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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梅迎春  第2页    作者:问蝶

  「就允了厉公子吧。」

  「姑娘!妳怎么糊涂了!平时精明能干的妳哪去了?明年要是没有迎春酒,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信誉就要毁于一旦了,妳怎对得起妳死去的迎春姨呀!」桑嬷嬷摇晃着姑娘瘦弱的身躯,急得眼眶都红了。

  「桑嬷嬷,妳别急。」姑娘忙着安抚桑嬷嬷,瞧她激动的模样,好似明天迎春阁就要倒了。「我做事自有考量,妳懂我的。」

  「嗯……」桑嬷嬷瞬间停止掉泪,只剩抽噎,神奇得连站在门口的阿升都看得傻眼。究竟这位姑娘有何厉害之处?「姑娘,咱们就别签这合同了,我就不信他能出多高的酬劳。」

  雷厉风行?笑话!她瞧他作事明明龟毛得很,拖拖拉拉不干脆,还动起迎春酒的脑筋。桑嬷嬷对厉风行的印象是差到了极点。

  「不要也行。花富甲会告诉妳下场如何。」厉风行背着手,笔直地站着,那股傲视天下的神态,让桑嬷嬷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是春天了吗?

  姑娘摇摇头,望向厉风行,眼底秋水波动,搅着一池轻愁呀。「不,厉公子……」

  「三百坛,换妳的面巾。」

  厉风行突然改了条件,三百坛迎春酒换她脸上绣着迎春花的面巾。姑娘一震,揪紧覆面丝巾摇摇欲坠……不、不能换……

  「不……我不能……」

  「姑娘,妳快给他。」桑嬷嬷摇着她,不晓得她是不是病了;这合理的交易还要考虑吗?「姑娘,别迟疑了,快给厉爷……」

  「啊!」

  桑嬷嬷一口气扯下她的面巾,准备递给厉风行,谁知他反倒僵着一张脸,好似受了极大的震撼,天地变色一般。

  「少夫人!」阿升失声大叫。

  「绿梅?」

  少夫人绿梅,他厉风行四年前休掉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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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公子……你、你有事要问我吗?」

  绿梅怯生生地问。从酒室到她房里,厉风行特意支开桑嬷嬷,还有阿升,为的不就是能单独审问她……审问她……

  他肯定会为她的不自爱而震怒。好好的姑娘家,即便被休离了,也该好生待在娘家里思过,或是长伴青灯古佛,为无缘的夫家及娘家祈福才是。

  反观她,一身若隐若现的丝绸罗裙,衣领水袖绣满娇艳绽开的花朵,纵使淡妆素颜,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青楼花院里的姑娘。

  他在生气吧?瞧他颀长身躯挺得笔直,负手在后,双目似鹰,对她从头打量。相对无语,绿梅不难猜出厉风行深藏心中的鄙夷。

  「厉公子……」绿梅美眸盛满秋霜,盈盈水光承载着浓厚的哀愁,道不尽的心酸皆映在她似湖深的眸子里。「你,有话要问我吗?」

  绿梅轻叹一声。她十五岁时凭着一纸婚约嫁入厉家,当时厉风行已跟着他父亲大江南北奔波做生意多年,每四个月才会回家门一趟;他除了会为了传承后代而碰她之外,其实对她并无所谓的男女之情。

  三年后,一只休书结束了这段婚姻。

  若不是答应迎春阁上一任主人要好好地活下去,撑起迎春阁生意后,绿梅也曾动过离开人世的念头;她已经经历过太多苦痛,死,对她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绿梅踱步到窗边,搁在窗边的迎春花儿随着微风轻摆,她素手捻起一朵嫩黄小花丢入醉月湖,心里头的酸楚冲到鼻间,抑不住地淌下一滴清泪。

  不知是绿梅的轻叹撼动了厉风行,还是她的清泪熨烫了他的心,一阵冗长的沉默后,厉风行总算开了口:「说,妳为何到这来?」

  以往在厉府的绿梅,不忮不求、不愠不怒,除了新婚那晚因疼痛而流下眼泪外,他印象中的她,是个喜怒哀乐鲜少显露的女子。

  这是他对绿梅唯一的想法,可眼前的她,很熟悉,却又陌生得紧。

  「为何?呵,我比谁都想问……若非命运捉弄,有哪个姑娘愿意作践自己?」绿梅对于过往,忘不了,也不想忆起,摇摇头,就此回了厉风行的话。

  「装傻?」厉风行的语调低了一分,深不可测的黑曈再添上一层阴晦。

  「我没有装傻,也不敢装傻。这一切……都是我的命。」关上窗,如同关上自己心房,绿梅回头望着厉风行,除了哀伤盈盈的秋瞳外,脸上毫无惧意。

  厉风行不禁对她感到好奇。记忆中那抹即将消逝的身影再度清晰,只是,那抹唯唯诺诺的身影,现下会同他辩驳了。

  「妳认命?」厉风行一贯抱持的想法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从未遇到任何逆境让他向命运低头。绿梅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逆境让她不得不认命?抑或她的个性本就少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能撑起迎春阁,又能绘制出独一无二的饰品式样,厉风行不相信绿梅拿不了主意,恐怕以往的她是罩了一层令人看不透的浓雾。

  「这命,能不认吗?」绿梅苦笑道。能不认命,当年也不会嫁他了……

  一个不爱她的丈夫……

  「恨吗?」厉风行也不清楚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恨或不恨都是她自己的问题,事出有因,难道他会平白无故休离她吗?

  绿梅摇摇头,忽然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笑。问她恨吗?如果她说恨呢?

  凭他的个性,她得不到一句好话吧……

  「我不恨……从来不恨……」

  「恨不恨,随妳,我无所谓。」厉风行放下一份合同,冷声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语毕,厉风行随即离去,似乎不愿再多待一刻。

  拿起桌上的合同,绿梅锁在眼眶内的泪珠立即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一颗颗打在地上,如她早已破碎的心一般。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绿梅走向屏风旁的三层柜,拉出最后一层;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封泛黄的书信平整地躺在中间。

  绿梅将合同摆入,正想关上时,又把里头的书信拿了出来,细细地读了一回。

  不事姑舅……

  从今尔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第二章

  「主子,不是要先到临城选布疋式样?还有……主子,天色还早,您怎么就要回客栈……」阿升奋力地跟在厉风行后头,搞不懂主子的想法;平常不是忙到三更半夜就是直接迎接破晓,今天还不到晌午就直接回下榻客栈,走路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了许多,害他差点拐了脚。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货好有诚信,便有机会与厉风行合作,因此,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厉风行从来不接受合作商家的款待,宁愿旅宿客栈。

  掌柜的客套问候、跑堂的鞠躬哈腰皆进不了厉风行的眼,一身傲寒气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如耸立黄山上的奇松,众人只能远观欣赏。

  厉风行与阿升前后进入客栈上房,主仆俩相视无语,气氛有如天寒地冻白雪堆里刮起的一道强风,冷得阿升不自觉揪紧衣襟。

  每回回府,厉风行开会审查商队得失时,总会独自沉默一会儿,仿佛在思考如何用最简洁有力的方式,让对方惭愧到在十个字之内即举刀自刎。

  「阿升……」厉风行的声音有点嘶哑,难以辨别,却有如一道惊雷破空砍入阿升的脑袋,吓得他连忙赔不是,但却不知自己错在哪。

  「主子,都怪小的办事不力,请主子严惩。」阿升紧闭双目,早已做好被遣回府的心理准备。然而厉风行说出的话,却教他不知如何回答。

  「绿梅待人如何?」这个疑问已困惑他好久,一向自豪的理解力无法为自己带来令人满意的答案,厉风行只好转问阿升,这个待过绿梅院落的小厮。

  厉风行自小便跟着父亲经商,以不满十岁之龄走遍大江南北,只为实践父亲对他的期望;连婚姻大事也是听从父亲的意见,娶了南方药石中盘商夏家女儿——夏绿梅。新婚隔天,他便又领着商队前往北方六省。

  按照父亲沿革下的规定,厉风行每四个月回府一趟,一年只见得绿梅三次,三年不满十次,他又能了解自己的妻子多少呢?

  因此,当他年迈的母亲向他泣诉绿梅的种种不是,加上他两名妹妹和丽华帮腔时,他自是信了母亲的话,即便绿梅泪眼相对,颤抖地接下休书,也引不起他的怜悯。

  毕竟是绿梅对婆婆不敬在先。

  愈想,浮上心头的疑问就愈多。厉风行不禁想问,为何绿梅会成了迎春阁里的姑娘?她怎么没回夏家?夏家虽算不上一方巨富,却也是叫得出名号的药材商,即使绿梅因为被休而得不到家人的谅解,至少也比待在红粉青楼受世人唾弃来得好。

  况且休离绿梅后,他并未因此断了与夏家的合作,甚至货源全让他们揽下。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厉风行以为夏家多少会待绿梅好些。

  听花富甲说,迎春阁原本是间没没无闻、藏在巷子里的小妓户,是这四年来才逐渐攀至顶峰。四年前……正巧是他休离绿梅的时候,假使绿梅从一开始便待在迎春阁,又何以会成为迎春阁的幕后主事?又为何不肯将身分告知天下?迎春阁的名气有多少人吃味,纵使卫道人士不断批评,部分也是因为眼红。

  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绿梅那双不时盛满轻愁的秋水眸子,每每望向他的时候,藏在她眼里的千言万语好似洪水往他心门冲击而来。

  离异四年才对绿梅感到好奇,厉风行不讶异阿升像吞了十来颗酸涩枣子的表情。他与绿梅有夫妻之实,却问旁人自己妻子待人接物的态度,岂不好笑?

  「少夫人待下人极好,从不端架子,也从不为难下人,分到少夫人房里差事的丫鬟姊姊们都很高兴。听说少夫人还会把主子带回给家中女眷的布料分送给她们,让她们逢年过节都有新衣可以穿;过年的时候还有红包可以领,除非她们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否则少夫人连责骂她们都不曾,不过……」

  阿升说到这,顿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继续讲下去,倒是厉风行相当不满地瞇起眼,迸射出锐利的视线直向阿升。

  「说。」

  「在小的跟随主子之前,是负责少夫人和表小姐别院的杂事。少夫人除了主子回府的日子外,几乎不出别院一步。表小姐时常在背地里编派少夫人的不是,还向老夫人形容少夫人个性虚伪,因此老爷去世后,少夫人再也没到主院跟老夫人请安,因为老夫人说不想看见少夫人虚与委蛇的模样……」

  「然后?」厉风行坐到椅子上,食指尖轻扣桌面,目光瞬也不瞬直盯着阿升,似乎有些质疑他话中有几分可信。

  阿升跟着厉风行天南地北的闯荡,自然知晓他的性子。现下厉风行肯花时间、耐住性子听他长篇大论,如果他敢有丝毫保留或是存心欺瞒,后果恐怕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主子,我说的话也许不好听,但句句属实。老爷去世后,主子也不常在府邸内,少夫人的地位可说是一落千丈。表小姐不断在家仆面前搬弄是非,说要不是夏家有恩于老爷,主子也不会被迫迎娶少夫人。即使少夫人不曾抱怨过一句,可当下人的都知道,少夫人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暗淡,琴声也愈来愈愁苦……」

  「意思是,厉府亏待绿梅?」厉风行的语气不愠不火,听在阿升耳里,却像猛虎低猇,吼掉他大半胆子。

  「小的没有、小的不敢。」阿升惭惶跪下。尽管厉老夫人与表小姐丽华如何错待绿梅,终究还是自己的主子,下属有何资格批评?更何况当着厉风行的面大放厥词,委实该死。

  厉风行起身负手走向窗边,并无责罚阿升的意思,反而望着迎春阁的方向,眼神深邃难解……

  种种解不开的疑问在厉风行心头凝聚,太多他串不起来的环节横互着,就算他有心回溯,短时间内也无法了解透彻。

  看来他得回府一趟,试着找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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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厉风行重整商队打算离开锡安前,又到迎春阁一趟。

  因为未事先告知,桑嬷嬷不晓得厉风行有此一访,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有人来开门。

  「谁呀?一大清早的……欸,你不能乱闯呀!」

  厉风行不理来人,熟稔地通过第一、二栋楼阁,穿过无数回廊,来到绿梅的房门前,重重地拍了三下。

  「谁呀?桑嬷嬷吗?」睡意浓厚的声音由内传来,旋即一阵重物落地声伴随绿梅呼疼的呢喃。「等等……欸,怎么是你?!」

  甫开门,入眼的不是熟悉的桑嬷嬷,而是阴沉着一张脸的厉风行。

  绿梅想想也对,如果是桑嬷嬷的话,不可能只拍三下就停了……

  不对!绿梅想想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呀?

  「妳穿这样?」厉风行微蹙着眉,虽然绿梅套上了披风,还是隐约可见兜儿上头绣着的盛开红梅。

  如果今日敲门的是另一名男子呢?厉风行思及此,眼神更加冰寒。

  「我以为是桑嬷嬷。算了,你在这等我一下。」绿梅想回房换件衣裳,幸好她有多披件披风,才没让他看到不该看的……

  厉风行等不及,径自越过绿梅进屋,活活急坏了绿梅。

  「厉公子,这样不妥。」拉紧披风,绿梅在他身后说道。

  「有何不妥?」厉风行转身睨着不自在的绿梅。他来是为了合同的事,又不是上青楼寻欢,有何不妥?况且商队人马就在客栈前,他没有时间等她更衣梳洗。

  「这……」绿梅本想辩驳,就算两人曾是夫妻,厉风行也不该闯入她房内,尤其在她衣衫不整的情况下,更是不妥。可话一到嘴边,却是怎样也说不出口。

  「别想太多。我来是问妳对合同有何不清楚的地方。」本来想让阿升过来替他一问,厉风行现在倒是庆幸没做傻事。

  「合同?」绿梅疑惑地望向他,接着摇摇头,轻声道:「没有。」

  原来是为了合同……绿梅轻叹一声,将内心的奢望彻底抹去。

  「妳,没看?」厉风行倏瞇起眼,两道锐利眸光射向绿梅。合同连看也没看,她真的是迎春阁的主事吗?做事丝毫不严谨。

  「我想你不会刁难我。」绿梅踱步走到屏风后,想用屏风隔绝两人视线的交集;原以为厉风行单独前来找她,一定有什么话想跟她说,没想到只是为了公事。

  「那好,就定了。」说完,厉风行立刻转身离去,如同昨日一般。

  「呵……不愧叫风行……」

  如果今儿个厉风行是来毁灭她的希冀,那么,如他所愿,她已断了内心所有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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