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跟李嫂学着做的松糕,你吃吃着。”
“好。”胤祥蓬首赤背,俨然一副庄稼汉,小麦色的胸膛肌肤淌出汗珠。
若雅温柔地为他擦拭。“累不累?”
他笑着摇头。
另一头的李昌和妻子也一副思恩爱爱的样子,在大树底下乘凉说笑。
胤祥接着爱妻的肩,拨弄她的垂丝秀发,还偷偷啃咬她的耳朵垂珠。
“什么时候为我生一个?”
看到李昌可爱的一子一女,他热切地想要有个孩子。
“讨厌啦!”若雅害羞的笑躲。
如果没有宫廷的恩怨,她真想隐居于此。
虽然这里没有皇宫的华丽,没有别苑的清幽,但是它有着他们一辈子也求不到的朴实、平凡。
吃着松糕,胤祥的神情凝肃起来,他没有办法不去想宫中的情景,苦牢中的母亲。
知夫莫若妻,若雅了解他的心思,默默注视着远方。
人终究是要面对现实,不能一直躲躲藏藏。
“若雅,我想回宫一趟。”他低沉暗哑地道。
“啊!”她震惊地望着他,充满不安。“你……安全吗?一旦入宫,恐怕就很难出来…”
他打断她。“你放心,我只是回去夜探一下我额娘,我会平安回来的。”
他笃定的语气仍今她非常惶恐,她想挽留住他。
“你……再多等几天吧!父皇就快要回宫了。”
“父皇不晓得到底什么时后才要回到京城,以父皇的个性,说不定又迷恋上哪个江南美女,才迟迟不肯回宫。”胤祥叹息着。
若雅凝眉深锁,他们这样逃亡的日子,要持续多久呢?老天爷为什不开眼?任太子胡作非为!
胤祥心系母亲。“我们多等一天,额娘就多受一天苦,我觉得自己实在很不孝。李昌还说最近都有官兵在这附近盘查……”他忐忑不安地道出隐忧。
“那我们要怎么办?他随时可能再找到我们。”若雅紧张过急的无所适从。
胤祥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唉!所以我才想回宫,着看能不能救出额娘。如果顺利,我们可以一起逃亡。”
现在柳妃是他目前对太子的顾忌,他不能扔下亲娘不管。
“不,你不可以回去!太危险了!”若雅担心,急躁的拉住他的手臂。
“若雅,我不能扔下额娘不管。”他握住她的手,动之以情。
目光流转间,她盈泪地对他说:
“要不然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咱们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若雅……”意识到强烈的生离死别,胤祥深深、紧紧地抱住她,千万分的不会,可是他不能带她去冒险。
“为我珍重,好不好?”若雅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嗯……”他沉痛地。
若雅伏在他的肩上,身子微为抽动着,泪水泊湿了他的衣襟,仿佛有什么不胤祥的事,即将降临。
她好怕失去他。
果然,过了两天,胤祥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
若雅哭肿了眼睛,他这一去就像是身陷龙潭虎穴,很难抽身了。
教她如何不担忧?
茶不思,饭不想。她镇日仁立在门槛,倚着木桩,等他回来。
每过一个时辰,她的心就更加绞痛起来。
想着,想着,泪水如泉涌,布满她皎洁的脸庞。
“福晋,你多少吃一点东西吧!”萍姑端着菜饭,来到她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样下去,你身体吃不消的。一定要吃点东西,才能维持体力,等十三阿哥回来。”
若雅拭去泪水,哽咽的道:
“谢谢你萍姑,可是……我真的没有食欲。”
李昌也放下手边的工作,加以劝慰。“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珍重自己的身体,十三阿哥把你交给我们,万一你病倒了,我们要怎么向十三阿哥交代呢。”
若雅鼻头一阵酸楚,风样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面对李昌夫妇的关心,她只好勉强点头道:
“那……好吧!我听你们的就是了。”
萍姑笑颜地将饭菜端给她,若雅难以下咽地,以著就口,强迫自己进食。
可是她却感到胃酸翻涌,异常恶心想吐。
“呕……”
若雅很不舒服地按着胸口,试图压抑这种恶心的感觉。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萍姑吓了一跳,连忙检机她。
若雅蹲低身子,一边干呕,一边向她摇手,示意她别担心。
李昌着急,动怒的大声吼道:
“萍姑,你到底是怎么煮菜的?”
他以为若雅格格一定吃坏肚子了。
“我……没有啊!我一向很注重卫生。”萍姑又是担忧又是愧疚。“福晋,真是对不住,我去给你请大夫,好不好?”
“不用了,我没事。”若雅虚弱地扶着桌边,坐下来。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样?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吃坏肚子?
“你有泻肚子吗?”萍姑问。
“没有,只是疲累想睡又想吐。”若难回答。
“你不要问了,快去请大夫就是了。”李昌紧张地向妻子说。
“噢。”
大夫专注地为她操脉象,面出微笑,转身向李昌夫妇,说道:
“这位少夫人已经有喜了。”
“有喜了?”李昌、萍姑登时互望欢笑起来,仿佛比他们生下长子时,更为高兴。
“我开几帖安船、滋养的药补,服用之后就无大碍。”大夫在桌案执笔墨。
“多谢大夫。”
若雅听到自己终于有了身孕,欣喜地掉下泪水来。她有了属于她和胤祥爱的结晶!
真是老天垂怜。
在历经这些灾难波折,她竟然还能拥有这意外的收获。
简直是喜从天降!
萍姑笑得合不拢嘴,开心地坐到床沿。
“福晋,恭喜你了,你一定可以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所谓一喜破三灾,这个孩子会带给你和十三阿哥好运的。”
“谢谢你,萍姑。”若雅躺在床榻上,此刻的心情无比欢愉。
这个孩子是支持她活下去的泉源,她身想立刻告诉胤祥这件好消息。
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月黑风高,一道黑色人影窜入巍峨的门培,跃上飞檐峭瓦,仔细勘查底下的卫兵,决定放手一搏。
他以极快速的步伐,矫捷、俐落地翻身落地,趁着卫兵交班,混进了大牢。
大牢里火烛跃动,原本打瞌睡的卒役,发现了有人闯进来,但是来不及反应,—一被胤祥制伏打昏。
“额娘!”胤祥低声呼唤。
待在地牢的柳妃听见熟悉的声音,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来,两手握着铁栏杆,激动的说:
“祥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走。”
护子心切流露无遗。
“额娘,孩儿不孝,让你受苦了。”胤祥看见母亲篷首垢面,似乎遭到凌虐,心痛起来。
“我没有事,只是……连累了太子妃。”
胤祥这才发现民英也关在其中,地暴怒的道:
“胤祈太过分了,连皇嫂也不放过,他根本不是人。”
太子妃披头散发,身形消瘦,面容憔悴,仍不改对若雅的关心。“若雅她人在哪里?还平安吧!”
“我们暂住一家农户,一切平安,皇嫂不用挂怀。”
“那就好,现在太子四处要抓你们,你们一切要小心。”’
“皇嫂,我想教我额娘出去。”胤祥说明来意。
柳妃着急的阻止他。“我待在这里不会有事得,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不,额娘,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胤祥匆匆在卒投身上搜查钥匙,却遍寻不获。
突然,阴晦的大牢变得明亮起来。
胤祥感到不对劲,一切都太晚了。
“哈……”太子胤祈带领数十名大内高手,面容狰狞地走下阶台。
柳妃和太子妃浑身一额,惶恐万分。
这下子,胤祥恐怕插翅也难飞了。
怎么办呢?只有死路一条。
“胤祥,你以为皇宫天牢那么容易进出吗?你简直是愚不可及!”胤祈嘲笑他。
数十名大内高手围向他,胤祥退后两步,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泄气、气愤的说:“我可以束手就擒,可是你要放了我额娘和皇嫂。”
“不,胤祥儿你快逃!”柳妃肝肠寸断地大声喊叫,万一儿子落入太子的手中,肯定是凶多吉少。
太子妃惊慌地哀求:“胤祈,你放了胤祥吧!他是你兄弟,你不可以残害自己的手足。”
“我有太多的手足,少了他一个,没什么大不了。”胤祈漠然的道。
“胤祈,我可以任凭你处置,但是你要放了她们。”
“你没有资格要求我,我要你们统统关在一起,你们的命就系在若雅手里了。”胤祈的话,令他们全身不寒而栗。
皇榜底下,站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李昌戴着斗笠,好不容易挤到前头.抬头细看,竟是恶耗!
他心神一震,匆匆离开现场,赶回家中。
李家,若雅满怀希望地绣着婴儿绸布,低头幻想着未来孩子的模样。
冷不防,一阵刺痛袭上她的指尖。
“噢!”她赶紧将出血的指头含进嘴里,眉头顿时纠结起来。
会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顿时联想到出门五天,音讯全无的胤祥。
这时,李昌神色慌张地奔进来,嚷道:
“不好了,不好了,贝勒爷被太子抓起来了,三天后问斩。”
“问斩?”若雅惊得手一软,针线、绸布全掉在地上。她激动地上前问:“胤祥犯了什么罪要问斩?”
“行刺太子。”李昌气愤填膺地说:“这一定是胤祈的阴谋,贝勒爷绝不可能这么做的。”
“胤祈真的想造反了,他目无王法、揽权自重,我实在不应该让胤祥回官自投罗网。”若雅后悔莫及,方寸大乱。
事已至此,一切难已挽回。
椎心的痛苦,令她无以复加的悔恨,流下串串泪水。
胃酸再度翻涌,她难过地倚靠在门边,害喜起来。
这让她想到腹中未成形的胎儿,她绝不能让孩子还未出世,就失去父亲,成了遗腹子。
胤祈要的是她,只要她回它去,胤祥说不定就有一丝生机。
若雅下定决心,不顾自身安危,冲出了李家。
“格格你不能去啊!”李昌惊得追了上去。
他垂着头,过长的头发掩盖了他原本英俊的五官。
一阵阵灼热的痛楚像不断的摆上他的胸膛,那股钢结实的健胸,已被无情的绳索,抽得血迹斑斑。
“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柳妃被关在牢房里,顺着铁杆滑下身子,她肛肠寸断地哀求。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柳妃深恶痛绝地怒瞪胤祈,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太子妃凤英不堪一直被关在空气不流通的地牢,已经呈现发烧的现象,病奄奄地躺在一旁。
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想不到胤祈这么不顾夫妻情分,知道她发高烧,也不肯放她出去。
三人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皇上……你怎么还不回来?满清皇朝的列祖列宗啊!你们怎能目睹这样的人间逆伦惨事,而不救救你们的儿孙啊!”一向与世无争的柳妃,忍不住怨天尤人起来。
“启禀太子殿下,十三阿哥昏死过去了。”卒役拱手禀道。
虽然也看不惯太子如此残害自己的亲是弟,但是卒役身分卑微,能说什么?
一不小心,触犯太子就轮到他砍头了。
胤祈暴怒无常地伸手一掴,教训卒役一巴掌,喝叱:“他是犯人,不是十三阿哥!”
“是。”卒役十分倒霉,但得表现得万分敬畏。
全地牢的人都敢怒不敢言,个个战战兢兢。
“给我泼水!”胤祈猖狂地指挥。
可怜的胤祥被冷水一浇,依然没有清醒。
胤祈恼怒地咆哮:
“不要在那里装死!”
胤祥闻风未动,胤祈气得跟他一脚。
柳妃心痛地流泪。“不要再折磨他了!”
绝望之际,一名太监疾步下阶来报:
“启禀太子殿下,若雅格格回宫了。”
“她回来了?太好了。”胤祈开怀地丢下整人的事,兴冲冲地走出大牢。
胤祥晕厥不省人事。
苦雅沉静地待在启样宫,李昌在一分劝慰,他阻止不了格格,只好保护他跟着进入皇宫。
皇宫侍卫大概全受了太子的旨意,没人为难她,让她顺利地回到自己和胤祥的寝宫。
若雅明白胤祈必会来找她,而她正盘算着如何与他虚与委蛇,救出身陷牢狱的丈夫、婆婆以及太子妃。
一直在启祥宫等着主子回来的丫环香莲,焦急地来回踱步,无计可施。
因为连唯一可以帮助他们的胤礼贝勒,都出宫去找皇上回宫。
若雅回宫之后,出奇的平静,完全不像以前那个聒噪的格格。
她变了,也许是即将为人母,她必须坚强、勇敢一点,以智慧还解决目前的难题。
她没有时间悲伤了,靠人不如靠己。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太子胤祈很快到来,露出得意的笑容。
“放了胤祥、柳妃娘娘和太子妃,我就属于你的了。”她冷冰冰的开门见山。
“急什么,你迟早是我的人。”他轻批地托起她细致的下巴。“啧!你瘦了,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她不发一语,移开视线,不想看他的嘴脸。
胤祈不高兴的恐吓她。“你这个样子,教我怎么放人?”
若雅受制于他,只好牵强地开口。“你想要我对你和颜悦色,就先放人。”
“不对!”他的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要成了我的人,我才会放人。”
“你……”若雅面红耳赤,恼怒不已。
“我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李昌冲口骂出。
香莲在一旁吓坏了,赶紧拉住他。
李昌的样子像是要上前揍太子。
“又多了一个不怕死的人。”胤祈盈怒于胸,向侍卫使了眼色,李昌立刻被抓了出去。
“格格,千万别中计,失身给这个淫虫……”李昌被押走之前,还不忘关怀她。
“不要抓他,他是无辜的。”若雅心慌意乱起来,已经失去了冷静、沉着。
“多一个人给你丈夫陪葬,不好吗?”胤祈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靠近她、笼罩她…
她惧怕地瑟缩,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无助。
她没有办法去迎战这样的一个魔鬼,她的力量太薄弱了。
可是已经有四人的生命,等着她去拯救,她也不能再拖累任何人了。
只有咬紧牙关,壮土割碗的心情,点头妥协。
“好,我答应你。”她的心撕裂成两半。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满意地笑了。
“不过我要先见胤祥一面。”
“可以,但是这是最后一面,以后你就永远不能再见他,胤祥必须逐出宫外。”胤祈残忍的道。
若雅整个人如遣电击,陷入了绝望的尽头。
“胤祥。”
看到丈夫被凌虐得不成人形,若雅的心真是痛极了。为什么胤祈的心这么狠毒?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难道就因为错生了帝王家?
“你不该来的!”胤祥见到她没有半丝欣喜,反而更加忧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