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的泪不断滚落,那温热的液体化入他捧着她脸蛋的掌心,让他愣了一下,心头也出现莫名的刺痛感,让他有些不好受。
她的泪水灼烫着他的手,似乎也触动他决意复仇的心,突如其来的心慌意乱让他感到非常困惑,就连原本坚定的意念也有动摇的迹象,就只因为……她哭了,而且是心碎的哭着。
她控诉的眼眸像把利爪,正狠狠撕裂着他,让他的心产生前所未有的挣扎,想要放弃早已决定好的计划,但内心又有另一道声音在强烈阻止他,要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便心软,这根本不像他!
没错,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坏了大计,他不能反过来被她所控制住,是他要控制她,他才是主宰一切的人,不是她!
将心疼愧疚给强力压下,他伸手擦掉她不断滑落的泪,虽然动作温柔,但所说出来的话却是绝对的无情,“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身和心都是属于我的,我要你做什么,你不该抵抗,而要绝对顺从。”
她的泪掉的更凶了,绝望的痛苦出声,可着依然改变不了立淳的心。
“你没有拒绝的立场,你只能听话,乖乖照着我的话做,成为仪亭格格,不过我答应你,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想办法将你带回来,你还是可以回到我身边,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专心的只做我的女人……”
兰馨无助的泪始终没有停下,这让立淳益发烦躁不忍,他干脆起身下床,不再看她,以此强逼自己不能心软。
“你好好冷静个几日吧,之后惠嬷嬷会告诉你有关诚郡王府的事情,还有假扮仪亭格格该注意的地方,好好学,别让我对你失望。”
随意将衣裳给披上,他便离开兰馨的房,留她一个人继续掉泪。
在立淳离去之后,兰馨便把整个人所到被子里,痛哭出声。
现在的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连心都赔出去,再也拿不回来了,他的命令她不得不遵从,要不然她会连他最后的疼爱都一并失去。
就算他对她的疼爱只是欲望使然、只是控制她的另一个手段,她也不想失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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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静了几日之后,兰馨认命了。
她只能相信立淳所说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会想办法将她带回来,她还是可以回到他身边,专心的只做他的女人。
她会忍耐,等着那一日到来,让她不必再被逼着离开他……
紧接着,惠嬷嬷接到立淳的命令,开始告诉她有关诚郡王府的事情,看着她没什么生气坐在书房内的模样,惠嬷嬷除了感叹之外,也无法做些什么。
“兰馨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得熟记诚郡王府的所有事情,免得他们一问就露出什么破绽。”
兰馨默默的听着,终于开口询问:“惠嬷嬷,仪亭格格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会失踪呢?”
“听说她是个文静的姑娘,是在九年前被歹徒给掳走才会失踪,从此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那如果我在假扮她的期间,真正的她回来了,那该怎么办?”
“如果她会回来,早就回来了,也不会过了九年都还不出现。”
所以说,仪亭格格有极大的可能已经死了吗?所以立淳才敢下这么大的赌注,找她来冒充仪亭格格?
“兰馨小姐,你不必担心真正的仪亭格格会不会出现,就算她真出现了,贝勒爷也会挡下的。”
“那如果诚郡王府的人问起为什么我现在才出现,我该怎么回答他们?”
“就说你在家九年从歹徒手里逃走时,出了意外,失去记忆被你的养父母救起,直到最近才终于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是诚郡王府的仪亭格格。”
“呃?”
一道奇怪的闷雷声突然在兰馨的脑海里隐隐响起,害她吓了一跳,还有些心神不宁。刚才惠嬷嬷所讲的境遇居然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好像真的在哪里发生过一样。
“兰馨小姐,怎么了吗?”
“没、没事……”她赶紧抛去那奇怪的不安感,继续认真听着,“惠嬷嬷,继续吧……”
然而听着惠嬷嬷讲解诚郡王府的事情,她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深,像是有什么地方越来越不对劲,内心深处好像有道微弱的声音再告诉她,她不该碰这件事情,要不然……要不然……
她不只会毁了诚郡王府,也会毁掉自己,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中!
第五章
“贝勒爷,有心事?”
一楼戏台上,粉墨登场的旦角正用她柔嫩好听的嗓音唱着昆曲,引起台下观众热烈的叫好,而在二楼雅座内的立淳却无心听赏,径自发愣着,知道子翼出声,他才猛地惊觉回神。
他有心事吗?不知道,只不过平常听听昆曲总能让他暂时放下心情,然而此刻的他却完全听不下任何丝竹乐音。甚至感到非常难以忍受。
“子翼,咱们走吧。”
他已经无心再待下去,便离开雅座出了戏班,跳上马之后,他下意识的往某个方向奔驰而去,子翼瞧见也只好赶紧上马追上。
没过多久,立淳就来到别院大门前,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进到别院的花园里,那宁静安详的气氛终于让他感到舒服不少,但内心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一种能真正安定他心神的力量。
只有待在别院里,能让他这反常的状态稍微好一点,但还是不够,还是少了那么一点最重要的东西……
他的脚步缓慢的移动,像是试着想要寻找那重要的东西,结果却是不自觉的来到兰馨的房门前,他没有经过思考,下意识便推开房门,就算现在这间房里根本就没人居住。
房门一开,一种属于兰馨的淡淡香气便迎面而来,奇异得让他始终无法平静的心安定不少,明明她到诚郡王府都好一段时间了,但属于她的气息还是久久没有散去,像是正等着这一刻好好安抚他的心,即便已经不在这里,她还是留下自己的一小部分,让他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心,始终是向着他的。
他只是站在房门前,并没有踏进去的动作。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很好笑,为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这早就没人住的地方,活像是发了什么疯一样?
虽然已经没人住了,但他似乎还可以看到一些残影,那些都是兰馨的身影,像是她坐在窗边看书的认真神情,或是看到他出现,开心奔向他的甜美笑容,又或者是——
贝勒爷……
“呃?”
似实又虚的柔嫩嗓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他蓦地转过身,想要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芳影,却什么也没瞧见,刚才那悦耳的叫唤只是他思念她所产生的幻觉,根本就不是真的。
原来在她离开之后,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想着她,但他却可以忽略,假装没这回事。
他一直催眠自己,在兰馨离去之后,他之所以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是暂时的不习惯,过没多久就会好的,但直到这一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几乎掌握了所有的事情,但有一样东西在他不知不觉间早就失了序。
他不由自主的想着她,想着跟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对她的感情早已变质,而他也阻止不了自己失序的心对她越来越思念。
她并不特别美,但她那始终真挚的眼神却不是其他女人所拥有的,她在他怀里时的柔情似水,虽不浓烈,却缓缓的包裹住他,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习惯这一切,不只身体接纳她,就连心也接纳了她。
就因为他们俩的相处是如此自然,所以他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心境上的转变,直到她离开他身边,他才猛然惊觉,自己早已习惯了她的陪伴、她的等待。
所以,他才会不自觉的回到别院,寻觅这里残存的她的气息,还有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终于认了,知道他的心里早被兰馨占去好大一块位置,而他冥顽不灵的把她送入虎口的举动,正是他这一阵子浑浑噩噩的最大因素,说起来他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会爱上一手栽培的棋子,但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他不能半途而废,就算他多么渴望马上将她给带回来,留在身旁,不让她再离去,他都不能这么做,让儿女私情凌驾理智是他所不允许的。
只差最后几步而已,等这些都布局完成后,他会想办法让兰馨回到他身边的,他不会放着她自生自灭,他绝对会要回她。
而她回来的那一日,也会是他计划成功的那一日!
坐在茶楼三楼隐密包厢内,立淳任由杯内的茶慢慢冷掉,从微开细缝的窗户往外望去,街上车水马龙,热闹得很,但各种热闹的声音却进不了他的耳,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兰馨早该出现了,不是吗?还是她在赴约途中除了什么意外,才会拖延她的脚步,知道现在还没出现?
“咿……”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由外开启,兰馨一进到包厢,马上扑入立淳的怀中,一解久未见面的相思之苦,“立淳……”
守在门外的子翼随即将门阖上,不打扰他们俩的相聚。
这熟悉的拥抱让立淳感到满足,内心的烦躁也降低不少,不再像刚才等待时一样心神不宁。
他让她直接坐在腿上,仔细端详她的样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在进到诚郡王府之后,她身上那股娴雅之气越来越浓厚了,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好像她本来就是位千金大小姐一样。
“为什么这么久才出现?”他的话中有着浓浓的不满。
“被仪翎绊住一会儿,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出门,待成功脱身,我就赶紧和子翼会合,让他载我来见你了。”
不能顺利溜出来,她也很着急呀,结果他一点都不管她的辛苦,一开口就是责问,让她感到有些气恼。
“怎么,生气了?”立淳笑着拍拍她的脸蛋,一贯的安抚语气,“别恼,先喝杯茶缓缓气,嗯?”
他重新倒了一杯茶给她,看着她慢慢喝下,不由自主的沉醉在她益发娇艳的脸上。他这娇艳的一面是他调教出来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独享,其他人别想分一杯羹!
就快了,她快要可以回到他的怀抱,两人再也不需要像此刻侦办小心翼翼的见面,又不能够久留,他快受够这种永无止尽的折磨了,天知道他多想好好的和她彻夜缠绵,再也不必有任何顾虑。
等到她把茶喝完,他才问:“这一阵子仪钦对你的态度如何?”
“他已经不想前阵子那般暗中盯着我,感觉像是随我松下不少戒备。”
“做得好。再告诉我,诚郡王府的哪些地方是可以让你来去自如不会受到任何阻拦的?”
兰馨思考了一会,才回答,“福晋和仪翎的房里。”
她们两个是对她最不设防的,所以她们俩的院落她都可以自由进出,不会被任何人阻拦。
听到她的回答,立淳眼中马上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那就福晋了。”
“什么意思?”
他拿出一只非常朴素的小木盒,交到她手上,“把这只木盒偷偷放到福晋的房里,藏得隐密一点,不要让福晋或侍女发现,知道吗?”
兰馨好奇的将木盒打开,只见里头有一对掌心大小,看起来价值连城的乳白色珠子,“这是什么?”
“夜明珠。”
这是从皇宫宝库里被偷带出来的夜明珠,本来已经被变卖掉,却辗转落入他手中,成为他陷害诚郡王府的赃物。
他奉皇帝的命令调查内务府里到底是谁在暗中变卖皇室资产,而透过这一对夜明珠的经手人,他其实已经锁定一个可疑目标,只可惜并不是身为总理内务府大臣的仪钦。
不过不要紧,只要这对夜明珠出现在诚郡王府福晋的屋子里,又被人给搜出来,仪钦将被牵连成为嫌疑犯,就算最后洗刷他的嫌疑,但他的声誉受损,会不会再被皇帝重用就很难说了。
他就是要让诚郡王府吃一顿苦头,最好让他们永远翻不了身,就此一败涂地!
兰馨虽然不知道立淳的确切计划,但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知道如果把这木盒放到福晋的房里,势必为她带来灾厄,这让她不由得犹豫起来。
福晋对她很好,她是真的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在看待,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亲情温暖,她真的要背叛福晋,背叛诚郡王府吗?
但她如果不照着做,就变成背叛立淳,这样的两难让她的表情在瞬间黯淡下来。
“兰馨,听话。”知道她又陷入挣扎,立淳马上出声哄她,“你只要把这件事完成,我就会想办法把你带出诚郡王府,到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必管,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够了,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的确,这是她最想要的,但内心逐渐扩大的罪恶感,却让她无法不顾一切听从他的指示,“可是……”
“没有可是,你都走到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头了,如今你只能走到底,做完这一切,然后回到我身边。”
她不能再回头,他也已经无法停手了,所以他一定要逼着她做完这件事,不能让她心软,毁了他苦心安排的计划。
他将兰馨给压入胸怀,在她耳边柔声的蛊惑,“兰馨,想着你在我身边的美好,就只差最后一步而已,别让我对你失望,好吗?”
他的柔哄像是会控制人心的蛊毒,她从来就拒绝不了,就算明知道这是他一贯的伎俩,她还是傻傻的屈服了,“嗯……”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傻到什么程度,但只要他不抛弃她,她就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刽子手,哪怕双手沾满血腥也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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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诚郡王府,兰馨就开始等待最佳的时机,准备把木盒放到福晋的房里,她还是表现得异常镇定,没有露出破绽。
要是失败了会连累到立淳的,所以她决不允许自己失败,一定要成功才行!
终于,她等到福晋打算去寺庙上香,邀着她和仪翎一同出门,她于是假装身体不适留了下来,有了下手的时机。
待福晋和仪翎出门之后,她悄悄的来到福晋的院落,院里的侍女大都随着福晋出门,因此让她非常顺利的钱了进去。
来到福晋的屋内,她不敢停留太久,不安的寻找藏木盒的地方,当她好不容易选定一个书箱,打算把木盒藏到书箱最底层时,好几名侍卫却突然冲了进来,厉声大喝——
“大胆,你这个假扮仪葶格格的骗子终于露出马脚了,还不赶快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