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说了,洗澡就洗澡吧!」
封宝书漾着笑。
嘿嘿,你胆子那么小,一定没见过世面,等下非让你大开眼界不可!
他心底早已塞满坏念头,不要以为断了一只手的人就不能恶作剧……
当他和简以嫣进入浴室时,封至书和安洁正好来探望他,因敲门未获回应而直接进了病房。
「确定是这间吗?怎么没人?」安洁在病房内巡了一圈。「原来在洗澡。」她听出了浴室里有水声……和封宝书俗不可耐的歌声——老鼠爱大米。
不过他不自贬为老鼠,他唱的是:我爱你,爱着你,就像维尼爱蜂蜜……
从头到尾就那一句,唱了几百遍。
「断了手还是不忘洗澡,他的确是封宝书。」封至书笑着说。
安洁也笑了起来,因为他的歌声还是一直传来。幸好地住的是特等套房,不会吵到别人。
「封宝书你变态——」
忽然,从浴室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将封至书和安洁吓了一大跳。
「怎么里面有女人?封宝书在浴室里对人家怎样?」安洁不禁紧张又好奇。
「宝书!发生什么事了?」封至书也担心的喊着。
接着,简以嫣从浴室里跑出来,双手掩面,花容失色。
封至书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把人家吓成这样?
「小……小姐,你怎么了?封宝书对你怎样了?」安洁拦住她。
简以嫣这时才发现病房里出现了其它人,她无助的看着安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简以嫣吗?」封至书没看过简以嫣,但直觉告诉他,这位小姐应该就是简以嫣。
简以嫣点点头。
「我是封至书,封宝书的哥哥,这是我老婆安洁。」封至书向她介绍自己。
然后,封宝书下半身只里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简以嫣,你跑什么跑?我衣服都还没穿……」
「我来帮你穿,怎么样?」安洁站到他面前。
「安洁,哥,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没事吗?」对于他们的探望,封宝书可是毫不感激。
「你没事?你对简小姐怎么了?还敢说没事?」安洁可不轻易饶他。「我看你八成是色性不改,想占人家便宜,对不对?」
「哪有?你不要乱毁谤!」
「色性不改」这个评语很不优,封宝书拒绝承认,如果她换个说法,比如说风流倜傥、潇洒多情,他就乐意接受。
「没有?没有人家会尖叫,还骂你变态?」四年同学、两年朋友加上三年叔嫂都不是当假的,安洁太了解封宝书一肚子坏水。
「拜托!我断了手,算是『肢障者』耶!请她帮忙拉一下浴巾,她不拉紧,浴巾掉了我有什么办法?被看光光的人是我耶!我也很难为情呀!」表面上,封宝书大力表示自己的无辜,实际上,却正为自己的恶作剧暗自窃喜。
「你怎么这样说……」简以嫣红云满脸,又羞又愤,刚才的限制级画面还定格在她脑海。天啊!她会不会长针眼……
她愈想愈心慌,觉得羞于见人,终于跑了出去。
「简以嫣,记得回来啊!」封宝书不忘提醒她的职责,希望她坚守岗位,可别一去不回。
「你喔!」断了手还不安分。封至书和安洁真不晓得怎么说他才好。
「宝书,痛不痛啊?我好心疼喔……」
这话,不是简以嫣会说的。这是探视封宝书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的。
不知是封宝书平日广结善缘,还是因为顶着风采集团二少爷的光环所致,从他住院第一天起,就不断有探视者涌入他的病房,各界的慰问花篮更是排满了走道。
平时他的朋友也常来乱哈啦,红粉知己多得数不清,来来去去的,让人很难对谁有印象。
简以嫣对这种几乎开起派对的探病方式已经司空见惯,她总是静静退到套房里附设的一间小小的看护休息室。
休息室有个玻璃窗,她将窗帘拉上,不想看见那些女人和封宝书打情骂俏的画面,因为实在很肉麻、很恶心。
但虽然看不见了,声音可是听得很清楚。
「宝书,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喔!不然怎么有力气抱我?」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明显在撒娇。
「嗯。」封宝书干笑着,淡淡的应了一声。
简以嫣猜想,若非他现在是「肢障者」,恐怕早就将那女人生吞活剥了吧!
封宝书是个博爱之人,每个来探望他的女人似乎都对他念念不忘、赞誉有加。人家说「做口碑」 的,大概就是指封宝书这种散播欢乐散播爱的风流人物。
「你光会笑!都不说话人家怎幺会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面对封宝书头一次的沉默,女人颇有怨言。
「意思就是我累了,想休息。」他不想继续应付这女人了。
「啊!对不起,我都忘了病人要多休息,那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女人说完,然后是一连串啾、啾、啾的亲吻声。
接着,是脚步声,开门声,关门声。
简以嫣知道那女人走了,可是她并不想立即出去。因为她陷入了一种茫然,蓦然思索到她与这个花花世界有多么格格不入。她跟别的女人竟是如此不同?
那些女人的世界,五花八门,多采多姿。吃喝玩乐,跳舞唱歌,泡夜店、一夜情、倒追男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
而那些全都是简以嫣不曾、也不敢去尝试的东西。她的世界只有「毛手毛脚」和「珠头珠脑」。看了那些女人,她才知道自己的世界有多乏味单调。
但她宁愿只尝那清淡,只弹那单调。这就是她的风格吧!
不过,可能是种不太受男人欢迎的风格。
「简以嫣,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封宝书自病床上嚷嚷。
他的呼喊,让简以嫣不得不从自己冥想的世界走出来。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气色异常红润,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他脸上留有好几枚女人的口红印。
那红,让她觉得好刺眼,好不舒服!
「你怎么了?」 封宝书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会忽然垮下来。
「对于一个强调自己很爱干净的男人,却在脸上留着口红印……」 简以嫣猛地住嘴。他的脸上有什么根本与她毫不相干,她何必看不顺眼?
封宝书想起自己刚才被红粉知己亲了好几下,难道简以嫣很在意啊?
「你过来帮我擦掉。我手断了。」
「你有左手。」简以嫣觉得他实在没必要一直强调他手断了,而且他根本故意忘记他的左手是健全的。
「你来帮我擦。」
「我不要。」她难得拒绝他的要求。
「你不帮我擦,表示你很在意别的女人吻我。」嘿嘿:
「我不在意啊。」简以嫣不想平白被误会,可是,她又真的觉得那些口红印很碍眼。
为了不落人口实,她只好上前,抽出面纸为他擦拭。
「嗯……把脸洗干净比较好。」 简以嫣的声音总是轻飘飘的,表情总是有点羞涩。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神,总是那么纯净而无辜。
好惹人爱怜的简以嫣!
封宝书望着她的娇柔,他好想抱紧她、吻她。为了不让她心存芥蒂,他更决定要将脸洗得干干净净。
第五章
封宝书右手骨折事件之后的第八天——出院的日子。
「鲜彩彩艺」 办公大楼的会议室里,封宝书正襟危坐在会议桌前,若有所思。
石膏手让一向帅气的他显得有点锉,不过他没有藉机偷懒,才刚出院就肯前来公司开会,这令总经理特助贾盛力感动到泪光闪烁,以为封宝书受伤后忽然转性,变成一个认真工作的男人。
岂料,他人来心没来,像颗马铃薯呆坐在椅上,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贾盛力的感动瞬间消失无踪。
「总经理,开会了。」贾盛力不得不在封宝书耳边提醒了一句。
「好,知道了。」封宝书打起精神来,反正都已经坐在会议室了,再不专心点那就太不尊重与会干部。
简以嫣应该不至于敢在他开会时趁机溜走,何况他已经交代工读小妹看着她,所以他实在不必这么心神不宁。
「各位,今天的会议是要讨论一下包装课和业务课的问题,上上个月出给『好味』食品的货,陆续一直有品质不良、封口黏不紧的反应,所以到今日,货款也收不回来,这两个连带的问题请两课课长分别说明一下。」贾盛力大致说明了主要会议内容。
彩艺印刷指的就是塑胶类的包装印刷,比如说糖果外包袋、泡面袋、饼干袋、饮料杯封口膜,乃至茶叶袋、农药袋等的彩色印刷,林林总总,包罗万象。
所以既是包装食品的外袋,经装填后封口粘不紧或会松开,那就是一个致命的大问题。
「总经理,是这样的,制作袋子的时候,机器热度出了点差错……」包装课课长首先起立报告。
「总经理,我这边收款的确出了问题。『好味』食品对这次的货很不满意,其实这次的货不只包装上有瑕疵,色差的问题也挺严重……」业务课课长接着说明。
「色差问题?这种问题不该是在交货两个月以后才来讨论的吧?如果色差有问题,当初他们怎么会愿意收货?『好味』是李福生负责的不是吗?让他自己说明一下!」封宝书扫视着全场。「李福生呢?怎么没看见他?」
「报告总经理,他这礼拜出差高雄。」业务课长回答。
「好,我知道了。」封宝书认真起来也是很有魄力的。「丘课长,你身为业务课课长,应该早知你底下人出了问题,你却迟迟不处理,甚至不向上呈报,这是为什么?」
「总经理,我下次会注意……」邱兆能被封宝书难得的严厉吓了一跳。
「我在问你原因!」封宝书略微大声。
「因为……」他还是无法说明原因。
「说不出来,你回去给我打报告出来!明天将报告交给盛力,然后我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处理『好味』的问题。『好味』是大客户,你们不要给我得罪了!」封宝书在公司极少发怒,一旦发怒必是事情大条。
「是!总经理,我知道了!」邱课长起立鞠躬敬礼,虚心受教。
「盛力,这事你帮我盯紧一点……」封宝书说着,听见有人敲会议室的门,便停了下来。
「总经理……」工读小妹神色慌张。「报告总经理,刚才我去发送一些文件,再回休息室时,那个简小姐……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我在想,她是不是已经离开公司了……」
封宝书闻言,虽不动声色,但他心里已经开始在咒骂简以嫣。
好啊!简以嫣,我才刚出院连家都还没回,你竟然就给我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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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竟然没有在毛线行?
封宝书原以为简以嫣会回毛线行,但眼前毛线行铁门深锁,而且还在门前醒目处摆个「暂停营业」的告示牌,可见他猜错了。
依他的了解,简以嫣除了毛线行,不太可能去别的地方。难道她会直接回家去吗?
封宝书左手越过身体,向右边拉排档,虽然有点吃力和不习惯,但仍勉强可以开车,也不至于危及安全。他决定直接杀到简宅去逮人。
他自认在简以嫣当看护期间没有亏待她,她实在没有道理不告而别。
「封宝书,你怎么会来我家?还有,你手都还没好,怎么自己开车了?」简以娉正巧下班回来,在家门前的车道遇到封宝书。
「你去转告简以嫣,说她任务还没完成,赶快跟我回去。」封宝书按下车窗,探着头,非常不见外的说。
「二姊没有回来啊!」简以娉下车来,一面按遥控将车库铁卷门打开。
「你都还没进家门,怎么知道她没回来?」封宝书才不相信她的话。这个简以娉最会替她二姊出馊主意,他得防着点。
「因为她的车不在啊!你自己看。」简以娉指了指车库。
封宝书下车来,往里头看了一眼,的确没看见简以嫣的车。但他又不太愿意就此相信简以娉。
「怎么?我二姊不见了?她不是一天到晚都跟你在一起?你怎么让她有机会开溜了?」简以娉问。
见她那么事不关己,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封宝书不禁起了怀疑。
「喔……简以娉,你知道简以嫣在哪里对不对?不然她不见了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太不合理了。」封宝书指着她大胆猜测。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知道二姊在哪里?」简以娉语气平静。
「那你怎么不紧张?她身边没有保镳了,难道你不担心她被坏人抓走?」
「保镳是专门用来防你的……」简以娉猛然住嘴,她上次已经正式跟封宝书道过歉,现在不应该再拿保镳的事来讽刺他。
「简以娉,你不要教坏你二姊行不行?快点告诉我她在哪里?」封宝书可没耐性了。
「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紧张?」他还是紧咬这一点不放。
「我不紧张是因为,她有打电话给我啊!」简以娉慢条斯理的说。
「啊?什么时候?她跟你说什么?」
「封宝书,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些事。」
「什么事?要问快问!」封宝书更没耐性了,他觉得简以娉实在难缠,他还是喜欢简以嫣。简以嫣比较单纯、比较可爱,比较没心机、比较好欺负。
「我听说,你的红粉知己一个比一个还火辣漂亮,但是现在你为什么会挑我二姊下手?」
「下手?说得真难听。」对于简以娉的说法,封宝书没有否认。
「那么请回答我的问题。」
封宝书顿了一下。「因为……她掳获了我的心。」
「恶……」简以娉闻言作出呕吐状。「你太恶心了!封宝书!做人不要那么恶心好不好?你是说真的还假的?」
「你什么态度啊?」封宝书真想掐死她,这个简以娉实在太过分!
「本来就是!你是花花公子耶!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说的话?」
「简以娉,我没时间跟你瞎哈啦,快告诉我你二姊在哪里?」短暂的谈话,封宝书就已经对简以娉到了反感的地步。
「她刚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在家里没错啦,不过看样子她又走了,你跟她错过了。」简以娉实在很不想告诉封宝书,可是看他找人找得急,她又不好太刁难。
要将她美好温驯的二姊送到他的手中,简以娉着实不情不愿。
在她心中,她的二姊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来一辈子呵护,而不是成天被一个狂妄自私的大顽童颐指气使。
「那她到底又去哪里了?」
「你认为她会去哪里,她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