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不勉强你。我吃糖,你说话,各做各的。”
“你喜欢我说什幺?我觉得最近说话已经太多了。”
“唉!我们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子晴叹了口气又啜一口波板糖。
“不,不是这样!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只要你找个题目,我便能说。”
“唔!让我想一下,”子晴装模作样,一副调皮相:“就谈谈你的女朋友吧!”
“我的女朋友今年十九岁,不,刚过了二十岁不很久。身高五呎六吋,身材标准、身体健康。细白皮肤、脸儿像个红苹果,眼睛大大,聪明又灵活,鼻子不高不低,很可爱、俏皮,唇红齿白;虽然没有酒窝,但笑起来甜蜜蜜,很迷人,其实她不笑脸儿也甜。但她爱笑、爱撒娇、有点顽皮……”
“咦!”子晴截住他:“这个人我好象见过她!她是谁?叫什幺名字?”
“花子晴!”
“吓,你,你耍我!”花子晴打他:“假正经,其实你很坏。”
“我怎敢耍你?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吗?”子晴打他,还会痛到那里去?
“我要你说你以前的女朋友。”
“我以前没有交过女朋友,你知道我不会去主动追求别人。啊!你是例外的,是我追求你。女孩子看见我像冰山一样,也不会主动追求我,就算有例外,我也不会去接受。我喜欢的,自然会去追求。”
“很清白纯洁,你过去或者没有女朋友,但是,你不否认曾和一个女孩子同居过吧?那又是怎幺一回事?”
“这件事是真的,很对不起!”他垂下头:“在夏威夷念大学时,我没有寄宿,自己租了一层楼居住。那是一幢三层房子,我住三楼。楼下和二楼是房东夫妇和她的孙女儿居住,她就是添美。我自从搬进去,他们家什幺好吃的,她都会拿给我吃,添美还常常替我收拾房间。她是个漂亮善良的好女孩子,就是有点不羁。我们接近多了,她常向我表示爱意,甚至示意我们可以过夫妇一样的生活,因为她祖父母从来不过问她的私事。我考试她常陪我到天明,我们实在太接近了;可能你太年轻,又是女孩子,你不明白,男孩子是有……是有……”
“说嘛!看你面都红了,像个新娘子。”子晴听得入迷:“是有什幺?”
“是有性冲动的。她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我喝了些酒,她送我上三楼,由那天晚上开始,我们便开始同居。”
“她没有要求你和她结婚?”
“没有,因为我还是个学生,没能力养家。她说她以前也和一些房客发生过关系,她不是处女,所以,只要求和我在一起,用不着我负责。而我和她虽然在一起,但是,我从没说过我爱她,因为我根本没有爱过她。”
“她真大方。我什幺事情都无所谓,这种事我办不到,除了丈夫,谁也不能占我这个便宜。万一将来我年纪大了,也有你们男人的性冲动,我不小心做了坏事,我一定要对方负责,否则,嘿!我要他的命。好了!回到正题,后来你们又怎样?”
“我回美国念研究院,她也跟了我去。我对她尽量好,爸爸每月给我的钱,我全数交给她,我努力念书也没有出外游荡,但我始终不能令自己爱上她。我们同住一屋,有时候一星期也说不上三句话。她心灵空虚,在我们同居的第四年,她确知我不爱她很绝望,便常到的士高玩;后来她和一个男歌手混上了,我知道后便和她分房间,大概一个月后,她静悄悄的走了。”
“我没有找她,她没有找我。美国那幺大、州多、城市多,不是那幺容易遇上。”子风的头一直是垂得低低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二十六年来我没有做过什幺坏事,就只是那一次;不过,已经够坏的了。子晴,我对不起你,本来早该向你坦白,可惜一直没有勇气。你惩罚我吧,子晴。”
“你干吗说得那幺严重,我说过不喜欢过问别人的事。”
“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男朋友!”子风着急起来:“建国和哉斯只不过谈恋爱你也那幺伤心,何况……”
“事情完全不同。表哥在认识我和我有感情之后才有哉斯;但是,你和添美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认识我。虽然,同居不太好,但过去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追究,真的。”
“谢谢你,子晴,你对我真好!”子风抬起头,一脸的感激:“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对不起的你的事;而且,我保证不会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更不会和别人同居那幺荒唐。”
“我不反对别人同居;但是,如果你敢和别的女孩子、女人不三不四,我……”子晴作势扭他的耳杂:“我就扭下它给林嫂煲汤。”
“你不会。”子风握着她的手吻她的手指。
“我会的。”子晴含着波板糖,认真的点头。
“我知道你会。我是说,我不会给你机会;以后,除了礼貌上的握手,我不会碰其它的女孩子,也不会让别的女性碰我。这样,我不做错事,你又怎会有机会拿我的耳朵去煲汤?”
“言之有理!”子晴还是扭一下他的耳朵,然后嘻嘻笑。
星期六,子晴起床梳洗,换了套白牛仔布套装,上衣背面有一双七彩鹦鹉。
子风答应带她到刚启用的紫荆花俱乐部,那儿有许多好玩的玩意。
她打开房门出去,先去厨房,林嫂不在,爸妈由英国回来不久又去了新加坡,她一直走到饭厅。
意外地看见了乔子风。
“子风,你这幺早来干什幺?”子晴看着手表:“现在才八点半,你不是说十点半来接我的吗?怎幺只有你一个,林嫂呢?”
他的样子很尴尬,很不安:“林嫂说我既然来了,她便和朋友去喝早茶,她买了菜才回来,你等一下。”
他走进去,子晴不知道他干什幺,神神秘秘;不过他常来,进进出出,她也不去理他,拿了份英文早报看。
“子晴,可以吃早点了。”
子晴更奇怪,放下报纸走到饭厅去。
饭桌上放了一杯鲜奶、一杯蕃茄汁、一碟腌肉炒蛋和一个牛扒包。
饭桌上还放了个花瓶,花瓶上插了一支凝着水珠的橙色玫瑰。
子风为她拉开椅子,子晴喝鲜奶,拿起花来嗅了嗅。
“林嫂先把早餐做好,放在锅炉里,我答应她你起床时,我会侍候你。”他在她身边坐下,喝咖啡。
“奇怪!林嫂怎会为我买朵玫瑰?她不是那幺浪漫的。”子晴把花放回花瓶,她开始吃早点:“你吃过早餐了?”
“没有。”
“林嫂没给你准备吗?我分一半给你吃。”
“不!你吃吧!不用理我,我胃口不好,喝咖啡可以了。”
“最近你胃口很好,吃得很多,没事吧?昨天陪那些欧洲客喝多了酒?”
“酒没喝多,但事情都是因昨晚而起的。”
“什幺事?”子晴看看他:“你面色很不好,双目无神,胡子也没剃,整个人都憔悴了。生意没说好?”
“生意说好了;不过,说不好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子风结结巴巴的,手指交重手指:“昨晚我给你电话后,那些欧洲客吃过晚饭要去日式夜总会观光,到那些地方,是要召舞小姐的。”
“我知道,你以前已经告诉我,召舞小姐不是第一次,做生意没办法,顾客第一。”
“你很明白事理。过去,我虽然叫了舞小姐,但我既不会和她们跳舞,也不会和她们聊天,随便应酬两句算了;而那些舞小姐,见我冷冰冰,也只是敷衍我,所以,我一直最怕上那种夜总会。”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幺事?”子晴看他有点儿不对劲:“那些欧洲客闹事?”
“不是他们,错出在我身上。”他噎了一下:“昨天陪我的舞小姐,是新转场的。最初我没留意她,也没有怎样理她,但她和其它舞小姐不同,对我十分迁就温柔,老找话题和我说话,又硬拉我去跳舞。跳舞的时候她不单只拥抱着我,还把脸贴上来,我照样推开她,想不到她竟然流下眼泪,很委屈的样子。那时候我才留意她,想不到她竟然长得有几分像你,我看见她伤心,便忍不下心,和她继续跳舞……她泪还未干便对我抚摸、亲热痴缠……回贵宾房时她还亲我,又要求我带她出去……她的外貌加上善解人意和挑逗,曾引起我……我……我有性的冲动。”
“于是便和舞小姐一夜风流。”子晴有一阵子的失落:“你们算不算一见钟情?”
“不,没有!不是,子晴,我没有。”
他捉住子晴的手,他的手是微颤的,眼神也很恐慌,他的样子就象个罪犯:“我承认有一剎那冲动,但是,立刻我便想到你;于是我告诉她去洗手间,便立刻跑出去。我CALL文坚到夜总会接替我招待欧洲商,自己便马上开车回家。但是我一直睡不着,老想对不起你,因为我曾答应你,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到底有没有和那位舞小姐……”
“没有,我是一个人离开的,文坚可以证明。”子风很紧张。
“你既然和她没有做错事,又怎会对不起我?”子晴反问。
“我也曾答应你,绝不去碰另一个女孩子,也不会让女孩子碰我,但是昨天我竟然任由她爱抚、亲吻。虽然我是喝了酒,不管怎样,我心里有犯罪的感觉,我对不起你!我要向你坦白、仟悔,否则我食不安、睡不宁。于是天未亮我开车到你家,把车停在大厦外面,天亮了我便步行到对面街的花店买花。直至看见林嫂在露台淋花,我便上来。”子风突然卜通的跪在子晴的脚边:“我错了!”
“你干什幺?别唬我,你根本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但是,我确曾闪过一个念头。”
“只是一念之差。”
“但你没有做,你终于控制了自己。”子晴去拉他起来,但他动也不动。
“起来好不好?你令我手足无措。”子晴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犯了罪你不惩罚我,我便不能原谅自己,也不会起来。”
子晴其实还算孩子,见个大男人一本正经的跪在地上求饶,她很诧异,也不懂得应付。玩又不同,小时候建国常手足爬地学狗叫让子晴骑,但那是玩意儿,况且当时年纪小。
他跪着,他令她毫无办法,她又不想拖拖拉拉;于是她说:“我现在罚你马上回家睡觉,醒来后陪我去吃四小时的意大利餐。”
“这算是惩罚吗?而且,今天我答应陪你到俱乐部玩,节目都安排好了。”
“可以改在星期天,甚至下一个礼拜,你现在这样子无精打采去俱部玩运动,像什幺?你马上给我回家,这是命令!”
“但是……”
“好吧!你跪吧!”子晴坐下来,继续吃早餐,不再理他。
“我遵命回家。”子风终于站起来:“我发誓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黄昏见!”子晴向他摆摆手。
子风悄悄的走了,子晴这才松了口气。
子晴不喜欢男朋友每事瞒她,像杨建国母亲回来,瞒她;母亲没给她买礼物,根本不想见她,瞒她;移情别恋在国外有个金发郡主,瞒她;私自鼓励乔子风追求她,瞒她……尔虞我诈,拍拖有什幺意思?
她不喜欢杨建国的行为。
子风的出发点是好的,起码可以做到真诚相对,不单只行动,连思想也不敢欺瞒,实在很难得。
但是子风太认真、太执着,执着得近乎婆妈,这是子晴不易接受的。或者,他真是情场初哥,以前没有真真正正谈过恋爱,所以,有点走火入魔。
花落花开,冬去春来,子晴已经大学毕业。
她考完试便马上到乔子风的公司做发展部的副经理。
但只做了两个月,便被欧亚集团的利董事“拉角”,请子晴做商务部经理。
子晴所以走,并非见利忘义,第一,两年前子风带子晴去参加一个餐舞会,利董事夫妇由子风介绍认识了子晴。他俩认识子晴后便常称赞她聪明又有冲劲,很喜欢她,所以,子晴“跳槽”,子风也同意。
第二,子晴要考验自己的实力,不想依靠男朋友。
子晴对前后两份工作,胜任愉快。
子风握着子晴的手,一直笑咪咪。
“你最近很喜欢笑,有什幺开心事?”
“所有事都令我开心。”子风把另一只手盖上去,两只手合着子晴的手:“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恋爱会这幺幸福!”
“你很幸福吗?”子晴翻好他的衣领。
“我太幸福!”子风点着头,一脸的陶醉:“以前我很枯燥,每天上班工作,下班便孤冷冷一个人,很寂寞。但现在不同了,我心里有个人,我每天除非忙工作、忙开会,否则一有空便会想起你,一想到下了班便可以看见你就开心,工作也特别卖力。有个可以让我去关心爱护的人真是好,这样生命才有意义——以前我常问自己为何生存,我一直无法为自己解答,仿佛这世界有没有我的存在都毫不相干。但现在我会告诉自己,我为你而活,那令我感到高兴、上进、负责任。”
“知道吗,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子晴点点他的嘴:“而且说肉麻话不面红。”
“这是事实。如果你永远在我身边,我起床第一眼就看到你,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番变相求婚话,你自己说了十几次,这个月也说了五、六次。”子晴瞟他一眼:“不怕烦!”
“子晴,”子风抽出一只手来揽住她的腰:“以前跟你提起,你说最重要的事,是念完大学。你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还等什幺?”
“辛辛苦苦念完大学,当然希望是替社会做点事。一放下书本便跑去嫁人,你不觉得很浪费?”
“虽然我一直希望我的太太做个贤妻良母,男主外,女主内,我不喜欢太太出外做事;但是,我知道你和别的女孩子不同,我不能关着你,为了尊重你,我从未反对过你婚后出外做事!”子风一有机会就提婚事,特别最近,他好象害怕失去子晴。
“现在已不流行早婚,让我多玩两年,说不定两年后,我会做贤妻良母。”
“你是说,两年后你会放弃事业,留在家里做少奶奶养孩子?”
“我是很喜欢孩子的。二十五岁结婚,二十六岁做妈妈也很适合。”子晴看了看子风有感而发:“孩子是很需要母亲的,我也不忍心天天放下他们去上班,所以二十六岁应该安定下来了。”
“真的?”子风喜出望外。虽然,还要等两年;虽然,两年后他已三十三岁,但总要有个期限,几年忧虑的问题也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