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点小骨折,没什么,医生包扎得比较夸张一点。」东方赋轻笑着,脸上的表情很轻松。
一点小骨折?
可萦抿紧唇线,如果真的只是一点小骨折,怎么可能包成这样?他的右腿该不会从此……
「骨折就是骨折。」东方父双手环胸,想起老婆为任性妄为的儿子痛哭失声,心中便缓升起不悦情绪。
「爸。」东方赋冷声警告。
难道老爸没看见可萦已经拚命在忍住眼泪了,干么故意说这种话来吓她?
「那时候妳昏过去了,大概没印象。」东方父冷着脸,打算把儿子做的蠢事全盘托出。
可萦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东方赋则用眼神冷冷警告父亲最好适可而止,至于原本想制止老公的东方母,思绪猛然一转,不说话,带点奸诈的微笑在她唇边慢慢漾开来。
「你们的座车被吸食了毒品的瘪三撞个正着,整个翻覆,反应不及的司机当场死亡,有个不要腿的笨蛋抱着妳,一路从车子里爬出来,双手还因此被碎玻璃划出一堆惨不忍睹的伤口。」东方父冷着脸陈述。
「爸,」东方赋说话音调极冷,严肃表情写满认真,甚至透露出冷峻的威严。「这些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东方母见状,立刻跳出来缓颊,「宝贝的腿是有比较严重一点,不过,相信很快就可以复原。」
这些话听在可萦耳里,自动转化成极度严重的暗示,霎时,她的心情猛然一沉,表情也凝出一丝严肃。
「可萦。」东方赋开口唤她,成功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嗯?」可萦茫茫然的看向他。
「到我身边来。」东方赋朝她伸出一手,可萦见状,立刻紧紧握住他的手。
「听说妳醒来几天了。」他握紧她的手,察觉冰凉的小手正隐隐发抖着。
他就知道,老爸那席话肯定吓到她了。
「我恢复得很快,不像你这么严重。」可萦低下头,在他手背几条细碎的伤痕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是『看起来』比较严重。」东方赋一再强调。
可萦笑了笑,没有反驳。
「妳知不知道我好庆幸。」他永远都知道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庆幸?」她困惑地眨眨眼。
她不懂,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庆幸的?
「庆幸我老妈之前跑来我的公寓,骚扰过我们,让妳好歹见过她的脸,我很担心,当妳醒过来时,身边完全没有一张熟识的脸孔时,心里会有多慌。」东方赋脸上潇洒的笑容里有着浓浓的疼惜。
闻言,可萦好不容易硬忍住的眼泪差点决堤。
这个傻瓜,明明伤得比她还严重,却还在为她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怎么就不会为自己多想一点?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疼得直想掉泪。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坚强——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情。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我知道妳很坚强,可是还是忍不住会担心。」东方赋扯唇一笑,抬起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在她吻过的地方重新落下一吻。
瞬间,她红艳了双颊。
「医生到底怎么说?」可萦终究还是问了。
「还不就那样。」他四两拨千金。
「那样是哪样?」他越闪烁其词,她对自己心底的猜测就更加笃定。
「一堆复健正等着我。」东方赋笑开,只要她没事,做一些复健还难不倒他。
「我会陪你一起做复健。」她承诺。
「谢谢,」闻言,东方赋开心地笑开。「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傻瓜,这有什么好期待的?」可萦感觉喉咙又是一紧。
「妳本人可能比较不清楚,先前妳愿意拨给我的时间,实在少得很可怜,本来我打算趁这次过来这里,在众亲友的护航下,跟妳求婚,把妳绑在我身边一辈子。」他见求婚计划告吹,干脆自己直接招供。
「跟我求婚」她诧异了双眸,随即一想到他原本的计划,立刻询问:「你准备戒指了吗?」
「当然,就在我那件可怜的西装外套里,现在则在我身边的抽屉里,想看看吗?我设计的。」东方赋从容的表情正浅浅笑着。
这件事他已经谋划很久,会想要自己设计,是因为唸了艺术设计相关的研究所,却一直苦无表现机会。
现在正好,由他设计婚戒,不但更具意义,同时还能小展身手,重点是——他们就是在唸研究所时认识的。
如此一来,两个小小的婚戒更显意义非凡。
「好,我等一下再看。」可萦回应着他的微笑,心中已暗下一个决定。「不好意思,我想离开医院一下。」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要求,其余人皆有些怔然。
「妳想去哪?」东方母率先跳出来掌控全场。「让我老公载妳过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的可萦,这一回居然没有拒绝。
「叔叔,不好意思,可能需要麻烦你了。」
第10章(1)
几个小时后,可萦回到他的病房。
东方赋傻愣愣地看着她身穿雪白的新娘礼服,笑着站在他面前,身旁还有一位满脸笑意的老先生。
「他是?」东方赋不可置信的表情让可萦笑出来。
「牧师。」可萦笑咪咪的回答。
东方父母站在一旁,手牵着手,相视一笑。
看来他们的宝贝儿子在台湾挖到宝了,难怪他会对她念念不忘足足六年之久,他们值得彼此。
「牧师来做什么?」东方赋不敢相信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居然能够实现的这么快。
他甚至还没搬出满脑子的鬼计,只是先设计了戒指,她居然就答应了?
「帮我们证婚。」可萦走到他身边,直视着他,倾身,在他性感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她恐怕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当她说要跟他结婚时,他脸上惊愕的表情实在很精采。
这辈子,在他脸上恐怕再也无法出现这种经典表情第二次。
「帮我们什么?」东方赋只觉得眼前这一切,比较有可能出现在他梦里,而非现实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老早就飞来拉斯维加斯的亲戚们,开始陆陆续续赶到医院,先前东方父以静养为由,没让任何人来打扰。
现在不同,他欢迎所有想见证这个简单、却意义十足婚礼的人,皆可到场观礼。
「你刚刚已经听到了,今天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嫁定你了。」可萦贴在他耳边低喃,趁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点时,起身转向牧师,「牧师,如果你准备好,请随时开始。」
东方赋现在很确定她可能误会了什么。
但不管那是什么,他现在都不愿直接说破,至少——等到她真的「嫁定他了」之后,再说也不迟。
「我永远都是准备好的。」牧师庄重地扬高下巴,面容和蔼地转向脸上笑容逐渐加大的男人。「新郎?」
「我已经准备好一阵子了,可是……」他看看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原本他预计自己至少得穿上她喜欢的西装。
「没有可是,我们现在马上结婚。」可萦坚定地看着他,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任何迟疑。
「可萦,我们可以等我的脚完全恢复后,再结婚也不迟。」东方赋一想到自己还没给她超棒的求婚,心中的迟疑又开始冒出来作祟。
她值得享有最好的一切。
「对我来说,没有差别,不管你的脚会不会好,要花多少时间痊愈,跟我要不要跟你结婚,是两件事。」可萦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决火焰在里头跳跃,闪闪发光的模样令她更加光彩夺目。
现在东方赋百分之百肯定,她是真的误会了他脚伤的严重性。
「可是我想给妳最完美的婚礼。」这是他最大的顾忌。
「你快点跟我结婚,对我来说就是最完美的婚礼。」可萦皱起眉,他越阻止,她想要马上结婚的念头就会更加肯定。
「可萦,我不急,我们可以等……」
身边所有亲戚个个脸上带笑,兴奋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来回回移动。
「这次是我比较急。」可萦直接打断他的话,态度第一次强势过他。「我希望我们马上结婚,等你双腿痊愈后,我们可以再补办一个简单的婚礼,好吗?」她才刚说完「吗」字,不等男方回应,立刻转向牧师要求,「牧师,我们可以开始了。」
牧师主持的典礼很快便完成了。
这场仓卒的婚礼,让所有亲戚甚至连去买束花的时间都没有,在这对新人保证一定会补办婚礼后,众人才兴高采烈地离去。
几个长久居住欧洲的长辈甚至扬言,他们要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回去说给自以为是浪漫之最的欧洲人知道,咱们华人也非常浪漫。
病房一清空,只剩下刚刚完成仪式的新婚夫妻。
可萦转着手中的婚戒,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在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后,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他,「水果?」
「我完全不饿。」东方赋嘴角带笑,突然催促她,「上来。」
「什么?」可萦抬眼看他。
「我们一起躺一下。」他微笑。
「我先去换掉这身衣服。」说着,她立刻站起身。
东方赋一手扣住她手腕,阻止她走离的意图,「这张病床很大。」他再强调一次。「上来。」
「我怕压到你。」她说出自己的顾忌。
「要我亲自下床抓妳吗?」东方赋冷冷扬高眉。
可萦看了他两秒钟,一边咕哝,一边小心翼翼躺到他身边,「男人都这么爱逞强,明明都伤成这样,居然还敢威胁人……」
东方赋聪明的假装没听见,心中思忖,如果等一下突然对她出手,不晓得她会不会立刻尖叫出来?
等她动作轻柔地躺到他身侧时,已经是好几分钟后的事。
「东方太太。」东方赋仰躺着,感觉她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前,一手贴着他腹部的肌肉。
「嗯?」她轻应。
可萦贴着他身体的手掌,兀自感受来自他身体的热与力,而他就在自己身边,跟她说话,再也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了。
「妳现在是东方太太。」东方赋不断咀嚼她的这个新身分。
透过法律,知道她已经属于自己的感觉,比他原本想像中的还要感动。
可萦仰起小脸,对着他说:「而你是我的先生。」
「妳开心吗?」他露出宠溺的微笑,认真地问。
「非常开心。」完全毫无迟疑。
「是吗?」东方赋感觉所有厄运都已翩然远离,他们拥有彼此,共享这一刻的宁静与沉淀,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嗯,真的。」身体才刚复原一点,就经历这场东奔西走的可萦,已经累得闭上眼睛。
「那就好。」他终于放心了。
几分钟后,当胸前传来新上任妻子的酣睡声时,东方赋倏地哑然失笑。
这场婚礼一切都很棒,不过,他们的新婚之夜,真的离他先前的预想差太多、太多了……
不过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很快弥补这个缺憾。
非常快。
第10章(2)
可萦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月,马上就怀孕了。
当她知道他身上的伤,根本不像自己想像的、跟他父母误导的那样严重后,一切早已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
她不后悔,反正很清楚自己迟早都要嫁给他,不过,几个带着恶意的小小惩罚自然是免不了。
像是故意规定他在一定期间内不能同床,或者是以怀孕为由,不断拖延在世界至少三个国家必须补办的婚礼。
除了跟怀孕有关的恶意成功之外,其余的部分,东方赋总能运用他独特的魅力,一一瓦解她的小小报复。
今晚,她约他下班后在一家夜店约会。
他第一个直觉反应是马上拒绝,甚至搬出「孕妇不宜」的大道理,结果全因她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好想去那种地方走走。」一下子,就成了定案。
东方赋依照她的规定,先到夜店。
他刻意订了一个最角落的包厢,目的就是希望不要有外人来打扰。
在他等了十多分钟后,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女人,居然突然出现。
「赋。」慧瑜穿着过季名牌时装,讨好的跟他打招呼。
「抱歉,我等人。」东方赋脸色立刻沉下来。
「等人?对方还没来?」碍于他冷冽的警告眸光,慧瑜只敢站在门框处,迟迟不敢踏向前。
谣传东方赋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与可萦结婚,本来她很嫉妒,不过,看到他婚后还来夜店玩乐,看来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开始出现问题。
虽然她恶搞项链的那件事的确惹恼了他,但也许说不定她仍有机会。
东方赋不说话,希望她能识相点自动离开。
可萦现在有孕在身,万一被她撞见,又再次误会,他可就真的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听说你结婚了?」慧瑜努力掩饰语气中的浓浓嫉妒。
他依然不发一语,抬起手,亮出闪亮亮的婚戒。
「婚后生活如何?」她问,看着那只夸张的大钻戒,她双眼立刻点燃贪婪的火炬。
「黄慧瑜,我已经跟妳说过,在妳胆敢破坏我和可萦的感情之后,我跟妳的同学情谊就此一笔勾消。」东方赋冷厉视线直接对上她的贪婪。
「我知道,也没忘记。」慧瑜软下身段。
「那就请离开。」东方赋丢下逐客令。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会那么做,全是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慧瑜低喊,痴情模样足以令男人腿软加心软。
「妳这辈子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真的喜欢一个人。」东方赋看眼手表,猜测可萦应该快到了。
「我知道!」慧瑜乞求的目光紧紧缠上他,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于是马上急躁地踏进私人包厢。
东方赋站起身,避嫌地来到门边,服务生见状,立刻靠过来听候指示,「帮我换间包厢。」他沉着音调下令。
「赋,我们好歹也是同窗多年的同学,你一定要这样吗?」慧瑜站在包厢里,察觉许多人开始用异样眼光瞄她。
「妳最好谨言慎行,万一我太太有什么误会,我会让妳手中仅剩的一切化为乌有,包括妳父亲手中剩余的所有资产。」东方赋冷眼扫向她,语气里的冷冷警告绝不是玩笑。
包厢外,几个耳尖的客人开始把话传出去。
黄家也算得上是上流社会的人,从前仗着父亲所拥有的社会地位,慧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姿态,早就令人相当反感,如今发生这些事情,想必可以在上流社会成为发烧话题好几个月。
「赋……」
慧瑜还想说些什么,可萦恰巧在这时出现,手中钻戒上的钻石足足比东方赋的还大上一倍不止。
「老公,怎么了?」可萦穿着宽松衣物,飘然来到老公身边。
东方赋立刻伸手护在她腰际,试图分担她腰部因怀孕二十八周而承受的重量,贴在她耳边问:「来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