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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错到底  第6页    作者:蔡小雀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花老爷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犹豫。

  “好吧,我实话跟爹说了。”花相思忙憋下一记险些露馅的咳嗽,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闷得不得了,想趁这个机会顺道找摇金姊姊聊天说话,难道爹这也不允吗?”

  一提起和女儿年纪相仿的柳家千金,花老爷总算再无疑虑了。

  “那好,爹答应你去,”他提出但书,“可晌午就得回来吃饭喝药,不得多多延迟逗留,知道吗?”

  她掩不住喜上眉梢,欢欢喜喜地大声应道:“知道!”

  花相思就这样乖乖地穿戴了衣裳、披风,带了暖手的小手炉,一只装着治疗她各项症候的药提盒子,开心地上了轿,往柳氏媒人馆的方向前进。

  只是一进柳氏媒人馆门前,花相思在柳摇金的掩护下,又悄悄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溜出去了。

  将披风拢得紧紧的,她边走边窃笑不已,简直是佩服极了自己打不死的屎壳螂精神啊!

  今天,她非见到朗风哥哥不可!

  第5章(1)

  五张绣

  平针金丝银线掐,锦绣空心旧时花;团团对对,盘旋轻舞,落予阿谁家。

  陆朗风着实厌烦了被护卫亦步亦趋地跟着,所以便吩咐众人留守状元府中,他身着书生袍子,绣带微束,就这样信步踱了出来。

  其实他心底有点不安,有点异常烦闷难解。

  路知府昨夜亲到状元府造访,除了与他商谈江南地区的风土民情经济外,言语间还透露了一个大消息——

  皇上将宝娇公主下嫁予他们今科状元、榜眼、探花其中一位。

  乍听这惊人消息,陆朗风想也不想地冷冷回了一句:“下官敬谢不敏,愿让贤他人。”

  路知府没有生气,却只是笑得好不意味深长,表示事虽未定,但是请他早有心理准备,若当真获此荣耀,可是皇命不可违啊。

  就是短短五个字——皇命不可违,便让他失眠了一夜。

  “总之,我绝对不会辜负娘的托付。”他眸光坚定,神态笃然。“相思需要我,这一生我是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不管他心底深处,对相思究竟是出自母亲的临终托付,或纯属对一个妹子心疼怜惜的情分,抑或是包含了其他更多、更深的心意,他都不会因为荣华富贵而放弃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

  春日的微风夹带着隐隐花香扑面而来,令原本烦闷的陆朗风不禁一阵头目清凉了起来。

  “对,既然心意已定,就没什么好再困扰的了。”他定了定神,嘴角露出一抹淡定的微笑。“皇上是圣明天子,自然不会为儿女亲事就迁怒臣子,是我想太多了。”

  “状元大人?”一个略带惊喜的娇软女声自他背后响起。

  他回过头,神色微诧。“你是……唐姑娘?”

  风姿绰约,翩若花仙的唐情儿笑吟吟地瞅着他,颊畔美丽梨涡若隐若现,晶莹眸光顾盼流转间好不清灵动人。

  就连她身畔随行的侍女也凭般娇艳可人,灿笑如花,非寻常庸脂俗粉可比。

  只不过对于陆朗风来说,是红颜是无盐,在他眼底都是一样的。

  “自从上次燕鸣曲坊一会后,君别来无恙否?”唐情儿嫣然笑道。

  “能吃能睡,一向都好。”他礼貌地一笑,“唐姑娘当日一曲‘挽情咒’琴动天下,至今犹为人津津乐道,陆某亦十分敬佩姑娘精妙高绝琴艺。”

  老实说,唐情儿的确颠覆了他对于青楼名妓的刻板厌人印象。

  身为歌伎伶人,唐情儿却是他毕生所见过气质最为高雅、谈吐不俗的才女,只可惜莲花绽于污泥之中,倒教人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莫此为甚。

  虽只匆匆见过一面,听过她奏一曲妙琴美音,但或许同样出身贫门,所以他对她确是有一份“卿本绝代佳人,奈何沦落红尘”的扼腕可惜。

  “千金易得,知音难寻,得蒙大人如此看重,实是情儿难得的好福气。”唐情儿柔柔一笑,“不知大人是否有要事在身?如若没有,既是有缘偶遇,情儿可有这个荣幸请大人品一杯佳茗?”

  陆朗风脑海浮现花相思羞怯微笑的容颜,迟疑了一下。

  唐情儿温柔凝视着他,怅然地怏怏一笑,“大人该是有所顾忌小女子卑贱的身分吧?对不起,是情儿大胆,冒犯僭越了。”

  他心念一动,想起他满腹诗书才华却沦落风尘的凄凉境地,不禁脱口而出:“唐姑娘误会了,只是这杯茶,该当由陆某相请才是,就算是回报前次姑娘飨以仙曲之恩吧。”

  她清丽小脸蓦然亮了起来,眼眶隐隐含泪。“谢谢大人不弃。”

  他有些不自在,“唐姑娘言重了。”

  “是,”她巧笑倩兮,“那么,请!”

  “请。”陆朗风欠了欠身,尔雅有礼地率前领路,并不忘与她保持三四步的礼貌距离。

  不远处,便是以雅茶细点闻名梅龙镇的秀水楼,他俩便坐在靠窗的雅座里,从一开始的不自然,到后来慢慢敞开胸怀畅谈诗词曲律,把茶言欢,气氛好不畅快闲适。

  浑然未觉,在雅座窗外柱廊角落处,有个纤秀瘦弱的身形震惊又落寞地伫立在暗影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在她好不容易一路躲躲藏藏,气喘吁吁地赶到最凑近状元府的那条大街上,竟然一眼就瞥见了朗风哥哥和一位美丽的姑娘在说话!

  而且那美丽姑娘好生眼熟,活脱脱就是那日对他谈琴还向他敬酒的同一个!

  他们俩……很熟吗?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得像行尸走肉般远远地跟随着他们的脚步,来到了这一间典雅的茶楼。

  她从来都没有跟朗风哥哥来过茶楼。

  那位姑娘凭什么剥夺了原该专属她的幸福?为什么朗风哥哥会愿意陪她来喝茶,还对着她笑。

  朗风哥哥一向清傲孤高,除了她之外,从来不会和其他女子那般亲近的。

  “为什么?为什么?”小手紧紧攒着胸口衣襟,她瘦小身子颤抖得仿若风中秋叶。“难道朗风哥哥真的……真的喜欢这种长得漂亮,又谈吐高雅有见识的姑娘吗?”

  那温柔清甜的女声不知说了什么,陆朗风被逗笑了,爽朗笑声飘入了花相思耳里,就像在寸寸凌迟切割着她。

  花相思背脊紧抵着柱身,用力屏住呼吸直到胸口闷痛得几乎迸裂,小手掐握得衣襟更紧、更紧。

  直到那清朗与温柔的笑语终于消失、离去,她绷紧的精神才松弛下来,一口气却怎么也提不上来,管不住身子虚浮无力地慢慢往下滑,她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相思!”

  身后恍似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可是她还来不及回头,整个人就已软软地晕厥了过去——

  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日暖花开,气候宜人的那个春天……

  她像是又摔进了那一条小镜溪里,可是这次溪水却是深不见底,汹涌地淹没了她的胸口,并逐渐蔓延至头顶……花相思极力挣扎着,呛咳着,呼救着……

  别怕别怕,朗风哥哥会来救她,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但是冰冷的溪水无情地灌入她口鼻胸肺之中,双手双脚渐渐麻痹,再也无法划动……直直地沉入了溪底……

  这次朗风哥哥没有来,也永远不会来了……

  花相思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而且是慢慢淹死在噩梦、痛苦和绝望里……

  直到花老爷的哽咽和长命、百岁的嚎啕大哭,渐渐将她自幽幽虚冥召唤回魂。

  “爹的宝贝乖女儿,你快点醒醒啊!快别这样吓爹了……”花老爷坐在床榻边,看着气色灰拜如死的女儿,不禁悲从中来。“都是爹不好,爹没照顾好你,让你吃苦受累了呀。”

  “小姐,小姐你醒一醒吧,你千万别抛下我们不管……呜呜呜……”长命哭得脸都花了。

  “小姐快起来,别再睡了,你这样睡太久不好的,你、你快点起来啊!”百岁在一旁努力想推醒她,“婢子以后再也不敢偷懒了,以后都听小姐的话,都跟着小姐……小姐,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像是浑身上下筋骨六脉俱散成了不一处,三魂七魄飘飘忽忽,总有着不附体的恍惚感。

  花相思极力挣扎了良久,总算勉强抬起了沉重酸涩的眼皮,挤出了一个小小的虚弱的笑,“早……”

  “思儿,你醒了!”花老爷惊喜地一把握住她的手。

  “小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累吗?哪里还疼吗?”

  “小姐,你饿不饿?渴不渴?”

  “我睡了多久?”花相思舔了舔干燥微裂的唇瓣,努力想撑起身子,可是昏眩感和胸口剧痛的压迫感,刹那间联手袭来,迫使她颓然无力地倒了回去。

  “别起来!你多躺会儿休息。”花老爷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忙紧紧按住她的身子,一迭连声吩咐长命、百岁:“快快快,去把药盒鸡汤端来,再请王大夫来一趟。”

  “是!”长命和百岁赶紧去了。

  花相思被迫再回到枕上,闭上双眼,拼命想挥去脑际阵阵刺痛的昏眩感,却也难掩心下迷惑,“爹,我怎么了?”

  “你真是吓坏爹了,”花老爷想起脸色就发白。“往后我是再不许你踏出家门半步了,听见没有?”

  “我……”她心神镇定,蓦地想起了昏厥前的点点滴滴,神情不由得一黯。

  朗风哥哥……

  这就是所谓残酷的现实吗?

  难道病骨支离的她,此生真是无缘、也无福对朗风哥哥再心存奢求什么、盼望什么了吗?

  不,她不认命!

  她的命运和幸福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再也不由得这一身跗骨病痛来左右。

  难道十七年来,她被这一身病痛所夺走的还不够多吗?

  “对了,爹,我是怎么回来的?”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斗志满满,“我记得我在大街上‘昏睡’了过去,八成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怎么会醒来就在家里呢?”

  花老爷见女儿病恹恹却又强撑着精神的模样,不由得大大心疼。

  “你呀,爹险些被你给吓死。”他重重叹了口气,“是摇金姑娘送你回来的,她说你们俩要去绣线巷挑金丝,才没走几步路你就突然晕倒了。”

  第5章(2)

  她心一震,难道是摇金姊姊不放心她自个儿溜出去,这才偷偷跟在后头保护着她吗?

  若真是那样,摇金姊姊岂不是将她为朗风哥哥心碎神伤的模样全给瞧进眼里了。

  还是……只是巧合?

  “那摇金姊姊呢?”她虚弱地问。

  “她本来也守在你床边的,后来柳姥姥差人来唤,说是家里有事,所以便先回去了。”花老爷道。

  “摇金姊姊真是个大好人,这次着实劳烦她了。”她心头一热,喃喃道,“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才是。”

  “可不是吗?”花老爷一脸感激之情,“将来摇金姑娘若是要出嫁,爹爹我一定为她绣制一件天下最美的嫁衣,以报答她如此三番两次照拂我女儿的一片心啊。”

  “爹,摇金姊姊将来的嫁衣自然是包办在思儿身上的,您放心。”她微笑道。

  可笑意像昙花一现,她随即想到自己却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披上嫁衣……或许终无穿上的那一天,心下不由得一阵大痛。

  花老爷见女儿脸色忽浮起了悲伤萧索之色,又是心疼又是不安,想法子要哄她开心。

  “啊,对了,思儿想见见你的朗风哥哥吗?”脑中灵光一闪,花老爷口吻稍嫌热切地问,“不知爹让人去状元府递帖子,请他来一趟吧?”

  她眸底闪过狂喜光芒,随即一僵,闷闷地道:“不想,不要。”

  “不想?”花老爷下巴险些掉了下来。“不要?”

  她笑得好苦好涩。

  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开他的手,在心底受创伤口稍稍愈合一些些后,她一定会再度勇敢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但却不是在现在。

  因为他带那美丽女子一同去饮茶谈笑的情景还太清晰、太伤人,她每每想起就忍不住感觉到一阵剐心般的痛苦,甚至痛得想去恨……

  不不,花相思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去憎恨她最心爱的人,所以今天——今天她就是没法见他。

  她真怕一见了他,她会被嫉妒和伤痛的怒火烧尽理智,劈头对他说出自己过后一定会深深悔恨的丑话来。

  一番强烈内心挣扎后,她已是身心俱疲,憔悴地望着她爹,“爹,女儿今天是真的不想见朗风哥哥……”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累了。”她语气终究逸出了一丝幽怨愤懑。“再说,我也不确定他今天有没有空‘接见’我这个‘妹妹’。”

  他有美人在侧,还会有空理她吗?

  “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这下换成花老爷不依了。“你朗风哥哥同你是什么样的交情,难道还需要爹提醒吗?”

  “爹,交情是交情,可我不能总拿这份‘交情’来胁迫、勉强他做任何事。”她心下一酸,低声道:“仔细想想,那样待他是不公平的。”

  “可要不是你熬了三天三夜绣出一幅‘清明上河图’,还瞒着我,私下卖给了在江南养病的郎老王爷,凑得了一千两银子沿途为他打点进京赶考之路,保得他一路平安顺遂——”

  “爹,别说!”她小脸愀然变色,心慌地忙阻止。

  绝对不能让朗风大哥知道这些事!

  他生性风骨清奇,恩怨分明,只要受得旁人点滴之恩,必自竭尽涌泉以报的。

  可她就是不希望他觉得自己欠了她的恩、承了她的情。

  她希望他俩之间的关系能够单纯一如当年那般美好,没有谁欠了谁,也没有谁该了谁的。

  就算她曾出了一点点的力,可比起他对她做过的种种好,那一切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啊!

  “好好好,就算不说那件事,可一直以来你俩就是情谊深重,爹也从未见过他对其他女子这般温柔体贴过。”花老爷一脸认真,正色道:“冲着这一点,爹就万分确定——他心底是喜欢你的!”

  她怔怔听着,不发一语。

  “怎么,你不信爹的话吗?嘿,再怎么说爹也是个男人,男人的心事爹最懂了,其实这男人哪——”

  “爹。”她轻唤一声,突然觉得可笑得想哭。

  爹现在是在鼓励她不能放弃这段感情吗?

  “什么?”正要慷慨激昂发表一大篇的花老爷愣了愣。

  花相思摇了摇头,不忍嘲讽他,只是涩涩地问:“爹,上回您到庙里求的签诗,写得可是‘独开苹花一枝香,风雨纷纷亦自伤,春过十七尘缘尽,寄语来年再芬芳’?”

  “你你你……怎么会知……”花老爷如遭雷击,面白若纸地瞪着女儿。

  见她爹好似就快哭出来了,她心软了下来,柔声劝慰道:“爹,命由天给,非人力可强求挽留,您也别太介怀了。”

  “别说傻话。”花老爷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纤瘦的小手,激动地嚷嚷:“你不会有事的,那首签诗根本就是搞错了,做不得准的!你、你还这么小,这么年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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