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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女胜利  第5页    作者:平野

  阿谚不会喜欢上她这种女生的,所以她也不能喜欢上他,她只要能跟他做朋友就好了,做一辈子也不分开的朋友。

  巷口隐隐传来搜寻他们的男人暴戾的喝声,胆子很小的她却难得的不见惧怕。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要在邬谚身边,她总能比较不去害怕些什么。

  那或许是种信赖吧?信任他能保护她,不管往哪种情况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有他在,她就不怕。

  ☆  ☆  ☆

  但为何偏偏在这时候他就不在呢?

  方葵妙颤抖的贴靠在墙边,圆眼怯怯的看着围堵着她的几个女生。

  这群人中,只有班代的脸孔是她较为熟悉的,偏班代的脸是其中最狰狞的。

  她做了什么?是不是因为她那天没把头痛药买回去,所以班代生气了?可邬谚说不用了,他说只要她不在,班代就不会头疼。是他说错了吗?

  「对不起……」总之先认错就是,她习惯性的开口。

  「对不起什么?」班代冷笑着。

  「呃……你的头还在疼吗?那天——」话还来不及说完,班代便抬手狠狠赏她一巴掌。

  「你可真不简单,」她咬牙道:「平常装作一副蠢蠢笨笨、人兽不欺的模样,背地里做的却全是些阴险狡诈的事,你到底在邬学长面前说了我什么?!枉费我这么照顾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方葵妙捂着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该说什么?当她什么也听不懂时。

  「我……」颊热辣辣的烧着,她忍痛张口:「我没做什么呀……」

  班代一听,手一扬,几乎又要赏她一个锅贴。

  是身旁的人拉住她。「别冲动,小心她又跑去跟邬学长打小报告。」

  「我怕她呀!」班代将那人的手甩开,「反正我是豁出去了,寒假的工读铁定没指望了,我还怕邬学长什么!」

  方葵妙脑袋一片混沌。邬谚做了什么吗?跟寒假的工读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跟你说吧,」有人好心说明了:「班代刚接到系学会的消息,她申请的寒假工读没过。」

  「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布告栏上贴了各企业提供的工读机会,也知道许多人将能进大企业工读当作未来的跳板,但这一切又怎会跟她扯上关系?

  「邬学长可以左右工读申请的结果,若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凭我的成绩,怎么可能过不了!」班代气愤道。

  「阿谚?」总务股长权力有这么大?

  「你不知道吗?邬学长和杭学姐他们跟各大企业的关系都不错,杭学姐又不喜欢管事,所以系学会里真正管事的其实是邬学长。」旁边有人解释。

  「阿谚这么厉害啊?」她双眼惊讶的睁大。

  「这不是重点!」班代不耐的说:「重点是你跟邬学长说了什么!」

  「我——」方葵妙疑惑的看着班代,「我为什么要跟阿谚说什么?」

  「因为——」班代说不出话来。

  怎能说是因为她自己心虚?因为她一直暗地里欺负方葵妙,反正那笨蛋笨到连自己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她根本不怕方葵妙发现,她怕的是那教人摸不着底的邬学长!

  所以工读申请没过,她第一个就想到是邬学长搞的鬼,可她又没胆跟邬学长闹,只好找方葵妙出气……

  「谁知道你这种阴险的人怀着什么心思!」她别过头去。

  方葵妙咬住下唇。

  她为什么得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负责?她又哪里阴险了?心底浮起一丝不甘,她张开口想为自己辩解,可她又能说什么呢?她一向就没有那种勇气跟人争,于是嘴一闭,满口的委屈又全吞下肚去。

  「对不起……」她还是只能说这三个字,手捂着脸颊,她低着头,热烫的泪轻悄无声的滑落,「对不起……」

  她到底是在为了什么道歉?她不懂,一直就不懂。

  「你知道错就好。」一见她掉泪,班代似乎满意了,「工读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可你再敢在背地里做什么,小心我再赏你两巴掌!」

  方葵妙小小的身子一缩!

  「还有,今天的事你要敢在邬学长面前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好看!」

  放完话,已将满怀怨气发泄完毕的班代,这才仰高着脸离去。

  缩在墙角里的方葵妙抹了抹眼角的泪,吸吸鼻、揉揉眼,她跟自己说:她不能哭,邬妈妈在等她回家一起做蛋糕,等会儿要让邬妈妈看到她这模样,她一定会担心的。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被欺负,有什么好哭的呢?

  只是,她原以为会跟班代成为朋友,她是真的那么以为……

  ☆  ☆  ☆

  「喂,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多了个崇拜者?」

  系办里,杭尚伶坐在沙发椅上,一面啜着瓷杯里的红茶,一面闲聊似的说。

  邬谚握着笔的手不断在纸上动着,连头也没抬,像完全没听到对方的发言。

  「啧啧,她那双眼啊,简直就黏在你身上,只要你一出现,她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她的话里透着些许醋味。

  「工读的申请单呢?」邬谚问。

  「我处理好了,」她挥挥手,「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真的是单纯的照顾青梅竹马吗?你有那么好心?」

  「怎么处理?该不会又是用抽的吧?」企管系有个习惯将工作游戏化的会长,平时不碰工作,一到无聊时就会开始乱搞。

  「不然该怎么做?」她反问,「运气好的就有工读机会,运气不好的就没有。哎,人生就是这样,我只是让他们提早看到人生的现实面,」她耸耸肩,「喂,你别转移话题,到底阿妙身上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她凑近他,「你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校庆园游会的事呢?系上这次要搞什么?」他仍旧头也不抬。

  「随便、随便,改天找些人来开会,表决一下就好了。哎,你别管那些啦,再不说,以后那些要我盖章的东西我都不盖了。」干脆施以威胁。

  邬谚总算抬起头,「你的印章在我这。」简单回完,又将注意力移回手上的文件中。

  「啊?」她都忘了,「那……那你再不说,我就不当会长了。」她赌气道。

  当初说好了各取所需,杭尚伶为名,邬谚为权,所以她在幕前当会长,他在幕后当实际的操控者,这下撒手不玩,杭尚伶虽然有所损失,但对讨厌麻烦的邬谚来说,更是多了件烦人事。

  碰的一声将笔放下,他双手抱胸靠向椅背,一双眼带着警告与忍耐的自镜片后看着杭尚伶。

  「你想知道什么?」

  眼灵活的一转,她直接问道:「你跟阿妙到底是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的关系。」

  「我才不信你会只为了这个原因就这么照顾她,邬谚会做无利可图的事?鬼才相信。」她翻白眼。

  他笑了,「意思是你得变成鬼才会相信我说的话喽?」他站起身,极有礼貌的问:「需要我帮忙吗?」

  「谢了,我还不想那么快去跟阎罗王作伴。」见邬谚开始收拾桌上的物品,她开口问:「怎么?要走啦?」

  「有你在这,我看今天也做不成什么事,」将背包甩到肩上,他一面朝门口走一面道:「还不如到公司晃晃,企划课的人找了我好几天了。」

  「嗟!没看过比你更不像学生的人,当学生就是要好好混嘛,要工作还怕以后没机会?」她对着他的背影喊。

  邬谚手摆了摆,像道别,更像毫不在意。

  ☆  ☆  ☆

  公司里的事比他预计的还快解决,所以没课时常拖到晚餐时间才回到家的邬谚,今天难得的在下午三点多时,已走在通往家门的小路上。

  大约是阳光太暖和,又或许是杭尚伶的话真勾起了什么,方葵妙的影子不知怎地就飘进了他的脑袋。

  说他没注意到阿妙的情感,那是假的,他感觉得到她喜欢他、崇拜他,不只是对一个儿时玩伴的喜欢,而是对异性的喜欢与心动。

  不可讳言的,她的目光让他的男性虚荣膨胀了不少,有时处在她的目光中,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像只昂首阔步的公鸡,然而……

  他与阿妙不合适。

  反正只要阿妙不说破,他们仍旧可以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而依阿妙胆小懦弱的性格,是不太可能有勇气说破的。

  比较起来,会带来麻烦的,应该是两家的家长吧?

  推开家门,他站在门口听着由厨房传出的对话,心里不禁浮起这样的想法。

  透过隔开厨房与客厅的布幕,他可以隐约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看得出她们手上都端着东西,前头那个一面拨开帘子走出,一面还回头对身后的小矮个唠叨:

  「舒服点了吗?哎,你也真是的,都长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这么容易跌倒。跌倒也就算了,还什么地方不好撞,偏撞在脸上,漂漂亮亮的一张脸给撞得都肿了,邬妈妈看了心里都替你觉得心疼。」

  端着小西点,方葵妙也不回话,只傻傻的笑。

  「怎么了?」邬谚走上前接过她手上的盘子,一双眼打量着她的脸,或许是因为方葵妙皮肤白细,衬着红肿的左颊,更显得份外惊心。

  「说是没注意到路上有个洞,绊了一跤,脸又恰好撞到路边停放的车子。」邬妈妈将盛着饼干的圆盘放在客厅桌上,嘴里替方葵妙答着。

  「撞得也实在够准了。」邬爸爸拿了块刚烤好的饼干入口,一面咀嚼,一面模糊不清的说。

  「阿妙是比别人迟钝了些,从前我和她母亲去寄宿学校看她时,就常见她一身伤,全是不小心跌的。」方葵妙的继父啜口茶后,也针对这事发表意见。

  「她呀,小时候就常……」

  任三个年近半百的长辈去回忆往日时光,邬谚将手上的盘子随手一放,再伸手将方葵妙拉近自己,他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低头看着地板繁复的花纹,她棕色的卷卷鸟窝头轻摇了摇。

  邬谚双手环胸,表情严肃的瞪着她的头顶。

  「好吧,我换个方式问,你跌倒撞到车子后,有没有狠狠踹车子两脚?」

  卷卷鸟窝头同样否定的摆了摆。

  叹口气,邬谚抬起她下颚,俯下身看着她泛红的眼,「还记得我从前跟你说的吗?别人打你,你就打他,打不赢就跑,干嘛要乖乖站在那挨打呢?」

  方葵妙咬着下唇,像要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

  「别人打你一拳,你就还他一脚,这才公平嘛。」邬谚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顶,「喏,把手握成拳。」

  虽然不明所以,方葵妙仍缩起手指。

  「看好,」邬谚举起她小小的拳头往自己颊上一挥,「就这样,人家打肿你的脸,你就打掉他一颗牙,」将她白白嫩嫩、馒头似的拳头贴在颊畔,他原本带着三分戏谑的眼神转为认真,「要试着反抗,好吗?别总是逆来顺受,别人不会因为你乖、你听话就不欺负你,事实上,他们只可能变本加厉。」

  方葵妙黑黝黝的眼看着他许久,然后才点点头,贴着他颊的拳松开成掌,再将另一只空着的手掌也贴上他的颊,很认真、很认真的对他说,「阿谚,谢谢你。」

  「谢我教你打人吗?」他故意打趣。

  「谢谢你关心我。」她头微倾,像有将唇贴上他额的冲动,接着不知怎地脸一红,松开了覆着他颊的手,一旋身背对着他,逃避的端起放在柜上的盘子,像是对着盘上的小西点开口:「你要吃饼干吗?是我跟邬妈妈一起烤的喔,虽然有些焦,但……」

  看着她耳廓上那抹上了胭脂似的红,邬谚承认自己有些失望。他原以为她会吻他,并不是因为他对阿妙怀着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愫,毕竟阿妙是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女生,只要是男人都会为了错过这个机会而失望的。

  所以他有那样的感觉一点也不奇怪。

  从她身后伸手拿了块饼干入口,他一面吃,一面想。

  坐在沙发椅上的三人并没有听到邬谚和方葵妙在谈什么,但那亲昵中带着些许暖昧的景象可全入了他们的眼,互相交换喜悦的眼神,他们以茶代酒,互相干了一杯。

  第四章

  方葵妙愈来愈觉得自己奇怪。

  趴在桌上,她看着光滑的桌面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心思不知不觉便往这几日困扰着她的问题转。

  她本来就喜欢邬谚,打从小时候就喜欢粘在他身后当跟屁虫,现在仍是如此,然而最近不知怎么搞的,她心里像产生了一种新的东西,一种无以名之的情绪,让她在缠粘着他的同时,又有想逃避他的冲动。

  想看他,又怕看他;想靠近他,又怕靠近他!她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会变得这么莫名其妙?

  「哎……」叹口气,她圆润的手指无聊的在桌上画着圈圈。她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也不喜欢那新产生的感觉,所以总是努力将那样的情绪压在自己心底,她不想去想,不想去分辨;她不想知道那被压在心底的是什么东西,她怕一旦明白了,有些事就会改变,而那或许是她无法承受的……

  将手撑着下颚,她垂着的睫不经意的一抬。

  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这才想起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待在系办里,与她在一起的,还有系上各班的班代。

  红着脸低下头,她缩回由自己的位子里。

  邬谚收回带丝好笑的目光,继续将话题带回讨论的议题里。

  系办里除了几张办公桌椅外,还有一张会议桌;这些东西全是系学会里的人自己搞来的,因为有个贪图享受的会长,还有个不喜欢使用次级品的总务股长,使得企管系的系办成了全校最舒适豪华的地方。

  方葵妙就是坐在邬谚的位子看着大伙聚在会议桌开会,方才要不是她那声叹息叹得太大声,根本不会有人朝她望一眼——他们班那个一直恶狠狠瞪着她的班代除外。

  为什么没有任何特殊身分的她会待在这儿呢?原来方葵妙跟邬谚约好了,要一起去挑选送给邬妈妈的生日礼物;方葵妙早到了些,本来是想在系办外等的,却被闲闲没事四处张望的杭尚伶看到,硬是把她给拖进系办里来,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坐在这等了。

  她知道大家在讨论园游会的事,原本还很认真听着的她一不小心就开始发呆,一发呆就忘了自己人在哪,所以才会……

  不好意思的敲敲自己的额头,要自己别老是出糗后,她才又抬起头来。

  从她的位子恰好能看到邬谚,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模样,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眼眸也显得亮闪闪的,她的情绪如此昭然若揭,若有人看她一眼,必然会明白她对邬谚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有一份资料——」话说到一半,邬谚的眼与方葵妙的眼对个正着,他突地停顿下来,神情带了份怔忡,但那样的失常仅仅持续了一、两杪,别开视线,他低头翻着桌上的文件,嘴里继续说道:「有一份记录历年校庆园游会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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