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算我求你,这样行不行?” 长眼睛没见过这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要不是为了他二叔,以他的火爆脾气,当下就把吃食倒进垃圾桶,饿死她。
他之后又说了些什么陆少琪已完全不记得了,她所有的感官知觉全数投进那盘人间美味的面食中,短短十来分钟,已经碗底朝天。
“我……可以再要一点吗?”
李靖不置可否,深邃的黑眸望得她呼吸不知不觉地喘促了起来。
过了像一世纪那么长,他才忽然开口道:“你一定从来没有做过爱。”
闻言,陆少琪一头露水,瞪大翦翦秋瞳愣愣地回望他。
“只有性灵严重缺乏润泽的人,才会禁不起食物的诱惑。你是心理医师,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李靖正经八百的道。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销魂的性爱可以满足身体心灵所需,让一个人的情绪得到空前的解放,如果你……”
“够了!”在他尚未说出更不堪人耳的话前,她连忙阻止他。
此时陆少琪的两颊已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开始眼冒金星,头脑发胀。她是专门剖析病人内心深处的心理医师,怎么能让别人反客为主,挖掘出她潜藏多年的幽微感受。
这真是太荒诞了,她尚未对他有具体的认识,他却已透悉她内在隐晦的情绪。做为一个心理医师,这无疑是个强烈的打击。
她还没理妥紊乱的思绪,又听他叹一口气,接着说:“性爱是人类基本所需,除非有身心障碍,否则为何要像躲着瘟神一样,避之惟恐不及?难道你都要求你的病人不得谈论这方面的问题?”
“才不是呢。”她其实不需要如此光火的,这臭男
人本来就很怪异,和他一般见识,简直是和自己过不去。
她不是不敢谈及两性间的敏感问题,只是不希望谈论的对象是他。
“你无权过问我的私生活,我也没兴趣跟你交谈任何话题。”她很没风度地起身,动作粗鲁地收拾桌上的餐具。
“你不是想再吃一点?”他仿佛丝毫不觉得有何冒犯之处,泰然自若得好像只是在讲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必了。”她现在已经饱得想呕吐了。
她走进厨房粗鲁地洗着餐具出气,天气并不热,她在厨房却汗水淋漓。
“一个暴躁易怒的心理医师,我很怀疑你是怎么跟病患相处的。”李靖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冷不防的紧挨着她的耳畔出声,吓得她手中的瓷盘差点滑落。
“我平常才不会这样。”胡乱洗好餐具,她急着想避回客厅,却被他庞大的身子挡住去路。
“是因为我?”他一手放在她背后的流理台上,前倾着上半身,眼中闪着深幽危险的星芒,睇向她焦躁局促的脸庞。
“不是,是因为……” 喔,拜托,不要这样看着她。“请你回去吧,我想,我不需要你帮忙了。”
“你怕我?”他问得愈是单刀直人,愈教陆少琪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我让你动心?”
动心这两个字像疾飞而来的利刃正中她的心扉,怎么回事?她从来不是一个滥情的女人呀!
她茫然地瞪着地板,清楚听到自己的心卜通卜通地跳得好厉害。
“你没事吧?”
猛一抬头,撞上李靖深深黑凛的目光,她不禁一阵悸颤,难道他能够洞悉她起伏的思绪?
“没事。”
她心虚的说,话才说完,一旁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令她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连忙接起电话。
陆少琪逃避地赶忙接电话。“喂,欧里德!你在哪……你要过来,好,当然好,不,不不,你不要过来,呃……不是的,因为我……”抬头瞄了李靖一眼,咬咬牙,复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我有事,马上要出去。”
经过数秒钟的沉默,她忽然声音提高八度,对着话筒问:“为什么要我把手中的资料统统交给你?我们不是讲好了,每次会商都必须有我在场?”他来,原来只是为了公事。陆少天失望又悲愤得想把话筒给摔了。
“我不同意,我……”李靖在她撂狠话前,很鸡婆的切断。
她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干么?”
“保护我的当事人。”他抿嘴一笑,“此刻你该做的不是跟他大小声开骂,而是发出一封正式的文件,终止你和盖特法律事务所的委任关系,然后正式聘请我担任你的辩护律师,处理乔丹案的相关事宜。”
“是这样吗?”她怎么觉得荒谬得如一出脱序的闹剧?这人前一刻钟还意图调戏她,而现在,他竟大咧咧的站在她面前,要求她把攸关十六亿美金的官司交给他处理?“我凭什么信任你?”
“凭我一言九鼎,才能过人。”他说得流畅自然。
哼,吹牛谁不会?
“这件事不仅关系着大笔的钱财,更重要的是我个人的声誉问题。万一法律不能还我清白,乔丹太太的毁谤将使我的事业一败涂地。坦白说,我并不在乎官司的输赢,但我必须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这件案子,从一开始我就被牵着鼻子走,你懂吗?是……”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锁着秀眉。
“是欧里德要你力争到底的?”他用膝盖想也知道。“可否告诉我,一旦官司胜诉,盖特法律事务所将可得到多少利益?”
“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四亿八千万,换算成台币则高达一百多亿呐!
“这就难怪了。”李靖点点头,又问:“乔丹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遗产?如果你真的跟他没一丁点私人感情的话。”
“瞧,你还不是跟欧里德一样,根本不相信我。”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陆少琪就怒不可遏。
“我既非你的故旧,又不是你的男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说得有些无情。
陆少琪拼命告诫自己,不用跟这种讨厌鬼计较,速战速决比较好,“因为乔丹先生有一个非常不愉快的婚姻,和三个不成材的孩子,他……他在我们的治疗告一段落时,收了我当他的干女儿。”
“这件事欧里德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她走到书房打开书架下方一个抽屉,取出一张乔丹先生亲笔签字的信笺,上头载明了事由、日期和那十六亿财产的赠与承诺。
“为什么不告诉欧里德?因为你不相信他,如同他不信任你一样。”这是最有力的证据,她却将之隐而不宣,难道没有别的居心?
“才不是,我只是……”他一针见血的道出她的心思,令陆少琪忍不住恼羞成怒。“你是这世上我见过最可恶、最惹人嫌的家伙。我不要再跟你讲话了!”
是啊,她为什么不告诉欧里德,却要告诉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初识的坏男人掏心?她要不是脑筋短路就是疯了。
“其实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爱他,我只是在帮你了解这一点。”李靖出其不意地执起她的手,用沉着富磁性的嗓音道:“不要怪他,像你这么美丽出色的女孩,换作任何人都不免要做类似的联想。”
不该因他的赞美而悸动,但她的心脏却快速跳动着。
“难道美丽也有错?”她使劲想把手抽回,怎料他反而紧紧握人掌心。
“没有错,只是欧里德配不上你,你该有更好的归宿。”他的黑瞳盯住她的双眸,在瞬间激起了奇异的化学变化。
在这暧昧的时刻,陆少琪居然想起心理学大师佛洛伊德讲过的一句话——爱情起源于青春期内分泌腺体的活动,当男女遇上喜欢的对象时,就会自动分泌大量的荷尔蒙……
老天!她想到哪里去了。
“你脸红了。”他放开她的手,仍紧锁着她表情多变的容颜,兴味盎然的欣赏着。
“我一生气就脸红。”她赶忙把脸转向一旁,避开他灼热的眼神。
“哦,这毛病满特殊的。”他笑得很诡异,清朗的眸子满是狡诈的星芒。“现在我只问你,要不要帮那几个慈善团体打赢这场官司?”
回复到严肃的问题上,她就不免犹疑了。
“我当然希望能顺利捐出这笔钱,可是打官司不仅需要体力、耐力、智慧,尤其得有丰厚的财力当后盾。”她虽不穷,然而也不够富有去和整个乔丹企业的律师团相抗衡。
“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你的决心。”
他自满的笑靥竟莫名的让陆少琪产生无比的信心,虽然很荒谬,很匪夷所思,可,她真的相信他办得到。
“事成之后,我该付你多少酬劳?”钱财这种东西一定要讲清楚,大家才好谈合作。
“我要你……” 不,他不能要,这是他二叔的女人。见鬼了,这心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嘿,他可是情场上的段正淳,“笑看古今多情佳人,潇洒来去姻缘路”,才是他应有的胸襟。“陪我回台湾一趟。”
“回去辅导你家那位问题儿童?”
“什么?”谁是问题儿童?
第五章
陆少琪正式委任李靖为辩护律师后的第二个礼拜三,她突然接到乔丹太太的来信,告知她愿意无条件撤销告诉,履行并遵守乔丹先生遗书中所载明的一切事项。
读完信件后,陆少琪大大吁了一口气,觉得连日来的阴霾霎时一扫而空,整个人轻松得不得了。
啜着咖啡,她踱到窗前抬眼望去,对面大教堂四周的草坪上正有两三对情侣手挽着手垂首低语。
失恋的人,最怕看到别人恩爱的模样,容易触景伤情。欧里德自从得知她终止和盖特法律事务所的委任关系后,只打了一通电话来讥刺一番,就没消没息了。好遗憾,没想到他俩之间的感情竟然薄弱到禁不起一丁点考验。
放下咖啡杯,她移步到梳妆台前,怔仲地望着自己熠熠闪耀的明眸。李靖说她长得美,值得男人好好珍爱,那为什么欧里德却如此轻易的说断就断,毫不留恋?
李靖还夸她聪慧可人,是难得的好女孩,他还说……奇怪,为何一想到他,她就着魔似的胡思乱想?
案子即将结束,李靖今晚约她一起晚餐,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叮咚!叮咚!”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少琪兴匆匆地打开大门,看到的却不是李靖,而是欧里德。
他回心转意了?陆少琪心底一阵窃喜。
“怎么有空过来?”她堆满笑容,语调轻柔地询问他。
“想你就来喽。”欧里德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还拿了一瓶香摈,笑咪咪的看着她。
“送我的?”她接过花和香摈,欠身让他进人客厅,旋即冲了一杯刚买的曼特宁款待他。
记忆里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她,欧里德总是说,买花是既不实惠又愚蠢的事。
陆少琪把花插入餐桌上的瓷瓶,有些儿不自在的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椅上,她想开口告诉他乔丹案已经圆满解决,又担心他听了会吃味不高兴。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这样说呢?情侣之间偶尔吵吵架、斗斗嘴是难免的,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欧里德挪到她身旁,牵起她的小手。
“你了解我的,我对你的包容度一向大得让亲朋好友看不下去。”
陆少琪觉得他的举止有些怪异,想挣脱他的手站起来,没想到欧里德略施手劲强将她拉人怀中,把身体的重量移到她身上。
“倔强的小嘴,你这不是生气是什么?”他托着她的嫣颊,压住她的唇,献上一记火辣辣的热吻,右手从裙摆下直窜进她修长大腿的内侧。
陆少琪惊讶极了,过去多少次的撩拨,从不曾让他产生如此大的性趣,而此时此刻,在彼此间僵十几天以后,他的态度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我以为你对我根本没兴趣。”她慌忙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碰触禁地。
“那时候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而现在则不同,我若不捷足先登,很可能就要血本无归了。”他狡侩的笑容邪恶得教她感到好陌生。
什么意思,血本无归?他当她是什么?
“爱情又不是买卖,况且我也不觉得你在我身上投资过什么。”
“是吗?那可真委屈你了,我现在就一并补偿你吧。”欧里德霍地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整个人顺势压了上去.一把扯向她的领口,唰一声,衬衫上的钮扣掉
落一地。
“你想干什么?”他今儿个铁定是吃错药了,不然不会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
“别明知故问,我不相信那个姓李的没动过你。”提到李靖他依旧满脸的鄙视。
陆少琪心口一震,原来他是挟着妒恨来的,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思念她,而是蓄意来兴师问罪,兼惩罚她。
“我只是聘请他全权处理我和乔丹太太之间的诉讼,请你不要含血喷人。”
“像你这种骚货,人家就算没意思,你能忍着不献媚?”他粗鲁地把手探进她的胸罩内,用力捏起那柔嫩的丰盈。
“啊!”陆少琪一下吃痛,气得甩了他一巴掌。“你这肮脏、龌龊、无耻的人,你住手,走开!”
“没那么便宜的事,你是我的女人,我绝不容许别的男人染指!”那一巴掌打得他火气更旺,非但没有停止的意思,手劲反而更强,更粗暴。
“是你主动提出分手的,现在为什么又……住手!我不是谁的女人,谁都不是。”一阵猛烈拉扯,她的衣衫已凌乱不堪。
“说谎,我不是笨蛋,你和他做了什么我可是了如指掌,他在你这里过了三夜对不对?就是白痴也猜得到你们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瞪大眼睛,惊讶的望着他。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么多?难道他在监视她?他凭什么?!原本她对李靖批评他的话仍有几分存疑,现在她总算明白了,这人果然卑鄙到了极点。
其实李靖在这儿过夜,纯粹是为了和她讨论案子,他们两人之间或许有某种情愫产生,但没做过任何逾矩之事。
“人家是个正人君子,不像你,披了人皮的禽兽!”亏她还是个心理医师,居然连识人之明的本事都不如李靖,真是汗颜。
欧里德突然眼睛一闪,嘴角跟着抽搐一下。“你敢骂我,用这样的字眼?”他怒火攻心,而且猛烈到足以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好,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被野兽蹂躏的滋味。”话声一落,她的长裙随即被他撕成两半。 望着他粗暴的举止,她努力挣扎着,急得泪眼婆
娑,仍不敌他的孔武有力,她慌乱不已扯开喉咙狂叫!
“救命啊,救命啊!”天,谁来救她?
“哼,最好把那姓李的流氓喊来,让他看看我们恩爱缠绵的激情画面。那一定很有意思。”
他才刚讲完,大门突然被使劲撞开,一股强烈的旋风席卷而来,紧接着欧里德整个人被提了起来丢到铁门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