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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心伤痕的恋人  第7页    作者:星花

  “为什么不回答?”彰一问,终于抬起头,正视自己的儿子。

  “若处不好,她应该会来告诉你,何必问我?”桐平不禁动气地说。

  彰一对桐平的回答,没有再多说什么,脸上看不见情绪,他随即又低头,在书桌前写东西。

  桐平对自己的反抗,心跳得好快。

  “多向夏星学习,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就能经营一家诊所,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对人生很有规画。你现在才要开始规画,都已经太晚了,所以,不要一天到晚只想到要玩。”

  “知道了。”

  “好好念书,毕业后送你出国。”

  “嗯。”桐平随口应答,一脸不在乎,他想,反正父亲没有正眼瞧他。

  “不要再让我丢脸。”彰一严肃地说。

  桐平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下次,我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彰一又说。

  “不然呢?”情绪终于紧绷到极限,桐平沉着声,赌气地说:“就算是要坐牢,就坐牢,我不想再去无人岛。”

  “你这是什么话?”彰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桐平,“你根本没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以为这单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你不知道你的事对企业的形象伤害有多大?竟然还有脸说宁愿去坐牢。”

  “我比企业形象还不如吗?”桐平感到荒唐地笑了起来,“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失败者?丢脸的儿子?”

  “随便你怎么想,若你做得好,还会怕吗?”

  “是,都是我的错,我不配当你的儿子。若没有那可笑的血缘,在你的眼中,我不过是个废物。”

  彰一看着桐平,一语不发,看起来格外冷酷。

  桐平觉得他整个人都在疼痛,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千万不可动作,哪怕只是动一点眉毛、眨一下眼,他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崩溃,只要一点点的时间,他会无法控制地大哭。

  他要的不多,也许没有人相信,大家以为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多的是财富取之不尽,有什么好不满足?但他要的,真的不多,他只要一丝丝的温暖,就算只有一句话也可以。

  他希望听见父亲对他的关怀。

  但,一切都只是他的奢求而已,要不是那可笑的血缘,他早就被抛弃了。

  为什么还在自我欺骗,他可以得到一点温暖?

  桐平沉痛地离开,直往大门。

  “你要走了吗?”璟华见状,急忙拉住桐平,“不是要过夜?”

  “不要管我。”桐平怒吼,狠狠甩开璟华的手。

  璟华伤心地站在原地。

  桐平离开别墅,无情的冷风打在他的脸上,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冷。他一路走出这个家,知道自己的凄惨。

  现实是很残酷的。好像有人这么跟他说过。

  奢华的别墅,有多少人想住进去。说到底,没有了这些,他还剩下什么?

  所有的委屈,在无人岛上所感觉到的恐惧和害怕,他一次宣泄了出来,终于再也无法控制,他悲伤地哭了出来。

  第5章(1)

  夏星回到家,屋内一片漆黑,她先听到一声喵叫,打开灯,看见奶油在脚边。她蹲下身,摸着奶油,问:“奶油,桐平呢?”

  当然,猫怎么可能会回答。

  桐平并不在家,会去哪里了?夏星拿起手机,才想起,他尚未去办新的门号。她很担心,但也于事无补。

  应该是回别墅的家了吧?

  可能吗?

  夏星不禁叹息。反正他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吧。她这么告诉自己。所以,没有什么好打乱自己的作息。她放下包包,拿起睡衣,到浴室洗澡。一个小时后,把自己送上床。

  明天还要早起。

  夏星闭上眼,要自己快速入眠。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睡了吗?她觉得自己的眼球还在眼皮下骨碌碌地转,左边,右边,她还能指使眼球的方向,就代表她没未能入眠。

  翻过身,睡在一旁的是早已睡到朝天的奶油,夏星觉得羡慕。

  失眠了,夏星只好拿出魔术方块来打发时间。不是越动脑会越睡不着吗?

  可是,这是她安定心神的方式呀。

  夏星奋力地试图解过一次又一次的魔术方块,但都未能成功。

  何时才能成功将写在白色方块上的“桐”与“平”字,凑在一起呢?夏星若有所思地抚着歪七扭八的字体,笑了笑。她想,桐平小时候的字还真是丑呀!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流行这种东西,还真是瞬息万变。

  桐平想,他也不过才一年没来,夜店不论何时,能玩的花样真是多。

  他远远就看到在吧台里调酒的友人,也是这间夜店的老板至正,便很自然地走上前打招呼。

  “你弄这些,花不少钱吧?”桐平坐上吧台位子。

  夜店的灯光效果十足,彷佛置身在光与影的奇幻国度。

  “好久不见,你解禁啦?”至正马上递给桐平啤酒。

  桐平冷冷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归属终究是这里,在酒精之中。

  “那种事,别再给我来第二次,差点被你连累到开不了店。”至正说。

  “反正那群人现在也不在了。”

  “就算在,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吧?没想到,你爸做事还真狠。”

  “当然,该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没必要手软。”

  “那是对别人,你不是被送出国反省?多少人想出国还没办法咧!”

  桐平干笑了一下,觉得讽刺。怎能说出他是被丢到无人岛呢?

  “看样子,我是不是不要卖酒给你比较好?”至正笑说。

  “拜托,我现在需要酒精。”桐平说,已经喝光一瓶啤酒。

  “只准你再多喝一瓶。”至正一脸正经地说。

  “那是老板该说的话吗?”

  “我是在为我的小店着想。”至正走出吧台,经过桐平身边时,特地拍肩叮咛,“不要喝太多。”

  “知道了。”桐平没好气地说。

  至正自觉责任已尽,交代调酒员后,便潇洒地走入人群中。

  桐平喝完啤酒,随即接过调酒员送上来的酒品。充满绚烂的颜色,他静静地看着杯子内的液体,在五光十色的灯光照射下,反而混乱得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了,但他还是一饮而尽。

  强烈的酒精,刺激着自己,他开始有些晕眩。太好了。他想,这正是他现在所要的。他想要麻痹自己,忘记被抛弃的痛苦。

  一个礼拜、两个礼拜,桐平还是没有跟她联络。夏星担心地想,这个时候是学校的期末考,真不知道他有没有乖乖去上课?

  没有手机,要找人好像很难。如果有心的话,还是可以的吧?积极一点就到学校去找他,或者再一次回到别墅……

  别墅……

  又想到不开心的事了。夏星微微叹息。

  “桐平最近是怎么了?都没有过来。”美佳有意无意地问。在不需要看诊的时候,她们就会在柜台处聊天。

  “你很想他喔?”夏星反问。她没有告诉学姊,跨年夜发生的事,还有,现在某方面来说,桐平也算是离“家”出走。

  巧妙的回答方式。美佳想。她还不了解这个学妹吗?她知道,有些事,夏星不打算说,她也不打算追问,便故作埋怨地说,“因为没有人会买东西孝敬我呀。”

  “我会买来孝敬学姊的。”夏星甜甜地撒娇。

  这时,诊所的门被推开,挂在门上的小铃铛发出声响,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来的人。

  “天呀!”美佳一阵惊呼。

  夏星吓得楞住了。

  “我想替我的猫打疫苗。”这个人态度很自然地说。他抱着一只金吉拉猫,样貌就跟奶油一样。

  但她们却一时震惊得无法好好和对方说话。

  美佳摆出臭脸,好不容易挤出话,大声地说:“王章言,我们不……”

  话还没说完,只见被唤为王章言的男人,挪动脚步到一旁,因为他挡住诊所的门,使外头的人无法进入。

  每个人想说的话又被搁在嘴边,在诊所内的人,看着另一名前来的人,表情一阵尴尬。

  “我要接我的狗出院。”一名女子说,表情也有些微妙,大概是感觉到诊所内的奇怪气氛。

  美佳不禁看了看夏星。

  最好的安排,就是夏星替这名狗主人办狗狗的出院手续,而由她替王章言的猫打疫苗。事到如今,有外人在场,也不好把人赶出去了。

  夏星看了美佳一眼,随即露出亲切的待客笑容,一副若无其事地向带猫的王章言说:“您的猫要打疫苗吗?请过来填资料。”

  美佳眉间皱了一下,她对夏星的选择感到意外,但既然夏星已经做出决定,她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同样也赶紧打起精神,她招呼着狗主人,前往病房。

  夏星领着王章言和他的猫进入诊疗间,她不发一语,走向诊疗台旁的柜子,从中拿出疫苗,但她只是拿出来而已,并没有打算替猫咪接种的意思。

  “夏星,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王章言哀求地说。

  夏星背对着王章言。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不是来带猫接种疫苗的。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之后才转过身。

  她没有回答王章言,只是走向他,抱起他手中的猫,情绪激动地红了眼眶,她深情地呼喊,“牛奶,想我吗?”

  王章言见到夏星,同样激动,他试图伸出手碰触,却被明确拒绝。为了好不容易换来的交谈机会,他安分地站在原地。

  “奶油过得好吗?”他问。

  “嗯。”夏星点头。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

  “你怎么找到我的?”夏星问。

  “放心,我没有找人跟踪你。”

  “我知道。”夏星明白地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找遍你可能会在的地方的动物诊所。”像是想博取一些同情,王章言说。

  夏星听了,不置可否。

  “对不起。”王章言突然说。

  “你就只是想说这个而已吗?‘对不起’这些话,当初结束时,你就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再听一次。”夏星冷淡地说。

  “我们不可能重新在一起了吗?我已经改过了,不会再想要束缚你。”王章言急切地说,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夏星。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夏星看着王章言,眼神坚定地说。

  王章言藏不住眼中的震惊,“你不是对男人感到惧怕,才跟我提分手?”

  “我最惧怕的男人就是你呀!”夏星说,一字一句都带着沉重。

  王章言顿时哑口无言,他感到难过地红了眼眶,纠结地说:“他对你好吗?”

  “我们没有在一起。”夏星坦言。

  “有男人这件事,你是骗我的吧?”王章言一副深情地问,他还怀抱着一丝的希望。

  “我没有说谎。”夏星认真地说,她直勾勾地凝视着王章言,像是谴责似的,缓缓地说:“因为我也对他做了,你对我做的事。”

  在那无垢的眼眸中,王章言看见的是曾经犯了错的自己,是无论如何赎罪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会为此永远感到悔恨,因此夏星此时的话,让他觉得痛苦。

  夏星看着王章言的反应,感同身受地笑了起来。这原本是已经深埋的过去,她不能说的秘密。

  她表情悲切地说:“你当初要我和你一起死,曾经我也是对他说我们一起死吧。”

  第5章(2)

  家里还是一片漆黑,桐平仍然没有回来。曾几何时,她早已习惯,家中有一盏灯在等着她。现在回想起,她的脑海中都是桐平殷殷期盼着她回家的眼神。

  她走到桐平的房间,里头仍然一团乱,行李箱还是打开的,杂乱放着衣物,地板同样有散落的衣物。她坐在床边地板,开始整理。奶油跟着进来,大方地进入到行李箱窝着。

  “不怕被骂吗?”夏星哑然失笑,摸了摸奶油的头,“我今天遇到了牛奶,很羡慕吧?想它吗?”

  奶油和牛奶是兄弟,原本是一起饲养的,直到她逃离王章言的身边,她只带得出一只。

  连最后我们之间的回忆,你都要剥夺吗?王章言哭着说,紧抱住牛奶大哭了。

  又想起不愿再回首的过去。夏星想,她不懂为何自己如此矛盾?她害怕与王章言纠缠不清的关系,可是最后她还是不恨他,就算他不断用毁灭似的爱情来束缚她。那时觉得好像会玉石俱焚,如果她不逃离的话,两人都会完蛋。

  夏星停下整理的手,静静地依靠在床边。

  如果能更恨王章言就好了,那她和桐平的关系会不会因此有所改变?这一直是她的矛盾。明明桐平什么事都没有做,一切都是她引起的,那句话也是她先说的,“那就一起死吧,桐平。”

  可是,为什么她把所有的错全都迁怒到桐平身上?

  房间内隐隐有着桐平的气息,夏星止不住眼泪。她想起桐平的霸道、桐平的孩子气、像是玩笑似的告白和受伤的表情。

  这算是爱吗?

  这样的爱,足以超越内心的伤痛吗?

  总觉得今天特别累,脑袋昏沉沉的,夏星哭累了,便在桐平的房间,沉沉地睡去。

  隐隐听见声音,因而被扰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夏星看着时间,意识仍有些模糊,一旁的奶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在行李箱站了起来,警戒中。

  再仔细一听,有脚步声,走了一阵子后,随即发出“砰”的一声,是用力趴上沙发所发出来的声音。

  第一直觉是桐平回来了,夏星心急地起身,然后走出去。看见客厅中的人后,她愕然地停下脚步。眼前出现的是一名气质出众的女人,留着一头长黑发,长相十分秀丽。

  温柔看见突然从桐平房间走出来的女人,着实也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审视对方。眼睛似乎哭肿了,看起来很不知所措。她莫名漾起一股敌意。让桐平如此喜爱的,就是这个女人吗?

  “你怎么进来的?”冷静下来后,夏星问。

  “我带桐平回来。”温柔说,拿出手中的钥匙,并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夏星一惊,连忙走向沙发,在另一头终于看见浑身酒臭味、醉得不省人事的桐平,想上前关心,又碍于身边的女人,便也只是伫立在一旁。

  “他为什么喝酒?”夏星问。

  “你自己再问他吧。”温柔态度冷漠地说:“我接到酒吧朋友的电话,要我跟他一起带桐平回家,免得又喝出事情,他说桐平已经待在那好一阵子了。”

  “那他有去上课吗?有赶上期末考吗?”夏星担心地问。

  温柔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是先关心这个问题?应该有更加想知道的吧?比如说她和桐平的关系。

  “这下子不就又被当了吗?”夏星不禁叹气。

  “有没有逃课,我是不知道,不过至正,就是我们共同的酒吧朋友说,是有让他意识清楚地去参加期未考。”温柔在说时,故意加重“我们”这一词,意图突显她与桐平的亲昵。

  “是吗?”夏星松了一口气,根本就没有多心。

  夏星的反应让温柔对她更感兴趣,纵使以目前的状况,她是客人,她还是开口问:“请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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