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按着说:“杀手第一要件即是要不怕死,且要置生死于度外,怕死之人就称不上是杀手,而你们不仅犯了第一要件,还多了不该有的情字,杀手最最忌讳说到情字,一沾上情字,心就会软弱,自然而然就下不了手,身为一个杀手,一定要不畏死,无情无心,冷血冷漠,总之要除去一切软弱的要素,如此一来才能当一个杀手。”
小铃铛冒着被训被打的险反问着:“师父不是说要放弃杀手的生涯,如此怎还能当个无情无心之人呢?”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屠龙恶狠狠的瞪回去。
“徒儿不敢。”小铃铛怯怯的低下头,她承认自己这回是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想要改变师父的人生观,今日的师父对她不再有往日的宠爱,有的只是一脸的冷漠,还真像是杀手的人际观,“我非去不可了是不是?”
“看你是宁可违令呢?还是想去完成任务?”
小铃铛明白的点头,在他们无情谷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拒令者死,所以现在的她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也许死在雷笑天手中会比较快乐一点,因为师为父,亲人相残最可悲,所以她真的宁可死在雷笑天手中。
“徒儿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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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收拾了细软,拿着师父给的毒药,小铃铛黯然神伤的走出无情谷,在半山腰,她看见等在那儿的童仲。
“九师兄,你怎会在这?”
“特地来替你送行的。”
“九师兄是怕我进得了虎穴出不了龙潭是不是?”小铃铛颇有自知之明的问着。
“我就是怕会那样,以你的武功,想功成身退太难了。”童仲也不讳言,但是他说话时脸色不怎么好看。
冲着他有这份心,小铃铛感激的说:“九师兄的疼爱我会记在心底,如果曾经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请你念在我们情同手足的份上,不要跟妹子我计较,如果我不幸成了刀下亡魂,我会保佑你的。”
“胡言乱语的,我可不是来听你说丧气话的,我要你给我个承诺,说你一定会成功的回到这儿来。”
小铃铛不禁苦笑的摇头道:“九师兄何必强人所难,你也清楚我可能做不到,论功夫我不及雷笑天,论江湖经验,我更输他一等,和那种人斗,我会有几分的胜算屈指可数。”
“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真是没出息。”
“否则又能如何?尽人事听天命啰!”小铃铛虽然不至于抱着必死决心,可却也一点把握都没有,“若命不该绝,我想我是回得来的。”
“我会想办法说服师父让我去帮你,这期间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你还是别来,我一向带煞气,只会带给你们麻烦,我自己会想法子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为我求神保佑就成了。”
见她甩上了包袱,童仲又唤:“小铃铛……”
小铃铛捺着性子问:“九师兄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个小师妹,虽然你常扯我后腿,可是我不曾真的讨厌过你喔!”
“师兄你不用强调这一点我也知道,不过我还会回来,你不要一副生离死别的神情好不好?”不想被离情愁绪占满心田,她半开起玩笑来。
“说得是,我真是多事,愿你一路顺风。”
小铃铛笑着回道:“多保重!”
然后她就行如疾风的奔出无情谷地界,呼来马儿,她一翻而上,长鞭一挥,同未知的江湖路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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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内雷家庄,每名家丁、丫鬟全忙得昏头转向的,他们忙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再过二日就是中秋佳节,届时会有一堆人涌进雷家庄赏月。
雷笑天向来是好客的,现在又是武林盟主,当然会有更多的武林人士想结识他这个人中龙,因此,几日前,雷家上下就忙成一团,有的张罗吃的,有的准备用的,连住的都得重新整理过,所以这些日子雷府的管家可难得松口气。
不过没有女主人的宅院,身为当家的电笑天也忙得不可开支,一大早他就唤来总管询问着:“雷总管,所有住屋都打理干净了吗?”
“禀少主,一切都打理妥当,只是府中人手不足,我打算再请两个丫鬟进府,所以特来请示少主。”雷福老迈的身躯恭敬的揖俯着。
雷笑天挥着手说:“与我对话毋需行大礼,府里的杂事你暂时全权处理,该多人就多个人,别怠忽客人就行了。”
“老奴斗胆说句话,其实府中最缺的是女主人,像这种时候,该有个女主人掌管全局,不知少主可有打算成家了?”
“雷总管,这事稍慢我自有打算,不论谁问起,记得说我自幼指腹为婚,以免推辞不去,尤其是常家的亲事。”因为雷福在雷家待了三十年有余,所以雷笑天不得不提醒,以免他说漏了嘴。
可雷福就不大明白,“常家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是少主看不上常家姑娘还是……”
“娶妻该娶何种?”雷笑天忍不住问着。
“当然是贤淑。”
“还得有德。”
“少主喜欢聪明的姑娘的话,老奴倒是知道一个。”雷福一副若有所思的道。
“雷总管,怎么今儿个你净提这事?!是不是又有人上门提亲?”雷笑天蹙起双眉,还露出受不了的神情。
雷福不厌其烦的说着:“少主也年纪不小了,既已立了业,接着当该是成家,老夫人皈依之前交代老奴要多照顾少主,所以今日老奴只好多事以下犯上了。”
“雷总管你言重了,我知道你的用心,但是我真的有我的打算,不过我答应你我会尽快找到个能理家的娘子。”
雷福满意的点头而笑,“如此老奴就放心了,老奴告退。”可他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雷笑天不解的问:“雷总管还有话说?”
“老奴只是想问问,丫鬟进了府需不需要带来让你过目?”
雷笑天想了许久才开口说:“也好,因为要对宾客负责,为了安全起见,你就带她们过来。”
“是。”雷福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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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庵就在雷家庄的产业境内,不过雷笑天不许人来打扰娘亲静修,只除了他之外。
“孩儿来给娘亲请安。”
“毋需行大礼,你怎么会这个时刻来此?府中不是正忙着吗?”雷老夫人看到儿子自是笑容满面,可是她也知道中秋前夕雷府每个人都忙上忙下、忙进忙出的,“其实如果真的很忙,你大可不用天天来此。”
“不忙,就算再忙,孩儿还是会来给娘请安”
“薏儿找到了没?”
“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娘真的确定表妹还活在人世间吗?”雷笑天虽然多方探寻,可是天下之大,要找个人无疑是在大海捞针一般,何况人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呢?
“总是要找看看,她是你姨母唯一的女儿,如果她还活着,找到她也能慰你姨母在天之灵,你尽点力找,那孩子左肩上有个蝶形胎记,应该很好找的。”
“孩儿会尽力找出小表妹的,娘请宽心。”
雷老夫人这才满意的转移话题道:“前些天常庄主又派人送了封信来。”
雷笑天不大热中的轻哼着,他不想问,事实上不用问也清楚常无怨在信上写些什么事情,反正就是老调重弹,他早听腻了。
“怎么你还是无动于衷的表情,难道你不想成亲?”
这时雷笑天没来由的想到小铃铛,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她巧笑如铃的声音始终盘旋在他脑海中,但今生是否能再得见,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如果有缘,娘不是说娶妻要娶贤,所以急不得的。”
“我不想管太多,你已经成年了,而我也全心全意的修佛,只是既是你的亲娘,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一下,眼光不要高于顶,乖巧顺从的女孩就成了。”
“娘亲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雷笑天恭敬的道。
“但愿你真能放在心上。”雷老夫人只是轻轻一叹,对他的承诺不怎么有信心。
雷笑天害怕继续听到催婚的话题,决定先行告退,“我还有事,改天再来向娘亲问安。”雷老夫人却突然唤住他,略旋过身,他有点不安的问:“娘亲还有什么吩咐?”
“我突然有个提议。”雷老夫人满脸是笑,好象想到什么好事。
可是雷笑天却不大放心,通常别人的好事未必会是自己的好事,“娘亲还是请直说吧!”说他没耐性也好。事实上他确实不喜欢等待的滋味,那种心情好象是死刑犯在等着砍头的那剎那。
“如果我没猜错,薏儿会长得像你姨母。”
“那又如何?”问题是雷笑天连自己的姨母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会是个大美人,你姨母长得与我不像,她曾经是江南第一大美人,薏儿小时候像她,长大应该也差不到哪去,不如就亲上加亲,如此一来我也不用担心找到她时还要担心她没人照顾。”
“娘,您说的虽然很完美,可是您也别忘了,如果表妹存活在人世,说不定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您的想法太天真,行不通的。”
“但是也许她还未许配人家。如果真是那样。你可不可以答应娘娶了她呢?”雷老夫人不死心的追问。
“万一她品行不好呢?”雷笑天有点哭笑不得的问。
“就用你的真诚改变她呀!”雷老夫人还是一派天真。
向来侍亲至孝,虽然不大能接受自己娘亲的要求,但是雷笑天还是妥协的点头。“如果她还未嫁作人妇,我就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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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铃铛以投亲未成、无依无靠的理由得到丫鬟的工作,不过一听到还要让雷笑天体审过,她的心就充满着不安,她好怕自已被认出来。
“你们两个就暂时待在这儿,等庄主回来再召唤你们,你们中饭吃了没?”
小铃铛同另一个丫鬟同时摇头说着:“还没有。”
雷福明了的点头,“等会儿我让人来带你们去吃些东西,不过暂时你们不要乱跑,这时刻大家都忙,如果不小心弄坏了东西可不好,明不明白?”
“连茅厕都不行去吗?”小铃铛大胆的询问。
“当然不至于那么严格,茅厕就在你们房子后方,如果找不到就问问别人,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去办,你们就自己打理一下。”雷福指指房子四周围说着。
“是!奴婢明白。”
“对我你们毋需自称为奴婢,不过对主人得恭敬些就对了。”
随意交代后,雷福就退了出去,此时房内只剩下小铃铛和她不相识的女孩。
向来只懂得与男人相处的她,面对女孩还真有点不习惯,连该说些什么都不知道,尤其是眼前的女孩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更让她没辙。
“我不会吃人。”小铃铛只好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着,“你不用怕我。”
女孩猛地摇头说:“不是。”但除了那句话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对白了。
“我长得让人害怕吗?”
女孩又是摇头,且连双手部一并派上用场了。
看到这,小铃铛忍不住要举旗投降,“你能不能不要太敏感?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足以让你怕成这模样的事情来,要不,你坦言说好了,如果我错了,我就向你赔罪。”
“你那么高……”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铃铛闻言忍不住大笑不止,偏偏她这无心之举又吓坏了娇弱的小女孩,当看到女孩变了脸色她才忙收敛笑意。
“你不用怕我,我的身材确实是高了些,可是我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更何况我也没理由要对付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看女孩不说话,小铃铛只好继续开口说着:“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交个朋友如何?”
“对不住,我太失态了!”女孩看出她的诚恳才羞赧的致歉。
小铃铛大而化之的摇手说:“我没有怪你,可能是我自己一脸凶相,才会让你畏惧,说穿了就没事,我叫铃儿,你呢?如何称呼?”
“我姓金,名唤兰玉,家里都唤我小玉。”
“你多大?怎么会卖到这来当丫鬟的?”小铃铛好奇的问。
“我今年十五,会到这来当丫鬟是想赚些银两贴补家用,因为我家女孩子多,我娘身体又不好,所以我爹爹就和雷总管商量让我来这儿当丫鬟。”
虽然金兰玉的身世满可怜的,可是小铃铛却没在她脸上看到忧伤两个字,这令小铃铛为之不解,“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难过?为什么要难过呢?谁都知道在扬州,能在雷家庄工作是最幸运的,我的一些玩伴知道我要到这儿干活,都替我高兴呢!”
当丫鬟值得高兴?这还是小铃铛头一回听到,满奇怪的想法,不过也许奇怪的是她自己,长年累月待在无情谷,所以有很多情形她都不清楚。
不过基于好奇,她还是想知道原因,“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当丫鬟还这么高兴的,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幸运的话,说不定会被某个公子爷收为小妾,那样就可以脱离穷困,不是很值得期待吗?”金兰玉小小声的说着自己的一番期许。
啊?小铃铛整个人顿时楞住,真的被吓得不轻,她没想到天底下居然有人心甘情愿等着当人家的小姨太,简直是病态!
难道自己真的是孤陋寡闻了吗?她自己不清楚,倒是有一件事她可以预知,那就是继续和金兰玉“掰”下去,她会掉下巴,所以索性往床一躺,很疲惫的说:“我还是睡一下下好了。”身子一翻,她说睡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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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还是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就躲不过,雷笑天召见她们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小铃铛想尽了千百种理由想躲过这一劫,她想过要说自己肚子痛等等,可是话到口就又吞回肚子里,理由很简单,如果现在她怯场了,必然引起别人怀疑,如此一来她就功亏一篑,即使逃得出雷家庄,恐怕也难对师父交代,所以即使前有龙潭,她也得闯闯,因为她根本后退无路。
终于来到花厅,雷笑天就高坐在上,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如果是别人,她相信自己会大笑三声,可是坐在上头的雷笑天,还当真有人中之龙的威严哩!
突然,小铃铛发现自己竟对上了雷笑天的眼,一时间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雷笑天早早看出她是谁,但却仍不动声色,也不准备拆穿她的伪装,虽然他不明白她来此的用意,但却决定陪她玩一玩。
先问过金兰玉后,他才转向小铃铛说:“抬头回话。”
小铃铛被动的抬起头,一颗心却提得老高,不时就想着,他是否认出来了?
“你叫什么来着?”
“回庄主的话,奴婢姓童名铃。”小铃铛随口扯了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