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洗下去就要破皮了。」
「我还没洗好……」
「小笙,快点出来。」他不舍得她再继续蹂躏她的脸。
「不要。」
他故意大大地呻吟了声,「那我只好拖着受伤的身体,亲自进去把你揪出来了。」
「不可以!」下一秒,华笙就乖乖走出洗手间了。「你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不可以乱动,我出去就是了。」
他看着她就停在洗手间门口,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过来。」
她仍是不动。
他也不罗唆,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起身。
她立即冲到病床旁制止他。「你别起来。」
「我有事想问你。」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她只好乖乖地坐了上去。
「什么事?」
他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脂粉不施的清秀脸庞。她的头发长长了,也比两年前更漂亮、更增添了不少女人味。
「我听见你说我是你最爱的人,那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是那句话让他确定了她的心意,再无一丝怀疑,也让他有了不顾一切,再次将她拥入怀里的勇气。
她的脸蓦地涌上热气,「是……真的。」她想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再一次去争取他的爱。
就算会被拒绝也没有关系,至少,她为自己的爱情努力过。
但是,她该怎么开口?华笙烦恼极了。
她还能够霸道地要求他接受她当他的女朋友吗?不行,那样的说法太没有长进了。
五哥,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华笙摇了摇头。那太别扭了,也不符合她的风格,她说不出口……
第8章(2)
他像是与她有心电感应似的,开口道:「那你是不是愿意再当我的女朋友?」
她好不容易飞回来,他不想再松开手,让她飞到别人的怀里去。
华笙反应不过来,怔怔地问:「五哥,你说什么?」
「你愿不愿意再当我的女朋友?」他又问了一次。
狂喜瞬间涌入她的心中。「愿意、愿意、我愿意……」
原来他的心一直空着,不让别的女人进驻,是为她保留位置。「我们重新开始。」席蒲月的眼色温柔似水。
这一回,他不会再放手。
席家的成员除了末叶以外全员到齐,声势之浩大,几乎要将病房挤爆。
而且,每个人都是盛装打扮,男的英俊、女的娇美,霎时在医院里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误闯某个上流社会的Party了呢。
在确定席蒲月的伤势没有大碍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大伙也才有了调侃闲聊的心情。
席桐月正经八百地问:「蒲月,一加一等于多少?」
他丢去一记白眼,「三哥,我是有轻微的脑震荡现象,不是痴呆症。」
席桐月笑得可乐了。「差不多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耶!」
差得可远了,好吗?他拒绝回答那种三岁小孩都会的简单问题。
席辜月斜倚着门,「五哥,你有驾照吗?」
「我拿到驾照的时候,你还在包尿布呢。」
「咦?」杜戎衣在心中推算假设蒲月一满十八岁就去报考汽车驾照,当时辜月也已经十二岁了耶。「真的吗?」
席辜月的肩膀一滑,很无力地望着她。「大嫂,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那个时候他都已经上小六了,若还要包尿布会笑死人的,好不好!
「呃嘿嘿……」杜戎衣不好意思地笑笑。
「哈哈……」
病房内顿时爆出一阵阵大笑。
大伙才在病房内待了十几分钟,周涵便以伤患需要时间休息为由,把所有人都赶回家,想让小俩口多一点时间独处。
其实他的伤势——额际被划了道五公分的伤口和轻微的脑震荡现象,算是那场连环车祸里,最轻微也最幸运的伤患了。
原本医生也只要他住院观察一天,确定情形好转就可以出院回家,但是华笙却很坚持,非要他在医院多待两天不可。
为了让她安心,也因为有她陪伴在身边,所以他才勉强同意在医院多待上两天。
第三天早上他想洗头,但是小笙担心他弯腰低下头冲水时会头晕,还会弄湿包紮伤口的绷带,便自告奋勇地要帮他洗,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会帮人洗头发,技术好不好,可为了不辜负她的心意,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将椅子搬进洗手间,要他坐下来仰起头往后靠在洗手台上。
他依言而作。
她用毛巾覆盖住他额际伤口的绷带以防被水溅湿,打开莲蓬头,将水温调好才往他的头发上冲。「先生,这样的温度怎么样?」
她以为她是理发店的洗头小妹吗?「刚刚好。」他望着她,暖热的眸光里盈满温柔和宠溺。
挤上洗发精,她动作轻柔地帮他清洗头发,柔软的指腹轻轻地在他的发丛间穿梭、在他的头皮上跳舞,感觉很舒服,只要别去理会此刻正沿着衣领流淌到他身上的泡沫水就好。
「还有没有哪边觉得会痒?」
那红艳诱人的唇像樱桃,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没有。」他索性闭上眼睛,但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却钻进他的肺叶里,撩拨着他血液里蛰伏沉睡的猛兽。
她不由得边洗边偷偷打量起他来。
五哥一如四年前的斯文俊美,而且更增添了一股成熟迷人的男子气概,他的仰慕者肯定不会比学生时期少。
她想,只要是女人就很难抗拒他的魅力吧。
「头还会晕吗?」她时时刻刻注意着。
「不会。」
「现在我要帮你冲水了。」
他没有异议,「好。」
她专注地帮他将头发上的泡沫冲洗乾净,才拿起毛巾仔细地擦乾他的发丝。「好了,我的功夫不错吧!」她可得意了呢。
「是不错,只不过有个美中不足的小缺点……」席蒲月说得很含蓄。
他是很享受她的服务,不过幸好她不是洗头小妹,不然洗头洗到把泡沫水往客人的衣领里灌,肯定早早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什么美中不足的小缺点?」她不解。
他站起身,让她瞧见他背部湿了一大片的衣服。「我得再洗一次澡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华笙先是一愕,而后很努力地隐忍住胸腔内翻腾的笑意。五哥的样子又无辜又狼狈,让她忍不住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
听着她开怀的笑声,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她的一颦一笑。这匹野马终于奔回他的身边了。
席蒲月悄然地逼近她。「嗯,我倒觉得你很有整我的嫌疑。」
她止住笑,发现他靠得极近,呼吸不由得一窒。「我、我哪有!」
「做错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俯低脸,他在她的唇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浅浅地交错出暧昧的氛围。
「惩罚?」她呐呐地道。
他顺应心中的渴望覆上那红艳诱人的唇瓣,厮磨、轻吮,而后他的舌尖探进她的口中,挑动她的,火辣辣地交缠,辗转深吻。
她只能被动地承接那火热而需索的吻,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体内彷佛有团炽烈的火焰在闷烧。
禁锢已久的欲望来得狂猛放肆,吞噬他的理智,摧毁他的自制力,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他及时抽身,结束这个差点擦枪走火的吻。
真不知那个吻究竟是惩罚了谁?
华笙还有些晕头转向,茫茫然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忍不住又轻啄了她一下。
她的喉咙乾渴,声音沙哑。「先生,你都是这样惩罚不小心犯错的洗头小妹吗?」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诱人、太甜蜜了?!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像她这样笨手笨脚的洗头小妹,天底下大概找不到第二个了。「那么你记取教训了吗?」
华笙噙着笑,双手主动环上他的颈项。「唔……还不是很明确耶,我能不能要求再来一次?」
「乐意之至。」他再次吻住她。
这一次当他的舌尖挑动她,她本能地回应、交缠,虽然生涩,却有足以让他失控的巨大威力……
席蒲月的呼吸浊重,黑眸中氤氲着浓烈火热的欲望,他得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她的冲动。
现在确定了,被惩罚的人是他。
她的气息紊乱,浑身发烫。「五哥……你不可以像这样亲吻其他女人哦!」
「我不会。」一直以来,他想吻的人、想要的人都只有她。
念头一起,皮肤底下、血液里的欲念又蠢蠢欲动了。席蒲月迅速地拿了换洗衣物进洗手间,「我先去冲个澡,把衣服换掉。」
以前,五哥从不曾这样吻她。
每次亲吻总是像蜻蜓点水般轻轻触碰,温柔如水地点到为止,没有热情如火、没有冲动失控,所以……才让叶子蓉有机可乘吧。
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吻她,就好像她在他眼里终于是个女人了,一个能让他情生意动、失控的女人。
华笙的心暖暖地融化了。
第9章(1)
若在以前,他可能休息个三、五天,便立即回到工作岗位上。
他的生活里,除了家人,就是工作、工作、工作。
有时一忙起来,在公司待到凌晨一、两点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小笙回来了。
趁着她才刚学成归国,还未开始筹备发表会前的一些空档时间,他想要有多一点时间陪伴她,和她四处走走。
所以,他向现任总裁——大哥提出休假的要求。
大哥没有第二句话。「那有什么问题,你想休多久都可以,销假回来上班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早上,他们登上台北一○一观景台欣赏繁华热闹的街景、台北盆地四周蓊郁叠岭层峦的山脉和远眺淡水近海的风景,然后逛逛百货公司,用过午餐后,在附近的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晚餐就在夜市里解决。
华笙吃着蚵仔面线,满足地叹了口气,「在国外,最怀念的就是台湾的美食小吃,每次想到都会流口水。」
他淡笑,「法国也有很多美食啊。」
「是有很多,但是不合我的口味,我还是喜欢家乡的食物,就算只是家常小菜、夜市小吃,对我来说,都好过米其林的三星级美食。」
「那你今天就好好吃个够吧。」反正,他们多得是时间。
「我要从第一摊吃到最后一摊。」她发下豪语。
真是……好大的口气!就算是大胃王小林尊都未必敢说这样的话。他宠溺地笑笑,「最好你有办法从第一摊吃到最后一摊。」
「呵呵,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可不想吃到撑得没法子走路,得用滚的回家。」
「放心,我会抱你回去。」
吃完蚵仔面线,他们又继续在人潮中缓慢地前进,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炸丸子。「对了,你……」
「什么?」周遭嘈杂的声音让他听不清楚。
「你这么多天没去上班,没关系吗?」昨天他们去了动物园,虽然她向他抗议动物园是小朋友来的地方,不过她还是玩得很开心。
前天上猫空品茗、阳明山赏夜景,大前天到淡水逛老街、看夕阳、喝咖啡,大大前天去看艺术展览……
虽然是在自家公司工作,但是他身为主管,总不好带头破坏公司的制度和规范,作不良的示范。
「我有年假可以休,再加上该补给我的假,就算休息两、三个月也无妨。」
他进公司两年多,公司给的年假一天也没动过,更别提保全系统Upgrade的那段时间里,他经常忙得没日没夜,忙得连母亲大人都跳出来质疑大哥在虐待压榨亲弟弟了。席蒲月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光是公司该补给他的假就有两、三个月那他肯定是三天两头就加班或超时工作……他是机器人啊,都不会累的吗?「你忙成这样,叶子蓉不生气?」
其实是他不想休年假,就算排了一个星期的年假,他也只是待在家里,没什么事好做,所以他宁愿到公司去上班,至少有事情做,可以让自己忙一些、累一点,才不会经常想起小笙。
叶子蓉……这个名字已经很陌生了。他微微一怔,「气什么?」
「气你没有时间陪她啊。」情侣总是觉得相处的时间太短暂,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
「没有。」
没有?「她果然体贴入微,又懂事。」她自叹不如。
「唔。」他含糊地应了声。
说不出来哪里怪,她总觉得不太对劲。「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为何分手?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一时之间也答不上来。「我跟她……」不曾交往过,何来的分手?
灵光一闪,她忽然领悟出——「你们没有交往?」
他没有否认。
「为什么?」她都已经离开了,不是吗?
「事情都过去了。」没有必要也毋需再提。
华笙有种感觉,应该把事情弄清楚。「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她望着他,执意要问个明白。
看来他非得把话说清楚不可了。「叶子蓉对我来说就只是同学、朋友而已,我对她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不可能在一起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一丝什么,她却来不及捕捉住。「可是……即使没有任何感觉,你也可以抱她。」她不是要翻旧帐、不是要责怪他的背叛,只是有感而发。
「我和她没有发生关系。」
她一怔,「你们真的没有……」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道。
「那为什么她会知道那颗痣?」
那全都是她处心积虑计划的一部分。「有一次我们在同学租屋处讨论报告,她去泡咖啡,却不小心把微烫的咖啡泼到我身上,我只好立即把衣服脱下来,她就是那个时候看见的。」
「所以她是故意让我误会你,破坏我们的感情,让我们分手……」原来她和五哥都被叶子蓉设计了。
席蒲月点点头。
从事情发生之后,他和叶子蓉的关系就降至冰点,他们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就只是在同个教室内的同学罢了,他不曾再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不曾再看她一眼。
毕了业,切断两人之间唯一的连系,也就彻彻底底地断了音讯。
「为什么你不早点跟我解释清楚?」让她一误会就是四年。
他无奈地笑笑,「你有给过我机会解释吗?」
「呃?」好像没有……她哑然无言。
她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简讯,躲着他,不和他见面,只留给他一张分手的纸条,然后就飞往巴黎,让他完全措手不及。
「那……我去了巴黎之后,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为什么她都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
「解释清楚之后呢?」
「解释清楚之后,我们就不会分手,我会……」她很清楚自己会怎么做。
他接下她的话。「你会放弃在巴黎进修的课程,立刻回到我的身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