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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甜  第6页    作者:齐晏

  永硕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夜露,竟会有一双如此洁白细腻的腿。

  目光调回她的脸上,只见她双颊晕红,两眼紧闭,眉心轻蹙,一脸活受罪的表情,可是这样的表情却让他觉得愈看愈可爱,他不由自主地倾身,缓缓贴近她的脸庞。

  夜露感觉到一股男性的气息轻拂在她的颊畔,她疑惑地睁开眼,尚未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双唇就被柔软温热的触感吞噬。

  她惊抽一口气,这是……

  他在……吻她吗?她惊讶地微微张开嘴,炽热的舌尖立刻攻入她湿滑的唇内,深沈地吮噬着。

  夜露太过惊讶,鼻端嗅到他唇齿淡淡的酒味,她脑袋一片空白,心剧烈狂跳,青涩无知得完全不会反应。

  半晌,她下意识地抗拒起侵犯她的唇舌,慌张失措地用力闭上嘴。

  永硕痛呼一声,退开来掩住口,皱眉瞪着她。

  「妳咬我?」他尝到了嘴里淡淡的血腥味,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咬破舌头。

  看见永硕唇角的血迹,夜露吓白了脸,她不知道自己会不自觉地咬破永硕的舌硕,惊慌得就要跪下来赔罪。

  「妳膝盖才上了药,别跪了。」

  永硕推她坐好,忍不住自嘲地一笑,没想到偷香却被反螫一口。

  夜露怕得要命,不知道永硕生气起来会怎么样责骂她。

  她实在不懂,永硕为什么突然要吻她?他难道真像传言说的,只要是女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就算是她也逃不过他的魔掌吗?

  「刚刚不是有意吓住妳。」他轻轻拉下她膝上的裤管,淡笑说道。「不过下次不准再咬人。」

  [还有下次?]

  夜露的脸蛋骤然胀红。亲吻不是最亲密的人才会有的行为吗?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感觉就像牵手那么平常似的?

  「回房去睡吧。」永硕打了个浅浅的呵欠。

  夜露恍恍然地点头,被动地走出房门。燥热的脸颊被门外的冷风一吹,昏沉沉的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不对,她还没有服侍他上床,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何况她还得在外间小屋内上夜,随时听他差遣的。

  她立刻转身又走回屋去,没想到永硕已经自己在解袍服,准备更换了。

  低着头,她快步来到他身前,从他手中接下解衣扣的动作。

  「今天不用妳服侍,妳回屋去睡吧。」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夜露红着脸摇摇头,坚持要服侍他。

  永硕淡淡一笑,站着任由她替他宽衣。

  当最后一件底衣卸下来时,夜露震愕地瞠大双眼,骇然瞪视着他赤裸胸膛上浅浅的一道道疤痕。

  「很惊讶吗?」永硕刻意低下头,挑眉凝视着她的表情。

  [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痕?是什么造成的?是谁造成的?]

  夜露心中有巨大的疑惑,但是无法问出口来。

  「这就是我选妳的原因,妳不会喋喋不休地追问为什么来惹我心烦。」

  他更专注地贴近她的脸庞,声音低沈沙哑,轻柔得令她心悸。

  站在这间温暖的屋子里,以及面对着永硕赤裸裸的胸膛,夜露觉得心跳急遽,呼吸困难,愈来愈感到燥热不安。

  就算永硕小时候太顽皮被鞭打,也不至于会打出这么多的伤痕。

  她渴望知道这些伤疤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到底是谁那么狠心?

  「这是我的秘密,妳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都不可以说出去。」他凑近她耳畔,魅惑地低语。

  夜露错愕地看着他的双手缓缓抽出腰带,绸裤软软地垂下地面。

  这是夜露初次看见浑身赤裸,一丝不挂的男子胴体,她慌得心都快迸出胸口了,目光直直盯着他的胸膛,一点儿也不敢往下移。

  「怕什么?」永硕垂眸轻笑。「日后妳天天要看、天天要侍候的,有什么好不敢看?」

  夜露红着脸,眼神为难地闪烁着,就在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瞥时,她猛然僵住,被他下腹部上一道狰狞的、深深陷入腹部的刀疤慑得瞠目结舌,忘了呼吸。

  那是刀疤!

  是曾被深深刺进肚腹之后形成的可怕疤痕!

  为什么在他身上会有这样可怕的伤?

  她哑然僵立,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

  「记住,不许让人知道了。」他望着她的眼神不再促狭散漫,转而冷峻得令她心惊。

  夜露瞠着双眼呆视着他,思绪糊乱成一团,那道狰狞的刀疤勾起了她记忆中最可怕的惊恐。

  她无法呼吸,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浑身虚软地倒坐在地,背脊泛起了一阵阵冷汗与颤栗。

  永硕凝眸审视着她,误以为是自己身上的疤痕让夜露如此惊恐,面容逐渐冰冷了下来。

  夜露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地面,被她封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伺机窜出,她努力抗拒着,压抑着。

  彷佛有鲜红色的花瓣无声无息地飘落,洒了她一脸一身。

  她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那不是花瓣,而是血,灼热的鲜血!

  第四章

  夜露头重脚轻地来到茶房,等着炉上的热水烧滚。

  她一夜没有睡好,永硕那布满了大小伤痕的身躯,还有他下腹那道残酷狰狞的刀疤,满满地占据了她的思绪。

  她不停地猜想着,永硕从前究竟有过怎么样的遭遇和经历?为何会好像曾经遭受过可怕的严刑毒打?

  他不是王府的阿哥吗?那些毒打他的人又是谁?谁有权利可以鞭打一个王爷的儿子?

  最令她不解的是,永硕要她保守秘密。

  难道……王府里并没有人知道他身上有这些伤疤?否则,为何要她保守秘密?

  她站在炉灶前呆呆地出神想心事,没听见老仆走近的声音。

  「水滚了。」

  老仆彷佛幽灵般的提醒声,让夜露倏地回过神来。她转过身笑着对老仆躬身点头,然后掀开锅盖把热水舀进桶子里。

  「七爷身子不好,一向不在晚上沐浴,都选在起床时才沐浴。七爷的屋子特别暖,所以澡盆就搁在七爷房里,一般需要三桶热水加一桶冷水才够。」

  老仆在灶炉前坐下来,一边慢条斯理地续柴火,一边对她说。

  夜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从老仆口中听见永硕身子不好,她不禁瞥望着墙边那一大排熬着汤药的砂锅。那些汤药不会是要给永硕喝的吧?他的身子不好,是因为那些伤造成的吗?

  「以往侍候七爷沐浴都是慧娘的事,慧娘嫁出府后,老奴服侍了几回。从现在开始,就全交给妳了。」老仆低声说,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夜露想得出神,心里思索着,既然老仆侍候了永硕这么多年,那么他一定知道永硕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了,好不好问他呢?

  「妳看过七爷的身子了?」

  夜露被老仆的问话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他。为什么他都能知道她此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知道。当有一天七爷想对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老仆极其淡漠地说道。

  夜露深深望着老仆布满皱纹的脸孔,心中有着淡淡的感动。永硕会把老仆留在身边,一定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忠诚足以令他信任吧!

  她提起热水桶慢慢走出茶房,往永硕的房间走去。

  一进屋,暖融融的香气立即扑面而来。

  她想起老仆说的,七爷的屋子特别暖。一定是因为永硕身子不好,所以老仆才特意在暖炕内加了许多炭火,让屋子里始终保持着温暖。

  夜露放轻脚步,慢慢把热水小心地倒进澡盆里,一面偷眼望着仍在熟睡中的永硕。

  怎么会有男人的睫毛那么长的?她无法控制地看呆住。

  浓密微翘的长睫毛像羽扇般覆盖着,搭配上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都是一个俊美得令人赞叹的美男子。

  永硕翻了个身,仍然闭着眼。

  夜露慌忙调回视线,提着空桶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再提一桶热水回来时,永硕已经起身下床了。

  「给我。」他把她手中的热水桶接过来,将热水倒进澡盆里,然后径自提着桶子走向茶房提水。

  夜露急着想告诉他这是她的差事,怎么能让他来做?但是永硕的步伐又快又大,她喊不出声,也抢不过他,只能追在他身后干著急。

  「夜露,没关系,以前慧娘在的时候,七爷也都是这样的,妳用不着放在心上。」老仆淡淡地说。

  话虽如此,但夜露仍是觉得不自在,而且她发现今早的永硕和昨晚的永硕有些不太一样。昨晚的永硕温柔又体贴,可是今早的永硕却表情冷淡,连正眼也没有看她一眼。

  永硕把澡盆装满了热水以后,自行解开衣扣。

  夜露见状,忙趋前想替他宽衣,永硕却轻轻拨开她的手,仍旧自己脱衣。

  这是怎么回事?她做错了什么吗?夜露怔怔呆站着,百思不解。

  永硕裸身坐进澡盆中,让全身都泡进热水里,然后抬起双臂趴靠在澡盆边,舒服地闭上眼。

  夜露在澡盆旁边跪下,拿起毛巾轻轻替他擦背,她发现,连他的背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伤疤几乎无所不在。

  她用目光仔细地搜寻他的身体,手指轻轻触在每一条微微凸起的疤痕上。她眼眶微湿,在心底默数着那些疤痕。

  七、九、十、十三、十五……

  这回永硕没有推开她的手,不过也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只是默然接受她手指的抚慰。

  一直到夜露替他擦干身上的水珠,将一件件衣服替他穿戴妥当,服侍他梳洗盥沐完毕,他都始终不发一语。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七爷?]

  夜露抬眸凝望着他平淡的面容,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永硕疏离地转身走出去,没有回答她一字一句。

  老仆捧着一个做工考究的药碗站在膳房前,平稳地敬呈给永硕。

  「七爷,请喝了这碗药。」

  永硕接过来,一口气喝光。

  「七爷,用早膳吗?」老仆接过空药碗,恭谨地问。

  「我去老太太屋里吃。」永硕淡淡地抛下一句,大步走出院落。

  老仆转过头来看一眼夜露,然后默默地走进膳房。

  夜露呆站了半晌。

  要如何才能问清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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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天阴了。

  夜露坐在自己房里缝制着一件铺了薄棉絮的月白缎里衣,打算让永硕在寒冬时贴身穿着可以保暖。

  门大开着,她坐在房里,可以看见老仆穿梭忙碌的身影。偶尔有小厮送来东西,有柴、炭、药包、梅花香饼,每回听见脚步声从外头走来,她就希望是永硕回来了。

  一阵风吹过来,将她的裙角吹荡了起来,入冬后的冷风令她打了个寒颤。她抬眼看看天色,厚重的乌云压得低低的,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老仆忽然匆匆地朝她走来,手中拿着两把油伞。

  「夜露,怕是要下雨了,快去给七爷送伞!」

  夜露放下手中的针线,急忙接过伞。

  [七爷在哪儿呢?]

  她正思索着,老仆便叹了口气说:「七爷今天没出去,不知道在府里哪个屋里头,妳去找呀!」

  夜露连忙点点头,怀里忽然被老仆塞进了一只白铜制的手炉。

  「下了雨会更冷,顺便给七爷带上斗篷和手炉。斗篷就在七爷屋里的隔间大柜里,快去取来。」吩咐完后,转身又回茶房里去了。

  夜露飞快地拿出斗篷,快步地奔出去。

  冷飕飕的风吹拂着,带着沁骨的凉意,夜露被风吹得一阵阵发噤。

  见两个老嬷嬷迎面走来,她忙比着手势问「七爷」。

  「找七爷?去三少奶奶那屋找找吧。」又高又瘦的老嬷嬷回她。

  三少奶奶那屋?又是在哪儿?她还想再问,但两个老嬷嬷没耐性看她比手画脚,径自走了开去。

  「三少奶奶的妹妹又来了?来了一个又一个,是预备给七爷说亲的吧?」

  夜露隐约听见另一个圆胖的老嬷嬷说着。

  「那是,三少奶奶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呢!」高瘦的老嬷嬷呵呵笑着。

  说亲?夜露的脑子忽然一片空茫。永硕迟早要成亲娶妻的,值得她大惊小怪吗?她往后也得侍候七少奶奶呢!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为什么她的心口会一阵阵酸涩难受?

  就在她出神间,天际响起一声闷雷,细雨接着哗哗地落下来。

  她急忙撑起一把油伞遮雨,忽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叫唤──

  「七爷!茹雅格格!七爷──」

  怎么,有人也在找永硕?

  夜露循声走过去,希望跟着那些人一起找到永硕。

  经过一处白石堆迭的假山时,她忽然听见石洞内传出永硕的声音──

  「有人寻来了,妳留在这儿避雨,我去唤人。」

  夜露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只一心想接他出来,便立刻踩上假山小径,来到洞口。

  「不!别出去,咱们就在这儿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这个娇细的嗓音让夜露的步子愕然停顿住。

  「茹雅格格,妳不担心和我独处?别忘了,我可是风评极差的色王爷呢!」

  永硕的低吟如醇酒般惑人,听得夜露陶醉失神,想必石洞里的那个茹雅格格也是意乱情迷的吧?

  「哪个男人不好色?只不过大部分的男人是偷偷摸摸地偷香,而你这人倒是偷得正大光明,相比起来,你比较不教人害怕。」

  夜露从茹雅格格的轻笑声中感觉到了她对永硕的好感。

  「喔?为什么我比较不令妳害怕?」

  「传言你好色又爱玩,可是你却没闹出丑事来。」

  「妳是说,我没把人家姑娘的肚子弄大吗?」永硕扬起暧昧的笑声。

  夜露脸红心跳,听见茹雅格格的轻笑声变得更加柔媚了。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传说你很风流,可是身边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别说侍妾了,听说原来连贴身侍女你都不要呢!你要是真这么风流,身边不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听着茹雅格格的疑惑,已经知道永硕秘密的夜露在心中深深一叹。

  永硕的秘密,正是他为何没有侍妾的原因。

  「我只是不想有人管着我罢了。」永硕轻淡地笑说。

  「你不想女人管你,却喜欢到处撩拨调戏女人,吃尽女人的豆腐。上回我二姊过府来看大姊,你的待客之道却是调戏她,不但对她又亲又抱,浑身上下还都摸了个遍。她豆腐被你吃尽了,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思,成天在家里等你来提亲呢,没想到你毫无声响,这不是把女人当玩物吗?」茹雅格格娇嗔不平。

  「茹雅格格这么说,那我可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永硕发出沉沉的轻笑。「为了维护茹雅格格的名声,茹雅格格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免得被我吃尽豆腐就糟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她娇声抱怨。「我就比不上我二姊美吗?」

  「茹雅格格为何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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