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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相思怕上楼  第22页    作者:叶芊芊

  “不,他才不爱你,他爱的是我,否则他为何要来我家提亲?”她有凭有据。

  “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李媚虹词穷。

  “你无话可说了,依我看,你肚子里的种非但不是力耕的,可能根本没有种。”她毫不留情地拆穿西洋镜原是个镜面折射的幌子。

  “看看我手上的这枚戒指,你不觉得很眼熟吗?”李媚虹高举左手,无名指上有枚朱砂宝石戒,虽然不是很名贵,但意义非凡。

  她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力。“是力耕的。”

  “是他二十岁生日时,他母亲恭贺他成年的大礼。不用我多费唇舌,你该明白现在载在我手指上的意义了。”李媚红卖弄莲花指。

  “他……他不可能将这么贵重的纪念品送给你。”她拚命摇头,发丝粉乱。

  “由此可知,他是多么地爱我。”

  “我不信。”

  “难不成你以为这是我偷来的?”李媚虹咬牙切齿。

  “你确实是用偷的。﹂内侧的门一开,余力耘从容地走出来,一个内急居然花了她十五分钟,一边蹲马桶一运听故事--加料故事。

  这个声音与答案,使汪思涵浸浴在久旱逄甘雨的喜悦中。

  “力耘,我--”这个声音吓得李媚虹脸白如鬼魅。

  “李媚虹,你趁我哥哥病得不省人事时,偷偷从他手下取下,事后我们全家为了这枚戒指翻箱倒柜,而你竟然佯装不知道,还有脸和我们一起流汗。”

  “力耘,我只是暂时借用一下,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还给力耕,求求你不要说出去。”李媚虹弄巧成拙。

  “我非但要告诉大哥,还要告诉爸妈,让他们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为做余家媳妇如此不择手段。”余力耘心寒虚情假意也可以和真的一样感动天地。

  “我的手段只是为了对付汪思涵,对你们一家人我是真心的。”李媚虹抽抽噎噎地掉下眼泪。

  可怜的李媚虹,这一回合擂台赛,她是对影打拳,自己打自己。

  她的对手汪思涵,已伤重提前离常

  “女人的眼泪,对我不是武器,你还是留着它们,可以省下许多力气,待会儿好自圆其说。”

  “余力耘,我不怕你嚼舌根,不会有人相信你的。”李媚虹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全身散发出的狠劲令人毛骨悚然。

  “那我们走着瞧!”余力耘不甘示弱,还没来得及拉门出去,李媚虹先冲去内侧的门,马桶冲水声随后咕噜噜响起,急得余力耘一把扯住李媚虹的头发,忿忿的问:“李媚虹,你这是干什么?”

  李媚虹仰着头,沾沾自喜道:“我把证据冲到马桶里,没有了证据,你能奈我何?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点,将来我做了你的大嫂,你休想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家可不容你来去自如。”她露出狰狞的一面。

  余力耘望水兴叹。“你好恶毒的心肠,我就不信凭我是父母养了二十七年的女儿,他们会不相信我的片面之词。”

  李媚虹一个飞身挡在余力耘身前。“你不准踏出这里半步。”

  “我偏要走出去揭穿你丑陋的面目。”

  李媚虹突然一个闪躲,一把刀子架在汪思涵颈上。“站住,你若敢轻举妄动,这把锐利的修眉刀马上割破她的咽喉。”

  “刀剑无眼,你不要开玩笑。”

  “我现在哪有心情开玩笑,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李媚虹已是骑虎难下。

  “你放开她,这整件事和她无关。”余力耘顿时乱了手脚。

  “若不是她,力耕早就属于我了,她必须消失,不仅是从台湾消失,而且还要自此从空气中消失,让力耕永远都找不到她。”李媚虹疯了似地狂笑。

  过了今晚,汪思涵将成为这儿每个认得她的人的一段记忆;没想到李媚虹已等不及了,甚至不惜犯下以命抵命的滔天大罪,将她从每个人的记忆中连根拔起。

  汪思涵不怕死,但死有轻如鸿毛、重若泰山两种选择,她宁愿虚与委蛇,也不要白死。

  第10章(2)

  余力耘倒抽了口气,稳定心绪。“你杀了她,自己一样要坐牢。”

  “我得不到的,也轮不到她捡。”李媚虹手一用力,数滴血晕红了刀。

  “好,好,你冷静一点,把刀放下来,我答应你今天所发生的事就此一笔勾消,绝不再提起。”她边说边慢慢移动位置。

  “你不要靠过来。”李媚虹退到洗手台前。

  “媚虹,你看看镜子里面的你,满眼的血丝,散乱的头发,难怪大哥弃你舍她。”余力耘想到了锦囊妙计。

  “对,是她的脸的错,我应该毁了她的脸。”刀一下子升高了十公分,在汪思涵的脸颊上游移。

  女人对女人最大的嫉妒,在于对脸蛋一些细微差距上斤斤计较。

  “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说你的妆没化好,其实汪思涵姿色平庸,三分人样也要配上七分打扮,才可能造出沉鱼落雁的美丽来。媚虹,你比她漂亮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只可惜你没抓对大哥的心,他不喜欢浓妆的女人,喜欢淡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激将法奏效了。

  “用水让妆卸淡一点,你会更出色的。”

  “真的?”李媚虹半信半疑。

  “不骗你,你试试看。”余力耘报以鼓励的笑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媚虹侧身压水龙头把手时,余力耘奋不顾身拉住李媚虹的右手,而汪思涵一口咬住李媚虹横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刀子离开了李媚虹的手,落到余力耕手上。

  小小的洗手间,一下子挤满了人,个个神色慌张。

  他们一听完辜莉莉的家族史,就分头找汪思涵,最后统统集合在洗手间门外,听见她们的争执声,却进退两难,只能在外面捏把冷汗。

  幸亏余力耘机智过人,化险为夷。

  戏,却还未落幕。

  ☆☆☆☆☆☆☆

  李媚虹在父亲的押解下悲愤交加地离开酒会,临走前李父提出解除婚约的条件交换丑闻的蔓生。

  辛人杰从辜莉莉的口中得知此情已惘然,随便编了个借口先行离去。

  四个女人坐在休息室沙发上,喝酒庆祝劫后余生,外面的酒会全交给男人们应付,这儿成了男人的禁地,女人的天堂。

  但她们却不知道门外挂了一张张开杰亲笔书法的警示牌,上面写着:内有母老虎,吃人不负贵。听说这个牌子后来还被某个知名的企业大亨相中,出高价买下,一来是因为他怕老婆,二来是为了杜绝借钱的客人,一牌二用。

  喝到酒酣耳热的时候,夹在三个心结尚存女人中的辜莉莉,充分发挥了调和剂的功效。“表姊,你今天会让表姊夫回家住吗?”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嘴。”余力耘嘴硬心软,她早想夫妻重修旧好,只是到现在还没找到下台阶。

  “我不小了,论年龄也不过小你三岁,论交男人的经验,我可比你老到多了。”辜莉莉穿著短裙跷着二郎腿,一副浪荡卡门的样子。

  “莉莉,女孩子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成何体统!”汪思涵摆出大姊的威严,辜莉莉双肩一垮,勉为其难地正襟为坐,心里却是怨声载道。日后她要和蒋天雪看齐,穿著大圆裙,在裙内她的脚才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莉莉,你真是口无遮拦。”余力耘脸红到了发鬓。她好久没有性生活,一想到男女间情欲的事,无形中头低了下来,掩饰眼底浪漫的遐思。

  “你……你还不能原谅我吗?”蒋天雪战战兢兢地问。

  “不,应该是我祈求你的原谅,原谅我上一次的行为。”余力耘哑着嗓子说,心还没拉回来。

  “我做错事应该受到惩罚,所以你不必道歉,也不需要委屈自己。”

  “这是一个讲法治的社会,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天雪,请接受我最深的歉意。”

  “我对你更是歉疚难安,力耘。”

  “你们两个成了日本人,鞠躬愈鞠愈低,快碰到地板了。”辜莉莉呵呵笑。

  “好,太好了,一个叫天雪,一个叫力耘,你们已是好姊妹了,不必再对不起来对不起去,姊妹间是没有抱歉的。”汪思涵拉过两人的手,握手言和。

  “唉!”

  “莉莉,你叹什么气?”

  “表姊夫好可怜,你们和好做姊妹了,他却依然睡旅馆。”辜莉莉古灵精怪。

  “力耘,你要是真心原谅我,我希望你也能以同样的胸襟对待张开杰。”

  “是啊,光看他那一幅压轴画“母爱”,就知道他是爱你的。”

  “太便宜他了。”余力耘惺惺作态。

  “表姊,你就不要再挣扎了,男人逢场作戏,有时候做太太的也要反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辜莉莉早就看不惯表姊这位“妻管严”博士。

  “好了,莉莉,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这一国的?老帮那个臭男人讲话。”

  “你这句话一骂骂了三个人。”辜莉莉拊掌大笑。

  “莉莉,你总要给表姊一次发飙的机会,让他在外多吃点苦,没了以后。”余力耘没辙了。

  “表姊,你什么都变了,就是虚荣心没变。”

  “不谈我的事了,恩涵,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嫁进我们家?”

  “我……没有人向我求婚啊!”汪思涵自我解嘲。

  “我这不是来了┅”余力耕内心充满过景阳岗的壮志。

  “好棒!有好戏看了。”辜莉莉手舞足蹈,像个拿到本好漫画的三岁孩童。

  “丫头,这间屋子温度一下升高了二十度,我看可能是冷气坏了,我们出去外面吹好的冷气。”余力耘和蒋天雪一左一右架着辜莉莉,把她抬走。

  “可是,我好想留下来看表哥跪着求婚的样子。”辜莉莉嘟着嘴。

  “以后看你老公的就可以了。”蒋天雪嘻嘻哈哈。

  “表哥加油!”

  “思涵,你一定要让我哥双膝落地,这样他以后膝下就没黄金了,不听话就可以罚他跪算盘。”余力耘胳臂往外弯。

  “力耘!你当心我回家揍得你皮开肉绽。”

  “听到没,他会揍妹妹,思涵,以后我们姑嫂一心,你今天就替我讨个公道。”

  “快走,想看从钥匙孔偷看更过瘾。”余力耕生气地打开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

  寂静无声。

  汪思涵低头玩弄手指,余力耕站在门口等她开口认错,偏偏她无语。

  余力耕按捺不住空气中只有马达的声音,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她抬起头,勇敢地接受他温柔的责难。

  “为什么要穿这么性感的衣服参加酒会?”

  “请柬上写着盛装赴会,而这一件恰好是我唯一的夏季盛装。”这件霓裳还是和蒋天雪于两年前逛街时忍痛买的,买完之后她连吃了三个月的阳春面,最后落到躺在医院打点滴补充营养。

  “那也用不着挽着辛人杰的手、一副小鸟依人的甜蜜样!”从门口的骚动开始,他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她一秒。

  “你说错了,是大鸟依人。来这种场合的女士身边有个男伴相随是很自然的事,你不也带着李媚虹一起来?”她不记得自己有靠在辛人杰胸膛的疏忽,想了想后她笃定他说谎。穿上三吋高跟鞋的她,身高一下拉长到一百七十三公分,怎么靠在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的人肩上或胸前?

  “他可以去挽蒋天雪的手,为何独独是你?”他耿耿于怀。

  “天雪名花有主,主人又是人杰的好朋友,他当然不能逾矩。我就不一样了,自由自在的单身女郎。”她辩才无碍。

  “谁说你是自由的?你是属于我的。”他把她从沙发上拉起。

  “我不是。”她下巴抬得高高的。

  久违的吻,挟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她的唇,她的理智、她的感情瓦解了,这么深刻的爱,她再也舍不得抛弃,再也不想逃避了。

  余力耕感觉到门外确实有钥匙孔偷窥狂,依依不舍地浇熄热情,附在她耳际轻喃:“我可以去当医生了。”

  “什么?”

  “专门治疗性冷感女人的主治大夫。”

  “不行,你只能有我一个病人。”

  “那你什么时候来我这儿接受临床诊断?”

  “年中。”

  汪思涵的年中,是明年年中,等父母从大陆回来之后的年中。

  余力耕直呼上当了。

  ☆☆☆☆☆☆☆

  两个月过后,蒋天雪和田子照这一对老夫老妻终于踏上红毯。

  不过,这场婚礼让余力耕十分吃味,一来是妒忌天底下所有比他先得到幸福的男人;二来男傧相不是他,是辛人杰,而女傧相却是他未婚妻,实在气得他火冒三丈。

  可是他不敢表现出狭心症的症状,那些女人铁定会嘲笑他、污辱他、伤害他、批斗他,发动长达十年的文革运动,让他不得安宁。

  现在那些女人全躲在新娘休息室里,门口又挂了“内有母老虎,咬人不负责”的警示牌,不知在里面玩什么飞机!

  “天雪,你不是说年底才结婚吗?”汪思涵狐疑的问。

  “有人在催了。”蒋天雪羞答答的说。

  “子照?”

  “不,是他的孩子等不及了。”蒋天雪指着微凸的小腹。

  “我还以为你发福了。”汪思涵笑自己眼拙。

  “恶!”余力耘的呕吐声一呜惊人。

  “表姊!”辜莉莉正在喝汽水,差点呛到。

  “有什么好惊讶!我是有老公的女人,有爱就有产物。”余力耘四两拨千斤。

  “问题是,你不是家庭计画的拥护者?”辜莉莉记得表姊两次从产房出来后,第一句话都是:“我发誓再也不进产房”。

  “政府现在鼓励三个小孩恰恰好,我这是响应政府的政策。”余力耘顽强的反驳。

  “算算日子,这一胎大概是画展开幕酒会那一晚激情下的产物。”

  “莉莉,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姊,她们都开花结果了,你呢?”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余力耕的催促,“女施主们,参佛时间己过,用膳了。”

  “你们听见了,和尚在阿弥陀佛了。”

  “善哉!善哉!”大家笑成了一团。

  余力耕已经吃了两个月的素菜。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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