的事,答应我!”
深深半垂的眼皮再度落下,遮住眸中最后一丝眷恋的光芒。
“我爱你,别走!别这么狠心夺走我生存的意志,只留下我没有意义的活着,生不如死!”他疯狂地摇晃着她,在她耳边歇斯底里地大吼。
她纤细的手无力的落下,再也没开口。只除了有一滴泪从她睫毛底下渗出来,映着从窗外射入的夕阳余晖,看上去只是细细的一点流光。
这一刻,她的泪比什么都更震撼了他。
她终是有泪的,为了他。
独孤昊忽然笑了。所有的恐惧、惊惶全都消逝,剩下的是无畏与笃定。
艾瑞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为着他唇畔那朵骇人的笑。
他该不会伤心过头而……疯了?
独孤昊俯身紧贴着她的颊,感觉她呼出的气息越来越浅,生命力一点一滴的流逝。
“深深……我明了了,既然知你心如我,你以为你可以丢下我一个人独行?”他在她耳畔轻轻呢喃。
他的天性自私,她若是飞进了另一个世界,他可不愿独活在这世界枉作断肠人。死亡,是可以无惧而美丽的。
要快,迟了可就追不上她了。
最后一次恋恋不舍的吻着她渐渐冰冷的唇,他一把捞起地上那把被遗忘的枪,不顾众人的错愕,举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正要扣扳机的同时,一道黑影袭来,他只觉颈后一痛,登时失去知觉伏倒在深深身上。
“这个笨蛋加三级的白痴!”独孤彧边骂边甩手,痛哩!要不是双胞胎特殊的感应告诉他出事了,此刻他这笨蛋老哥恐怕已经魂归西天。
他身后的夜魅修罗不客气的一脚踹开昏厥的独孤昊,专注在另一个昏迷的人身上。
“有救吗?”同行的亚力问道,而后自觉多此一问,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写着笃定。
“再迟了些就要上演一出殉情记了。”夜魅修罗不多言,指挥一群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接手,连同艾瑞尾随医护车离去。
“这家伙怎么办?”亚力双手反剪背后,瞧着地上动也不动的独孤昊。
“哼!别理他,过一会儿他自会醒来。早知道就让他死了算了,最好地下有知看到深深还魂,气死他!”独孤彧没好气的白牙缝迸出话来。
若是别人就算了,最气的是自家兄弟任性妄为到连性命都不顾。
亚力的表情却是心有戚戚焉。他低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独孤彧闻言险些打跌,斜盻了失常的亚力,当下一脸夷然。
爱情的力量真恐怖!他在心底下注解,足以摧毁一个正常男人的心智。
瞧瞧眼前这些不良示范,更加深他对爱情的过敏与恐惧,心中立时许下心愿──
愿上帝保佑他对“爱情”两字一辈子免疫,阿门!
尾声
独孤昊显得筋疲力竭。当深深一睁开眼就发现了。
他的两眼下方有深紫色的阴影,恰与苍白的脸色成对比,下巴的胡碴说明他许久未
理。
“深深!”是惊喜与试探的声音。
“比起我来,你更像是一个病人。你多久没睡了?”深深身体还未恢复气力,只能
以掌覆住他的手,他立刻反手包覆住她的柔荑,轻轻捏了捏。
“我不累。”见她狐疑的目光,他搔搔头笑了。“好吧,我是有点累,但是我宁愿
留下。”
“为什么?”
怕死神趁我不注意时带走了你,他在心中说道。不想告诉她那揪着他心口无形的恐
惧,教他分分秒秒盯着她起伏的胸口,唯恐一合眼就天人永隔。
他无由的偏执遭来大伙一阵嗤笑,被魅更是断定他迟早患上脑神经衰弱。
仿佛心意相通,深深突然绽开一朵微笑。“你太霸道,每天在我枕畔不停的耳语召
唤,连死神都怕了你。”
“我怕你逃了。”这回他靦腆的笑了。
“我怕黑,你忘啦?”她斜盻了一眼交握的双手。“没有你的手让我握,我不敢待
在黑暗中太久。”感觉到他深情的注目和手心传来的阵阵温暖,“我会一辈子缠着你,
紧握你的手永远也不放。”
他的瞳眸加深。“记住你的话,倘若你救食言,我一定不饶你!”
“暴君!”她娇斥一声。能够把爱话说得如此威胁恐怖的,全世界也只有他一个人
了。嗯,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另类创意?
他是个暴君,唯我独尊、纵横睥睨,不过除去性格中的阴沉跋扈,他也就不是他了。
“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失了心。你可知当我第一眼望见你时,心中想着什
么?”
“灾星?”她哂笑,换来他一记白眼。
“幸福。你是我的幸福。”温暖、无止境的爱意包围在她身畔。
“好……美。”深深突然哽咽,眼眶红了起来,想偏过头去却被他制止。
独孤昊以指尖接住她流下的泪。“我又让你哭了。”荒谬的是他觉得开心极了,知
道这一次是喜悦的泪。
“我爱你。”爱不是一个轻易的字眼,但她不再因为恐惧而吝于付出。
他的回答是俯身给她一个深情的吻。“我也爱你。”接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我
不是一个体贴的爱人,个性又孤僻、冷淡,曾经我以为自己的生命之流少了一艘叫作爱
情的船,以为就要这样终了一生,直到我遇见了你。”
他的话深深触动了她。“我也不懂得爱。我或许太过安静、不懂分享,太过固执、
不知退让,但是我们有一辈子一起学习爱情。”
“一辈子。”独孤昊深情的注视她,眼中继之窜起一道不善的光芒。“但是首先你
得快快休离你的‘老公’,我可没度量和别人分享你。”
“我还以为你很开通的。”她故意取笑,喜欢他捧醋狂饮的模样。
“那你就错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做你的第二任和最后一任老公,越快越好。”他潜
伏的霸道因子再度探头。
“太霸道了吧。”她撇撇嘴。
“我们相爱不是吗?”他理所当然的说。
“谁规定相爱一定要结婚,我要好好享受单身贵族的生活。”地故意唱反调。
“是谁刚刚才说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他有些恼怒的瞪着她。
“一辈子也不一定需要婚姻,反正不过多了一张纸。同居也很好嘛。”
“我会说服你。”但他心中却想着,得赶紧加把劲,通她生个孩子,免得她肆无忌
惮的高举不婚旗帜。
一想到让她怀孕的甜蜜过程,独孤昊又勾发了蛰伏的欲望。瞳眸渐渐变暗,隐隐散
发出诱惑的精光。
要命!她认得那抹光芒,那只说明了他势在必行的决心。
“我是病人。”她企图以手肘挡住他渐渐靠近的身子,然而四周都被他浑身散发的
男性气息所紧紧包覆,悄脸不由自主的染上酡红。
“相信我……我会很温柔的。”他的唇附贴着她的唇,吐出的一字一句传送到她的
口中发出共呜,昏沉了她的脑。
“可……唔……”深深抗议的话悉数被他吞进嘴里,贪婪的唇紧紧覆下,开始他
“甜蜜的说服”。
尾声
独孤昊懒洋洋的倚着门框,夕阳在他身上撒下金色的光影。
他依旧是浑身上下清一色的白,两边的衣袖卷至手肘,领带已有些歪斜,一手勾着
外套。
那模样仿佛一进门未及梳洗就迫不及待的匆匆寻她而来。
“你早了两天,我还以为你后天才会自伦敦返回。”深深绽开一朵欢迎的笑,起身
迎向他徐行而来的身影。
独孤昊俯身在她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焦急的舌探进她柔软的唇内,和她的舌尖炽热的交缠,大手紧紧箍着她纤细的腰身,
恨不得将她融入体内以平复多日的相思之苦。
一吻结束,他抬脚勾起一把凉椅坐下,深深被他顺势一拉,坐上他的大腿。
“你好香。”他吸着她清雅独特的幽香,分离的十天中,她的味道夜夜入梦诱惑着
他。
她巧笑倩兮不答腔。
带着一份满足的心情,他静静掬饮着她的倩影。眸子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变化,她的
眼神漾着神秘的光彩,眉梢、眼角都带着盈盈喜悦。
“从实招来,你对我隐藏了什么秘密?照理说分离的日子你该同我一般凄惨的,不
该还是这般的欢愉……该不会是趁我不在时,偷藏了取悦你的小白脸吧?”他说笑的成
分居多。
两人将近六个月的朝夕相处,他浮动的心渐渐踏实了起来,少了试炼,多了互信。
深深可以感觉到他的个性从外放狂野渐趋沉着内敛。
“多疑的家伙。”她又气又好笑的给他一记粉拳。
“没办法,天性使然。”独孤昊扮了个鬼脸。“不过话说回来,鬼才相信你会舍我
而就其他人,我可是万中选一,没得挑剔的好情人。”
“自负的家伙。”她轻点了他的脸颊一下,转换话题,“伦敦之行一切顺利吧?”
擎天门一年一度的动员大会,身为擎天门的最高领袖,纵有千百般个不愿意,还是
不能罔顾应尽的职责。
独孤昊本想将她连拐带骗的带到伦敦,不过前阵了她身子微恙,整个人病奄奄的又
嗜睡,且无胃口,只得召来家庭医师问诊,嘱咐佣人要好生照顾。
这也是他忧心赶回的原因之一。但看她笑脸盈盈、气色温润的模样,自己显然多虑
了。
“你提早回来,独孤彧可有说什么?”料想那恶魔一定不会放过这机会好好戏弄自
己的哥哥。
一抹古怪的微笑跃上独孤昊唇边,“奇的是那家伙同样归心似箭,会议一结束就急
忙赶回台湾。”兄弟同心,那些长老们纵然气怒跳脚也枉然。
“怎么回事?”深深听出了弦外之音。
“那家伙患了爱情过敏症。听说惹上一只有爪子的猫,被抓得头破血流。这家伙平
时以玩弄别人为娱乐,想不到报应来得真早。”还在想他真能逃过丘比特的箭,老天有
眼,这下可有的瞧了。“深深,想不想走一趟台湾?”怎么能不回去看好戏?顺便落井
下石。
深深莞尔一笑,将他迫不及待、摩拳擦掌的表情看在眼底。
“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呵。”
“难得有机会看他吃瘪嘛!这种天赐机会怎么能放过。”
她只考虑了片刻,轻点螓首。“也好,顺便让宝宝见见爸妈的祖国。”
“宝宝?”独孤昊一愣,眼中闪过了悟,脸上表情登时放柔了。
仅仅这样看着他就能使她的心温暖无比。
“你确定?”他低沉的嗓腔带着喜悦。
“今天早上才从医师那儿得知的。”
“你……开心吗?”
“嗯。”她的眼波盈盈流转,散发着诱人的光彩。
“这下你非得嫁给我了。”独孤昊半真半谑的抛下一句。
虽然心里哈得要死,但他还是尊重她单身的选择,不再时时刻刻催促她嫁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