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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太放肆  第3页    作者:名秀

  有钱,她即可把她看中的书本,全套买回家。

  有钱,她就可以有新衣服、新鞋、新书包。

  唯有受够钱的气,才能明白没钱是多可怕、多痛苦的事。

  她很快地接受了赖彻的条件。

  为了不教后母有理由阻止,芬淇拿出三分之二的薪资给她,搪塞住她的嘴。

  于是自那日起,芬淇每日放学即上赖家。她真正在家的时间相对减少了,那正是她日盼夜盼的事。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她的工作也不轻松。

  举凡赖彻的食衣住行,她全包办。要买便当、要送洗衣服、要打扫住处,还要撰稿寄稿、接电话。

  芬淇其实算是他的家佣了,不过她乐在其中。

  没事时,她可以随意挑他的藏书看。

  撰稿时,她可以习得写作的技巧。

  当赖彻坐在日式桌前伏案写作,她就会坐在一边替他送茶递烟,兼收方出炉的草稿。

  偌大的和室房,黄昏的阳光斜斜渗过落地窗,竹林被风吹得哑哑叫。明亮的原木地板上,但见他们两人和平共处。

  这画面真会教人错觉他们是一对夫妻。

  但毕竟他们不是。赖彻依然是赖彻,也依然的自我。

  夜里,常常有一个叫红颖的女人来找他。

  红颖总是一身时髦打扮,浓妆艳抹,双眸染着一层水气,举手投足间风尘味很浓。

  每次前门若响起一阵刺耳的煞车声,及一串蹬蹬的高跟鞋声,芬淇立即知道是红颖来了。

  赖彻假如正在写稿,便理都不理,埋首继续他的工作。红颖也会识趣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或看电视、杂志。

  芬淇记得她们头一回碰面时,赖彻并未出房介绍她们认识彼此。

  红颖大大方方地进来,一见芬淇即问:“你是谁?”

  她打量着芬淇。不过是个小女生呢!她好奇赖彻住处怎会有这等女孩。

  芬淇倒也习惯生人的端详,一双美眸亦打量着她。

  “你又是谁?”来者并非付她薪酬的人,芬淇无须低声下气。

  这一问,红颖倒笑开来。那种毫无掩饰的笑声立即解除了芬淇的防备。

  红颖眨了眨一双慧黠的眼。“我是红颖——”她弯身主动同芬淇握手。“美丽华酒店公关经理,彻的朋友,兼他PartTime情人。”

  PartTime的情人?什么意思?

  “你好,我是程芬淇,来这里打工的。”芬淇同她握手。

  “啊,怪不得这里收拾的这样干净!”

  这女孩不简单,红颖看的出她眼底独特的气质。也许赖彻也看见了,所以才雇用她吧?否则向来孤僻的他,是不可能留一个女孩在他身边的。

  “你要喝什么吗?”

  “甭招呼我了,我自己来。你去忙你的事吧!”红颖随手扔了皮包,即瘫在沙发上。

  芬淇本要回工作房了,才走几步,又好奇地回头问她一句。“什么是PartTime情人?”

  “呀——”她懒懒地伸个腰,弹弹亮片裙。“天长地久的情人太麻烦,所以我偶尔当彻两、三个小时的情人,大家高兴。”说着,她唇角扬起。“某方面来说,我和你都是受雇于彻的。你成年了吗?”

  “……”芬淇不语。

  她再问一句。“高中还没毕业吧?”

  芬淇点头。“还没。”

  红颖再度笑着对她眨眨眼。“那我还是别告诉你,我的‘工作内容’吧!”

  她不说,芬淇也猜得出七、八分。

  往后只要红颖来访,赖彻就会要芬淇提早回家,仿佛嫌她碍眼似的。

  不知为何,每当芬淇看见赖彻同红颖亲密地说笑时,便备感寂寞;而当她拎着书包将赖家大门摔上时,总有一股难言的落寞涌上心头……

  第三章

  对赖彻而言,每年的圣诞节都是他最最难捱的日子。

  这天是他用生命爱过的女人——黄美琳的生日。

  自从他们分手后,每年这天,赖彻总要找一堆人到他家热闹一番,不让自己有机会回忆痛苦的过往。

  这天,一堆影剧圈好友全杀到他家,包括红颖和她酒店的同事。一时间赖家客厅挤满了人。桌上堆满各式菜肴,整箱白兰地堆放在桌旁,供客人尽情饮用。

  只要是赖彻的朋友,都知道不能在他面前提起黄美琳这三个字。

  至于在赖彻一旁帮忙的程芬淇,则惹来众人的好奇,频频追问她的身份、打听他们俩的关系。

  “来打工的——”赖彻被问烦了,仅以简单一句话带过。

  以往夜里九时,芬淇就会回去。

  但今日才八时,赖彻就被众人灌醉,他衣着狼狈地倒在红颖带来的公关小姐温软的身子间。芬淇一时走不开,她尽职地忙着帮客人递送酒菜、收拾杯盘。

  更晚时,红颖见芬淇缩在一角落打瞌睡,便过去摇醒芬淇。

  “很晚了,你回家吧,赖彻我会照顾的。”

  她会照顾?芬淇眉一拧,起身平视她。

  “不用,我可以应付!”芬淇挺直背脊说道。

  红颖含笑挑眉。“你确定?他喝醉后很赖皮、很任性的。”她太了解赖彻的性子了。

  不知何故,芬淇突然冲动地固执起来。

  “没关系,我行。”是好胜吗?为何芬淇强烈地将赖彻视为自己的责任?

  莫非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对赖彻已暗生情愫?不可能吧?她心虚地低下头。

  而红颖却看穿了她的心事。

  突地,红颖猛摇芬淇的肩,警告她。“傻瓜,你在想什么?”

  这小女生该不会笨到对赖彻有了幻想吧?她太清楚这会有什么后果,赖彻这家伙已不可能再爱任何人了。

  红颖的双眸紧紧瞅住芬淇固执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你听好,绝对不要爱上赖彻——”

  “为什么?”芬淇最讨厌遭受胁迫,而红颖正这么做!

  “相信我,他会伤透你的心。”是的,如今赖彻的心就似一把磨利的刀。

  然而这话听在芬淇的耳里,只觉得红颖是在嫉妒,禁止她靠近赖彻。

  芬淇好强地顶她一句。“是你自己爱上他吧?”

  红颖大笑,而后莫可奈何地摇摇头。这女孩不识好人心,罢了。

  只有在情场历劫归来的女子,才懂得情的可怕。有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未恋爱过的女子,又如何能懂得爱错一个男人的煎熬和折磨?

  “相信我!”红颖将脸凑近芬淇。“我绝对不会笨到去爱上赖彻这个人。”

  芬淇撇过脸,倔强地嘀咕一句。“我又没说我爱上他了。”

  “那最好。”红颖丢下这句忠告。

  稍后,客人陆陆续续离开。

  往年红颖都会留下来照料赖彻,但今年她同客人一道离开。

  那时已近凌晨。

  凌乱的客厅内充满酒气。喃喃乱语的赖彻醉倒在沙发上。

  黄美琳这三个字令他终生活在地狱里。他最怕清醒,怕自己仍期待她会回来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还是烂醉一场吧!天旋地转间,是谁正在拉扯他?

  是谁用温热柔软的双手,将他拖离沙发?是美琳吗?

  他缓缓睁开眼睛。而眼前整个世界都在摇晃,面前这个女子像是美琳,又好似不是!

  他一把将她拉近,狠狠瞅着她的脸,想将她看得更清楚些。他用力捧住她的双颊。

  这突来的野蛮举动,吓着了芬淇。

  他想干什么?

  他那双黑眸渗着凶恶、混着痛苦,他直直瞪着她,活似要吞了她。

  这样的赖彻,教她害怕。

  “我只是要拉你回房间。”她主动安抚他。“你喝醉了。”

  “是你?”美琳回来了。他端详那思念已久的面容。

  芬淇一颗心迅速提到喉间。

  他的脸,离她不到五公分。他的气息温热了她的心扉。

  他醉了,那眸子空洞似两处黑潭。

  芬淇从不知他伤心的过去,还当赖彻真是用心在端详自己。

  她只知道赖彻这样炙热地逼视教她慌张、焦虑、害怕。毕竟从没有一个男人靠她这样近过。下意识地,她推开他。

  他却又将她扯进怀里。

  她再一次推他,他却似只恶狼般将她整个人拥进怀中,并紧紧扣住她的双腕,目光如炬盯着她。

  不,不对!这人不是赖彻,是恶魔。

  她挣扎着推他、捶他,觉得他好陌生。

  他不痛不痒,身子似岩石、更似钢铁。

  突然,他说:“我爱你——”

  她愣住了。

  赖彻爱她?

  他爱她?

  芬淇头一回听见一个男人说爱她。心中顿时一阵悸动,一时间分不清东北西南。啊——她也醉了吗?或是傻了?

  她张嘴,却找不出任何话语。

  他猛地欺身上来,旋即俯身吻住她。

  温热的唇先是轻轻压住她的唇瓣、夺去她抗议的机会,跟着似失去理智般,他疯狂地啃咬、吸取、熨烫她生涩如玫瑰的唇瓣。

  芬淇笨拙地任他夺取她的呼吸、她的思考。

  这是她的初吻,她不懂得该如何反应。

  突然间,他热烫如火的身子扑上来,将她压在身下,他那钢铁般的双手将她的双手扣在地板上。

  他吻了她足足半世纪久,以至于当那蛮横霸道的唇离开时,她必须用力喘息呼吸,才能免于窒息。

  她脑袋一片空白,似被那热吻掏空了般。

  而他已开始向她雪白的颈项进攻,他的发刺着她,他的胡渣亦是。而她的唇又痛又热又肿。她觉得好似被重物击昏了头,昏昏然地。

  恍惚间,仿佛有一种痛苦掺杂着快感和兴奋,麻醉了她沸腾的血液,松软了她的四肢。

  当他的吻移到她的胸前时——

  突地,她不自觉地张手反抱住他。

  这紧紧一抱,让埋在她胸前的男人哭泣起来。

  赖彻哭了?

  她猛地坐起,双手茫然反撑在身后的地板上,不知所措。

  他倾身抱住她,仍似个小孩般在她胸前啜泣。

  他为什么哭呢?醉了的赖彻,比芬淇更像十七岁。

  他哭累了,就在那对酥胸间睡去。

  芬淇困惑地望向落地窗外黑沉沉的夜。

  整片竹林着魔般地哑哑乱晃。

  她的心纷乱难平。他是什么意思?她糊涂了。

  红颖先前的警告,指的是这个吗?

  芬淇整个心全乱了。她突然希望他并未真的醉。

  因为她明明听见他说:他爱她……

  ********************

  才一大早,赖宅大门就被人敲得震天价响。

  一直到清晨才收拾完客厅的芬淇,早累得瘫睡在沙发上了。

  而这会儿骤然响起的拍门声把她震醒了。

  她揉着惺忪泛红的眼,步履蹒跚地前去开门。清早的院子令她冷得打哆嗦,芬淇不禁埋怨是谁大清早扰人清梦,实在太没礼貌了。

  她加快步伐,怕再不开门,房间里的赖彻会被吵醒。

  她方将门推开一条小缝,来人即陡然闯入。

  一张熟悉而凶恶的脸立刻映入芬淇的眼帘——

  芬淇万万没想到来人会是她的后母,程太太。

  “妈——”

  “你还敢叫我?”程大太劈头便骂。“我就知道你整晚在这里,你还要不要脸啊?啊!?”她一副气坏的模样。

  芬淇被骂得莫名奇妙,后母何时如此在意起她的行踪了?

  程太太兀自叫嚣,好似早已背妥脚本般。“这个姓赖的,敢拐走我女儿,我要叫他负责——”说着便往里头走。

  “你干什么?”芬淇挺身挡住程母的去路。

  “干什么?”程母唯恐天下不乱的扯着嗓子大嚷。“我女儿被他睡了,我要他给我出来——”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芬淇一股气涌上脑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个晚上,会什么事都没有?哼!骗谁呀?”

  程母是故意找碴的,芬淇忿怒地回道:“也只有你才会想的这样肮脏。”

  “啪”的一声,芬淇立刻挨了一个耳刮子。

  程太太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她大喝。“你给我让开!”

  芬淇昂起下巴。“我不让!”

  “你皮在痒了,是不是!?”程母扬手威胁。

  程芬淇冷着脸说:“你要打就打,反正我不准你去骚扰他。”

  “怎么了,他躲着不敢出来了吗?我看你们准是做了那档事,我绝对要找他算帐。”

  程太太气呼呼地执意要进宅里,程芬淇于是和她在院子里拉拉扯扯。

  芬淇可以忍气吞声地挨程母打、挨程母骂,但绝不允许程母迁怒其他人。

  程太太气得连刮她几道耳光,一阵乱捶乱打,就是无法挣脱她的阻挡,进去找赖彻——她气得大嚷大叫,终于把宿醉的赖彻吵醒了。

  他头痛欲裂的下床走出房间,抱着头推开落地窗,伫立在前廊,看到眼前的景况,登时傻眼了。

  他立即认出那屈居弱势,拚命挨打的是程芬淇。

  “住手——”他立刻奔向前,一把推开那胖妇人。

  程母怨气未消,双手乱挥乱舞地大叫。“我今天非打死你!臭丫头,和你妈一样贱,我打死你——”

  程母还想扑过去扁芬淇,但一具伟岸的身子挡在芬淇前面,黑眸愤怨地盯着程母,沉声威胁。“你敢再动她一根汗毛,我赖彻就破例揍女人一次。”

  程太太看得出这男人是认真的。他绷着脸,僵着身子,透着不好惹的讯息。

  她立即敛起怒容,软了声调。“你就是赖彻?”终于将他逼出来了。

  “是。”

  “我是芬淇的母亲。”

  他眉一挑。“是吗?我可从未见过哪个母亲这样打女儿的!”

  程太太不理他的嘲讽,直接说明来意。“赖先生,我女儿未满十八岁——”

  “又如何?”

  “你和她过夜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赖彻的头开始痛起来。他转身望着一脸瘀青、狼狈的芬淇。

  他小声问她。“昨晚红颖没有留下来吗?”

  “没有,是我留下来。”她坦白地说。

  他闭上眼,发出一声呻吟。老天!昨晚到底怎么了?

  芬淇主动解答。“但我们什么也没做——”说着,她主动掀了程太太的底牌。“坦白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程太太立刻涎着说:这样吧,赖先生付我五十万当遮羞费,我就当和解,不告他了。这钱也不算多,毕竟我女儿之前是清清白白的嘛——”

  钱!果然是为了钱,程芬淇脸色僵硬地瞪着程母。

  她竟敢厚着脸皮来勒索赖彻?她竟无耻到此等地步!?

  伫立在赖彻身边,芬淇又气又羞愧,几乎丢尽脸。

  在陌生人看来,搞不好还会误以为这是她们母女俩串通好的仙人跳!

  程太太兀自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道:“赖先生,我想五十万对你而言,不过是个小数目,这种官司一开打,你是绝对没有胜算的机会!”

  赖彻嫌恶地瞪着这恬不知耻的妇人,心底懊恼自己怎会惹上这种麻烦?他太了解这种人了,不要到钱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然而给了钱,岂不承认了他的确同芬淇有过什么?

  他还未决定如何做,程芬淇倒先跳出来。她昂着脸,面对她的后母。“他一毛钱都不会付给你,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鬼才信!”程太太刁难她。“要真这么清白,就和我上妇产科检查。”

  “好!我现在立刻同你去妇产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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