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查勤?」他好笑地勾唇一笑。
可萦从不过问他这些问题,总是给予他全盘的信任。
今晚她是怎么了?
「你不说就算了,我要去睡觉了。」再不睡,他们就要等着一起看日出了。
她话还没说完,立刻举步朝自己房间前进。
东方赋撇嘴一笑,好心情全写在脸上,长臂一伸,轻松扣住她的手腕,「嘿,对我有点耐心好吗?」
「快凌晨五点了,你确定要在这时候跟我要耐心?」直接让她表演被催眠,恐怕还比较容易一点。
「很想睡?」他语带笑意。
「绝对是那种一沾床、就可以马上睡得跟死猪没两样的等级。」
听见她的自嘲,东方赋马上爽朗的大笑开来。
他就爱她这一点,总是能在他面前轻松表现出最自然的自己,对一个从小不愁吃穿、有人伺候的男人而言,她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好真实。
「给我五分钟。」东方赋真正要的,才不仅仅只是五分钟而已。
不过,他很懂得什么叫「得寸进尺」跟「鲸吞蚕食」。
「我可以开始计时了吗?」可萦刻意看眼夸张豪华的壁钟,才不相信他真的只打算跟她要个五分钟。
「我总得交代一下自己突然消失的原因吧。」他朗声大笑后抛出诱饵。
「咦?」她张大眼睛,狐疑的视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兜转。「如果刚才在赌场,你就有这种自觉该有多好。」
她的反应令他皱眉猜测,「有人借此调侃妳?」
「没有。」可萦沉下心情。
她下意识不想将刚才慧瑜说的那些话告诉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有一种心情是害怕一旦说出来,事情就会成真。
「真的?」他原本慵懒的视线瞬间变得锐利。
「你要不要先结束逼问,时间已经过去四分半钟喽!」她提醒。
「最好时间过这么快。」他没好气地咕哝。
「就有啊,可萦牌计时器。」她又恢复轻松模样。
「好,妳说了算。」东方赋将她拉到面前,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长方形绒布盒。
「这……」她看而不取。
「不用觉得有心理压力,是用刚刚那笔天上掉下来的赌金买的。」他见她仍不伸出手接受,干脆自己打开盒子,瞬间,乖乖躺在质地高雅的宝蓝色绒布盒里的珠宝项链,散发出璀璨漂亮的晶光。
一条项链,中间最大的宝石呈现水滴状,偏蓝,旁边由细碎的透明宝石装点,光彩夺目。
「好漂亮。」可萦惊叹。
「要不要戴戴看?」东方赋看着她发亮的双眼,满足地笑弯了眼。
「现在?」她眼神里尽是抗拒。
「不然要等什么时候?」他好笑地问。
「我穿着HelloKitty睡衣,挂上这串……嗯……这串……」她搞不懂这串项链上头装饰的是什么宝石。
看着她可爱的苦恼神色,他竭力忍住笑,开金口解答,「钻石。」
「钻石?」她怀疑地挑起眉。「可是它是蓝色的。」
「很特别,对吧?」就是因为特别,所以才会特地跑去买给她,当做是庆贺她毕业的小礼物。
「为什么送我这个?」她抬头看向他。
「恭喜妳毕业。」东方赋取下项链,不理会她的抗议,执意将项链戴上她脖子,然后欣赏道:「好看。」
「可是这个好贵。」她嘟囔。
重点是——她都没有准备礼物送他,这下真的糗大了。
「我说过了,这是天上掉下来的赌金,我根本没花半毛钱,要不是今晚有妳这位幸运女神坐在我旁边,我的手气也不会这么顺。」这就是他非来拉斯维加斯毕旅不可的主要原因。
为了送她一点具有价值且纪念性的礼物,他挖空心思,送贵了,怕她不接受,送便宜了,他又不想。
折衷的办法就是这样,虽然迂回了一点,但却是让她无条件接受的好借口。
「才怪。」可萦朝他皱了皱鼻子。
在赌场里,同学们爆的料,她可是很认真在听,哈佛毕业又曾数度与哈佛同学来这里度假,不管怎么说,都让他这笔大钱赢得有些古怪。
姑且不论是他运气好,还是有颗金头脑可以帮他算牌什么的,反正绝不会因为她是幸运女神就是了。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
「我今天跟妳说过我爱妳了没?」东方赋目光炯炯,双掌扣在她腰际,把她整个人拉向自己怀里。
「下午吃饭前,你说过了。」
可萦双手抵住他胸口,试图拉回一点距离,望着他炽热的黑眸,她很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
「是吗?」他困惑地摸摸下巴,一双勾魂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真的。」她强调。「五分钟过了,我真的……」
东方赋赶在第一道曙光闪现时,以吻封住她所有的抗拒,邀她共赴云雨。
等他们再度踏出这间总统套房,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
「去夜店庆祝毕业之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可萦快速着装,抢在他之前搞定自己一身行头。
其实她并没有太大改变,翻来覆去又把前几天在赌场穿的、洗干净的黑色洋装拿出来再穿一次。
「哪里?」东方赋站在自己房里,停下手中正在打领带的动作,错愕地看着她。「我陪妳一起去。」
「恐怕不行。」她站在门框附近,避免踏进他房间,免得又被他缠得出不了门。
「不行?」他好笑地撇撇嘴。
她在卖什么关子?
「对,我想自己去。」她坚持。
「妳想自己去?所以——」东方赋干脆先放弃领带,缓步走到她面前。「我被嫌弃了?」
看见他十足耍宝又委屈的模样,可萦噗哧一声笑出来。
「差不多就是那样。」她学他之前说话的语气。
「说真的,这里没妳想像中安全。」放她自己一人出去,他会担心。
「没有要去很远,走路就可以到。」她要去先前经过的一间点心店,买点小东西当做送他的毕业礼物。
「妳确定?」他已经开始为她担心。
「三十分钟后大厅见。」
可萦自信地回望着他,态度很坚决,她转身一走,手腕立刻被人擒住,熟悉的温热唇瓣立刻压上来。
几秒钟后,她在他怀里瘫软,能够顺利站立没往下滑,还要多亏他伸出一掌牢牢扣住她的腰。
她可以感觉到他正在低笑,性感到要命的笑声从他喉咙底冒出来,顿时,她羞红了双颊,没好气地抬眼瞪他。
「你是故意的?」她娇嗔。
「老婆大人,别冤枉我。」他似真似假的抗议。
「谁是你老婆?」她赖在他宽阔的怀里撒娇,感觉他一双大手正稳稳扶着她的腰。
「除了妳之外,还能有谁?」他冷冷挑起眉,没好气的冷哼。
「我?」
东方赋倾身,贴近她耳边温柔低喃,「除了妳之外,再也不可能有别人了,别想耍赖,妳已经收下定情物,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知道吗?」说完,他温柔的轻吻落在她唇上。
「好霸道。」她低声抱怨。
他听了,扬高眉,一脸倨傲地睨着她,「全天下只有妳敢对我说这句话。」
「因为我比较勇敢?」她对他眨眨眼。
「大错特错。」他微笑。
他要怎么告诉她,遇见她之前,自己对任何事物都抱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什么专制、霸道的鬼玩意儿,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才出现的。
她对他而言,特别到不可思议。
「不然?」她发出疑问。
「妳自己猜。」东方赋笑容加大。
这么肉麻的话他还必须修练一下,才有办法说出口。
「前几天你把项链送给我的时候,应该仔细说明使用规则。」可萦假装不满地抱怨。
「哪部分有问题?」他嘴角带笑,心甘情愿配合演出。「毕业礼物还是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这还用得着问吗?
可萦不高兴地看着他,很清楚他摆明是在明知故问。
「别这样看我——」东方赋将她拥紧,感受她正在自己怀里,咕哝了一句,「我不接受退货。」
「专制。」她在他怀里笑斥。
「喔,霸道的相近词。」他松开怀抱,满脸笑意。
「不跟你闹了,我只剩下二十分钟。」看来她要用跑的才来得及。
「等会儿见。」这一回,东方赋才算真正松手。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紧紧带在身边,哪里也不许她去。
「OK。」说完,可萦踮起脚尖,快速在他脸颊印上一吻后,跑离开他身边,在他的注视下关上门板。
「你在吃什么?」同学才进夜店半小时,已经把自己灌得半醉。
「祕密。」东方赋又向上抛了一颗心型巧克力,准确地吃进嘴里。
「看起来好像是甜的。」另一名男同学靠近。
「是甜的没错。」东方赋姿态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看眼正在舞池里跳舞的可萦,接着安心地闭目聆听音乐。
「我以为你不吃甜食。」
慧瑜走过来,笑看着俊脸微扬的东方赋,他的自适、从容、潇洒、帅气……通通指向一个结论,他应该是她的。
她跟他默默当了好几年同学,不代表她想继续这样下去,她跟可萦说过了,必要时,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将他抢过来。
这股强烈的欲望,在今晚看到可萦脖子上戴着那条项链时,她胸口愤然的嫉妒顿时高涨。
尤其当他们一脸幸福地宣告,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时,她就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尽快想个办法拆散他们。
「凡事总有例外。」
东方赋又睁开眼,确认可萦的确在舞池里玩得很开心,她不喝酒,幸好她还满喜欢跳舞的,否则会感到无聊。
「你大学时代也常来这里?」慧瑜打开话题,其余同学们又开始把酒往自己桌上搬。
「还好。」东方赋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不过,他脑子却自动开始播放大学时代的荒唐,喝到烂醉、每次都抱着不同的女人、追求速度的刺激、性爱的快感、放纵的嚣张……
属于他的荒唐年代已经过去,沉迷过,是因为没玩过,那段日子不是人生的全貌,只是一种短暂经历——昂贵的短暂经历。
现在他渴望的不是放纵、不是抛开一切慌乱追逐,而是建构、培养、经营,不管是事业或女人。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态度。
大学时代的他,充其量不过是个有钱的大男孩,唸研究所最大的收获,就是他终于找到努力成为成熟男人的最大动力——可萦。
他们在夜店几乎待了整整一个晚上,东方赋数度下场跟可萦一起跳舞,快的、慢的,不时旋转出几声愉快的笑声。
慧瑜在一旁冷眼相对,其余同学彼此劝酒,早就瘫挂到不成人形,连东方赋也不能幸免,唯一保持完全清醒的,只剩热中跳舞的可萦。
第2章(2)
凌晨四点,对照其他人瘫在沙发上的疲软,可萦精神抖擞且香汗淋漓,痛快的感觉涨满她全身。
她从未做过相似的事,可以很自由地摆动四肢,随着像在发光的音符起舞,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却令她足足兴奋了好几个小时。
生平第一次,她知道什么叫做痛快!
隔着人群,可萦依旧准确接收到东方赋传来的眼神讯息——差不多该闪了。她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决定把当下这首歌跳完就回去他身边。
东方赋知道她的意思,扯唇慵懒一笑,随即闭目养神。
回去后,他计划要好好答谢她送的毕业礼物,先给她一个浓情的深吻,或者她还有体力接受火热的鸳鸯浴?
歌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没有费事睁开眼,突然,一个温热的身体窝进他怀里,理所当然地环抱他的腰。
他笑了,觉得可萦应该还有体力承受接下来他们两人的个别活动。
下一秒,东方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怀里的温热女体开始火辣地磨蹭他的胸膛、下半身,他的可萦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对他做这些动作。
果然,一睁眼,率先看到可萦站在两步之外,一脸受伤地看着他,他立刻动手推开眼前的障碍物。
等对方摔向旁边沙发时,他才愕然发现居然是慧瑜?
她有这么醉吗?
东方赋脑子一浮现这个问号,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便看见可萦连外套也没拿,直接冲出店外。
他抓起她的外套,却把自己的遗留在沙发上,立刻跳起身,马上冲向她离去的方向。
可萦钻来钻去的跑得很快,东方赋追到夜店门口,才顺利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拽进怀里,任凭她在自己胸前奋力挣扎。
「放开我﹗」她压抑地低吼,双手握成拳头,每在他胸前狠狠一击,便会掉下一滴滚烫眼泪。
「不放!」东方赋咬牙,暗自承受来自于她的巨大愤怒,见她落泪,心中只有浓浓的不舍。
「我说——」刚才那残忍的一幕,每出现在她脑中一次,就像利刃在她心窝又剐上一刀。「放开我!」
她的心好痛,像被千万根细针猛刺,痛楚遍布整个心房,淹没她所有理智,源源不绝冒涌出她的眼。
「可萦,那是误会。」他紧紧抱住她,任她尽情在他怀里发泄怒气。
「除非我看错。」她放弃挣扎,抬起泪濛濛的泪眼看向他。
察觉她暂时停下推拒动作,东方赋将车钥匙丢给服务生,快速将外套盖到她身上。
满身大汗又吹风,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撞见刚才那一幕,她的确有权利发飙,但不应该轻忽自己的健康。
「妳没有看错,但事情完全不是妳想的那样。」他对她皱眉,外套虽然包裹住她,她却迟迟不肯穿上。
逼不得已,东方赋只好把双手放在她手臂上,替她来回搓热取暖。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到底在意什么!」可萦失望地看着他。
「可萦,别闹了。」东方赋微微皱眉。
「我没有闹。」她审视的视线直勾勾看进他眼底,力持冷静地开口,「慧瑜是故意的。」
他眉头又皱得更深,「慧瑜只是喝醉了,刚好不小心倒在我身上。」
听见他的回答,可萦突然瞠大悬泪的眸子,一脸震惊地瞪着他。
他居然在为慧瑜说话?
她都已经告诉他,慧瑜是故意的,他的反应竟是这样?
他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东方赋见她眼泪掉个不停,整颗心瞬间扭紧,心疼地低喊,「可萦……」
可萦什么都无法思考,整个人陷入不被信任的愤怒里。
她很确定一点,慧瑜跟他的亲密互动,绝对不是无中生有,也并非无心之举。慧瑜想要他!
说不定连之前在赌场的事,也并非纯属巧合。
她的下半辈子,难道要一直活在他可能随时被抢走的恐慌里?尤其当她抗议的时候,还要接受他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她心里真的好难受,但在他看来结果却只是小题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