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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烈红妆  第7页    作者:梁心

  “当、当然算数!”秦王世子差点咬到舌头,太惊讶了。“不过……你不先看看她的长相吗?要是不合你的意思……”

  “不用了,这样才有惊喜。”他还没看过沈清两年后的模样,断然不会在此刻要她把纱巾拿下来,让在场众人看清楚她的容貌。

  “这样呀……”能让集玉阁选为瘦马,又标以高价,容貌必定不俗,这点应该不用担心,只是他克制不住好奇,又多问了句。“你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啊?”

  等陆长兴收了名瘦马的事情传开,身为东道主的他,肯定会被无数人套消息,他到现在还没看出她有什么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特色。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陆长兴端起盖杯茶,一饮而尽,润着双唇,勾起嘴唇笑道:“就她舞跳得特别丑。”

  “……这、这样啊。”秦王世子勉强凑了这几个字出来,其他人是完全找不到话。他脾胃也太奇特,难怪孤身这么久,现在他们也不好意思叫芙渠重现战舞,看看到底有多丑,丑到能入陆长兴法眼。

  沈清默默地叹了口气,什么想法也没了。

  一方帕巾,隔绝了沈清的视线,等她能重新视物之后,这世界就会完全变样。

  她进了陆府,还成了陆长兴的姨娘。

  不管集玉阁底下出来的名伶瘦马身段有多么妖娇,肚子里存了多少斗升的墨水,在正经人家眼中,依旧是下九流的女子,上不了台面,供主子玩乐几年,年老色衰,给了笔银子放走还是她们得以善终的命运,不见得人人都有机会抬成姨娘。

  别人羡慕她能得陆长兴青睐,一进门就有姨娘身分傍身,后宅又无主母,日子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殊不知她心情忐忑像八月做大水的厉江,一点都不快活。

  她本想着进了陆府之后,走一步算一步,岂知她一坐上粉轿,摇摇晃晃进了小门,就什么主意都没有了。

  陆长兴让她摸不着头绪,她实在不清楚要如何防患未然,而陆长兴却像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似的,早早守在该处,等她自己送上门。

  咿呀一声,房门开启了,沈清交握搁在腿上的双手猛然一紧,屏息以待,不久便看见一双黑靴走进她帕巾下。

  “下去吧。”陆长兴打赏了守在房内的两名嬷嬷及两名丫鬟,挥手要她们退下。

  食指一抬,揭去了沈清脸上的帕巾,霸道地抬起她的下颚,侧头笑了笑。“似曾相识的一幕,嗯?”

  “芙渠不懂爷在说什么。”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装傻,打死不认,光脚不怕穿鞋的。

  “不叫沈清了?”陆长兴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脸蛋,两年不见,她五官又长开了些,少了粗野,多了柔媚,微敛的顺服眼眸中,还是有藏不了的倔强,让他想狠狠地咬上一口,确定她是不是真的。

  事实上他也咬了,一嘴咬在她脸颊上,不带迟疑,细细轻啮她的颊肉,舌尖在他咬起的那团粉嫩颊肉上,舔舐打转,温热的气息毫无阻碍地吹拂着她的脸颊,把她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呵。”陆长兴笑得轻佻,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另一手抚上她的脖间,略覆薄茧的长指顺着她颈间的线条,感受她躯体的轻颤,慢慢地将手指绕到颈后,解开将近三指宽的颈饰,以指腹轻抚她喉部的疤痕。

  “你混入漕帮调查曹永祥的事,顶着沈姓不怕叫人发现,怎么现在连沈姓都没有了?是打击过大?还是知道进了集玉阁,等于把沈阁老的脸面踩在地上,不配姓沈了呢?”

  “……”沈清咬牙死忍。陆长兴不愧是一帮之主,懂得如何挑别人的软肋狠狠中伤,她确实觉得愧对父亲一世英名,才忍痛将姓氏舍弃,若非她走投无路,何必出此下策?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陆长兴有得是办法让她难受,就在她决定无视这一切、淡然以对时,一股奇异的热度袭击她的胸口,他居然直接将手探进她的肚兜内,罩住她右方胸脯,孟浪揉捏。

  沈清双眼倏睁,两手握住他侵略的手腕,又急又羞地看着他。

  “这不是你预料中的事吗?何必吃惊呢?”陆长兴再度笑了,笑容带着满满的嘲讽,没有收手的意思,舌尖依旧故我地刷过她的脸颊,又扫过她的唇间,钜细靡遗地描绘她的唇形。“你不是瘦马芙渠吗?”

  沈清很难受,不只唇瓣上的湿溽,不只胸口上的热度与放肆,还有她如大石压顶的心,都教她难受得想尖叫。

  “集玉阁没教你讨好男人的手段吗?生嫩成这样,像块野姜似的,好意思要价两千两?”陆长兴嘴上不饶人,手上更是没闲着。

  他原先只想吓唬吓唬她,不过在她握住他的手腕后,还真有要了她的冲动。

  不管她让他多恼怒,毕竟是想了两年的姑娘家,好不容易寻回来了,岂会再轻易放她离开?稍作惩罚即可,只是这次他要打造个牢笼,让她看得到外面,却飞不出去,省得他还得再过个三年、五年才把人找回来。

  想出去,只有藉着他的手臂。

  沈清全身僵直得厉害,被羞辱的难堪与肉体上的折磨冲击太大,她完全没办法思考,顷刻间,本能凌驾在理智上方,她动手想推开他。

  “忍不下去了吗?”陆长兴低头在她耳边轻笑,看她矛盾的样子实在有趣得紧,让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她。

  “你为了追查沈阁老一案,都甘愿抛弃自尊成为瘦马,以便混入高官或富商的后院内大吹枕边风,好掌握更多线索跟罪证,怎么觉悟才这么一点点?我不过咬了你一口、亲了你一下、摸了你一把,你就羞愤得恨不得去死,大宅内多的是无耻下流的房事把戏你又要怎么忍?忍不过你又要如何争宠上位,去寻你要的东西?”

  沈清如被雷击,把她砸得眼冒金星,她抱着破釜沈舟的心态进集玉阁里卖弄身段,就像陆长兴所说,混至某位官宦人家或是一方富甲的后宅里,藉着对方的脸面与关系打探消息,找出与曹永祥狼狈为奸的人。

  她已经做好失身的准备,直至此刻,她才知道她所谓的准备有多可笑。

  “可惜呀可惜,你现在醒悟也晚了,成为我陆长兴的人,还有谁敢动你主意?还有谁敢要你?”他低低一笑,将她推向床铺,整个人覆了上去。

  “把你会的手段拿出来让我瞧瞧,把我伺候得开心了,兴许我会帮你一把。”

  把她抬回府里,不管碰不碰她,外界都知道这是他的女人,就怕哪天她跑了,舍弃了芙渠这个名字,这一页又被轻轻揭过,试问,他如何甘愿?

  凭什么他要惦记两年,她却能云淡风轻,说走就走?

  “爷说的话,芙渠听不懂。芙渠只知道进了府,就要全心全意服侍爷。”就算陆长兴把她的身分调查清楚了,知道她的来历,她也绝对不能在这关口承认自己就是沈家人,她葬姓走上这条路,就得走到黑。

  所以她只能撑,就算她只能在陆长兴这里钻空子,也得继续前进,她不相信她攀不过陆长兴这座山。

  只是要先度过今天晚上……

  “都到这时候你还跟我装傻?”要跟他比耐性?呵,他不介意与她玩玩。

  “芙渠没有装傻,能服侍爷是芙渠三生有幸,怎么可能带着其他算计呢?”沈清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神情算不上自然,为了掩饰,也为了狠下心来把自己推进深渊,她伸出双手,柔驯地搂上他的脖子,假意埋首在他胸怀内,故作娇羞,努力压下快要窜遍她全身的寒意。

  “芙渠没有伺候过男人,一时懵了,还请爷不要见怪,芙渠会努力学的。”

  就当被狗咬了。

  “原来如此,那就不能怪你了,爷听你这么说,心里还挺高兴的。”全心全意服侍

  他是不是?陆长兴笑着勾起她的下颚,浅浅地吻了上去,解开她腰带的时候,双眼还直勾勾盯着她,深怕错过她任何反应。

  “乖,你肯学,爷就努力教你怎么讨好我。”就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沈清深呼吸,笑着应下。“芙渠谢过爷。”

  “瞧你这么乖巧的分上,爷今儿个就温柔点。”他笑了笑,搂过她柔软的身子,吸吮她晶润的耳珠,刻意在她耳边重喘呼息,享受她藏不住的颤意,心满意足得好像凿穿了一条运河。

  差点他怀中这只沈家堂前燕,就要飞入其他人家了,老天何其眷顾他,让他早一步得手,要是不能将她留下,岂不辜负老天爷一番美意?

  他抬起头,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一手撑在她脸颊旁,一手褪去她的罗裙与亵裤,霸道地分开她的双腿,将之贴上他腰侧,看着她强作欢喜的模样,身下燃起的欲火又像泼了桶油似的,越烧越烈。

  今晚,他就折了这小燕子的一只翅膀。

  第4章(1)

  铁骑将军唐顺的小女儿唐琳个性如烈马,放在京里,尤其是女眷当中的名声,宛如又咸又酸的腌菜一样,不过她有一句话深得女眷们的肯定,流传出来之后,就成了“京里男儿十万名,要嫁当嫁陆长兴”。

  陆长兴正妻之位未定,后宅没有侍妾、通房,也没有置外室,虽然流言不断,他也不急不恼,只管专注他的本分,说了句没看中喜欢的姑娘家。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一相家世、二相名声,就算陆长兴有什么难言之隐,在他的权势后面都不是问题,只要他肯点头纳了自家闺女,往后生不出孩子,陆家不肯,于家难道没有旁亲子嗣愿意过继的吗?

  所以说,陆长兴这块肉还是很抢手的,只是没想到会让一名下九流的瘦马早一步把筷子伸进碗里,要是让她生下庶长子,问题可就大了。可是换个好处想,他这时候心思正活泛,说不定是探亲事的好时机,届时家里的姑娘入主正妻之位,后宅里阴阴暗暗多的是,一碗绝子汤灌下去就解决了,也不算麻烦。

  旁人此刻的想法,陆长兴大概能猜个几分,也做好应对了,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的居然是陆随,而且隔天就到,消息这么灵通,看来陆扬出了不少力。

  “国公爷,还真是稀客啊。这是你头一回过来吧?别拘谨,该怎么用就怎么用。”陆长兴命人上茶,不先招呼陆随,就端起老仆放在他右手边的盖杯茶,撩盖吹气,但也不急着喝,就端在手里,满屋子只有瓷器碰撞的声音。

  陆随有些坐立不安,如果把陆长兴当同僚看待,他兴许还能侃侃而谈,偏偏他今天上门是来讲私事的,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将他视作儿子般训话。

  他不说话,陆长兴也不说话,两人默默喝茶,一杯饮尽,无人开口,总不好把杯底茶叶挑起来嚼了,这才拉下长辈的面子先破冰。“听说你纳了个瘦马?”

  “嗯。”陆长兴马上就承认了,不带任何迟疑。“怎么,国公爷也想要?”

  “胡闹!此等下作女子岂可入我陆家门?”简直是羞辱他陆家门风!

  陆长兴脸色未变。“嗯,但她可以入我这个陆家门。”

  “你随我姓陆,难道还分两个陆家门不成?”陆随实感不悦,又拿不出父亲该有的威严,只好退一步说话。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心里怨我应该,可你不能拿陆家的名声跟漕运使的身分作儿戏,你玩乐便罢,但不该把那名女子抬成姨娘,你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吗?”

  陆长兴支着下颚,看着气呼呼的陆随,突地一笑。“你被人戳了两年脊梁骨,不也是直挺挺的坐在这儿。下一份奏摺何时拟好?需不需要我替你参详一下?”

  陆随像张嘴吃到臭虫,真想呸个两声。

  “你有两件事情说错了。第一,你对不起的是我娘,不是我。我娘一生贤慧,真要挑出错来,不过是她脸上多了两条疤,你可以不喜欢她,起码也该敬重她。”陆长兴瞪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温暖。

  “我娘脸上的疤怎么来的,你很清楚,她是为了抵御贼人污辱,自己狠下心划的,难道还担不起你相敬如宾吗?”

  陆随离家从军时他才两岁,对父亲记忆不深,母亲没说过父亲一句不是,外公也因为母亲的恳求,不许帮众多谈,因为母亲不想让他恨自己生父。他会粗浅知道情况,全是祖父对于家的亏欠所导致,每回见到外公总要先自责感叹一番,他想忽略都难,而他真的把陆随刻进脑海里,是他征战回家时的那一幕——

  他手捧战盔,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地现身在他母亲的灵堂上。

  当下正为母亲烧冥纸的他,第一次见到父亲,看到父亲高大威武的形象,他心里是骄傲的,虽然来不及见母亲最后一面,至少赶得上送她最后一程,他对父亲没有太多怨怪,反而欣慰他及时归来。

  岂知下刻,立马风云变色,他在陆随的脸上没有见到丧妻的悲痛,唯一有的就是错愕,还有释怀。他永远记得陆随说的第一句话——

  “死了啊……也好。”

  什么叫也好?他怎么不死在外面也好?他当场扔下冥纸赶陆随离开。陆随也没有多待一刻,转身就走。

  他在母亲下葬之后,私下把陆、于两家的烂帐理了清楚,原来祖父为了偿还外公的一饭之恩,提议两家结婚,岂知陆随以貌取人,母亲两条疤痕,一条由左边额角划过鼻头,切过颊面直至下颚,另一条由右耳下方划到唇角,成了他嫌恶的理由。

  成亲四年,他方两岁,陆随听闻前太子,也就是现今圣上暗中招兵买马要回京夺位,当晚便不辞而别,十年不归。知道真相后,他便恨上了这薄情寡义的男人,要不是母亲生前极力避免父子相残的局面,他早就教训陆随了。

  想起以前的不愉快,陆长兴眼色黯了下来,隐隐透着狠戾,像淬了剧毒的刀子,抹了陆随两眼,真想尽速把他赶出这里。

  他端起盖杯,灌了一口浇怒。“其二,我会姓陆,全是外公与母亲的意思,否则我早在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改姓于。你无情无义,他们还是以德报怨,你该庆幸我是被这样的人养大,不然你连踏进这里的资格都没有,还有脸跟我说什么陆家门风?”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还是我陆随的种。婚姻之事,当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许你纳那名烟花女子做妾室。你也老大不小了,快点找人定下来,替你生几个孩子,旺旺这沈闷的大宅!”陆随一口气说出他今儿个最主要的来意。

  于氏他再怎么想,印象里只剩下两道疤,而这孩子童年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模糊得仅剩两潭写满怨恨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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