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你成为龚爷男奴的事已经传遍京城,你还让不让我做人?”项予声泪俱下。“你赌输自己就算了,干么连我也被嘲笑……而且你明明会赢的!你是故意输的。”如果他不是主子,他真的很想扁他!
“你管我,他放水,我要是赢他,不是胜之不武吗?那样我才觉得丢脸,更何况输了又如何?当男奴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他,就守在他身边,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要我积极一点吗?”
项予闻言,霎时欲哭无泪。
原来自己是始作俑者……他好可怜,怎会有这种主子?脑袋非要那么硬,肠子非要那么画,都不会转弯的。
“我明天递辞表给你。”他不干了啦,气死!
“随便你”褚非哼了声,拂袖而去。
躺在床上,他开始盘算,明天要如何踏进龚阀,跟稚讨个公道,再顺便跟他讨个名分……名分?忍不住的,他又想到那个吻,想到那个邪恶的幻想……可恶,要是赢了也不错呀……
没关系,不急的,来日方长。
忖着,摸着唇,他带着期待入睡。
然而,翌日早朝,他却得知一个天大的消息一
“父皇,龚风华已经同意护送仙宁前往娄月和亲。”弋照霆出列享报。
褚非登时怔住。
这是怎么回事?稚先前百般刁难就是不肯点头,为何现在却突然答应?其实,经过沉船事件,他也想过为何稚迟迟不答应,应该与宫中斗争有关,是想要避祸。
如是猜想后,他便推了照霆的请托,宁可稚待在云暮城,也不要他到娄月去,毕竟这一路途中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料不准。
下了朝后,他抓着表哥,问:“稚是什么时候答应要护送仙宁公主和亲的?”
弋照霆忍着笑意说:“他是你主子,你应该问他。”
褚非眼角抽插着,“连你都知道这件事了。”
“愿赌服输,这等气魄真不亏是我表弟,所以我也告诉父皇了,打算让他好好地表扬你。”
“不用了,我……”听出他的嘲讽,褚非本来还有些意见,但转念一想,他改口道:“好,我就去找皇上。”话落,他转身就走。
“喂,褚非,我开玩笑的”看着表弟疾走的身影,弋照霆苦笑的神情缓缓收敛,变得晦暗难辨。
为了护送仙宁公主和亲一事,龚阀里里外外忙碌不已。
“为什么连我也要去?”
龚风华的院落“辰阳楼”里传出龚子凛不满的抗议。
“因为娄战耒的伤势未愈,可以想见他这次受的伤有多重。”龚风华从账本中抬头。“不管怎样,他是为了你而受伤的,难道你不应该负责照料他吗?”
龚子凛可怜兮兮地垂着眼,“我知道啊……可你也不该到明天要出发了才告诉我。”
虽然她拥有自行疗愈的体质,根本不需要娄战耒救她,可是……他在不知情之下还舍身救她,这份情谊最珍贵,所以她看他也没那么讨厌了,甚至会在他痛拧眉头时感到不舍。
“有问题吗?”龚风华淡声问着。
“我……”她抿了抿嘴,“这一趟要去那么久,我当然得多准备几套衣物,还要有人服侍,所以……”
“我已请人普你裁了夏衫,前两日刚送来,都帮你收妥了,至于谁要陪同,当然是巩家两兄弟还有俪人。”龚风华笑蹄着她。“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她垂着脸,偷偷吐了舌头。
风华是鬼呀什么事都替她打点好,也笃定她根本推托不了。
去一趟娄月也没什么,可她没跟照霆说一声呀。
“既然没问题,就早点回去歇着,毕竟明儿个可要早起。”
“喔”她拖着脚步走出书房。
“不其,跟着,别让二爷踏出禅师雨轩一步。”龚风华沉声盼咐。
守在外头的左不其立刻领命而去。
她如此保密到家,就是为了不让消息走漏,尤其是不能教荣亲王发现。
第八章 一诺将军奴(2)
弋风皇朝,目前有六名皇子,大皇子在娄月当质子,入翰林阁的三皇子野心勃勃,私下招兵买马,多次向她表示想与龚阀合作,而四皇子掌管太府寺,凡要入京的货物都得经过他才能取得凭证,却老是蓄意找龚阀的碴,至于掌管潜运的六皇子则是气焰逼人,船宫的船只大小载重,就受尽他的刁难。
不过托褚非的福,六皇子暂时丢了潜运的差事,暂时递补的潜官和龚阀熟识,给了不少方便。
眼前唯有五皇子和二皇子跟龚阀的关系最为简单平和,然而,偏是这种不动声色的关系最让她防备。
不管怎样,皇族都该防。
这天底下,除了家人之外,让她不设防的,也只有褚非。
想起他,她不禁叹气。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会傻得输了赌注……而这些日子,也没有他的消息。
原以为自己答应护送仙宁公主和亲的消息一传到他耳里,他会马上跑来,谁知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也许这一别,往后不会再见面。
她故作潇洒,心里其实不舍得紧。
龚风华闭上眼,出现的皆是他的身影,盛怒的他、勾笑的他、趴在她肩上低泣的他……褚非,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绑走算了。
忖着,她笑得自嘲,再张眼,着手处理手上的事务。
翌日四更天,东方的天空已经微染淡蓝。
龚阀一行人,整装在皇宫外等候。
弋风皇帝说过不再见龚风华,所以她便待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但却突然有人掀开车帘,她横眼望去,竟是--“褚非?”
“可以准备走了。”他咧开嘴大大的笑。
惊讶吧……自己忍着几天不出现,就是为了稚这抹洁意。
“走?你……”
“我是受皇命,负责与你一道护送公主和亲的晓骑大将军,你有异议吗?”他笑得很得意。
想甩开他?没那么容易。
“既然你要去,又何必要我护送?”
“我是使节代表,毕竟进了娄月之后,总要有人和娄月女帝会晤的。”依他的身分当个使节不会太重也不会太轻,就不会让人胡思乱想。
龚风华恍然大悟地瞪着他,“所以你这几天没到龚阀走动,就是因为你忙着在交接吧。”
“可不是?”褚非突然凑近道:“我都说了我是你的奴,自然是你走到哪,我便跟到哪。”
“你……”为什么非那么一板一眼?
“将军,请到前头。”
龚风华话未竟,瞧见他的副将顾起,眉头不禁微皱。
“我马上过去。”褚非笑盼着她。“稚,跟我一起到前头吧,要不然你怎么当引路人?”
她叹了口气,也只能乖乖下马车。
“你非得这么死心眼?”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他变得有些不同,不再那么容易被激怒,教她难以掌握。
“没法子,天生的,改不了。”他笑眯眼,大手偷偷地牵着她的。
她目光落在他牵住自己的手上,真的觉得他……“那天沉船的时候,你有没有撞到头?”她问得很认真。
瞧她一副他撞坏脑子的表情,他没好气地自嘲着,“多亏我撞到头,才总算清醒了。”
他一直不曾正视自己的心,直到稚浑身染血躺在自己怀里,他才惊觉自己多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在他养伤见不到他的那段日子里,他更是担心受怕,尝尽思念的滋味。
然后发现,原来自己早就爱了他好久好久……
久到不在乎他是个男人,久到漠视龚阀女王的存在,只要自己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好……
“嘎?”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仙宁公主和亲的队伍,除了龚阀派出数十人引路之外,还有褚非带领的百名兵马。
为了让公主能够在七月底平安抵达娄月,结果意外出现分歧。
“走鹰漠太危险了。”开口反对的是褚非的副将顾起。
“走鹰漠,在时间上才充裕。”龚风华淡声道。
“那请问,要是山贼出现,华爷要如何应对?”
“这应该要问你吧,顾副将。”
“你那是什么态度?”
“好了,这么大声做什么?”褚非终于忍不住出声,脱了属下一眼,示意他先退下。
顾起闷不吭声地退出大厅,跨出门口前,还瞪了守在厅外的左家两兄弟一眼。
看着摆在桌面的地图良久,褚非才道:“走鹰漠当然比较快,可也比较危险,毕竟队伍中有弱质女流,要是真和山贼碰头,死伤难估,也怕吓着仙宁公主。”
此处是龚阀位在鹰漠边界的分坊,是座大宅邸,东西一应俱全,已有人守在此处多时,可见打一开始稚就已挑好路径。
“褚非,雁飞山是西北东南走向,那位在西北端的西岭最为险峻,当年咱们也是因此打到那儿就不打了,如今如果坚持走雁飞山,你可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龚风华轻敲着地图。“你自己看,当初咱们从东岭到西岭,行军速度那么快,都要费上近二十日,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公主?一顶软轿要走多久,你知不知道?”
雁飞山西岭一过就是娄月,也正因为娄月东边有如此完美的屏障,加上由北延至南边的边界都有鹰漠横互,正南方有无定河经过……就算弋风一直对娄月虎视耽耽,也难以跨过这些天然边境。
“你这么说也有理。”
“公主的轿子,不能快、不能颠,你想咱们得走多久?”
褚非沉吟着。稚的考虑他明白,可要是硬闯鹰漠,就怕真的得跟漠狼硬碰硬,到时就怕横生枝节。
“要是不采纳我的意见,又何必要我当引路人?”她会挑这条路走,是为了节省时间,面对山贼,她也做出万全的准备,毕竟总不能重公主开玩笑。
当然,另一方面是她不想走可能被猜的路线而中了埋伏。
“好,就这么办。”褚非双手一摊。
“你确定?”
“当然。”
“那就叫你的手下客气一点。”
“我会下令。”看她眉眼有着不满,他不禁问:“你似乎不太喜欢顾起。”
她抬眼瞪去,“我早跟你说过,挑副手首重人品,可你觉得他的人品好吗?”
“他我跟他没什么私交,哪会知道他人品如何?况且顾起是照霆推荐的,我总不好推却。”
龚风华无力地叹口气,“算了。”当年武举殿试之前,和她对打的就是顾起,招招狠厉,不像比试,反倒像是要置她于死地这事,他肯定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