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闭了闭眼,从没想过他的妻子竟会如此执拗,一再挑战他的耐性!真以为他不敢休了她?
不不不,他不能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他得跟她说道理,不能让她有事没事就把休妻这事挂在嘴边……都上玉牒了,休什么休!
「祝心琏,本王……」
「妾身还有事要忙,王爷自便。」赏给他一个潇洒背影,不管他允不允,祝心琏迳自忙去了。
宇文修愣在当场,脸色忽青忽白,一口浊气卡在喉间,吞不下也吐不出。
去她的道理,有什么好说的!
拿乔?以为他会哄她吗?她想多了!
她敢耍性子,他就冷着她,看她何时觉悟、何时低头,他再考虑要不要原谅她!宇文修握了握拳,转身就走,却险些撞上海青。
「你杵在这儿做什么!」他怒吼道,毫不遮掩他快要爆开的怒火。
海青委屈至极,谁知道主子会在这当头转身呢?他不过是看了场主子吃疡的好戏,反应迟了些,至于这么骂他?
委屈归委屈,海青还是赔笑问:「主子上哪?」
「你管得着吗?」
海青嘴角下垂,觉得人生好苦,他得想个法子让侧妃回心转意,别再冷着主子,搞得他自己日子难受。
突然,宇文修道:「她往这儿看了吗?」
「嗄?」海青两眼发直,脑袋发懵。
「我说,她往这儿看了吗?」到底要他说几次?
海青愣了少顷才意会,赶忙偷觑了眼,却压根没瞧见祝心琏的身影……
「主子,侧妃不知道上哪去了……」不要瞪他,又不是他要侧妃走的,真那么在意,追上去不就得了?
宇文修气得拂袖而去,铁了心不睬她,她不低头,就别奢望他回头!
回到常宅,宇文修冷着脸坐在堂屋里,外头,海靛走来,敏锐地察觉状况不对劲,低声问了守在外头的海青——
「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侧妃冷着主子,主子正发火。」海青无奈道。
「侧妃为什么冷着主子?」这么快就恃宠而骄了?
「我怎么知道?」他看起来像是侧妃肚子里的蛔虫吗?「方才侧妃回来了,我还特地旁敲侧击,偏偏侧妃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不管我怎么说,她一点回应也不给我,我还能怎么办?」原以为她还能陪主子用膳,可谁知道晚膳的点早过了,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主子气得更呛。
别看侧妃平常笑嘻嘻的,像是个好拿捏的主,事实上她很有自己的主意,一旦打定主意,那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头,不知为何觉得跟主子挺像的……是被主子带坏了不成?
海靛望向屋内,有些踌躇不定。
「不是有事要禀报?进去啊。」海青有些幸灾乐祸地催促着。
海靛啧了声,「你当我傻呀!」挑这当头向主子禀报一些不算好的消息,那不是找死吗?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侧妃愈冷着主子,主子的性子只会越发不好,照我看来,主子不会低头的,这两人恐怕得要再闹上一阵子。」想到这些,海青就觉得心累,开始怀念几天前的好风光。
海靛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理,叹了口气,慷慨就义地推门进屋。
一踏进屋,海靛的眼皮就开始跳了,他不禁怀疑今天真的不是个好时机,也许他应该扭头就跑……
「事情查得如何?」
就在海靛打退堂鼓,企图趁主子不备溜走时,主子开口问话了。
海靛赶忙来到他面前道:「主子,薛知府在汾州上任同知之前,是漕运参政,负责押粮。」
话落,海靛被他家主子那冷进骨子里的目光盯到遍体生寒,却分不清主子的不快是因为侧妃,还是来自这个消息。
「所以昭廷出事时,他是漕运参政?」半晌,他才沉声问道。
「是。」
宇文修垂敛长睫,突地掀唇冷笑,「全都是一丘之貉,二哥的手法倒也不错。」
「主子的意思是……」
「薛知府是二哥的人。」
「怎么说?」不是他看轻二皇子,而是这些年,皇上虽然给二皇子一些职务,但至今尚未封王,足以见得皇上并不看重他,在这情况底下,二皇子又要如何拉拢地方官员?
「初到淮州,薛知府不想让我知道薛劲与祝……与她是青梅竹马,可是二哥一来便挑明说他俩是青梅竹马,这事不是薛知府说的,会是谁说的?他极欲避嫌,若不是与二哥极为熟识,又何必告知这事,徒增麻烦?」
海靛还是不懂,「可是,二皇子人在京城,又怎能与薛知府勾搭上?」
「你以为当初二哥拼死拼活驰援沙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要立下战功,为了请皇上赐婚,得到唐家的势力?唐家是皇亲国戚,其姻亲又错综复杂,不管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员,都有唐家插得上手的地方。」
海靛听得一愣一愣,直到现在才总算拼凑出十二年前主子遇袭的原貌,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小的一直以为是太子呐……」
「是太子党所为无误,而他不过是借刀杀人。」宇文修撇唇笑得自嘲。
第十章 迟来的洞房花烛(2)
当年,他能够下床后,他便让暗卫把所有事情一桩桩地查。
他也怀疑太子,可是在层层叠叠抽丝剥茧,发现所有的证据都合理地指向太子,只要能抓住证据,必定能让太子至少断一只臂膀时,他反倒觉得不对。
若他要害人,必定会想办法栽赃给旁人,怎么会让人这般顺畅地查到自己身上?
他开始怀疑有人想让他作屠龙刀,最好他跟太子两败俱伤,才能渔翁得利。
而其实他让暗卫搜找证据,纯粹只是想替昭廷平反,可惜的是所找出的证据全都指向了太子党中与皇亲国戚沾得上边的人。
为了皇家颜面,就算他呈上证据,皇上也不会替昭廷平反。
谁会为了一个已故的官员,伤了皇家体面?横竖人都死了,罪名也担了,都过了十二年了,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何必再搅乱一池春水?
「主子,既是如此,二皇子此次押粮而来,咱们得小心为上。」
「有什么好小心的?你以为是谁让他押粮来的?」宇文修嗤笑了声。
「主子是有意……引诱他再动手?可是主子现在并无要职在身,主子没挡着他的路,他没理由这么做。」
「因为我不愿作屠龙刀,他只能故技重施,拉太子下马。」他必须给宇文信动手的机会,才能制造为昭廷平反的机会。
只要太子不犯大错,太子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但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待遇可就不同了,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泼他一身脏水,最好是连整个唐家都拖下水。
唐家嚣张太久,怕是早成了皇上的眼中钉,相信皇上会很乐意处置唐家,不仅替昭廷平反也能替自己博得贤帝美名。
「主子都知道了,怎么不跟咱们说呢?」海靛有点泄气,总算明白他费尽心思弄到手的帐本,主子看了却不开心。
「怕你们鸡婆。」他淡道,这群随他一起成长的暗卫,要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当年他伤重濒死时,他们为他奔波,千里寻找药材,他都看在眼里。
然而海青的性子太过耿直,让他知晓,极易出事,而海靛虽是老谋深算,却怕他不管不顾进行暗杀,不管怎样都不是他乐见的。
他的兄弟,他自己处置,君子报仇,十二年也不嫌晚。
「主子……」海靛觉得心酸极了,怎么他为主子机关算尽却只换来鸡婆两个字?
「还有什么消息回传?」
海靛无声叹了口气,道:「主子,弟兄传回消息,怎么也查不出祝大人的外室到底是谁。」
「查不出来?」
「或许……根本没这个人。」
宇文修沉吟不语。他对自家暗卫的能力是相当自信的,没有查不出的人,除非那是个虚构的人。
可是,如果没有外室,祝心琏是打哪来的?
「说到这事,倒想起海蓝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海青见主子脸色稍霁,才进屋提起这事,担忧他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事了。
「让人去找他。」宇文修话落,突听见雨声,目光看向外头半晌,毫不犹豫起身。
海青跟在他身后,见他踏出房门,立刻知道他要上哪。
还需要问吗?三更半夜的,自然是去找侧妃。
至于主子先前说了什么低头不低头的……随便听听吧,谁要主子先上心了呢。
雨声响起,还未就寝的祝心琏起身推开窗,看见豆大的雨,不禁担心宇文修的腿是不是又疼了。
他说过,他的腿伤是以前遇袭从马上摔下所致,当时腿都摔断了,还身中剧毒,那时他还是决意去救好友,哪怕遭火焚身,他还是不放弃……才多大的年纪,把自己搞得一身伤,落得一身宿疾,每每刮风下雨他便难受,真是……
可才想到这,她抿了抿唇,铁了心不想睬他。
谁要他那么坏,都跟他说不可以了,他却还是逼迫她非得看他满身伤痕……事实上,她看见的可不只是伤痕而已,事后面对许嬷嬷的谆谆告诫,她更是羞得无颜见人。
他要是不道歉,不改改这毛病,她绝不原谅他。
然而,回头坐在榻上,脑海翻飞过他犯腿疼时的神情,明明就疼得难受还故作轻松,她又心软了,不如……去瞧瞧吧,要不去问问海青也好,若他真的不舒服,也能让海青替他按压按压。
打定主意,她起身套上外衫,却突地听见有人掀帘而入,她头也没回地道:「兰草,你别跟了,我去去就回。」
「去哪?」
祝心琏被吓得险些原地跳起,一回头便见神色阴郁的他,脱口问:「你怎么来了?」这神色,不可能是为了道歉而来的吧。
「本王不能来?」他恼道。
祝心琏本是要回他「你是王爷,没有不能踏进之处」,可一见他脸色差得很,不禁脱口问:「你怎么了?」
「腿疼。」
「腿疼你还来?」
「你不就我,只好我就你。」
祝心琏张口欲言,最终还是闭上嘴,搅着他在床榻边坐下,「趴着。」
宇文修乖乖趴下,瞥见她穿着外衫,不由问:「你要去哪?担心雨下得太大,刚筑个底的堤防会冲坏?」
夜色深了,许嬷嬷都说她睡下了,肯定是听见雨声就打算去河堤瞧瞧。
啧,怎么就没想着瞧瞧他?
祝心琏愣了下,惊诧不已,没有,她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她只想起他的腿疼不疼……
「不用去,夜里有人看着,雨势要是不停,河水又泛滥的话,他们也知道拿你让人做的草裹土去堵一堵。」他闭着双眼,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这些年,他将海靛安排在淮州,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昭廷的女儿,另一方面是尽他所能地帮助因涝旱而流离失所的南方百姓,他们可以进他的庄子或铺子里谋生,或者是习武读书,甚或是学习其他技艺,不求往后成为国之栋梁,只盼能安身立命。
而海靛所谓备妥的人手,自然是从那其中精挑出的人。
祝心琏垂着眼睫,抿着唇好一会,开始轻揉着他后腿上的穴道。「场给的那些人都是相当得力的帮手,我并不担心。」
听她嗓音软绵绵地喊着场,令宇文修嘴角一撇,在心里暗记上一笔,又问:「既不担心,你都歇下了,穿着外衫要去哪?」
「……还不是因为下雨了。」她闷声道。
「什么跟什么?」他斜瞥她一眼,有些摸不着头绪,既然不是怕河水暴涨,其他事又跟下雨有何干?
祝心琏睨他一眼,快速地收回目光,玉白的耳朵缓缓染上一层绯红,「怕你腿疼……」
她声音细如吐气,轻得几乎叫人听不清,宇文修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嘴角不自觉地勾弯,翻过身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欸,你又这样!」她被迫趴在他胸口上,不敢胡乱挣扎,就怕不小心弄疼他。
「原来你是会担心我的。」
祝心琏顿了下,恼道:「你是我的相公,我不担心你要担心谁?反倒是你,老是欺负我,你还不知反省。」
「我何时欺负你了?」他疑惑道。「分明是你欺负我。」
「我欺负你?我哪来的本事欺负你?」
「你不睬我、不找我,故意跟薛劲走得那么近气我,你当真以为我都不会发火?」到底谁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他堂堂王爷已经被她踩在脚底下还不敢喊疼,她还敢恶人先告状。
祝心琏恶狠狠地瞪着他,「我跟薛劲是在谈筑堤的事,你分明是知道的,哪里是气你?而你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以为我是故意不睬你不找你?」
他怎么有脸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当王爷的,黑白曲直都由他说了算吗?
「我哪儿做错了?」来,说清楚,他厌倦了老是被她漠视的日子。
「你!」祝心琏哪里说得出口,小脸红通通的。
宇文修瞧她气得杏眼圆瞠,却又说不出话的模样,心旌动摇之际,已经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
祝心琏顿时变成颤抖的小兔,杏眸染上一层水光。
宇文修哪能忍受她如此羞涩的勾诱,一把将她压在床上,唇舌纠缠间,大手已经滑入她的中衣,轻覆着她柔软又轻颤的胸揉弄。
「嗯……不要,会疼……」祝心琏羞得抓住他的手。
他一逮着机会就对她上下其手,老是捏得她连穿肚兜都疼,好不容易歇了几日较不疼,她可不要再受一次苦头。
「会疼?」他哑声问着。
「嗯。」她用浓浓鼻音拖了长音,像是委屈极了。
「我用舔的就不疼了。」
祝心琏顿了下,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他已经一把拉开她的中衣,掀开她的肚兜,温热的唇已经覆在她的胸上,她吓得险些尖叫,可在湿热的舌舔触着敏感的点时,她抽了口气,阵阵酥麻从胸间爆开。
「不要……」她气若游丝地抗拒着,伸手想要阻挡却被他拉至头顶上。
「心琏,咱们圆房吧。」他哑声喃着,褪去衣物。
看着他褪去衣物,展露出瘦而不弱的身躯,她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要做何反应。
「本来是想要等你再长大些的,可我发现……你已经够大了。」说时,他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胸。
祝心琏羞恼地想要打他,手却被他轻柔地拦劫,拉到唇边轻吻。
「怕吗?出阁前,你的嫡母没有教你吗?」
「……嬷嬷教了。」她又羞又紧张,整个人僵到快石化。
当初,她认为她不可能与他圆房,所以嬷嬷在教导时,她完全放空,还是后来他老爱对她上下其手,她才从箱笼里找出那本书看过一遍,方搞懂他到底在做什么。
「那就好,至少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他置身在她腿间。
「等等等等,太亮了。」她紧揪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