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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枕美人关  第9页    作者:何舞

  这声音传到云岫耳中,似曾相识,直教她不由一怔。

  “此处又没旁人,你装这副样子要给谁看?”顾忍却不吃她这套,毫不客气道:“你们厉家的人,都是一丘之貉,装什么良善?”

  厉家?西平王府!

  云岫如置冰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厉家,不就是当年参父亲谋反,致使景家七十余口全部被处决的始作俑者吗?

  这突然出现的女人,是厉家人?她为何会叫顾忍为弟弟?

  脑海里猛地浮出一张娇弱无害的面孔,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官家小姐,正亲热热笑盈盈地对着自己唤:“云姐姐。”

  呼吸有瞬间停滞,她绝望地想,怎会……怎么会?

  屋外,黑夜深沉,没有月亮,屋内,灯如豆点,昏暗摇曳。

  屋子里的这一对男女实在奇特,一个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另一个则像是撞到了恨不能立即手刃的仇人,反差极大。

  “阿忍,你这话也太难听了些,什么叫你们厉家人?你不也是咱们厉家的一分子吗?”女人不满意地更正顾忍方才所言,好声好气劝说道:“好弟弟,你快随我回骊京去,我父王年老体衰,又没个儿子继承家业,这西平王府的世子位不正是你的囊中之物吗?”

  顾忍却是嗤之以鼻,“我可是姓顾的,与你们厉家半点关系也没有,再说你爹有没有儿子继承关我屁事!”

  “你可别这样没良心,我父王再不好,他也是你舅父,难不成你想忤逆?”女人又叹口气,“姐姐知道,你当日是恨我父王杀顾颐,可那顾颐又不是你亲爹,不过我西平王府一介小小门客,死了就死了,你娘都没意见,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听这女人的口吻,在她眼中死一个人,或许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顾忍清冷颀长的背影,被烛光映着影影绰绰,恍若秋月寒霜般的男子,盯着说出那一番话的女人,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

  女人似是不以为意,反倒是颇有兴趣地看着地上已然昏迷的小桃,语带千种怜悯、万般不忍,“好弟弟,瞧瞧你,把个好端端的丫头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总是劝你,杀人杀得太多不好,要是生气,姐姐自会替你出气,何劳你亲自动手呢,不如我送她一程,省得你瞧了生气。”

  她右手一扬,正要将袖中暗器射向地上的小桃,顾忍凤眸微微一眯,深邃黝黑的瞳仁凝出一丝丝锐冷杀气,狠声道:“你敢!”

  那女人撇撇嘴,倒是柔顺地收了手,接着了然娇笑道:“这样算个什么呢?一个丫头就把堂顾公子急成这样可失了风范,不说别的,就那咱们王府上下成百上千的丫头,弟弟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住嘴!”顾忍不想与她多纠结,幽深的冷光在眸中流转,厉声问:“我娘子在哪里?”

  “哟,一口一个娘子的,倒是恩爱得紧。”女人眼底充满了嘲讽和轻蔑,还有一丝丝妒嫉,不屑哼道:“她是你哪门子娘子?可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娘虽死了,亲爹又不知是谁,可家中还有长辈,可惜呀可惜,我父王是绝对不会赞同你娶这乱臣贼子的女儿。”

  “我娶谁关你们厉家屁事!”顾忍怒然冷喝,隐隐透着暴戾的怒气,满腹杀机更是空前暴涨。

  眼前这个王府嫡女,看似高贵雍容,实则口蜜腹剑、心计多端、两面三刀,他自幼吃过这女人无数苦头,早认清此女真面目。

  其实厉家的女人个个如此,无论是厉馄的三个姐妹,还是他的两个女儿,这五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毒,不是热衷于宫斗、宅斗,就是沉溺于寻欢作乐,没有一个正常的。

  他曾听说过一个典故,当雌蛇产下蛋之后,便会决然离去,它们对待自己的后代冷酷无情;当蝎子交配后,母蝎子会吃掉公蝎子,小蝎子出生后会吃掉母蝎子,它们对待自己的亲人冷酷无情,姓厉的女人们,完全就是蛇蝎心肠的最佳写照。

  个个外表美似仙,其实骨子里丑陋淫荡狂妄浅薄,不过是画皮一张。

  顾忍对此厌恶之极,声音带着血腥的阴戾,“快把我娘子交出来,否则要你的命!”

  “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真会伤姐姐的心……姐姐对你的一番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一走不是好些年,可曾想过姐姐?”

  女人又恨又怨又爱,眼前近在咫尺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男子,她有多久没见了?

  痴痴望着眼前清逸面容,烛光下越发显得丰神俊秀,她一时心荡神驰,莲步轻移,就要朝他怀中扑去……

  砰!还未等她靠近,就听一声巨响,胸口已被一道凌厉掌风重重击中,她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朝后就倒,婀娜的身子撞到桌沿,再连着桌子一起翻倒在地。

  烛台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熄灭了,女人也软软地倒在地上。

  “你再多说半句废话,我就马上要你的命!一俊美面容冰寒酷厉,眸中凶噬,“快说,我娘子在哪里?”

  “弟弟,你好狠的心,姐姐的话你从来都不听,姐姐的人你也从不放在心上……你说依姐姐的脾气怎能让你好过呢。”女人又生生地呕出一口鲜血,脸上却仍挂着诡异的笑,她轻轻地提议,“不如,你瞧瞧这床底有何物,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床底下的云岫心里不知是痛还是空,也许麻木到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脸上凉凉的,她才惊觉,是落了眼泪,原来他是厉家的人。

  原来他的一切所为,皆是居心叵测,别有用意。

  顾忍,顾忍,顾忍……她在心里反覆地叫着,他怎么会是厉家人?

  屋中杀机毕露的男子听了这话,脸上骤变,接着如离弦的箭奔至床畔,一弯身子,与一双满是惊愕的盈泪眸子对个正着。

  一阵不曾预料的晕眩袭面而来,他身子微微一晃,黑阵一凛,俊颜有了裂缝。

  她怎么会在这里?

  “厉瑶仙!”他猛地回头,咬牙愤懑怒叫,脸上惊到雪白,却是连眼睛都红了。

  倒地重伤的女人刹那间狂笑起来,笑声疯癫凄厉,犹如山鬼在呼叫。

  云岫的脑子越来越胀,明明很累、很疲乏,但在听到那个名字后,她竟然恍然大悟。是了,厉瑶仙,西平王府的嫡长女,她幼时曾经的小伙伴。

  过去的一幕幕就在脑海中闪烁,一个片段、一个片段被连接起来,恍然一梦。

  那个时候,她的家还未横遭人生巨变,她也还未阅尽世态炎凉之前,是的,那时,一切一切都是极好的。

  那时候的记忆,会是什么颜色呢?

  是五彩缤纷的,天空一样湛蓝,小草一样翠绿,花儿一样艳红。

  第8章(1)

  位于西大街的景家府邸,也有一片竹海,父亲书屋就坐落此中。

  父亲最爱读书,每天下朝办理完公务,便坐在竹林中,常边抚琴、边吟诵,他极喜欢那句,绿林野室,落日气清,脱巾独步,时闻鸟声。

  当然,每当此时,娘就会笑箸吟出后面那一句,“鸿雁不来,之子远行,所想不远,若为平生。”

  小小的她刚比琴台高一点点,踮起脚尖,乖乖地趴在台沿边听父亲弹颂,琴音一落,便会歪着小脑袋追问:“爹爹、爹爹,鸿雁是什么?”

  鸿雁是候鸟,信守时间,成群聚集,诗中说夜闻归雁生相思,病入新年感物华,即是所谓的鸿雁寄书,每到秋季南迁,这些鸟儿就会飞得很远很远,一直飞到娘的家乡。

  娘的家乡在南边的江州,所以每当娘亲看到鸿雁南飞,就会想念家乡的亲人。

  母亲与父亲情投意合,不曾纳妾,二人养育三个女儿,虽未有子,但一家人和乐融融,除了祖母对此颇有微词,但见夫妻情深,到也作罢了。

  常年深居简出的祖母是大族里的千金小姐,言行举止,都是大家风范,她身为长孙女,自幼是被祖母带大的,换句话说,她是被严格的行为约束和礼教规范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她还不满十岁,整个骊京城就都知道工部左侍郎家的大小姐,知书达礼、大方有度、举止端方,待人接物礼貌周全,小小的年纪便赢得各家长辈的称赞、同辈的欣赏。

  各家长辈,包括皇宫里的太妃娘娘,想给她在皇子中配一门好亲,至于同辈,自然有西平王府的嫡长女,因为年岁相仿,所以常常会在各府举办的聚会中相遇,一来二去,也是“姐姐、妹妹”唤得亲切。

  她年纪不大,却眉目疏朗,一举一动都得体优雅,食不言,睡不语,喜怒哀乐不全形于色,时间一长,各家小姐们便觉得她死板无趣,背地里给她取了个绰号,冷木头。

  西平王府的嫡长女瑶仙却是与人不同,最是温柔可亲的,十分有人缘,难免时常被拿来与她比较。

  “瑶仙小姐人真善良,你不知道吧,她家有一个丑奴儿,真是丑到人神共愤,她都待他好好哦……”

  “是呀,我觉得瑶仙小姐才是骊京城里最耀眼的官家小姐,小小侍郎家的女儿哪能比得上王府千金。”

  “就是嘛,冷冰冰的木头美人儿,又清高又无趣,谁理她?”

  和煦的夏风吹皱一绿池,满池的荷亭亭玉立,清香扑鼻,却美不过池中小亭里的一对妙龄少女。

  “景小姐,咱们俩不要理会那些人的闲话,一辈子都做好姐妹吧!”瑶仙的粉颊浮着的红晕如天边晚霞,主动拉着她的手,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真诚。

  “嗯。”她微微地笑着,点点头。

  两人成了手帕之交,并相互约定要时常见面,那个时候,两家走得很近,私交甚笃。过了两年,她们都因一道旨意待选入宫,成了骊京城中最风光无限的少女。

  再后来,西平王参了景家一本,仅仅半年,景家就被全部收监,七十八口人,被关进刑部大牢,吃尽苦头,屈打成招,最后被无情地斩首示众。

  整个景家,只剩下三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进宫为奴。

  在锦福宫中,太后听闻她名叫朝云,便皱眉说:“朝云暮雨,何期容易下巫阳。”

  嫌这意头不好,赐她“云岫”二字,她因擅长茶道,对于茶叶、水质、器具、煎法都颇有心得,便被分到了长春殿司茶,两个妹妹因年纪小,仍留在袭月馆做些粗使活计。

  宫中三年,受尽刁难责骂,可是看到妹妹们懂事的模样,她却觉得满心安慰,生活再艰辛,只要三姐妹能守在一起,总会有那么一天,云开见日,景家定能洗刷冤屈。

  可是一场人为的大火将长春殿烧了个片瓦不留,待她醒来,人已在阴森恐怖的地牢中。她不懂,为什么有些人做了丧尽天良之事,却始终能逍遥法外,过得比旁人都好,最后得以寿终正寝,还用一句俗话来概括,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而有些人做了罪大恶极的事,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最终法网难逃,被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又称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该信哪个好呢?

  想慈爱双亲、无辜家人,品性忠良、乐善好施,哪一个又曾做过罪大恶极的事呢,到头来却横遭惨祸,每天她都盼着能为景家洗刷冤屈,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骗自己,一心一意地相信那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可她等了这么久,等到了什么?

  一场蓄意已久的姻缘?一个机关算尽的谎言?

  她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救了自己性命,又与自己共结连理的良人,居然会是比野兽还要可怕、危险的男人。

  他工于心计、善于欺骗,伪装一流,他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使猎物落入他细细密密、苦心编织的陷阱吧,那个陷阱看似甜蜜,一旦踏入,从此便会万劫不复……

  因此在听到最后,云岫已经整个人都懵掉了,脑袋里有可怕的隆隆声,继而一片空白。直到与顾忍双目对视,她呆滞地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钝痛顿时像多刺的荆棘,蛇一样地缠上来,张牙舞爪地刺进她的心里,无情撕扯着。

  她被他飞快地抱了出来,用被褥裹住她冰冷的身子,起身大步离开这间屋子,丝毫没有看一眼瘫软在地的另一个女人。

  云岫被他抱着回了主屋卧室,她被放在暖和的床榻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不停地发颤,脸蛋犹白似青,没有一丝血色。

  “娘子,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快告诉我……”向来冷静的男子眼下居然满脸都是焦虑,他紧紧地握着她的肩头,语气都变了。

  云岫猛地挣开他的掌控,用尽全力“啪”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顾忍生生受了她这一耳光,不避也不还手,如一尊石佛一般,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目光中有太多复杂的东西。

  这一掌用尽了云岫所有的力气,她大口地喘气,愤恨地回瞪着眼前的男人。

  相逢是假、恩爱是假、柔情是假……从头到尾,这就是个骗局,真可笑啊,她想笑,大声的笑,可是奔腾而出的却是一连串的泪水。

  “娘子……”

  半晌,她听到他深深地叹息,还伸出手想替自己拭泪,越发怒不可遏,“你还想装什么?你们厉家害得我家破人亡,还不够吗?你还要怎样?如果是为了那个秘密,你索性杀了我!”

  “娘子。”他眼底都是压抑的痛苦,一动也不动地直挺挺站在她面前,声音暗沉低哑,“我知道你不会再信我,但我一定要告诉你,厉家当年是受人蛊惑,才参了你父亲一本。后来囚你在牢山的也不是厉家,而是戚家的人,由此可见此事始作俑者是戚家。

  厉家人不是好东西,但罪魁祸首却是戚家!扳倒戚家和厉家都需要时间,你给我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你信我,娘子,我不会负你,你信我,好不好?”

  不好,你是骗子、你是恶人,今生今世都不要再信你。

  她用力挣开他的怀抱,忽然一股不期而至的晕眩,狠狠将她压制住。

  等云岫再次清醒时,已是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

  她一身穿戴得整整齐齐,被顾忍紧紧抱在怀里,坐在垫着厚实褥子的车厢中,动弹不得。

  仿佛刚生了一场大病,她全身虚软,脸色煞白,身子瑟瑟地抖着,像是被冻坏了,可怜得令人心疼。

  她闭着眼睛,耳边模模糊糊听见车轮转动声,马车经过山道,穿过河溪,走了几日,终于重新回到了滦州。

  外面的日头渐渐西移,黄昏就要来临了,残阳如血。

  马车停在永乐坊的后巷,厚重的帘子低低地垂着,挡住严寒的天气。

  “娘子,以后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在这里会很安全……”顾忍像是在交代后事,低头吻吻她的额,凑到她耳畔温柔地叮嘱:“你身子寒气太重,时时记得千万不可再受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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