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不得不把她的酒杯抢下。「艾芝维小姐,你今晚喝得够多了,能不能请你把心里头烦闷的事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面,不怕憋出病来吗?」
她很快把酒杯抢过来,鼻酸眼红地道:「就是有你们这些臭男人,喜欢用钱来压迫人、糟蹋人,当初……当初恩爱甜蜜的时候,说什么心甘情愿,不计一切,只想助我一臂之力,话说得那么动听,谁知道一分手就变了样,呜呜……你们是不是人啊,一下子要我拿出一百五十万,我去哪里生啊?」
把心里的话一吐完,整个人就趴在桌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原本说好死都下说的,谁知道两杯黄汤下肚,加上这个阿侠苦苦逼问,她……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说温伟哲要跟你拿一百五十万?」果不其然,是真的有事,而且还是件相当可恶的事。
一日分手就急著把过去帮助她的钱要回来,这种男人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无耻。
「谁……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我欠温伟哲一百五十万?」艾芝维反问他,都忘了这件事是自己刚刚无心之中透露的。
「是你呀,是你告诉我的啊!」
她搔搔后脑勺,带著七八分酒意说:「是……是吗?是我告诉你的?你确定是我告诉你的?」她摆摆手,还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嘘,那好吧,你可得替我保守秘密,别告诉别人喔!」
看她醉成那样子,连刚刚才告诉他的事,一下子就忘得一干二净,可见得她心里有多么难受,如果看她这么痛苦还不及时伸出援手,那他还算是人吗?
「芝维,你别担心,这笔钱就由我来替你先付,区区一百五十万,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可艾芝维一点振奋感恩的心情都没有,反而瘪著一张嘴,扬了扬手,再喝下一杯,「又来了、又来了……你们这些有钱的男人,怎么用的都是同一招,呵呵,好听的话说一大堆,到时候翻脸,嘴脸还不是同一个样。」
「我不会的,你不要拿我跟温伟哲那家伙比,我不是那种人。」他站起身,说得很激动,字字句句都在传达爱的宣言。
「阿侠,你在政见发表啊,来,别说那么多,再陪我喝一杯。」
他的真情告白,在她眼中就像是政客在开芭乐票一样,一点也说不进她的心坎里。
「别喝了,来,我送你回去。」他扶起她,可她的脚像断线的木偶娃娃,一点支撑的力道都没有。
别看她只有一丁点大,却是份量十足,全身扎扎实实都是骨头和肉,真要把她抬起,还颇费一番工夫的。
「老板娘,钱放在这里,不用找了!脚踏车顺便放你这里,明天我再来把它牵走。」
用力将她扛在背上,就这样,两人身影没入夜色,消失在骑楼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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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脚,情灭了,爱熄了,剩下空心要不要……春已走,花又落,用心良苦却成空……」
「小不点,唱点新的,这种歌已经不流行了。」背著她的赵丹侠,对著背上的女醉客道。
艾芝维敲著他的脑袋瓜,一副你懂什么的口吻。「厚,就是这种经典老歌才好听,哪像现在什么麦搁按呢打阮妈妈……不要打阮妈妈,爸爸不要打妈妈……」
「天啊,你就别唱了好不好,周杰伦要是听到你这么唱他的歌,他肯定会疯掉的。」为什么女生在喝了酒后,唱歌都变成鸭子叫呢?
她又敲了他的头一下。「你这个人很奇怪耶,唱老歌你也嫌,唱新歌你也叫,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好了!」
「喂,你不要乱动,你现在走路都走不稳,怎么自己回去?」
「谁说我……我走不稳,我……我还会单脚走路,你不信,我走给你看。」
艾芝维在他背上不停扭动著,搞得他重心不稳,不得不将她放下。
「你、你看喔,我走给你……」爱现不成先出尽洋相,脚才一举起,整个人就摇摇晃晃,当场就趴在赵丹侠身上。
这一趴还下打紧,一个剧烈晃动,胃部一阵酸水涌上,她就这样吐在赵丹侠的高级西装上头。
难闻剌鼻的秽物味迎面而来,赵丹侠一边强忍著,还一边将她先扶到一旁铁椅上坐下。
「小不点,你醒醒,你家究竟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好送你回去。」若再不送她回去,保证会被她给卢一整晚。
「我的家在娜鲁湾……你的家也在娜鲁湾……」她好开心,不知不觉唱起山歌来了。
看她的样子,想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是不大可能了,于是他先帮她擦拭一遍,然后叫了辆计程车,决定先送她回他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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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漫长的一夜,终于东方渐白,曙光乍现。
睡了一夜的好觉,艾芝维觉得通体舒畅,在蒙眬的意识中,她逐渐回想著。她怎么会醉得不省人事,为什么会想要借酒浇愁,好像是听了温伟哲要跟她索讨那一百五十万后,她整个心情就荡到谷底,才会去喝酒的吧!
宿醉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明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还硬要喝那么多,可是一想到那笔钱温伟哲那家伙逼得凶,要叫她临时去哪里生啊!
表姊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她最近好像也被股票套牢,哪来的闲钱借她……
一翻身,手臂往旁边一放,她感觉到有一个隆起物,睡眸一掀,贴近她鼻头不到五公分处的,是一张五官帅到爆,俊美得不成人样的脸孔,那张脸……
阿侠?
她紧张地从床上跳起来,拿起薄被往身上一遮,披头散发在那胡乱尖叫。
「你……你……我……我……哎唷,你昨晚是不是……」
昨晚被搞到半夜三点多才睡著的赵丹侠揉揉眼睛,看她好像刚从强暴犯手中脱逃的惊恐样,反倒是冷静道:「昨晚你吐得全身都是,要是不帮你把衣服换下来,怎么帮你清洗啊?」
「什、什么?!你说什么?你帮我……清洗?那……那是不是有帮我脱……脱衣服?」
「废话!不脱你的衣服,怎么帮你清洗?不会喝酒就下要耍帅,连干三瓶青岛啤酒,你到底像不像女孩子啊,形象好歹也要顾一点,那是在面摊,不是在自己家里头。」他套上睡袍,若无其事往浴室走去。
在经过她身边时,艾芝维紧张地拉著他的手,问道:「昨晚你……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不轨的举动?」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会让我想对你做出下轨的举动吗?」他睥睨地看她。「我不是荒岛上的鲁宾逊,不会饿到那种程度。」说完就定进浴室。
厚,这臭小子,讲那什么话,虽然……虽然她没有电视上女F4那样夸张惊人,但……但也没有糟到让他一点欲望也没有吧!
她自己掀开内衣往内一瞧。还好嘛,没有很糟啊……
「我从洗衣店老板那先拿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等会你先换上去,等你的衣服洗完之后,我会让人亲自拿去给你。」
他突然出现,吓得艾芝维赶紧抬头装没事,就在她要走进浴室的时候,卧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位中年妇女就这么闯了进来。
「妈,你突然跑到楼上来做什么?」
孟雪娥看见衣衫不整的艾芝维时,两眼瞪得奇大无比,她看到她拿著浴巾遮住胸口,更是快步走向前一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她很欣赏她的才华,但并不代表她会赞成他们两人有这样一层亲密关系。
艾芝维哑口无言。她……她也不晓得昨晚怎会糊里糊涂就来到这里。
赵丹侠走上前来,护卫在她面前。
「妈,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我已经是二十九岁的成年人了,我在做什么我自己知道。」
「知道个鬼!」跳过儿子,直接来到艾芝维面前。「昨晚你在这过夜?」
她睁著大眼,看看床又看看孟雪娥。「董事长,我……」
「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声音比蚊子叫还小声。
「气死我了,跟我住在一块,你连私生活都这么不检点,要是让你搬出去那还得了?」孟雪娥指著她鼻子大吼,「怪不得要挖你不费吹灰之力,说穿了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嘛!」
「董事长,不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会到这来,我想关于这点……我是可以解释的。」
「妈,你别老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可不可以,我跟芝维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帮她把脏衣服换下来,就这样而已……」
天啊、天啊,想漂白都来不及了,他还越描越黑。
「孤男寡女睡在床上一整晚,还帮她换下脏衣服,而你告诉我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你把你妈当三岁小孩,可以让你这样随便乱骗的吗?」孟雪娥气得想再上前修理一下赵丹侠,这时口袋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一听,脸色出奇阴沉,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光倾听而不说话,就算想讲,话才冲出口立刻就被堵了下来,可想而知,手机那端一定有著什么事正让她伤透脑筋。
「好,知道了,我不是也一大早就在处理了吗?你急,我比你还急啊!」最后终于让她有机会开口,只是一说完,她想也下想就把手机给切掉。
「妈,又是舅舅?」
「知道就好,你们俩赶紧穿好衣服给我下楼来!」她特别看了赵丹侠一眼。「我有话要跟你说,你最好动作快一点!」说完,各瞪两人一眼,只听见拖鞋啪嗒啪嗒,一路朝楼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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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艾芝维多休息,趟丹侠允许她先回去,下午三点再去上班。
至于他自己就没那么好命了,孟雪娥在看到他送艾芝维到门口后,马上喊道:「快过来给我坐好听见没有?」
他还是将艾芝维送到大门口,看她上了计程车,这才放心返回家中。
「妈,一大早也不敲门就闯进我房间,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人家吓死吗?」他对于母亲不注重隐私的行为相当不解,明年他都要三十了,还用小孩子的管理模式来管教他。
「我问你,你跟那个叫艾芝维的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最好别告诉我说,你们两人正在交往!」
赵丹侠跷著脚,喝著佣人为他端上来的燕窝。
「就算真的在交往,那也没什么不好啊!」他一派轻松地回答。
「不行,你绝对不能跟她交往。」孟雪娥一口否定。
「妈,她没什么不好,当初你第一眼见到她,不也认为她不错吗?」
「我欣赏的是她工作上的表现,喜欢的是她对我们家的事业有帮助,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答应你跟她交往,更别说要进我们赵家,你看看她那营养不良的样子,瘦不拉几的,搞不好连个小孩都生不出来。」孟雪娥举双手反对,说什么也不愿让艾芝维跟自己儿子有任何牵连。
「妈,她瘦归瘦但身体很好,你总不会因为这理由而反对我跟她交往吧?」太荒谬了。
「就算我不反对,你外公也不会答应的。」孟雪娥推推眼镜,严肃说道:「他现在身体情况越来越不好,医生说他肝癌已到末期,他交代你舅舅来告诉我,希望你能去把茹莺给找回来,如果你不把茹莺找回来的话,他死也不会瞑目的。」
茹莺……
一个让他满心愧疚,又不知如何面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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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叫韩茹莺啊,这名字不错嘛,干么要大家叫你莺妹呢?」
「我才二十四岁,是麻雀旅社里头年纪仅次于小乌鸦的,当然叫我莺妹,要不然还要叫莺姊啊?」
星期天早上,艾芝维要求莺妹陪她到乌来山上一间可以让人家问感情及事业的仙庙,听说里头有位仙姑很灵验,只要给她名字和生辰八字,就能准确地断出对方的感情与事业来。
「换你呀,应该是你写才对,我只是陪你来而已。」莺妹把纸笔拿给她。
对于感情的事,莺妹向来不跟这些姊妹淘们提起,而她们也晓得,会来到麻雀旅社的人,不是家庭出状况就是感情出了问题,像莺妹,听鹉姨私下说,她就是感情上受了极大创伤,结果在一个下雨的晚上,一人独自在雨中淋雨,要不是及时被鹉姨和燕婶发现,说不定现在早就不知沦落到什么地方,或许想不开离开人世间也说不定。
「你今天带我来这,是不是又遇到不错的对象?我记得你才刚跟那个小开分开没多久,才隔没几个星期,你就……」对于她接二连三的桃花运,莺妹心里头不知该羡慕还是嫉妒。想想自己,到现在连个花苞都没,哪来的开花结果?
「我、我只是随便问问,有也好、没有也罢,不过,我现在可没像以前那么坚持,不用太有钱的也可以,因为有钱的男人都不怎么可靠。」
「你是一朝被蛇咬,所以看到绳子就吓得魂飞魄散。」
「我是一朝被蛇咬,你呢,是被大蟒蛇吞到肚子里,一辈子都下敢再谈感情了……」一说完,艾芝维马上就吐吐小舌头。真是的,没事去碰她的旧伤疤做什么,搞得她心情马上就荡了下来。「对、对下起,我没什么恶意,要不然中午我请吃午饭,随你吃,这总行了吧!」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怪你!说真的,四年前的那段往事,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放在心上,如果当时我的心胸可以宽大一点,现在也许什么事都没发生了……」
艾芝维不经意的一句话,当场勾起莺妹那段不堪回首的旧情。四年前,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下雨的夜晚,她的男友就这样坐在车上,狠心将她抛弃,直奔机场而去……
第七章
四年前
「不要去,我不希望你去,我求求你不要去行不行!」纵使到了要出国当天,韩茹莺依旧试著力挽狂澜。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采湘父母亲已经去世,她现在又是血癌末期,所剩的日子并下多,你就不能宽容一点,让我去陪她度过这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吗?」赵丹侠觉得痛心,为何平常看来温柔婉约的女友,会这么不懂事。
韩茹莺拉著他的手,死都下放,眼眶里满是泪水。「我为什么要宽容?我为什么要让我的男朋友去照顾别的女生?你已经跟她分手了,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去照顾她?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