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酥麻从脚底直灌头顶,这一瞬,她的骄傲自负,她的狂狷反骨,全被驯服,她不再是统领六韬馆的首领,而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只想被爱的女人。
吻着月惊鸿,秦天动天性中那份属于男性的欲望才真正觉醒,二十八年来,他在长生部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生活中只有药理和病患,没有男女情爱,他一直以为他会就这样过一生……
没想到,从小与月惊鸿之间的小小过节,却是爱神撒下的一颗种子,他们的互相对峙敌视,针锋相对,原来都是种子发芽时的磨合与不适,直到这一刻,这一吻,爱情的花才真正绽放!
含吮着彼此,唇,成了动辄斗嘴的两人唯一最好的沟通,从轻啄到深吻,从克制到纵情,爱如火,情太烈,激荡太强,他们一时无法回到现实,挣扎着想推开,又忍不住吻上,如此纠缠不放,到最后,月惊鸿的衣衫已褪到腰际,而秦天动的手已紧紧搂住她丝柔般的纤体……
他们都清楚,欲望若就此走火,将再难控制,但两人却深陷在这难得的解放中,无法自拔,难分难舍。
“秦天动!秦天动!我好痛苦……”
门外传来赵梦子的痛呼,如一道闪电打进了秦天动的脑门,他惊骇大震,抖着手推开月惊鸿,气息粗重不稳,脸色惨白。
月惊鸿也娇喘不休,但她绯红动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气。
又是赵梦子!这是第三次了,第三次,秦天动为了赵梦子推开她。
“抱歉……”秦天动懊悔地拧起浓眉。
“不准道歉!”她怒斥。道歉等于做错了事,但他吻她哪里有错?
“秦天动!开门!你们到底在里面做什么?”赵梦子拚命敲门,愈喊愈大声。
秦天动脸色沉郁,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温柔地拉好月惊鸿的衣服,才转身走去开门。
“别去。”月惊鸿第一次开口求人。
他的脚猛然钉在地上,无法移动。
“别开门。”月惊鸿瞪着他的背,声音微颤。
他的心一阵纠葛刺痛,但理智终究战胜私心,闭上眼,吸口气,回头对着她道:“赵梦子毒瘾犯了,她需要我。”
“她需要你,那我呢?”她气得低喊。
“你的毒已解,但要恢复功力还得经过二十四小时,在这段时间内,只能慢慢运气调息,直到功力全部恢复之前,千万不能使力,否则血气太虚,影响了经络,以后很可能会导致四肢受损……”
“不许走。”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口气从要求变成了命令。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他要她注意的重点是她的身体,而不是他。
“现在出这扇门,我会恨你。”命令变成了威胁.
“那……就恨吧!”他沉声道。
“你……”月惊鸿脸色乍变,倔傲和自尊,被他这句话同时击碎。
“开门!秦天动!你给我开门——”赵梦子狂吼。
他握紧拳头,狠下心,脚步如铅地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赵梦子一脸疑心地瞪着他和房里的月惊鸿,瞥见她身上和地上的血渍,不禁狂怒:“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他心虚地道。
“没什么为什么待在她房里这么久?”赵梦子故意又问。
“月惊鸿的毒比较难解,所以费了不少时间,你别太激动,回房去,我得帮你抑制毒瘾……”他试图安抚她。
“你们没做什么吗?你没有忘了和我的承诺吧?你有没有对不起我?有没有?”赵梦子似乎痛得歇斯底里,拉住他的手,眼中尽是狂乱。
“走吧,梦子,你该睡了。”他拥住她细小的肩,半推半拉地带她离开,即使明知月惊鸿一双火炙的眼神正盯着他,也没有再回头。
他,已无法回头……
月惊鸿独自留在房内,脸如霜,心,一如此刻的冰冷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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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传来赵梦子的呻吟声,轻微,断断续续,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
那暧昧的声音,打断了月惊鸿的运功调息,她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妒火直窜,导致功力恢复的速度大受影响。
他们在干什么?秦天动会吻赵梦子吗?还是温柔地抱着她?或者,和她上床……
有可能吧!
面对赵梦子的缠功和撒娇,如果她以婚约相逼,心肠特软的秦天动又能撑到几时?
那个呆子说不定真的会就此和赵梦子上床,好让赵梦子安心……
一想到此,月惊鸿的脸色刷白,血液又开始逆流,气息迷走,差点走火入魔。
“笨蛋!秦天动这个大笨蛋!”她停止运气,喘息地怨骂。
就为了傅止静的病,他可以用自己的婚事换个活药材,这种事全世界大概只有他做得出来,他怎么没想过,既然赵梦子已在他手上,婚事履不履行又有什么关系?直接把赵梦子绑回去不就成了?
但如果真能懂得权宜行事,他就不叫秦天动了,耿直正义的气魄,就是他的正字招牌,要是去除了那一身的磊落重诺,或者,她也不会爱上他。
所以说,笨的人是谁呢?
会把自己搞到这种可笑的地步,她也不聪明,只是,依她的个性,她根本不会强求,如果秦天动昧着真心,还是要娶赵梦子,那么,她会祝福他。
可是啊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不甘心呢?
秦天动的心明明是她的,她却得不到,这种如刀割的无奈,谁能明白?
“嗯……嗯……”
快疯了!赵梦子又发出那种该死的声音了,她愈听愈心烦气急,想过去瞧瞧,又拉不下脸,只能忍住几乎要让人发狂的怒火,索性离开房间,打算到外头图个清静。
然而,一出房门,她就警觉地站定。
天未亮,但民宿的四周已被人团团围住。
来得真快啊……不太妙,她功力只达两成,要突围恐怕很难。她蹙眉发愁。
“把三人全找出来!少爷交代,要活的,一个也不能少。”田中盛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秦天动似乎也听见了,打开房门,满脸着急。
“怎么?他们追来了吗?”
“对,这就是你‘不杀生’的后果。”她一见到他,满肚子火气就整个发作,忍不住怒声讥讽。
秦天动一时语塞,她也不等他有回应,攫住他的手就走。
“没时间了,快走。”
“你干什么?月惊鸿,赵梦子还在房里……”秦天动挣开她,怒道。
“我知道,但眼下我的力量太弱,只能先保住你再说。”她冷淡地道。
“那赵梦子怎么办?”
“管她的,我这次来日本,是为了保护你,不是她。”她哼了一声。
“不能不管她,她若是被抓回去,必死无疑!”他急道。
“那就死吧!人各有命,怨不得谁。”对赵梦子,她可没有半点同情。
“你……你可以不救,但我绝不能丢下她……”他皱眉不悦,转头回房。
“笨蛋,你这样只会害我们三人都逃不了。”她拦住他.
他一呆,心里明白,再这样下去,他们三人的确没一个走得了……
就这么一耽搁,一大群黑衣人已涌进民宿后方,月惊鸿见状,飞快地将秦天动挤进房内,把门上锁。
吵杂声吵醒了寤寐中的赵梦子,她揉着眼睛,看见月惊鸿闯了进来,不禁大怒,“你来干什么,谁允许你进来……”
“闭嘴,我可没时间来和你抢男人……”月惊鸿瞥了一眼她的身体,见她依然穿着红衣,火气稍降。
“他们在房里!”黑衣人在外头大呼小叫。
“把门撞开。”田中盛怒斥。
“田中盛……追来了?”赵梦子脸色刷白。
“是的,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秦天动说着打开窗户,确定外头没人,立即对着赵梦子道:“梦子,快。”
赵梦子忙不迭地爬窗而出,接着,秦天动转头看着月惊鸿,还未开口,月惊鸿就抢先道:“你先走,我殿后。”
“不,你的身体还不行……”他凛然变色。
“放心,我没那么弱。”
“这不是弱不弱的问题,而是你根本不能使力。”他上前扣住她的手。
“别啰唆了,快走!”她甩开他,力道却相当微弱。
“你……”他这才发现她气息忽快忽慢,更是忧心如焚。
“别管她了,天动,快走!”赵梦子在窗外大喊。
他正迟疑,门哗啦一声被撞开,黑衣人手握棍棒蜂拥而入,月惊鸿上前迎敌,只是才打没几下,却力不从心,脚步微滞,全身都是破绽,眼看一个黑衣人伸手抓向她,他大惊失色,冲过去护在她身侧,一拳将那人击倒。
月惊鸿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是不杀生?”
“揍人另当别论……”他说着又把另一名黑衣人打到墙角。
“力气还满大的嘛!”她喘着气揶揄。
“‘西藏熊’当然得有点力气……唔!”他回嘴自嘲,不料一不注意,就立刻被棍子打中头部,痛得他闷哼一声。
“啊!”她低呼,俏脸一沉,一个巧手擒拿,夺过那人的棍子,反手回敬一记,替他报仇。
但来人实在太多,她难以负荷,一个闪神肩膀被击中,痛得几乎倒地。
秦天动很快搂住她,从口袋掏出一颗药球,往地上一丢,顿时,一股浓辣的气味喷散,充斥整个小房间,把所有人呛得流泪直咳。
他趁此机会抱起月惊鸿从窗户跳出去,朝逆风处狂奔,但跑没几步,就突然听见赵梦子的尖叫声。
“啊……秦天动!救我——”
他惊恐回头,才发现赵梦子已被田中盛逮住。
“秦天动,你难道不管梦子的死活吗?”田中盛朗声大喊。
他闪进草丛之中伏低,拧眉瞪着他和赵梦子,再看着怀里肩上受伤的月惊鸿,陷入两难。
月惊鸿盯着他,没有开口,带点偏执赌气,就要看他怎么决定。
“秦天动,月惊鸿,我家少爷正等着见你们呢!别再躲了,齐家目前已动员所有日本帮派,你们想逃出日本,难如登天……”田中盛再次喊话。
秦天动没等他说完,又丢了一颗药球,让那冲天气味顺着风势吹过去。
“哇……咳咳咳……”田中盛和黑衣手下全都呛得大咳特咳。
月惊鸿凑近他,低声问:“这是什么鬼东西?挺好用的。”
“这是药浴用的药丸,在水里可治病,但在空气中爆开会呛死人。”他转头看她一眼,心里很清楚,他真正想保护的是谁。
“秦天……动……咳咳……该死的……你给我听好……你再不出现……我会……杀了……梦子……天亮以前……你最好乖乖现身……”田中盛气得边咳边威胁。
秦天动不再犹豫,拉起月惊鸿就走。
月惊鸿睁大眼睛,心突然一阵狂跳。
他……不救赵梦子吗?
正当田中盛和那一票黑衣人呛咳个半死时,他们两人已从民宿后方小路匆匆离开。
“喂,你真的不管赵梦子啦?”
从偏僻小径来到街上,月惊鸿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没回答,只是不停地在找车子,凌晨的商店街几乎都尚未开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正在卸货的商行,上前洽谈一番,对方正好要回东京市区,愿意顺道载他们一程。
“你会说日文?”月惊鸿很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流利地和那司机谈话。
“会一点。”他笑了笑。
“不错嘛……”她也许真的太小看他了。
接下来,还有更多让她惊奇的,秦天动似乎对东京很熟,搭便车到达东京市区之后,改搭一辆计程车,到一间奇特的商店买了些衣服,接着又带着她投宿到一家大饭店。
进了房间,他开始拿出那些买来的衣服,叫她换上。
“你……究竟要干什么?”她拿起那件长袖T恤和牛仔裤,完全被搞迷糊了。
“我们的服装太奇特,齐家要找我们太容易了,你必须换掉这身打扮,比较不会引人注目。”他盯着她千年不改的白衣,摇摇头。
“你叫我换这种衣服?”她睁大双眼。
“对。”
“我不要!”她怒道。
“试试看吧,你二十六年来老穿同一种衣服,不觉得腻吗?”他叹气。
“那你呢?你还不是老穿这种……这种兽皮!”她反讥。
“我也要换了,这样会比较方便。”他说着当着她的面脱掉衣服和裤子。
“喂……你……你干嘛不进浴室换?”她脸微红,不太好意思直视他结实的背脊腰身,以及修长有力的四肢。
“我没时间了。”他套上牛仔裤和衬衫。
“没时间?”她想细究他话里的意思,却又被他那身回然不同的模样弄闪了神。
换掉那身藏族服装,秦天动看起来好年轻!也好性格!
“你也把衣服换上吧!”他催促着她。
她蹙着眉,躲到浴室里换上牛仔裤和上衣,整个人别扭得要命。
看着她换完装,一身清爽美丽,他屏息得几乎移不开视线。
“很奇怪吧?”她浑身不自在。
“不,很美。”他由衷地叹道。
她一呆,脸颊一片酡红。这可是他第一次称赞她哩!
“你气太弱了,把这颗血参丸吞下去,好好睡一觉。”他拿出一颗血红色的药丸,递给他。
她皱着眉头吞下药丸,不禁嘀咕:“还睡什么觉?你真奇怪,我们这时候应该去机场,而不是在这……”
陡地,她脸色一变,猜出了他的想法。这家伙,他还是想赶去救赵梦子?
“现在去机场太冒险,你留在这里休息,打电话给无敌,叫六韬馆派人来接你……”他开始交代。
“你为什么非现在去救赵梦子不可?难道你就这么担心她?担心到等不及我调来六韬馆的人马?”她瞪着他,胸口被酸苦妒火灼得疼痛。
“天快亮了,田中盛会杀了赵梦子……”
“你真傻,他们不可能会杀她的!”她怒道。
“不管会不会,赵梦子都已经撑不下去了,只要再被打一剂毒,她随时都可能会送命。”秦天动沉声解释。
“所以呢?你宁可冒险去救她?你以为你有本事救她出来吗?”她激动地大喊。
“我知道我没本事,但我还是必须去,因为这是我对她的承诺,也是我的责任。”
“是啊是啊,责任是吗?你是她丈夫嘛!是该去救你的妻子,真是重情重义的男人啊……”她冷笑着,脸上写满了愤怒嫉妒。
他盯着她,把她的妒意全看在眼里,胸口飙过一阵激荡。
“既然你这么重视她,刚刚在民宿时就该去救她,干嘛还管我?现在才在我面前一副着急模样,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她愈说愈恨,情绪整个爆发。
“那时我没有办法不管你……”他拧眉道。
“别说得这么勉强,我几时需要过你了?你以为你这种身手能充英雄吗?我一点都不希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