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蕾打了通电话约欣薇下班後在她俩最常去的露天茶坊见面。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欣薇时,欣薇高兴的说:「你看吧,就连老天爷也帮忙,谁能说你和上官樵不是缘分注定呢?」
「欣薇!」秋蕾摇著头说:「你姓常,不姓乔,用不著在那儿乱点鸳鸯谱,月下老人会被你气疯的。」
喝著奶昔的欣薇顾不得一嘴的泡沫,兀自发表著她的「常氏哲学」,「上官樵即使名气再大,离开水银灯後的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有喜怒、也会有孤独寂寞需要人陪的时候。既然他的确需要一个女人作陪,为什么要放弃自我推销的机会?」
「瞧你说得那样头头是道,那你为什么不推销自己,你比我更有接近他的机会,不是吗?」
欣薇先是用手指著自己,然後很不淑女的放声大笑,「蕾,如果我有你一半的气质与长相,我还会把上官樵摆在你面前吗?我早把他生吞活剥了。」
她夸张的表情令秋蕾笑了出来。「你干嘛把自己说得那样邪恶,活像个饥不择食的女色魔。」
「我只是实话实说,像上官樵条件那么优越的男人,藏私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如此大方的公诸於世呢!」
「照你的说法,那个男人近乎完美,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秋蕾酸涩的问。人总是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欣薇挪开了杯子,正经的说:「蕾,你是不是每天照镜子时都很马虎?或是你根本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看又最耐看的,怎么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你用不著这样善尽朋友的义务,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她相信欣薇只是在哄她开心。
欣薇耸耸肩,以她俩的关系而言,也难怪秋蕾不会相信。「希望上官樵是个识货的男人。」她做了结论。
两个女人正聊得开心时,忽然有闪光灯不停地朝她俩闪著,欣薇认得拍照的人是一家报社的记者,他不请自来的在秋蕾身边坐下。
「罗德光,我们又不是明星,拍我们不是浪费底片吗?」欣薇先开了口。
「不会,不会。」罗德光立刻摇头说:「现在这位小姐的新闻价值可比那些明星高多了,尤其是她即将和上官樵一起出国这件事,媒体们都很注意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他饶有兴味的目光在秋蕾的脸上打转,看得她很不自在。
「能有什么事发生?不过是一起出去玩几天罢了。」欣薇知道媒体记者都有捕风捉影的本事,否则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八卦的事情可讲。
罗德光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表情,「难道你没听说曲艾妮也要一起去吗?」
「曲艾妮?!」欣薇显得有些吃惊。「她凑什么热闹?」
一旁的秋蕾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曲艾妮这名字有些印象,似乎也是个明星吧。
「亏你还是电视圈的,消息竟然这么不灵光!」罗德光的表情就像是嗅到了猎物的猎犬,兴奋得紧。「曲艾妮接下了上官樵主演的剧中的一角,据说和上官樵将有许多精采的对手戏,这趟琉球之行也是外景队采景的重点,曲艾妮和上官樵的对手戏也会在那儿开拍。」
欣薇不安的看了秋蕾一眼,事情的演变的确不在她预料内,尤其是曲艾妮的加入。上官樵和曲艾妮曾经有过一段感情,那是上官樵尚未成名前的事了,曲艾妮在大红大紫时说什么也不承认她有个交往了两年的男友,硬生生的斩断了一段感情。
虽说情已逝,但是今非昔比,如今的上官樵成为炙手可热的一线演员,一举一动都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许多女明星更是希望能填补他身边的空缺,曲艾妮此番的企图是什么就耐人寻味了。
秋蕾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知道自己并不是单独和上官樵在一起,她安心多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潜意识裹她会怕他,更怕和他独处,也许是他身为公众人物的光环太亮,使得人难以亲近。她心中清楚,她害怕看见他那一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她不愿让他知道她的平凡与渺小,不愿意造成彷如天与地的距离感。
她宁愿只当他是个男人,而非偶像。
「范小姐,我必须告诉你,我真欣赏你在节目上的对答。」罗德光话锋一转,回到了始终静默的秋蕾身上。
「别取笑我了。」秋蕾腼的说:「我那时脑中乱烘烘的,胡言乱语了一堆,自己都觉得丢脸。」
「真实的反应在这个社会已经不常见了,那样一个天王巨星,许多人巴结奉承都来不及了,你竟然说不是自愿去参加的,真是太酷了,我们交个朋友吧!」说完他就递上自己的名片,让人想拒绝都不行。
「罗德光,你可别对她打什么主意,你们不适合的。」欣薇先发制人的说,她从罗德光的眼看见了猎人的目光。
罗德光只是笑笑,拿起相机对著秋蕾按下了快门,然後说了句:「私人收藏。」便起身离开。
「欣薇,你不要把每一个和我说话的男人都当成是别有企图,人家说得清清楚楚,交个朋友而已,你的话反倒把人吓跑了。」
「凡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可是上官樵的支持者,帮他看好你是我唯一能做的。」
欣薇说得头头是道,让秋蕾哭笑不得。如果上官樵并不喜欢她,她岂不要做一辈子的老小姐了吗?这样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了些?!
碍於欣薇还要赶回电视台,两人谈完後便分道扬镳,秋蕾没有闲逛的嗜好,在超级市场买些食物後便打算回家下厨,偶尔弄些精致美食招待自己的胃,是她的兴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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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寓前停住,欣薇正打算掏出钥匙时,冷不防地被人从左侧撞了一下,手中装满食物的提袋顿时掉落,散了一地。
「对不起!」撞了她的人拉低头上的棒球帽,蹲下身匆忙收拾自己冒失的结果。
秋蕾也弯下身去帮忙时,又被那人突然抬起的头撞到了下巴,她揉著疼痛的下巴,看著帽子也被撞掉的冒失鬼。这一看张开的嘴差点合不起来。
「是你!」上官樵像是遇见救星一般的说:「太好了,有人在追我,你住在这吗?可否借我个地方躲一躲?」
秋蕾用著疑惑的眼光看他。他是超级巨星,总不至於被人追债吧!可如果不是债主,他又为什么要躲起来呢?还在思索的当头,不远处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高八度的女声著急的喊著:「上官樵呢?我明明看见他转进来的呀!」
光听那脚步声的阵仗,想必是一批死忠的女影迷吧!这就是身为名人的悲哀,秋蕾的同情心适时的发作了。
「跟我来吧!」秋蕾迅速的开了门,让上官樵拎著那包食物跟在她身後。
秋蕾的家在二楼,仍可以清楚的听见楼下的嘈杂声,上官樵朝她尴尬的笑了笑,「我想暂时是走不了了,给你添麻烦,真是抱歉。」
握著家门钥匙的秋蕾显得有些犹豫,她红著脸问:「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要不要进来坐坐?」
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上官樵点点头,和她相处至少比被楼下那群女人分尸的好。自从他窜红後,每回被影迷缠上的後果便是他被扯破了好几件名贵的衬衫,不是掉了扣子便是袖口裂开,那些衬衫总落得被丢弃的下场。所谓有得必有失,真是一点也不假。
进了门,上官樵意外这看来不过三十坪的小窝竟然布置得如此温馨,天花板不是一般泛著冷光的日光灯,而是温暖的嵌入式投射灯,将室内照出了一室的昏黄。
「喝咖啡吗?」秋蕾紧张的道。
「如果不麻烦的话。」他的确需要,因为今晚还要进棚录影到大半夜。
「不麻烦、不麻烦,你随便坐,我很快就弄好。」如果不找点事做,她准会紧张到休克。
等到她进了厨房後,上官樵开始打量起屋内的摆设。客厅有组碎花布沙发,原木的茶几上有一盆半开的黄色郁金香,紧挨著墙壁的书柜上陈列著许多书籍,还有一些艺术品,全都是和埃及有关的雕塑品,金色的人面狮身像、法老王的小金棺等等。上官樵不禁露出了微笑,什么样的女子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光是那些艰涩的埃及历史书籍,就已经够令人佩服的了。看到这些书後,他不会再对她的职业感到怀疑了。
一会儿之後,屋内飘著咖啡香,上官樵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一转身差点又撞上身後的她。
「咖啡好了。」秋蕾小声地说,同时端给他一个冒著热气的杯子。
「谢谢。」上官樵接过杯子,坐在沙发上。
秋蕾亦不好意思的坐在另一端,好像她才是来作客的客人。
「很舒适的家,尤其是那一堆和埃及有关的东西。」上官樵称赞著她的巧心布置。
「你也喜欢埃及的东西吗?」八要一谈到埃及,她的眼睛就控制不了的发亮。
她的兴奋让他不忍泼冷水,其实埃及对他而言是个既陌生又遥远的国度,他对那儿的文化与历史完全不清楚,除了知道埃及最出名的是金字塔与尼罗河之外,其余的,他全还给老师,记不得了。
「我一直向往能去埃及一趟,就连护照也是为了去埃及而预做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我第一次出国竟然是到一个叫做琉球的地方……」她愈说愈小声,担心他会因此不悦。
听著她的话,他似乎明了那天在节目中她的为难之处在哪了。
「看来参加那个节目後带给你的困扰还真是不少。」
秋蕾闻言连忙解释道:「请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
上官樵觉得她真有意思,她似乎总怕他误会什么,其实,很多人在意他的情绪,譬如经纪人、陪他上节目的宣传、一起拍戏的导演、制作、演员等等,但是那些人之所以会在意,是因为他是经纪人的摇钱树,是制作人眼中收视率的保证,不外乎和名利有关。因为如果他的情绪低落,工作受影响,连带的会影响到大批娱乐圈人的利益。
至於这个才和他见遇第二次面的女人,他感受到的却是一股真诚。
「我明白,很多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譬如做我们这一行的,有的时候明明心情灰暗得要死,看到人群、面对记者还要强装笑脸,就怕被别人误认为是高傲的孔雀,除了躲在家的时间之外,好像一直都下不了戏,我很难做回真正的上官樵。」他突生感叹的说。
秋蕾点点头,「其实那是大众造成的错误,如果喜爱你的朋友们能把现实和戏剧一分为二,明白离开水银灯後的你也是个普通的男人,你的生活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困扰了。」
她的话像是说到他的心坎一般,他用著惊异的眼神看著她,意外她竟然如此了解他的期望。
此时,上官樵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吐噜咕噜的响声,让他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真难为了他的胃,昨夜收工回家後,他几乎是倒头就睡直到今天下午,原本想在进电视台前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谁知会碰到一群追著他尖叫的女影迷,食物还没吃到,又因为跑了一段路消耗了原本就储存不多的卡路里,他的肚子终於发出抗议的饥饿声。
「你饿了吗?」
「嗯!」他诚实的点头。「昨夜到现在,我都还没吃东西。」
「这怎么行?铁打的身体也禁不起饿呀!」她站起身,「你等一下,我去帮你弄吃的。」也不容他拒绝,她又钻进了厨房。
上官樵收回预备拦阻的手,反正时间还有,更何况他是真的饿坏了。
坐在沙发上,看著在开放式厨房中忙碌穿梭的身影,品尝著香纯浓郁的咖啡,听著食物下锅的滋滋声,闻著不时飘出的饭菜香,上官樵隐约有种错觉,他有著置身在家的幸福感。他是个辛勤工作的男主人,而在厨房中忙碌的女人则是他心爱的妻,正为劳累了一天的他张罗著可口的晚餐,多么温馨的画面。
想到这儿,他嘴角不觉微微上扬,好像那种幸福的幻想已经实现一般。
腰间的行动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冥想。
「你人在哪?」是袁天泉,那个时时盯著他行踪的经纪人。
「我在范小姐的家裹。」上官樵悠哉的据实以告。
「哪一个范小姐?」袁天泉紧张的问,他向来不赞成旗下的艺人谈恋爱,尤其是当红的时候。
「预备和我们一起去琉球的那位范小姐。」
「什么?!」袁天泉反应果然激烈,随即又问:「你怎么会在她家?我的老天爷,这要是让记者们知道还得了,你该不会是和她来真的吧?!」
上官樵闻著食物的香味,空空的胃已经先投降了。「我要先慰劳我的胃,其余的以後再说。」他不由分说的结束了电话,考虑了一下後乾脆关机。
他踱到厨房,倚在门边看她的小手在锅裹不时的加些调味料,然後一道有著漂亮颜色的菜就盛上了盘,变成了一道精致的菜肴。
感觉到一双注视的眼,秋蕾一时心慌让正在盛装的汤溢了出来,溅到了她的手。
「哎呀!」
她惊叫了一声,差点打翻整碗汤,上官樵眼明手快的接过了汤碗,再握著她的手,严肃的说:「你烫到手了,快让我瞧瞧。」
「没事的,用水冲冲就好了。」秋蕾强忍住皮肤上的灼热感,想抽回自己的手,因为被他握著的地方更炽热。
他没依她,将汤放在一旁,拉她的手放在水笼头底下冲了冲後,用著命令的口吻说:「医药箱在哪,带我去拿。」
直到他为她涂好药前,他一直不曾放开她的手,而秋蕾的一张脸早已红得像番茄。
「对不起,麻烦你了。」她指的是他替地上药的事。
「不,要不是为了煮东西给我吃,你也不必这么瞎忙,如果我不走进来看你,你也不会失手烫伤了自己。」
原来他知道自己的失误是来自於他带给她的紧张,那么他一定也看出来自己其实是有些喜欢他的啰!天呀!她真是太难为情了。
「你很容易脸红。」他饶有兴味的盯著她脸上一片红霞。说句老实话,她害羞的模样还真是少见的美。
秋蕾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一片火辣,如果他再继续这么盯著她,她脸上的温度肯定可以将生鸡蛋都煎熟
「你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秋蕾轻声催促著他。
「一起来吧!」他拉起她,一同走到餐桌边坐下。
虽是家常菜,但桌上那几盘颜色漂亮的菜肴看起来还真是令人赏心悦目,食指大动。他夹起一块糖醋里肌放进嘴裹,猪肉的嫩度与酱料的酸甜恰到好处,让他嘴裹的还没吞下又贪心的夹了一块。虽然他不懂厨艺,但成名之後参加过许许多多应酬的场合,接受过大大小小的招待,好菜好汤自是品尝过不少,她的手艺并不输那些知名饭店的大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