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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满地  第6页    作者:寄秋

  不过不管是谁的功劳,飘香楼还是买了,几个孩子也很实在,居然拒绝家里人的帮忙,他们宁可样样自己来,不但一桌一椅皆要亲自过目了才行,还要和人一根木头少十文的斤斤计较。

  苏小小负责画图纸和设计菜单,苏承文找工匠,商讨器具的打造和整修,令人意外地,齐正藤不仅是监工,还是出面商讨价钱的人,他一手帐簿做得比谁都清楚,又是信得过的人,所以他掌钱。

  在酒楼开幕前这段时间,田里的粮食都收上来了,三大米仓都装得满满的地主婆也不想空等,她先取出一部分的粮食作酿酒的前置作业,以她参观过酒厂的心得,试着酿了三种粮食酒,还请人打造出蒸馏器具,她一个人慢慢的实验。

  苏正通就任典史一事已定,原本要带儿女举家上任,可是为了小女儿的酒楼大业,他只好先行带妻子和小儿子赴任,把长子和两个女儿暂且留下,另聘两名老嬷嬷照顾女儿的衣食起居。

  至于长子嘛……那就是放养,让他吃饱就成了。

  只是他只给小女儿三个月时间,等酒楼的布置告一段落就得去与父母会合,苏胧月不走也是放心不下妹妹,等妹妹手边的事一了,她马上带着妹妹启程,绝不多逗留。

  毕竟以她俩的年纪,不宜在没有长辈的照料下和爹娘分别太久,虽然嬷嬷很尽责,终究是外人,比不上亲爹亲娘。

  当三个月的期限到了时,最不舍的当数眼圈红肿的齐正藤。

  “小小,你别走,我家很大,你可以来我家住……”为什么一定要走,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别说傻话了,你家和我家哪里一样,你都是“飘香酒楼”的二东家了,不能哭。”

  她最怕送别的场面,一堆人哭哭啼啼,依依不舍的一留再留,想走也走不了的耽误时间。

  “飘香楼”和“飘香酒楼”只改一个字,一目了然,这是她的意思,其它两人没意见,想打酒用膳的人一经过,只需抬起头一看便能明了其意,不会错将酒楼当青楼。

  其实苏小小根本不想离开,她不是依恋故土或是舍不下认识两年的知交好友,而是不甘心她花一番心血在里面的酒楼却无法亲眼见证它的成长,只能凭着想象去窥探它日后的繁荣。

  也只有在这时候,苏小小才真正了解男女身分上的不同。她大哥是男子,即使年龄再小,还是能在外行走,行事皆由他出面,而她才七岁却不得再“抛头露面”,得谨守男女的分际,安于本分的待在家里,学起女红,刺绣。

  穿针引线的活她不是做不了,在姊姊的督导下,她也能有模有样的绣出鸳鸯戏水,模样还不错,只比干这一行讨生活的绣女差一点点,哪天落魄了缺银子用,还能绣两幅去卖。

  但是她更想做她大哥在做的事,酒楼有她的一份,菜单有她的设计,连其中有几道大菜都是她教给大厨的,这般的付出像养一个孩子,她希望能看他蹒跚学步,一步步茁壮。

  “可是我鼻头很酸,两眼热呼呼地,我忍不住……”齐正藤说着说着,两行泪水涌出。

  他又哭了,不过这是发自内心的不舍,他也控制不了。

  “算了算了,你想哭就哭吧,反正你本来就是个爱哭鬼,哭一哭也舒服些。”抑制着不让他哭,若回头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不算在她头上,她都要走了,不要欠下一屁股烂帐。

  “我不是爱哭鬼,这叫真情流露。”本来想哭的,被苏小小没好气的取笑,他反而哭不出来了。

  “哟,把我的话全学走了,我才说你情感丰富呢,你就来个真情流露,还真是现学现用,没白教你。”

  苏小小的体内是成年女子的灵魂,她看齐家小胖子的眼光有如在看邻家小男孩,有亲近有怜惜,但其它错综复杂的情绪就没有了,单单是体态横向发展的壮小子,给些邻居大姊的疼爱,再多就没了。

  她没想过自己此时的羸弱外表比胖小子更惹人怜爱,虚不受补,袅袅若柳,不只个子小还一副长不大的模样,谁瞧了都同情她多一点,不会有人怜悯小胖子。

  她在可怜别人,别人却觉得她更可怜,身为典史的女儿却养不胖,瘦得像竹片,不知她爹娘是怎么养的。

  “小小,你会回来吧?”齐正藤担心她一去不复回,眼中的纠结比万丈深谷还深幽。

  “当然会回来呀!你当我爹只能当万年典史吗?等他高中进士申请外调,我就让他回县里当老爷,你可不能学坏了,若让我瞧见你做奸犯科,非逮你入狱蹲苦牢不可。”

  哎呀!为何鼻头酸酸地,有点涩然。

  果然不论在哪个朝代,离别总令人难受。

  苏小小不承认她难过,只是略微感伤而已,表示她这个人重感情。

  “你爹什么时候考上进士?”他要等多久。

  “很快。”三年一科考,总不会撑过三七二十一年吧。

  考试这种事除了靠实力,也要看机运,谁也没法预料,能中是好事,锦上添花,若是真的落第就再努力了,年年有人登科,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

  “很快是多快?”他吸着鼻子。

  “我爹十天一休沐,一有空就会回来看看,何况酒楼在这里呢,我能走得远吗?每隔一阵子我可是要查帐的,你们可别动手脚,亏空我的钱,否则我会翻脸。”她丑话说在先。

  “小小,你会不会想我?”他一定会很想她,很想她,想到晚上睡不着,饭也吃不香。

  “不想。”她会很忙很忙,没空想他。

  “……你好无情。”亏他对她那么好,有什么好的都只想给她,她一走,就把过往的交情全抛向脑后。

  “我十天半个月来一趟,想什么想,你还没想我,我就站在你面前了,有这么难分难舍吗?”顶多不像以往走小门相会,三、五日碰一次面,她教他如何应对冷漠的亲娘,以及满肚子坏水的小妾间的阴谋诡计。

  齐正藤一听为之一怔。“咦,真的吗?你十天来一次,最多十五天?”

  “我跟我爹说好了,起码酒楼开业的头一年我定要常来常往,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五十道菜色也要随时调整,加入新菜色,等我投入的银子回来了,再视情况做安排。”她就怕赔本,要时时盯着。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凡事掌握在手心才不会遗漏,这年头人心难测,靠自己比较妥当。

  苏小小还是改不掉现代人防备的心态,她受文明社会的荼毒太深了,即使这辈子有宠爱她的爹娘兄姊,但仍摆脱不掉根深柢固的防备心。

  闻言齐正藤笑开了。“那我等你来。”

  她瞪大琉璃似的大眼,佯怒。“不仅是等我,还要帮我赚银子,不许中饱私囊,我的钱只能多,不能少,你要牢牢记在脑子里。”

  “嗯,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我们分钱。”他傻乐傻乐的,笑呵呵地立志赚大钱。

  “你怎么不说全给我?”他以前乖多了,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对她的话无一句不信服。

  他睁圆被肥肉挤扁的眼,“是小小说的,亲兄弟明算帐,自家兄弟都会算计自家人,外人更不用说了,你要我留三分心眼对自己好,不可以把手中有的全交给别人,自己要保留一点,做人什么东西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啊!原来我是搬石头砸脚,早知道就不教了。”他学得太好了,简直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实例。

  “小小,你……”

  “够了没,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再聊下去天就黑了,今儿也不用走了。”轻软的女声微带责意。

  “好呀,别走了,明天再走,我帮你们把行李拿进去。”他乐意得很,又可以和小小多相处一天。

  看胖乎乎的身躯飞快的移动,掀开马车后的遮布,取下捆绑好的行囊,苏胧月没好气的一使眼神,车厢内的杜嬷嬷出声喝斥小胖子的胡闹,挥手赶蚊子似地将他赶走。

  “小小,天色不早,该启程了。”到平阳约半日车程,平稳的行驶,约到黄昏时分才能抵达。

  “喔,再等我一会儿。”听到姊姊的催促,苏小小回头应声,旋即又道:“要乖,要听话,除了赚钱什么也不要想。”

  除了赚钱什么也不要想……他听进去了,“小小,我比你大,你不要用拍弟弟的方式拍我的头。”

  “啊,我忘了。”对哦,他身体的年龄比她大。

  “以后不要再忘了。”他一脸“我原谅你”的神情。

  她一哂,“我尽量……”

  倏地,齐正藤的身后探出一颗黑色头颅,猛地让没提防的苏小小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大……大哥,你干么吓人。”又不是多好玩的事儿,她吁了一口气。

  “小小,你真狠心,我一直站着等你来招呼一声,你始终没发现。”苏承文觉得他被忽略了。

  “大哥,爹留你下来是要磨练你的处事能力,你是我们苏家的长子,要更有担当,更有魄力,我们底下几个弟弟妹妹就全靠你了。”她赋予他责无旁贷的信任。

  苏承文苦着脸,顿感责任重大。“小小,别吓大哥,大哥只有一个人,双肩难承重担。”

  “过几年,等二哥大了些再叫他来帮你。”家里的男子是劳力,要做牛做马,供养她和姊姊两朵鲜花。

  “这才像句人话。”他假抹虚汗,大大松了口气。

  “二条,索子,要好好照顾你家少爷,顺带关照我家大哥,别让他们相偕做坏事。”

  得找人盯着他们。

  齐正藤左后方并立两个十一、二岁大的男孩,他们中气十足的应了句,“是的,小小小姐。”

  二条和索子是苏小小替齐正藤在人牙子那挑来的小厮,实在、肯干,有点小机伶,有别于家生子,这两人的性子较灵活,不刻板,不会死惦着老主子的恩惠,对新主子绝对尽忠。

  没办法,齐正藤的娘不喜这个儿子,下面的婢仆势利眼,见他不受待见便有些怠慢,即使有老夫人护着,可老人家上了年纪,还能护多久呢,等人一死了,他就真的失去依靠了。

  所以他必须趁老夫人尚且健壮时培养自己的势力,掌控住齐府一半的实权,他要做到不受人约束,能掌握自己的人生,这样才不致受制于人。

  “小小,走了。”苏胧月在马车内再喊。

  “好,就来了。”一只手勾着门框,苏小小像只轻盈的小鸟攀向马车,她笑着朝马车外挥挥小手。

  这一别,路迢迢,然而千山万水总会再相逢。

  第五章  再聚首(1)

  六年后。

  “到了哪里了?”

  “青江。”

  “再探。”

  “是。”

  一道青色影子如风一般,眨眼间消失。

  黑檀木雕石榴蝙蝠书桌后,一名凝脂红唇的锦衣少年端坐在铺上厚垫的黑檀木宽椅上,一整排大大小小的狼毫倒挂在青玉笔架里,江烟墨、潮川砚搁在一旁,最醒目的是磨得发亮的翠玉金蟾蜍,蟾蜍背上的疙瘩似乎变小了。

  俊逸少年手里拿了一本书,别人看的是打发时间的文史典籍,他拿的是账本,一页页新墨的气味犹在鼻间萦绕,一行行的帐目令人怵目惊心。

  不是伤天害理的惊心,而是高得吓人的数目,这些年来累积的金额,足以买下半座城池。

  “少爷,你要用膳了吗?”穿着云青色服饰的小厮上前询问,淡然无波的眼中透着一丝精明。

  “再等一会。”若帐没算完,那人又要怪他怠惰了。

  “少爷,小小小姐说,银子永远是赚不完的,但饭一定要吃。不吃饭便成仙,白骨一堆葬岗头。”他可是很尽责的小厮,不忘时时提醒主子用饭,不要饿着自己的肚皮。

  “二条,有没有人说你话很多?”扰人。

  正经八百的二条忽地咧开一口白牙。“少爷明察秋毫,百忙之中还注意到小的,小的太开怀了。”

  “少在那耍宝,饭呢?存心饿死你家少爷不成。”光会耍嘴皮子。

  “来了,少爷,你的南煎丸子、炒肚片、糟溜鱼片、锅塌豆腐和核桃鸡丁,一盘炒青菜是开阳翠蔬,汤是莲藕炖排骨,清肺补……”

  “够了,不用念出菜名,你当在酒楼点菜吗?”他真当他是跑堂的,把菜名背得滚瓜烂熟。

  “少爷,小的是怕你吃得不开心,若有一道不称心的,小的马上替你换下。”他小厮兼丫头,替主子布菜。

  红袖添香?

  啐!那是什么玩意,少爷的书房从不兴那一套,整个“敬月轩”除了几个打扫的老婆子外,看不到一个正值花信的娇美俏婢,清一色是男的,长得还不怎么能入眼。

  不过这是主子的怪癖,下人不予置评。

  看惯了妻妾之间的争宠,深受其害的锦衣少年不愿重蹈覆辙,他把心房关得紧,只允许一人进出。

  “索子在干什么,我交代他的事办好了吗?”这些年来,跟着他最久的这两人算是他最得用的左右手。

  “索子还在庄子上呢!少爷的吩咐他哪敢听一是二,绝对办得妥妥当当,不让少爷你失望。”少爷的心思,他们多少知道些,但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言之于口。

  “你这几年越来越油嘴滑舌,是我性子太好了,惯得你越发轻率了。”现在想想,的确是太纵容了。

  二条装出很惶恐的表情,“少爷,小的只踏踏实实的做人,本本分分的做事,老实的像根木头一样。”

  “有你这样的木头,有哪间屋子盖得起来。”他每道菜都浅尝几口,不太有胃口,仅吃七分饱。

  “是的,少爷说的是。”他恭敬的一弯腰。

  “你还有事?”拭了拭嘴,他放下筷子。

  “少爷,小小小姐过了青江了,我们要不要十里相迎?”有几年没见到那位神采飞扬的小小小姐了,她总是在笑,眼神散发出温暖的碎玉光采,又透着柔和的慧黠。

  “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吃里扒外。

  “主子说谁是谁就是,小的绝无异议。”二条机伶地拍起马屁,好不夸张地把主子当成神仙来膜拜。

  “哼!算你会说话,备马。”每次都是他等她,这次也不例外,去迎接这位迟迟归来的娇客。

  打从苏小小离开后,头一年她倒是照约定,来往得很勤快,十来天来一回,一回住上个几天然后再离去。

  有时是赵玉娘陪着她,顺便探望老是写信诉苦的苏承文,有时是苏胧月陪妹妹来走动走动,甚至是苏承武也来了不少回,帮大哥处理一些酒楼上的琐事,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因为飘香酒楼刚开张不久,有些东西在供应上难免手忙脚乱,酒楼内的人手和两位小东家有磨合上的困扰,在了解彼此性子前,磨擦和冲突不时发生。

  毕竟他们一个十二岁,一个才九岁,两人年纪加起来还没二厨的岁数大,要令他们服气得拿出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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