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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三号房  第13页    作者:绿痕

  僵硬又紧绷的气氛又再次徘徊在大厅之上,找上门的,在得知步青云也住这后,不知该不该在步青云真也过来这里而在烦恼着。而被迫面对他们的,则是因不能得罪他们而又送客不得,只好在下边头痛不已。

  静默了好一阵的大厅里,在君楠秀气地打了个呵欠后,总算是有了转机。

  “我累了……”她状似疲惫地侧身倚着余美人。

  “要不要睡了?”知道她想演什么的余美人,赶忙扮出好夫君的模样,一手搂着她,轻声问出逃生之道。

  “嗯……”她渴睡地揉揉眼,将脸蛋往余美人的怀里钻。

  瞧见一线曙光的东翁,忙再推他们一把,“既是累了,那就快去睡吧,你有孕在身,累坏了可不好。”

  “爹、娘?”君楠以撒娇的音调分别问向两方家长,“公公、婆婆?”

  “去吧去吧!”四双眼睛盯了她隆起的肚皮一会后,不得不为她腹中孩子着想,当下一致通过。

  “大将军?”她好不可怜地望着上头不放人的上司。

  “你早点歇着吧。”怕累坏她会出什么差错的开国大开军,也因而稍稍软化了态度。

  “那我也──”两手扶着君楠的余美人才开口,就遭一阵震耳的吼声给吼得两耳嗡嗡叫个不停。

  “你留下!”

  “不行,没有他在我会睡不着,他不陪我,我就不走。”君楠一手紧紧挽着余美人的臂膀,很讲义气地朝众人摇首,且刻意还挺着肚子,摆出一副孕妇说了就算的姿态。

  说得好啊……默默在心底暗忖的余美人,简直对自家妻子此举感激涕零。

  “……你们都去歇着吧。”被哀兵政策击败的众人,再怎么不情愿,看在君楠的面子上,也只好暂时放余美人一马。

  在他俩演完戏准备离开战场时,东翁忙叫住他们。

  “喂,那我呢?”他们想撇下他独个儿留在这呀?这么不讲道义?

  他俩各赠他一眼,“你自个儿看着办。”

  “什么自个儿看着办?他们又不是我的双亲更不是我的顶头上司!”他只是个小老百姓,哪有本事赶得走这票人马?

  余美人只在口头上留给他一条生路。

  “扛不住你不会叫姓步的过来担啊?”保证天字一号房的还没到场,就先吓跑这一票人。

  “你们我给记住……”

  眼睁睁看着不讲道义更没人性的房客们,挽着手及时逃离火线,被迫留下的东翁,无奈再无奈地回首看向那;示似乎有意把腹内火气,全都改出在他身上的贵客们。

  置东翁生死于不顾的两人,在溜回寝房后,两人先是靠在门板上深深吁了口大气,再拍拍胸口庆幸能从那些长辈的手下死里逃生。

  “你想他们会待多久?”君楠在余美人替她弄掉头上的发簪时,忧心地坐在妆台前问。

  “也许待会就走,也许会待个一两日吧。”余美人想到这个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下可好……”她沮丧地叹口气,任由已把她打理好的余美人抱上床。

  替她将棉被盖妥后,本想照旧去一旁长椅上睡的余美人,才要离开床铺时,君楠突地抬起一手要他别动,他随即瞥向窗外,两眼登时逮着了几抹闪过窗边的身影,并在听出那些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后,他有些受不了地翻着白眼,在君楠的示意下赶紧爬上床与她并肩躺着,免得她先前说的谎言会因此而破功。

  “他们还是不相信?”君楠压低了音量在他耳边低语。

  “应该是。”八成是前来求证的。

  并肩安静地躺了一会后,极轻微的纸张破裂声,在耳尖的他俩听来却再清楚不过,他们一同转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并愕然瞧着远处窗上,那个遭人以指戳破一个小洞的窗纸。

  “……”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俩互看了对方一眼,接着便合作地将床边的床帘给放下,以杜绝外头那几人的偷窥视线。

  已经很久没睡在床上的余美人,在君楠仍是睁着眼不睡时,转过身子面对她。

  “你睡不着?”

  “睡不着。”一堆人躲在她的门外偷看,这教她怎么睡得着?

  “那说些话吧。”也觉得在这景况下要入睡实在有些困难的他,倾身替她把被子盖至颈间,但在被子里的双脚,却不意地碰着了她的。

  “正在想。”她还不知该如何打发这个漫漫长夜。

  与她的身子靠得极近,深吸口气就可闻到先前沐浴过的她身上的花香味,再加上怕冷的她在他的双脚碰着了她的后,她就一直缠着他的取暖,久未在他脑海里肆虐的垂涎之欲,在他一手搂上她的腰际时,即开始卷土重来,并令他口干舌燥不已。

  “别靠得那么近……”不习惯与他睡在一块的君楠,没注意到他的手在做什么,只觉得这样躺着很不适。

  “床也只有这么丁点大!”身陷天人交战的余美人,在她想将他推远一点时,不小心扬高了音量。

  她飞快地掩上他的嘴,“你小声点行不行?”

  贴在他唇上的手心,感觉起来冰凉凉的,仿佛只要咬上一口,或是亲上一口就可稍微满足一下他的口腹之欲……完了,他居然对她的手心都有非分之想。

  满心挫折又得不到个解脱之道,余美人才想拉开床帘看那些人究竟走了没,好让他可以下床离开这片温柔乡,以停止满脑子克制不住的绮想,可这时他却听见了君楠不适的低哼。

  “怎了?”他马上窝回她的身旁。

  “腰酸……”随着肚子愈来愈大,近来她的腰总是觉得酸。

  “我替你揉揉。”他推她侧过身子,徐徐按摩起她的背后。

  轻柔的手劲,逐走了阵阵的不适感,也让君楠的眉心不再紧蹙,但就在他愈揉愈远时,她缓缓地睁开双眼,低首往下瞧。

  “你在揉哪?”她一手指着他覆上她胸口大吃豆腐的手掌,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他居然还对她那么有兴致。

  “相信我,我已经很努力在克制我的兽性了……”余美人痛苦地埋首在她的发里咕咕哝哝。

  背后被他整个人熨贴得热烘烘的她,不语地想了很久,在他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之时,红着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克制多久了?”

  “很久了……”眼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偏又下手不得……等外头那堆人走后,他要再去灌几壶酒解解闷。

  聆听着他含怨的语调,君楠想了想,在他的怀里转过身子,一手先拍向那个自我折磨的男人的额心,再拉过他,将软软的唇瓣贴上他的。

  宛如久旱逢甘霖的余美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并在她丝毫没有拒意反而还再吻他一记时,登时松开心中的栅栏,一鼓作气扑向她。

  于是在这夜,成亲多月的他们终于发现,日后,该怎么打发漫漫长夜的好法子。

  话说那两名住在天字三号房里的房客,长年以来就八字不合,更别说有过什么共识,可就在开国大将军率两家父母亲自造访过一回后,这阵子,他们两人渐渐变得很有默契,夜里只要时间一到,君楠就吹熄烛火,而余美人一见烛火已灭,便二话不说地溜进她的房里再深锁门户。

  这日接近正午时分,客栈里挤满了一堆避雪和用午膳的人,在客栈里的东翁和一群小二都因此而忙翻了天时,独独只有鞑靼不解地站在柜台前,两眼直咚咚地盯着坐在柜台前的客桌旁,脸上笑得神神秘秘,还心情很好,不再猛灌水酒改喝茶水的余美人。

  “东翁,余将军是怎了?”看了老半天始终不得其解,鞑靼忍不住要里头的东翁也一块看看。

  停下手边工作的东翁,一抬首见着余美人,便微微扬高了两眉。

  鞑靼搔着发,“近来我常见他摸着背后。”他的背是怎了?怎么他的手不时老往后头摸?

  “我也正在纳闷……”该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吧?

  被雪困在栈中好几日,趁今日雪势稍减,打算出门采些药草的蔺言,正要走过余美人的身边时,不意见着了余美人抚背的动作后,立即停下了脚步,并摆出了一脸难看的脸色。

  当下全客栈里的人们,除了余美人外,个个都将两眼往蔺言的身上瞧,终于注意到四下异常静谧的余美人,在他们的目光指点下,也跟着回首看向那个总是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的蔺言,而蔺言,只是在一室的沉默中,冷不防地开口。

  “我虽能治你背后的抓伤,但我可不希望再帮她安一次胎。”这对夫妻是又想找她麻烦吗?

  “……”这样她也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她这神医不必这么神吧?

  正在喝茶的东翁当下被茶水呛到,蹲在柜台里咳得天昏地暗。

  蔺言使劲地瞪余美人一眼,“为了肚里的孩子着想,你们俩,节制点!”

  在撂完话就走人的蔺言步出客栈后,诡异的沉默兀自徘徊在客栈内,当客栈里的人们慢了一步,总算是在想通了蔺言的话义后,众人纷纷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余美人。

  “看什么看?”面皮特厚的余美人,在被识破了后,干脆摆出一脸恶相,“夫妻间不能恩爱呀?”

  众人更是因此而瞠目结舌。

  “东翁……”满脸僵硬的鞑靼,拉拉东翁的袖子。

  “什么都别问我,因我什么都不想答。”猜中且也差点被呛死的东翁,直摆着手,在他们先前对他那么不义之后,一点都不想再去管别人的家务事。

  “可听蔺言说,这样似乎对乐将军的身子不好。”鞑靼还是很想拖他下海,“你就去同余将军说说吧。”

  东翁撇撇嘴,“啧。”

  遭鞑靼给拖到柜台外,与余美人同桌坐下,而鞑靼也送来两壶酒后,东翁边替两人倒酒,边在桌底下踹他一脚。

  “喂,蔺言的话,你就照办吧,不然,至少你也控制一下。”再让君楠有个什么不适,或是又来个孕吐,那洗衣洗到手软的丹心肯定会同他说她不干了。

  “连你也管起我的家事来?”余美人在灌完一杯酒后,对这与蔺言站在同一阵线的老板深感不满。

  他耸耸肩,“你若是嫌钱多,或是你能找得着比蔺言更好的良医,你是可以不听。”他想当个穷光蛋的话,那就继续去找老是坑人钱的蔺言好了。

  也才乐了没几日的余美人,在经过蔺言与东翁现实的洗礼后,面上笑意登时消失无踪,万般沮丧地趴在桌上,实在是很不愿意又回到以前那和尚似的生活,更不想一天到晚看得到却吃不到,因而严重内伤却又无处发泄。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将脸贴在桌面上,两手直捉着自己的发。

  “知道什么?”

  他微微抬起头,“你不觉得君楠变得比以前更美了吗?”这绝对不是他的眼误,而是有生了双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娶过门的君楠,最近已从病妻变成娇妻了。

  “她一直都很美。”东翁反而觉得他迟钝到没药救,“是你这个瞎子以往没看到而已。”

  “我说的是现下!”

  “嗯……”他皱眉想了想,“好吧,她是愈补愈美了。”的确,这阵子君楠看起来,更有女人味了些,肤白细滑、脸蛋红润可人、娇艳欲滴……这家伙究竟是叫盟主大人拿了什么东西来给她补,而把她补成这般让他残害自己的?

  “看,我就说吧。”他说着说着,又把脸贴回桌面上继续自怜。

  “这又如何?”

  他的口气愈说愈像是个怨夫,“我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又与她睡同一张床,加上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要我不心动更不手痒,除非我是个圣人或是个和尚。”他只是个身心都很正常的血肉凡夫而已呀。

  “言之有理。”行,算他够可怜,同情心暂时分他一点。

  “你可不可以不要继续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他又不是来这乞怜的,他只是在抱怨蔺言那残忍的恶行。

  “那你回去继续慢慢煎熬好了。”东翁一脸无所谓地更进一杯酒。

  他自怜地再饮一杯,“我要能回去我还会待在这?”最近他只要看到君楠,就从头到脚开始不受他的控制,别说是定力了,他连半点克制力也都被那个娇妻给摧毁得一干二净,他要是成天都待在天字三号房里,那他肯定会完全不想离开那张床。

  东翁提供一个暂时能救火的法子,“你就忍忍吧,不然,你就搬回你的营里住上一阵。”

  “问题就出在忍不住,也搬不得……”他也很想搬回营里住一阵啊,可他又不放心放她一人在家,天晓得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再加上,万一他不在家,又有野男人跑来这想找她单挑怎么办?

  “我要回去做生意了。”东翁朝天翻记白眼,决定让他去自生自灭。

  独自在客栈里喝光两壶酒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不得不回天字三号房的余美人,才回到房里想叫君楠起床吃些午膳,一拉开床帘,他就又两脚生根,定在床畔没法动弹。

  这实在是太……太香艳了。

  床上的艳妻还在睡着,她那露出被外的香肩,和她那一头披散的青丝,当下让他觉得方才他喝的并不是酒,而是油,而她则轻而易举地又点了把火,直将他给烧得头昏脑胀,再度饥渴到不行。

  也不知呆站在那儿多久后,幽幽醒来的君楠,甫睁开眼,就见着他又摆出与昨夜差不多的神情看着她,眼底还有着明显的欲火,还不是很清醒的她,想也不想地就朝他伸出手。

  很想再跳进温柔乡里的余美人,在忍受不住地想握住她的手时,蔺言那张恶脸登时跳进他的脑海里,逼得他不得不放弃送到嘴边的天鹅肉,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有办法将她的手给压下。

  “你怎了?”总算有点清醒的君楠,在他的面色忽青忽白时,一手按着锦被坐起身。

  咕噜一声,余美人不禁咽了咽口水,因她那裸露双肩、无辜可人的模样,对已尝上了瘾头,此刻完全不具定性的他来说,未免太过春色无边,也再撩人不过……

  “你的身子……可有任何不适?”他迟疑地问着,很想拉下锦被一览春光,更想同她一块再钻进里头一整日都不出来。

  “没有。”她摇摇头,还担心地以手探了探他的额际。

  理智再度松弦,蔺言和东翁警告的话语也逐渐自他的脑海里远逸,太过食髓知味的余美人,低首吻住那张娇艳欲滴的嫣唇,直在心里想着……

  一次,只要再一次就好……

  只是,他事前并不知道,这很可能会是短期内的最后一次。

  当事后他慌慌张张地抱着君楠一路往十四巷底跑,去找那个正好采药回来的蔺言报到,面上带着心虚和紧张的他,才进屋没多久,就开始频频闪避着蔺言不时刺过来的冷目。

  替君楠号过脉诊完后,蔺言一开口就是冷箭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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