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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奴(上)  第9页    作者:绿光

  她朝船尾跑去,就见娄战耒一身是血地将看似昏迷的子凛护在怀里。

  而船尾处,几乎被炸开一大个窟尘。

  “快,送到前艘船,要船立刻靠岸,将他俩送回龚阀!”她大声指示。

  “是。”巩金语和巩王音分别抱着一人跃上另一艘船。

  “旭引,船舱底的水手们全上来了没?”她抓住正引人过船的房旭引询问。

  “还没。”

  “那我去,你先把人引渡上第二艘船。”龚风华盼咐着,立刻奔下舱底。

  “风华,船要沉了!”房旭引吼着,想要阻止她,偏又不能放下自己的任务不管,正左右为难之际,一阵风从身旁飘过去。

  回头,就见褚非已经冲进舱口,而他的贴侍也要踏入,便急忙喊道一

  “喂,兄弟,这边先帮个忙吧!舱底很窄,别下去,会碍事。”

  项予闻言,想了下,脚步重回,帮看把人引渡到第二艘船上。

  而舱底——

  “别急,一个一个慢慢往上走”龚风华来到舱底第二层,引导着摇桨的水于上甲板,又回头寻找是否有水手还在舱底,但周遭浓烟密布,口仓得人难过。

  她携着鼻一排一排地梭巡,突然听到熟悉的吼声,“龚风华,走了。”

  没料到他会寻她而来,她错愕极了。

  “褚非,上去”她喊道。

  “废话,当然要上去,快”他在黑暗之中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前跑。

  “等等,后头还有一排尚未巡完。”

  “再巡,船都沉了。”

  就在褚非既出的同时,他俩同时听到一阵古怪的劈啪声。

  “那是什么声音?”他低声问道。

  他不是水师,对于船身构造,一点概念都没有。

  “快走,船舱板要裂了。”龚风华催促,但就在瞬间,一阵木板被挤压游裂的声响袭来,带着一阵疾风,她想也没想地,一把抱住褚非,右肩承受着隔板爆裂的冲击力,力量大得连他都被撞在另一头的隔板上。

  “啊--”褚非头昏了下,随即抱起龚风华,却摸到一股湿意,还闻到一股血昧。“稚”

  商宴中途喊卡,应思行早就放出红色信号弹,让在河边附近的龚阀商行知晓商宴有异,于是当船一靠岸,岸边已有人备了马车,他立刻派快腿巩金语先回龚阀通知擅长医术的左不群。

  房旭引和其他人,忙着将贵宾安置到客栈休憩,剩余几人则护送受伤的人回到龚阀。

  龚阀里,左不群早已备妥了各种伤药等候,也派人去请另一位大夫医治伤势颇重的娄战耒。

  褚非抱着龚风华回龚阀,却见左不群决定先医治龚子凛,不禁恼声骂道:“先医稚,你没瞧见他一身是血吗?。”

  屋子里,挤满了人,龚家两位主子的贴侍,再加上褚非、弋照霆及其贴侍,龚家另两位主子,几乎快连站的位置都没了。

  “这是龚阀的规矩。”应思行摆出笑脸。“麻烦将风华交给我。”

  “不用,这边还有张软榻,稚暂时先放在这里,药给我,我处理。”当年在雁飞山上,他因为不懂医术无法好好替稚处理伤势,在那之后他有机会便钻研医书,或找宫中御医讨教,这些年下来,简单诊治和治疗已经难不倒他。

  瞧褚非就要替龚风华把脉,应思行立刻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这是龚家的事,麻烦你先出去。”

  “为什么我要出去?”他恼火起来。“就跟你说我懂得怎么医治。”

  “褚非……有不群在,没事的。”龚风华低声喃着。

  听到稚的声音,他才总算稍微安心。“稚,你没事吧。”

  “你再不出去,我就肯定有事。”她勾唇低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除了四爷,其他人全都给我出去!”房门口突然出现两名姑娘,开口的是身穿桃红懦裙的姑娘,杏眼桃腮,手里端看一盆水,此刻一双眼像是快要喷火一样。

  而另一个身穿鹅黄糯裙的姑娘,已快步走到床边,像是在审视龚子凛的伤势。

  “喂,你谁呀?知不知道我主子是谁?”项予往前一挡,和那姑娘杠上。

  虽说他家主子不中用又很幼稚,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他家主子这般失礼。

  “皇帝老子来了都得给我靠边站……你算哪根葱?全都给我出去!”身为龚风华的贴身丫轰,襄伶的脾气可是大得很。

  “你!”

  “好了,全都出来吧。”应思行先行走到外头。“王爷、褚都督,要是希望子凛和风华能赶紧进行医治,还请退到房外。”

  褚非犹穆了下,感觉龚风华轻握了下他的手,忙垂眼道:“稚,我先出去。”

  她轻点头,唇角笑意因为他唤她的表字而蔓延着。

  待所有人出去之后,龚子凛的贴身丫鬟俪人立刻关上门,甚至拉下门上和窗边的薄帘,才走到床边,低问:“四爷,二爷的衣裳破损了,要解衣吗?”

  左不群摆摆手,示意她解衣,便回头先处理龚风华的伤势。

  只见俪人褪下龚子凛的衣物,在那胸口处竟裹着一层束布。

  “不群,子凛要不要紧?”龚风华趴在软榻上,微眯眼间着。

  他笑了笑,用指比了比。

  她不禁低笑,“我都忘了,子凛可是继承了龚家血脉,有着自行疗愈的体质,都怪她昏迷,才会把我给吓着。

  “华爷,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的伤势有多可怕?”襄伶缓缓地剪开她身上的衣料,露出右肩上血肉模糊的大片伤口,就连胸前的东布也不知道被什么划破大半,露出饱满的胸形。

  “不碍事,我的右手还能动,没有伤到筋脉。”她低笑着,看向左不群。“不群,我说的没错吧。”

  却见他俊脸微排,得看伤口,但又不敢看得明目张胆。

  “也许没伤到筋脉,可就算怎么收口,也肯定会留下伤疤了。”襄伶叨念着。

  “肩头上原就有刀疤,现在又添上一笔,真是的。”

  “无所谓,反正我这辈子已经决定当男人了。”她笑看。

  她是龚家远亲,稚是她的本名,六岁那年被龚阀的应长老给找进龚阀,赐了龚姓,那之后,为了保护未来的龚阀女王,她注定得当个男人,必要时,她得成为女王的替身。

  第六章 楼舫爆炸(2)

  “我说四爷,你不看怎么替华爷上药?”襄伶没好气地说:“现在不是在意男女之别的时候,你也是个大夫,救人要紧。”

  “是呀,赶快弄一弄,然后去瞧瞧子凛是不是被火药给震出内伤,不然怎会直到现在都还未清醒。”龚风华催提着,半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再者,我得赶紧好起来,查出是谁这么大胆,竟连火药都用上了”

  没办法,她自小就被当男孩养,男女之别之于她意义不大。

  左不群红着脸,眯起眼,开始清理沾粘在皮肉里的木屑。

  而房外,应思行就站在门边,以防眼前两位尊贵的人不听劝地冲进房内。

  “褚非!”莫求言疾步跑来,一见弋照霆连忙行了个礼,再急问:“风华的伤势要不要紧?”

  “不知道,里头正在处理。”褚非揽着浓眉,双手紧抓着染上龚风华血水的衣服。

  在船上抱着稚的时候,突然觉得他好瘦……都怪他老是穿着宽松的衣袍,才教自己没有察觉他消瘦许多,就连腹都纤细得不可思议。

  “真是的,怎么又来了。”莫求言啧了声。

  “什么意思?”

  莫求言防备地看了弋照霆一眼,瞧他似乎没注意他们的对谈,径自在亭内闭目养神,便拉着褚非走开几步。

  “每年的商宴,我几乎都会在场。”

  “你是要向我炫耀你跟龚风华的好交情?”褚非没好气道。

  他刚刚间的是这个问题吗?

  莫求言无力地闭了闭眼,“那是因为每年龚阀商宴都会出事,怕伤及无辜,才会要我在场,证据也才好追查。”

  “怎会如此?”

  “照你这表情看来,你怕是也不知道风华在龚阀遇过不少事,想暗杀她的人,可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为什么?”

  “褚非,难道你真不知道皇族有人想除去龚阀?”

  “可……”他怔楞半晌,恼声低咆,“这事是在我的管辖地发生的,为什么都没人告知我一声?”

  他是皇卫司都督,皇城的营卫都归他管,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大可下令查办,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你说呢?不就是风华故意不想让你知道。”

  “这……”褚非咬了咬牙。“我马上派人彻查,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火药是朝廷的管制物,通常只用在军中,但却有人拿出火药对付稚……混蛋,这根本就是要人命嘛。

  不过,如果是要稚的命,又怎会是对准第三艘船?再者,火药要发射,也得有炮台,但水开门附近又怎么可能架设那些东西?再加上他之前就闻到火药味,那就代表是有人将火药带上船,点燃引线所致吧!

  “这可不容易查。”莫求言拍拍他的肩,要他冷静一点。

  朝中,管兵马的是兵部,管军务的是五军都督所,所有的火药武器,都是由五军都督所掌管,但就连他这个右军都督都不见得找得出蛛丝马迹,更何况他这个皇卫司都督?

  “就不信查不出”褚非恨声道。

  “什么嘛,原来你跟风华还是有几分交情,否则你干么这么气?”

  “什么交情,我……”否认的话滚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在危急关头,稚不假思索地保护他……如果不是稚当了龚阀女王的男宠,他们不会变成这样,因为他对稚……从初识时,就在意得紧。

  刚才当他发现稚一身是血时,心像是要停止跳动,血像是被凝结住,整个人霎时动弹不得,他不能想象,不愿想象,自己有可能永永远远的失去这个人。

  稚不能有事……他不能忍受那结果。

  “怎样?”莫求言问着。

  褚非撇撇嘴,压根没打算回头,眼角余光瞥见房门被推开,想也没想地奔了过去。

  “稚的状况如何?还好吧。”他问着,想要从襄伶身边过去,被她一步挡着。

  “一个丫鬟,一点礼节都不懂吗?”

  “褚都督才是一点礼节都不懂,我家华爷受了重伤,才刚上完药,如今虚乏地睡着了,褚都督还要入内探视,是存心不让人休息?”

  “我只看一眼,我……”视线落在她捧的那盆水,鲜红一片,那一刻仿佛有千万支针扎进他心底。

  “我家华爷和二爷需要静养,在伤势好转之前皆不见客,各位请回。”襄伶冷声下逐客令,漂亮的水眸环视一圈。

  华爷的伤让她这段时间根本无法绑上束布,在这种情况下见客,那憔悴面容和难掩的身形就怕会被人看出端倪。

  应思行随即出声说:“王爷、两位都督,既然知道风华和子凛的伤势已无碍,那么就请各位先回去,待两位身子好转,龚阀必定设宴招待各位。”

  “本王去探探娄皇子。”弋照霆微颜首道。

  “不其,带路。”应思行使了记眼色。

  “是。”

  左不其领着弋照霆到偏屋,而应思行则笑盈盈地看着褚非和莫求言,藏在笑意下的逐客令不言而喻。

  “褚非,我们先走吧,反正你也打算追查这件事的,不是吗?”莫求言出声劝看。

  他想了想,既然都无大碍了,自己不如先离开,好好追查这件事,至少下回来见稚时,也能给个交代。

  “我改天再来。”最终,褚非丢下这句话。

  “不然,送两位都督。”应思行笑道。

  太好了,终于将闲杂人等全都送出府,接下来是该好好查查,是谁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褚非将这事往上呈报,弋风皇帝摆摆手,放手让他去追查。

  他先从五军都督所开始查起,确定火药没有短缺后,再前往龚阀的船宫,那艘沉船已被打捞上岸,运回船宫,他还特地上船,朝几个重点调查,却赫然发现在船尾的脆杆下有被烧过的痕迹,如他猜测是引线点火。

  然,最吊诡的是,在四面八方的船身上竟出现碎铁渣。

  “都督,你看的是——”瞧他直抚看破损的船身,他磨下副将顾起忍不住低声问着。

  褚非抠下打入船身的碎铁渣,搁在掌心轻拍,再凑到鼻间轻嗅。

  通常碎开会有碎铁渣的,只有火莲慕,但这种需要引线的手球式火药,不该出现磷石的味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这船翻落过,多少被河水冲刷去味道,但他依旧分辨得出是磷石的味道。

  弋风不产磷石,都是每年观永上贡来的,以往用在宫灯上,因为磷石被点燃时,火焰的色彩极为漂亮。

  但磷石的用量不得太多,否则会引爆,不过爆开的火力又比不上硝石引起的爆炸……因此以往虽曾经重磷石做火药,但却因为火力太小而作罢。

  结果他却在这些碎铁渣里闻到磷石的味道……所以,凶手是宫中的人?

  以往,他从不在意宫中的权位斗争,更不知道原来龚阀的存在竟会引起这些祸端……如今,他是该好好地看清朝中局势,否则再放任大伙胡搞瞎搞,岂不是让稚遭受池鱼之殃?

  “都督?”顾起的声音再大一点。

  他猛地回神,对上属下的眼。

  “发现什么线索了?”

  “看来是宫中搞的鬼。”

  顾起脸色微变,神色紧张地问:“宫中?”

  “反正……就先这样。”褚非起身,忖着要是去见稚,要如何跟他说。

  “都督打算怎么做?”顾起跟在身后问。

  “我自有打算。”他摆摆手,下了船。

  和船宫的人闲聊几句之后,他要皇卫司的属下先行离去,再由项予驾着马车送他到龚阀。

  然,一到龚阀——

  “还不能见客?”他瞪着守在门前的俏丽丫鬃。

  “是,请都督见谅。”襄伶说得没啥诚意,杏眼直瞅着他。

  褚非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她这种态度好熟悉呀……

  “喂,丫头,别忘了你家华爷是我家都督救的,现在我家都督亲自登门探望,已是天大的面子,还不快通报?”项予像只骄傲的公鸡,蚀个二五八万。

  “你算哪根葱?搞清楚,我家华爷是为救你家都督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哪是你家都督救了我家华爷?认真要说,都督过府探视是应该的,而我家华爷见不见客,得视她伤势而定,请不要端着身分要挟,奴牌不吃这一套”

  “你你你!”

  “项予,闭嘴。”褚非沉着脸道:“把东西给我。”

  他悻悻然地将一只木盒递上。

  褚非打开顺手交到襄伶手中,指着里头的瓶瓶罐罐。“这是如意膏,专治烧伤的,那日我在稚的身上有闻到些许烧焦昧,估计八成有被炸伤到,这是御医两年研发出的金创药,效果非常的好,可是会有点疼,你要稚忍一忍,而这是回春膏,是宫中殡妃专用的,等伤势收口之后再抹,就不会留下疤痕,还有这个是……我私配的药帖,一天熬个三帖可以消炎解热,稚会觉得舒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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