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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难侍候  第10页    作者:连清

  “不用,我自己来。”单壁直接回道。

  “嗄?!”掌柜、花帖都倒抽一口凉气。

  “还不快出去!”他不悦了。

  “喔,小的走,小的立刻就走!不妨碍两位了,小的立刻离开!”拔脚疾离。

  花帖闭了闭眼,乏力地靠住墙。这回他是真真切切地把她的人生给毁掉了。男女共处一室,他还要“帮”她沐浴,她再没有未来可言了。

  单壁侧首看她,道:“可以沐浴了,快点梳洗干净,否则受了寒会生病的。”

  她仍是无力地靠着墙。

  单壁把椅子放在澡盆边,坐下,证明决心。“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危险,我不会走。”

  “你真的要盯着我沐浴?”她喃着。

  “为预防你病情加重,万一昏倒在澡盆里可就糟了。”

  “你不是好心人呀!”她不信他的关怀,直觉认定他另有企图。

  单壁回下眼,顿了下,再道:“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害怕沐浴时有人在身边看着吗?”不走,是要护守她的安全。如果在他离开时刻有麻烦降临,那可是会措手不及的。

  他正在等待祖父的行动,他的杀意究竟是真还是欺骗?

  “对,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你看我沐浴吗?”一句话激起她的怒焰,她赌气地跨进澡盆里。“我——”

  砰!一根铁棍突然破窗而入,才踏进澡盆的花帖吓了一跳!

  “小心!”电光石火问,单壁推倒澡盆。

  “啊!”花帖惊呼,人倒下,单壁在她撞地前接住她的身子,然后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破窗声惊动了酒楼内的住客、跑堂小二以及掌柜,大伙儿纷纷跑出来一探究竟。

  “出了什么事?”

  “‘花色房’里在翻箱倒柜耶!”乒乒乓乓的,难不成有贼?

  “你是谁?”“花色房”里传出女子的惊呼声。

  “杀你的人!”持棍的蒙面客抓起地上的棍子,朝花帖脑门敲过去。

  “你要杀我?”

  “你还真来了。”单壁一手护住花帖,一手试图抢夺刺客手中的铁棍。太爷玩真的,他当真要取花帖性命!

  花帖整个身子贴在单壁怀里,被他护着。虽然面临危机,但他热热的体温让她开始失了神。

  “你奉命对她动手?”单壁对刺客喝道,亦是对祖父宣泄不满。祖父先是把她弄进府里,不问他的意思就将她强塞进“翔云院”,现在发现她不受控制,就要取她的性命!

  “纳命来!喝!”刺客执棍继续攻击花帖。单壁搂着花帖左跳右闪,一次又一次地闪过蒙面刺客的攻击。

  花帖只觉得身子被拉来晃去、转来转去的,心跳愈来愈快速,且搂住她的手臂也愈来愈强硬,那是一股不容有人伤害她的气魄!

  “不走休怪我无情!”单壁一记回旋踢,往刺客身上招呼而去。

  “花帖该死!”刺客执意要棍打她,只是三打四敲就是击不中花帖。

  “你才该死!”单壁愤怒地一踢。他的身手可是至交好友,亦是江湖神人所传授,除非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否则难动他寒毛。

  “啊!”刺客被踢倒。

  “还不滚!”单壁要他离开,这事等他返回“单家堡”再行处理。

  “我奉命——”砰!棍子弹出,飞撞上了梁木。

  “啊啊啊……”惊叫声起,酒楼内的房客已全都冲到“花色房”前一探究竟。“杀人了,有人在杀人。”

  “糟!”蒙面黑衣人见行刺失败,且周遭还围聚着一群人,只好决定撤走。

  砰!蒙面黑衣人从另一个窗口飞窜出去。

  “跑掉了,蒙面人跑掉了!要不要追?”掌柜的把酒楼的保镖找上楼,只是刺客已破窗而出。

  “不必追了。”单壁阻止,后续之事他得亲自处理。

  “是谁要杀人啊?”议论四起。

  呼呼呼……花帖喘气再喘气。“是谁?是谁要杀我?”她细碎地问。

  他看着她,敷衍地回道:“没事就好。”

  “蒙面人真是来杀我的吗?”花帖头一昏,一个不稳,往后栽倒。

  他的手紧勾住她的腰身,稳住她的身子,回道:“放心,不管谁来杀你,你都死不了的,有我在!”

  轰!心弦强烈震动,他这话……像在许诺似的。

  花帖傻了,合上眼睛,但纤腰传来的温热气息让她确定她仍被他搂着、护卫着,他的许诺是真实的……

  “我原本就不怕死,死了也无所谓,我不怕被杀死,我只怕、只怕……”怕他的守护呀!

  他怎么会守护她?

  一个毁灭她的男人却对她施予援手。方才的御敌在在显示出他守护她的坚决,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守护。

  “你怕什么?说。”他蹙眉问。太爷真把她吓坏了。

  “我怕、我怕……”花帖气息不稳,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感动,各种林林总总的极端情绪让她方寸大乱。

  “哇!‘泥土人’是女的耶!”突然有人大叫,她终于露脸了。

  “糟糕!”花帖一惊!下意识地要藏到单壁背后去。

  “她是花帖,她就是那个花帖!”

  来不及躲了!

  “果然是花帖!”张掌柜挑眉,他先前的怀疑是正确的。只是主子与奴婢之间流荡的气息会不会太……暧昧了点?

  疑问声又道:“刚才那名蒙面刺客该不会是‘单家堡’派来杀花帖的吧?”

  “有可能!”有人立即附和。

  “不对,单壁少爷在此,怎么会是‘单家堡’派人来杀花帖的?这不合逻辑!”

  “可是唯一跟花帖有仇的就是‘单家堡’了,花帖让‘单家堡’清誉全失,单家要杀她灭口,理由充足!”

  “言之有理!”

  酒楼里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然而事主儿花帖却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单壁望着嫣红的脸蛋,手臂仍然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即便她身子狼狈不堪、湿漉肮脏,却还是充满着诱惑的力量,也能轻易地扰动着他的心弦,让他紧抓不放。

  原来,他喜欢她。因为喜欢,才愿意包容她所有的一切,也才会用尽一切手段要把她留在身边。

  并且就在花帖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总算确定了自己是多么的在乎她。

  短暂的沉默让花帖得以慢慢地拉出一丝理智来,视线移至他的手臂,他依旧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担心害怕失去她似地紧紧搂抱住她。

  “我怕什么?我不怕死的。但有一事比死还可怕,就是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你这回为什么要护着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想知道。”她终于问出疑问。

  单壁未答,沉默着,迎视着她良久、良久。

  “为什么?”她竖起耳朵,完全无视数十对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他俩。

  单壁微张口,慢慢地回道:“因为爱……”

  铿锵铿锵铿锵铿锵,。锣鼓喧天声忽然传进酒楼内。

  “你说什么?”花帖好像听见了什么,但又没听清楚,蒙蒙渺渺的飘浮感让她神智混沌,耳畔全是嗡嗡声。

  铿锵铿锵铿锵铿锵~~酒楼外敲锣打鼓声渐渐靠近,异常的热闹声让围聚在“花色房”的客人转移了注意力。

  “外面在吵什么啊?锣鼓喧天,还有吼叫声耶!”

  “喜报、喜报……有人在喊喜报!”耳尖者道。

  “什么喜报?”

  “说是……‘单家堡’有喜了!”

  有喜?“单家有什么喜?单家有什么喜事?”酒楼客人开始往东角边走去,想凭栏探个究竟。

  “喜报,喜报啊!‘单家堡’单壁少爷将子下月一日迎娶花帖姑娘为妻!喜报呀,单家有喜了!众乡亲听着哪,单壁少爷要娶妻了,娶花帖为正妻哪!”报喜声与锣鼓声从“元奎酒楼”旁传过,一行十八人的阵仗颇大,到处传散着报喜声。

  “元奎酒楼”内的客人皆面面相觑,对这转变难以承受。

  “单壁少爷要娶花帖?怎么会这样?方才酒楼内杀气冲天,就是要杀花帖的,但转个眼又听到单壁要迎娶花帖的喜报?!”错愕的情绪让众人慷慨激昂地开始讨弘姗。

  “我有没有听错?单壁要娶妻了,娶的还是花帖?刚刚不是要杀她吗?”大家伙儿议论纷纷。

  “难不成大家通通弄错了,单家根本没有要杀她,那名刺客跟单家无关,所以单壁少爷才会倾尽全力保护花帖,因为他所保护的奴婢正是他想娶的妻!”

  “太令人震惊了!娶奴为妻?!堂堂单家少爷要娶奴为妻?!”

  “下月一日迎亲啊!”响彻云霄的喜报声虽然离“元奎酒楼”愈来愈远,却转而传遍整座俪城,并且不断对外扩散。

  花帖听见了,她清楚听见了所谓的喜报。

  “娶奴为妻?娶我为妻?我耳背了吗?”她不敢置信地喃着。一刻前才感受到他的守护,一刻后又听闻他要娶她的消息!双重震撼袭心,她快承受不住了。

  她的世界一片混乱。

  “我尚不清楚发生何事。”单壁同样也弄不懂这忽来的转变所为何来。太爷一会儿要杀他,一会儿又向外宣告他要娶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这一切仍然得在返家后再问。

  “你也不清楚?怎么可能?我不信!”她抖着,不断地抖着,已弄不清楚是畏寒还是恐惧过度,身子骨抖到仿佛要散开般。

  “我不知道,不过返回‘单家堡’后就能弄明白了。”他低声道,她的抖颤让他把她抱得更紧。

  “返回‘单家堡’?你要带我返回‘单家堡’?”

  “当然。”

  “可是……”她踌躇,突然觉得脑子愈来愈沉重。

  “我们立刻回去。”

  “可是我……我……”眼皮忽地一垂,力气一失,顿觉前方一片黑。她倏地昏厥过去!

  第八章

  窗外是条廊道,廊道边则疏落有致地栽植着各式兰花,清新香味古雅淡然,悠悠弥漫着,还能透进窗内,让房间里的主人也得以闻香。

  静谧里,原本只有悦耳的鸟鸣声,但,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来到窗门外时又停住,须臾后,一道充满危险的年轻磁音响了起来——

  “您还敢来?”口气里有着不齿。

  “老身当然得来探望一下,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呢!”来人推门进入,苍老的语调倒是轻松得很,丝毫不在乎孙儿的恐吓口气。

  单壁望着祖父笑盈盈的表情,再道:“确实是关键时刻,您得来瞧瞧花帖是否已死。”

  “花帖死了吗?啊,她怎么会死了呢?老身听管家回报说你带她回堡时,她是毫无意识地昏睡着的,没想到不是昏睡,而是往生了啊?那她是被杀死的还是被吓死的?”单太爷的眸子精明地转着。

  “够了!我不信您所派的刺客没向您回报他并未得手的消息。”磁声更冷。太爷还真潇洒,竟有心情跟他瞎扯。

  “你很生气?你怨老身?”

  “我只知您心真狠。”

  单太爷的脸色忽然凝肃起来。“老身怎会心狠?要杀花帖时,我还告知过你,而你当时也并未阻止,现下脸色这么难看,不合理,怨老身,更可议。最让我想不透的是,你怎么会背着老身去保护花帖的性命呢?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只知道她一旦死去,‘仁义王’的封赐您就别妄想了。”

  “原来你是为了保住‘仁义王’的封赐才要阻止刺客杀她啊!唉呀呀,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单壁面无表情了。

  “幸好花帖没被杀死喔!”单太爷陈述最终的结论,讨好地一笑。

  “总之,我不许这事再发生第二次。”单壁警告着祖父,不然思绪回异于常人的单家老太爷不知又会想出什么阴谋诡计来了。

  “你以为本太爷喜欢杀人吗?”单太爷没好气地为自己辩解着。“老身也不想杀她,当时是急怒攻心,又担心‘仁义王’之争处于不利地位,才会气恼地派出刺客教训她,但老身有特别交代刺客,只需吓唬花帖就行,没真要取她性命。倒是听闻你挺身护卫花帖,酒楼的房客还大肆称赞你的英雄事迹,这件事你做得极周全,为单家增添了光彩,想必在乎取‘仁义王’的胜算上,咱们又多了几分!”

  “……您说派出刺客只是一时激愤,并无杀人之意?”单壁的口气沉了,他似乎中了太爷的计谋。

  “没错,所以她昏倒吓病都是你造成的,与本太爷无关。”

  单壁倏地沉默,四周一片寂静。

  单太爷继续推诿道:“还有,老身从未对花帖说过任何重话或施于任何枷锁。拌嘴、吵闹、互看不顺眼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与本太爷无关,甚至闹到她背离而去也是你的杰作,书老身怒不可遏更是你造成的。”

  单壁咬牙进话道:“放话杀她是出于激愤,那么敲锣打鼓替我决定迎娶花帖又是出于何种道理?”他确定太爷是兴风作浪的高手。

  “嘿嘿……”他得意地笑道:“既然花帖死不了,那就要靠她来消弭对单家不利的传言。老身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妙招!一旦你娶奴为妻,就能阻断不利单家的种种传言。什么欺奴的,你娶她,就成为无稽之谈了,而你玷污她清白的传言亦可消除,因为你这位光明磊落的主子迎娶了她,而且还许她为正妻。堂堂单家少爷娶奴为正妻,这是多么惊世骇俗呀!想当然耳,这也会变成可歌可泣的动人诗篇,所以迎娶花帖对单家而言又是一利!”

  单壁至此终于明白太爷的种种作为都是为了取得“仁义王”的爵名。

  “别瞪你爷爷我。”单太爷在宝贝孙子犯别扭前抢话再道:“要完成这个世人感动、歌颂的爱恋故事可不简单,并且关键也掌握在你手上。你若不爱花帖,你若无法营造情深意浓的情境,这个娶奴为妻的美事根本就完成不了。”

  “太爷何以认定我会配合?”

  “你跟她相处的这段时日是愈来愈融洽,老身全看在眼里了。”

  此话一出,单壁立刻明白太爷把花帖往他身边塞的用意了。太爷打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在等娶奴为正妻的惊人事实发生!

  “您心机真重。”他咬牙进话。

  “太爷心机不重,你爷爷我只想感谢你的聪敏。你知道怎么做才对‘单家堡’有利,也知道如何操纵情爱才对你有益处。”

  他一怔。操纵情爱?他对花帖的心意是操纵出来的吗?

  单太爷拍拍他的肩,再道:“太爷没白疼你,你做事也从不让太爷失望,所以太爷才敢对你抱着期待。在花帖的事件上,你做得很好,老身很满意。”道完,他心满意足地离去,总之木已成舟,他可以安心了。

  单壁目送太爷的背影缓缓消失,敛眼,思忖着:太爷说他操纵情爱,那是源自于他习惯操纵他人的个性,太爷自是了解他,才会如此说。

  只不过,这回所指对象是花帖,操纵主事是情爱,这种得两相情愿才能碰撞出的火花能操纵吗?

  答案呼之欲出——

  不行!

  不就是因为操纵不了情爱,才会让事情失控至此,让他放不下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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