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只要买,还要亲自刷!如果你执意要保护牧场不被我染指,我们再签一份合约说明你同意偿还油漆钱──如果你坚持,还有我的工钱──这该足够解除任何我能用来侵犯牧场主权的借口。但是我住在这里,我要我的家外面和里面一样好看。明年春天我打算种点花,因此如果你也有意见,我们最好现在就说清楚。目前你有的唯一选择是房屋将擦成什么颜色。而你可以在白色和灰色之间选。」吼完时她已面红耳赤。
他比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愤怒。「随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忿声大叫,甩上门出了厨房。
她做了。下一次他们去镇上时她用自己的支票买了油漆及刷子,一面瞪他一眼,看他还要不要争执。他气唬唬地将油漆抬上卡车,那天的高潮就是他们在罗丝咖啡馆停下来喝杯咖啡,听她欺凌她的客人。
到了八月中她漆好了房子,并且学得了对以油漆为生的人一份实质的尊敬。那是她做过最困难的工作之一,一天下来总是全身酸痛。但是漆好后,大屋像珠宝般闪砾著光彩,她比以前什么时候都骄傲。
甚至瑞斯也不情愿地承认她做的很好,但是他仍然气愤她做了。或许那只是因为他的男性自尊,他就是不想他的妻子为他无法负担的东西付钱。
他的妻子。他们结婚两个月时她已完全渗透他的生活。她甚至重新安排了他的内衣抽屉。有时他会纳闷她怎么可能完成那么多事。她的步伐极少勿忙,但不知不觉中事情就做好了。其实她和他一样辛勤。
八月底的一个早晨她发现面粉不够了。瑞斯已经出外工作,中午不会回来,因此她上楼准备外出。反正他们也该补充杂货的时侯,因此她把采购单带著省得多跑一趟。
她喜欢听罗丝说话,因此在咖啡馆坐一下叫杯咖啡及派。罗丝将她最后一位顾客气走后来到黛琳的桌子坐下。
「你的男人呢?」
「在牧场里。我没面粉了,所以进镇上来。」
罗丝赞赏地点点头,虽然她的苦瓜脸色不见一丝缓和。「他的前妻从来不买杂货。想来她根本不懂烹饪,当然那时瑞斯也雇有厨子。那座牧场变成那样真可惜,它本来的营运很不错的。」
「会恢复的。」黛琳信心十足地说。「瑞斯工作得很辛苦,就是要重建牧场昔日的光辉。」
「那个人就是不怕工作,不像这里有些男人。」罗丝瞪门口一眼,彷佛仍能看到刚才离开的牛仔。
和罗丝谈过后,丽娜的愉快彷佛是文化震撼。她们聊了一会儿,接著黛琳就将杂货放上旅行车驶回牧场。时间还不到中午,因此她会有足够时间做她计划中的蛋糕。
出她意外的,瑞斯的卡车竟然停在后院。他正从屋后提著一桶水出来,但是看到她,他改变了方向直对著而来。「你到哪里去了?」他吼道。
她不喜欢他的态度,但以合理的声调回答他的问题。「面粉不够,因此我开车到克鲁去,顺便买了杂货。」
「可恶,你再也不可以没告诉我就出去!」
她维持合理的态度,但是有点勉强。「你不在家,我怎么告诉你?」
「你可以留张纸条。」
「你本来不会回来午餐的,而等到你回来时我早就回来了,所以我为什么要留纸条?说到这,你为什么回来?」
「一根水管裂了,我回来拿新水管。」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轻易放过她。「若不是中途回来,我不会发现你已经开始在乡间乱逛。嗯?这种情形有多久了?」
「买食物?我得说,好几世纪了。」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水桶。站直身体时,黛琳看到他的眼睛,他可不是普通的生气,他是暴怒。「你穿著这种衣服去买杂货?」他咬牙切齿地问。
她看看自己的衣物。她穿著粉红色及膝窄裙及白丝衬衫,没穿袜子的脚则套著凉鞋。「是啊!我穿著这种衣服去买杂货!天气很热。我不想穿牛仔裤,我想穿裙子,因为这样比较凉快!」
「男人看你的腿让你兴奋?」
「到目前为止,我没看到任何男人注意我的腿。我告诉过你,我不要替爱波的罪过负责,我是说真的。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我必须把东西搬进屋里。」
她转身欲走时他抓住她的手臂拉到面前。「我在和你说话时不准走。」
「对不起,皇上!」
他抓住她另一只手臂。「如果你要进镇,我会带你去,」他的声音冷硬。「否则,你的小屁股就留在牧场。千万不要不告诉我,你在哪时就离开房屋。」
她踮起脚,气得全身发抖。「让我告诉你几件事,你最好听清楚。我是你的妻子,不是战俘。我不需要你的允许才能买杂货,而我不会像罪犯般一直被锁在这里。如果你拿走我的汽车钥匙,或者做手脚使它开不动,我会用走的。我不是爱波,你了解吗?我不是爱波。」
他松开她的手臂,他们僵立当场,没有一个肯让一步。黛琳慢慢地弯下腰,抬起那桶水,接著就往他身上倒光了。水溅至他的头肩并且下滑到他的躯体,终于在他的马靴旁形成一小池水塘。
「如果那还不能让你冷静下来,我可以再去拿一桶。」她用冰冷而礼貌的声调说。
他的动作和她的一样刻意。他摘下帽子,在大腿上拍去剩下的水,继而扔至一旁。她看到他的牙齿咬紧。接著他闪电地出击,两只手蓦地攫住她的腰,轻轻一提,将她送上车前保险杆。他的棕发黏在头颅,水仍滴下他的脸,而他的眼睛冒著绿火。
他的窘困几乎要逼疯他。愤怒使得他全身颤抖,但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的妻子谁也不让,而他宁愿切断手也不会伤害她。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那里试图控制他的脾气。
他们默默盯著对方足足一分钟。她扬著下巴,眸中射出挑衅的神色。他垂下头看到她的腿,全身窜过一阵啰嗦。再抬头注视她时,他的眸中已不再是愤怒。
绿眼和灰眸交锁。他撩起她的裙摆向上推,同时撑开她的腿,身子向前站。她的手揪著他的湿发,混合著欲望及愤怒的嘴用热切的吻攻击他的唇。他粗声闷哼。「黛琳。」蕾丝底裤被他撕裂开来。他解开皮带,解开牛仔裤。
就像那次在卡车后一样,翻涌的激情来得又急又烈。她嘤咛一声,双脚绕住他。「我爱你,」她热切的目光和他交锁。「我爱你。」
三个字像闪电般击中他,但是她的目光清澈直接,他深深地迷失了。狂野的开始突然变为缓慢、炙热、细腻,他的手插进她的发丛,拉下她的头露出优雅的颈项供他搜索的嘴拂弄吮吸。他开始在她体内律动,探得更深。
她像一把火,而她全是他的。她为他燃烧,也和他一同燃烧,强烈的感情一如他。他们紧紧相缠,吮吸灼热的激情。
他解开她的衬衫,她同样回报。当他松开她的胸罩,让两具裸露的躯体缓缓相触,她的胸脯揉弄他的胸膛,而他卷曲的毛发轻舔她的乳尖,她的全身泛出悸痛。
「天!我永远要不够你。」他低喃。
「我不想你要够我。」激情使她的目光迷蒙。他再次攫住她的唇,当她愉快地呼喊出声时他仍在吻她。他保持在她体内不动,感觉她柔软而绷紧的内壁包围著他。他模糊地想,除了黛琳,他和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有这种逼人的激情。瑞斯使她虚弱,温驯。她向后躺在车盖上,呼吸粗重,眼眸微闭。瑞斯握住她的臀开始冲剌,他想品尝那份醉人的甜蜜。她的眼睛慢慢睁开,她揽住他的腰。「我爱你。」她再说。
直到他又听到那三个字,他没想到自己有多想要它们。她是他的,自从她穿过机场大厅向他走来时就是他的了。他呻吟一声,臀部扭动,接著愉悦击中他,好一阵子他没有了思考。唯一他能做的是感觉,沉入她柔软的躯体,沉入她的臂弯。
那天晚上在床上,他的手温柔地划过她的肩。「抱歉,」他低喃。「今天我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她懒洋洋地吻他的下巴。「我想我更了解了。是不是爱波有……」
「别的男人?是。」
「笨。」她咕哝,手亲密地抚弄他的身体。
他抬起她的头。「我不是圣人,黛琳。和我在一起日子不好过。」
她做作地瞪大眼睛,同时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他呵呵大笑。继而叹息,分开他的腿。她的手对他施的魔法好得像罪恶。她是个十足的女人,此情此景只有一个方式结束,但是他想拖延几分钟。
「你说得对,我是在试著将你关在牧场。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我不会逃走,」她低声向他保证。「我想要的都在这里。而有件事你说对了。」
「什么事?」
「做爱是最好的和解之道。」
第八章
那群肉牛卖得的价格比瑞斯预期中多。随著人们对胆固醇的高度关切,他一直在培育肉瘦而嫩的品种,他的辛苦研究终于有了结果。他满意地付掉抵押贷款,甚至还有足够的余钱扩充明春的牛群,并且引进一些他急于一试的新品种。他将能修补必要的仪器设备,而不必捉襟见肘,将就凑和。他甚至能偶尔带黛琳出去吃一顿。想到他们的户外娱乐只限于到罗丝那喝杯咖啡或吃片派就令他伤感。他想能带黛琳参加各种聚会并且宠坏她。替她买新衣服,珠宝,所有他一度认为理所应当的生活方式。牧场距它的全盛日期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他又挣扎回来了。他赚了钱,天!他又是黑字了。
他去比林找他的银行时黛琳和他一起去。他曾料到她会要去买东西;虽然他越来越明白黛琳有多不像爱波,他同时接受她的妻子是个衣架子。她的喜欢衣服可以由她在牧场中的穿著进出。或许它只是牛仔裤及衬衫,但是牛仔裤会秾纤合度得准保令他血液沸腾,而那件衬衫会是有款有型地像是巴黎空运来的最新时装。最令他不安的是她会穿上一件他的白衬衫,什么扣子都不扣,只把衬衫尾在腰部打个结。里面也不穿胸罩,那种挑逗是他万万不能抗拒的。首先他的手会伸进衬衫,接著那件衬衫就会掉下来,然后他们就会当下做爱起来。
她的确做了采购,但是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之外。她替他买了内裤及牛仔裤,接著就准备回家了。「都不知道我以前怎么能忍受像纽约那样的大城市。」她无心地叨念,瞧著周遭的交通。「这里好吵。」他震惊莫名。比林的人口不及七万,而它纯朴的气息和帮派及毒贩搭不上边。不,黛琳不像爱波。对爱波来说,只有像纽约、伦敦、巴黎,香港那样的城市才文明得扣得上她的格调。
黛琳的确很高兴回到牧场,在那里她很快乐。那种安静祥和只有亲近土地时才能获得。这里是她的家。
他们回去时下午已过一半。瑞斯换上工作服开始例行杂活,黛琳则走到前廊坐在秋千中。时值早秋,大地的热气已经离散。而瑞斯说过此地十月下雪并非罕见,因此她能坐在前廊的日子不多了。虽然,她也期盼冬天的来临,无论它有多艰辛。冬天的白日短,黑夜长。想到那些漫长的黑夜令她微微一笑。
瑞斯换好衣服下楼,发视她坐在那。杂活可以等一下,他想,陪她在秋千上坐下。他揽著她的腰,她的头枕在他的肩窝。
「我正在想,」她说。「就快冬天了。」
「比你想的还快。」
「圣诞节距现在不远。我可以邀罗勃来吗?」
「当然可以。他是你的家人。」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是婚礼上你们俩并不是非常和善亲切。」
「在那种情况下你指望什么?男人都有地域性。那时他不想放弃你,而我却决心要得到你。」他抬起她的头给了她缓缓的一吻。「而我是一个那天晚上要带他妹妹上床的陌生人。」
好一阵子空气中只有秋千的吱嘎。他再吻她,接著只是搂著她。他不知道婚姻可以像这样,既热情又满足。
他悄悄说:「我们生孩子吧!」
停顿半晌后她说:「我会停止服药。」接著她拉起他的手捧著偎在她的脸庞。
温柔的举止几乎让他隐隐作痛。他抱起她坐在他腿上,好看清她的表情。「你想这样吗?」
她的脸奕奕生辉。「你知道是的。」她俯向前,用唇轻刷他的嘴,接著突然笑出声,两臂一伸搂住他的脖子。「你的家族里有双胞胎吗?」
「没有!」他爆出回答,接著怀疑地瞧她一眼。「你家里有吗?」
「事实上,的确有,莉莉外婆就是双胞胎。」
光是用想的双胞胎都令人受不了。他摇摇头,否认它的可能性。「一次一个就好。不要成双成对地。」他的手溜进她的裙子滑上她的大腿。「或许圣诞节时你就怀孕了。」
「嗯,我喜欢。」
他的眼睛闪亮。「我会全力实行。」
「但也有可能需要更久的时间。」
「那我只好更努力。」
她的唇瓣翘起。「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输。」
*****
雪的确在十月飘下,干爽细致地积了三吋。她已学知雪并不会停止牧场的工作,只会加紧,虽然三吋厚的雪根本不用担心。到了隆冬时节,瑞斯必须将干草送给牛群,并且敲破水塘的冰封层让牲口喝水。他必须寻找走失的小牛,免得它们被冻僵,并且在天气恶劣时将牛群移至比较有遮闭的区域。
第一次,冬天开始令她担忧。「碰到暴风雪怎么办?」有一晚她问。
「祈祷。」他平铺直叙。「恶劣的天气我总会损失几头小牛,但若暴风雪不持续太久,大部分的牛只都能生存。最危险的是一连几天的极冷或暴风雪,那时牛就会被冻死而我也无法出去喂它们。我在大屋及谷仓上都设有挂钩。如果天气转坏,我会在两栋建筑之间拉条绳子并且钩住自己,如此一来我就能在两者之间来回走动。」
她瞪著他,为了多年来他适应危险的办法而说不出话。他仍能活著靠的是他的毅力,才智及顽固。
过冬的准备工作继续进行并且不得掉以轻心。他将牛赶至较近的区域。成堆的柴薪堆放在后门。储藏室中储满了蜡烛及电池,他还清洗并测试了两座大型煤油暖炉以备不时之需。卡车及旅行车都重新加好防冻剂,他开始把车停进车库避开强风。整个十月气温稳定地下降,后来一天当中唯有正午的气温高过结冰期。